第98章
烏漆抹黑, 透不進一絲月光的狹小空間內,被捆緊了雙手雙腳、封了嘴巴的尉歡正絕望又憤怒地瞪着眼睛,坐在滿是塵土的角落裏。
她已經在這個看不清全貌的空間裏待了很久了。
不足十平方的破屋子裏除了灰土和對面角落裏一根極粗, 但照明範圍極小的白色蠟燭,什麽都沒有。
在被關進來之前,尉歡因為藥物的原因一直處于半夢半醒的迷糊狀态,但盡管如此她還是感覺到了對方對她進行了并不禮貌的搜身。
她的手機、手表、項鏈和胸針全都被摘走了, 甚至連耳朵上的方形鑽石耳釘也沒給她留下。
圖財的目的十分明顯。
尉歡甚至懷疑,如果她們知道了自己身上大衣的價格, 大概率也會兩眼放光地給她扒了。
總之, 吃相十分難看, 也極其沒有素質。
不過既然知道了對方是想圖財, 不是圖命,那也是好的。
所以她在體內的藥效消失、精神恢複正常之後,便試圖和對方進行協商,讓他們開個價,并表明她的手裏有錢, 分分鐘轉出個幾百萬不是問題。
可對方卻突然擺起了架子,嘲諷地告知她,他們又不是叫花子,幾百萬就想打發走, 簡直是白日做夢。
尉歡訝然, 心中略感荒唐。
她不太能理解這些連她耳釘都不願意放過的人, 是怎麽說得出自己瞧不上幾百萬的。
但她很快就想清楚了——這些人明顯是認識她的, 因為從她被綁來之後就沒有一個人問過她是誰以及家裏的情況。
她沒有随身帶錢夾和身份證的習慣, 而這意味着她身上沒有能第一時間表明她身份的東西。
那……他們是怎麽找人要贖金并開價的呢?難不成只靠她手機的聯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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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了, 她的手機是加密的, 沒有開啓指紋和面部識別解鎖,那些人連她的通訊錄都是看不到的。
所要,要麽那些人提前踩過點,要麽就是認識她的人找來的。
尉歡身為利益至上的商人,在賺錢搞項目的過程中難免會和一些人有利益上的沖突,
做生意嘛,不可能人人都賺錢,利潤就那麽多,你多分了,別的人就要少分,你賺錢了,那肯定就會有人不賺錢。
有點摩擦是很正常的,但尉歡自覺自己碰到的那些酒囊飯袋,根本沒有哪個有膽子**她。
除非……
除非!
尉歡心中一閃,想起了剛剛準備答應合作又被她一腳踹開的泰英集團的總經理,盛宿。
人總是在絕境的時候腦子更容易冷靜下來。
尉歡為了不讓自己受到周身環境的影響,将自己的百分之八十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盛宿的身上。
她開始從頭回憶梳理盛宿主動找上門的全過程,但在回想起他說的那個合作項目的具體內容時,渾身一震。
他媽的!這個癟犢子從一開始就不是想跟她一起賺錢,壓根就是來套她的錢的!
尉歡的反應速度比不上南柯,但也不是點不透的榆木,只要想事情的方向不偏,腦子轉起來也算快的。
現在想通了盛宿的目的,再聯合她此時的境遇,還有什麽想不清楚的?!
而她的憤怒則大部分來源于此,另外的小部分則是因為她餓過了頭的肚子。
虐待肉票!真的不做人!
至于絕望,一方面是擔心那個眼神陰翳的男a會真的做出什麽極端的無法挽留的事情——比如撕票。
另一方面,則是憂心有些溺愛她的許冰芝女士會急中生亂,傻乎乎地把家裏的錢全部送出來。
而她身為俎上魚肉除了等待什麽都做不了。
也不對,除了坐等等死或者等活,她還能破口大罵,只是這樣的話和她的人設會有一點沖突。
并且她也不會罵人,嘴也被堵上了。
尉歡靠着牆壁看着那只連一半都沒燒到的超大號蠟燭,心想算了,左右是張不開嘴,那就詛咒他不得好死吧。
然而就在她窮盡畢生所學詛咒盛宿的時候,那扇已經許久沒有被打開的鐵門方向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好像有人在外面開鎖,可是先前那些人開鎖的動作都幹脆麻利,這次搞什麽?
“……”尉歡眯着眼睛側耳細聽,門口又傳來一個不太能聽得出來男女的、稍顯沙啞的聲音:“別費勁了,起開起開,我來。”
尉歡還以為是家裏派人來救她了,剛升起希望就随着砰的一聲巨響,散了個幹幹淨淨。
不是她沒見識,是這世上就沒這樣救人的。
用作戰靴踹鐵門?咋不再放個炮仗通知一下劫匪?
事實上,的确是她沒見識了。
随着外面那人踹下的第二腳,尉歡就聽到一陣煙花綻放的聲響,而且從聲音來判斷,距離她所在的地方并不遠。
砰砰砰——一陣亂炸,尉歡想捂耳朵都沒辦法,她煩躁地緊盯着被踹開的厚重鐵門,還不等看清來人的樣子,就被人用黑布蒙了頭。
得,果然不是來救她的。
一身黑衣的女alpha扛着尉歡離開時,距離她們不足兩公裏外的地方,煙花開得絢爛,毫不謙虛的說,煙花的質量比新年時公園裏放的還要漂亮許多。
可惜此時正值午夜,又是人煙稀少的郊區,煙花雖美但也沒能引出幾個圍觀者。
親自前來接錢的盛宿沒有絲毫準備,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煙花表演吓得一腳邁空,摔進路旁的深溝裏去。
所幸煙花秀的時間猶如昙花一現,眨眼即過。
可是就是這眨眼的功夫裏,尉歡不見了,用黑色依維柯送來的贖金也不見了。
盛宿:“艹!!!”
銀灰色的沃爾沃車窗沒有關緊,怒吼聲透過車窗玻璃又被夜風吹散。
同一時間,被消息提醒驚醒的南柯正靠在床頭的軟墊上,抱着手機發消息。
——按照約定扣除傭金。
——剩下的分成十等份,等通知。
對面回複言簡意赅——收到。
互通過消息,南柯切換回原本的賬號,拿着手機下床,開門出去,到餐廳倒了杯四十五度的溫白開,一飲而盡後回房倒頭就睡。
……
尉歡是一個小時以後被人從車上推下來,摔到尉家別墅的大門口的。
她被罩上黑布以後,就被人扔進了車裏,手上和腳上的綁帶仍是原來的樣子。
一天一夜滴水未進,車子又晃得厲害,她蜷縮在車子後排,頭暈惡心得想吐,偏偏嘴巴又被堵起來了。
結果她連幹嘔這樣的動作都做不了,憋得她淚眼汪汪,當然也不會有人在意就是了。
而送她回來的人,相當具有人道主義精神,離開前擔心她會在門口凍上一夜,特意按着好一陣的喇叭。
許冰芝和尉弘博原本就在客廳裏等着交完贖金,綁匪能把人送回來,這會兒聽到喇叭聲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
尉歡被人從地上扶起來的時候,才後知後覺自己回來了。
她腦袋上的黑布被人拿走,被綁住的手腳也被松開了,嘴巴裏塞了東西,外面封了兩層黃色厚膠帶,撕下來的時候嘴皮被扯得流了血。
眼睛都要哭腫了的許冰芝,看着如此狼狽的女兒,胸口頓時酸得喘不過氣,把自己生生憋得暈了過去。
一旁的尉弘博忙紅着眼睛把人抱進懷裏,朝身後的人怒吼:“快打電叫邵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