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想要照顧病患的梁清清來得有些遲。
她沒到之前南柯把自己照顧得非常好, 晚飯吃了,澡也洗過了,這樣看來她的到來好似顯得還有點多餘。
南柯看出梁清清眼神裏的尴尬, 拉着她坐到床沿上,笑道:“你來得正好, 醫生讓我多喝水,我正愁着怎麽去燒水呢……唉, 這燒燒得我一點力氣都沒有, 根本不想下床。”
梁清清暗下去的眼睛頓時透亮,她按着南柯的肩膀讓她躺回去,又幫她蓋好被子:“那你等着, 我去給你燒水喝。”
“好。”南柯乖乖點頭。完全忘記了剛剛知道房門外站着人是梁清清時, 她的動作是有多麽迅捷如風。
梁清清起身走到門口, 又回頭問:“對了, 你有保溫杯嗎?我再給你倒一杯放床頭, 夜裏喝?”
南柯想了想說:“有的, 在廚房靠牆的櫃子裏,具體是哪一個我有些記不清了, 你找一下。”
梁清清:“好的,那你稍等一會兒, 我馬上就回來。”
南柯抿唇微笑。
約莫分鐘以後,梁清清開門進來,一手端着南柯常用的玻璃杯,一手拿了個深藍色的保溫杯。
南柯被吓了一跳, 裝了彈簧似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你拿兩個杯子怎麽開的門呀?慢一點, 別燙着。”
梁清清笑着甩了一下額前松了的長發:“沒事, 保溫杯不燙的, 剛才不是說了是準備給你夜裏喝的麽。”
南柯靠在床頭上,笑彎了眼睛:“清清真賢惠。”
“這就賢惠了?你标準真低。”梁清清抿唇,端着玻璃杯送到南柯發幹的唇邊。
南柯就着杯子的邊沿喝了一小口,疑惑地看着她:“都這麽體貼了還不賢惠啊?”
梁清清點頭:“是啊,賢惠最起碼也得會理家吧,我現在只是幫你倒了杯水,洗衣做飯什麽的可都不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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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搖頭,并不認同,卻也沒跟她繼續讨論下去,伸手拍了拍裏側:“上來陪我躺會兒?”
“啊?”梁清清遲鈍地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今天雖說是有些冷,但她在店裏忙活了一天,也是出了一些汗的。
南柯看出她的猶豫,順着她的目光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忘記問了,你吃過東西了嗎?沒吃的話想吃點什麽?我幫你叫。”
“吃過了,我、我先去洗漱吧。”梁清清看着南柯拍動的左手,不好意思地紅了耳朵。
南柯嗯了一聲,目送梁清清離開,又仰躺回去,盯着天花板聽着浴室裏傳來的水聲,心裏想着清清為了自己提前關店跑過來的行為,意識到她肯定非常在意和擔心自己,胸口裏那顆原本平穩跳動的心髒忽地一下甜得發漲。
梁清清沖洗得很快,回來時已然換上了和南柯同款的睡衣。
南柯看着梁清清從另一側上床,主動伸出手臂挨上了枕頭的邊緣位置。
梁清清側身坐到床上,看着南柯橫過來的手臂沒有再動。
南柯看出梁清清的猶豫和拒絕,疲憊地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微笑解釋:“我只是受涼發燒了而已,沒有感冒,醫生說不會傳染,來,讓我抱一會兒。”
梁清清卻不是在擔心這個,她探過身子伸手了摸了摸南柯的額頭:“你還是有些熱,退燒藥吃了嗎?”
南柯撒嬌似的軟着嗓音點頭:“已經吃過了,醫生說今晚能退下去的話就沒事。”
梁清清掃了眼仍然橫在枕頭下的胳膊,看出南柯的堅持和撒嬌,主動調整枕頭的位置,盡量不讓自己枕實壓到南柯的手臂。
南柯看着小心翼翼的梁清清心裏偷笑,表面上還裝作什麽都沒有注意到,摟着梁清清用遙控器關上了天花板的吊燈。
梁清清側躺挨在南柯
的胸口,幾乎能聽到旁邊那顆屬于她又沒長在她身體裏的心髒正在發出有力的跳動聲,她順着南柯剛才的話問:“你說你受了涼,可從昨晚開始你大部分時間都和我在一起,為什麽啊?你是怎麽受涼的呀?”
南柯輕輕啊了一聲,想起昨夜裏下了兩趟樓,一趟送鑰匙一趟拿鑰匙,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一些。
梁清清仰頭看向南柯的下巴,聲音溫柔但帶了淡淡的質問:“從昨晚開始一直到今天上午,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嘛,你什麽時候受了涼的?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有誰欺負你了?”……比如怕潑你冷水或者推你下河了?
“……”
南柯低頭對上梁清清盛滿擔憂的眼睛,知道她不是懷疑自己之後,擡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心裏暖得語氣裏都帶了寵溺,“傻瓜,誰能欺負我呀,再說了我和江影在一起呢,是我昨天夜裏渴了起來倒水喝,發現廚房餐廳那邊的窗戶沒關,我當時沒穿衣服,大概是那時候被涼風激着了吧。”
梁清清的身子登時一僵,昨晚她和南柯抱在一起睡覺時她們的确沒有穿睡衣,她随着南柯的解釋聯想着她在黑夜中赤身行走的樣子,雙頰終于刷地燒了起來。
南柯感受着懷裏的人突然的僵硬,心底一松,她知道這個話題可以跳過了。
兩人又相擁着聊了一會兒,結果還沒半個小時呢,南柯就發現懷裏的梁清清睡着了。
她松了一口氣,輕輕勾着唇角收回壓在被子上的手臂,慢慢躺平。
因在江影的車上了睡了半個下午的緣由,南柯這會兒還不怎麽困,甚至有種酒後那種發飄又精神的感覺。
她把剛收回來閑着的那只手墊到了腦袋下面,開始回想自己這兩天做的一切。
——其實大多數的時間裏,南柯都覺得自己是個幹脆爽利的人。
上輩子她确實也把自己的這個性格貫徹到底,疾風歷雨去反抗了,然而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她敗得一塌糊塗,最後連被人整死、她那根先死的腦筋都沒能回過味來到底是誰殺了自己。
現在說她是怕了也好,汲取教訓也罷,總之她是什麽都不想失去了,任何屬于她的東西她都想守護好,也都要守護好。
所以她強逼着去推去算,去學着隐藏和利用。
原本的她是很勇的,但白得像朵蓮花,除了沖什麽彎彎繞繞都想不到,也做不來。
現在的她只感覺自己好像在黑泥中狠狠地打了個滾,渾身上下一點白淨的地方都沒有了。
她笨拙地用着以前她不曾用過的方式反擊着,也仔細地擦拭着她留下的每一道痕跡。
她試圖讓自己做那只煽動翅膀的蝴蝶,也試圖用新的方式去完成失敗過的事情。
還好,到目前為止結果還不算壞。
——沒有任何人懷疑到她的頭上來。
枕邊的手機因收到新的消息無聲亮起,南柯側過腦袋瞥了眼手機屏幕,認出是田婉婉的頭像後抽手把它拿了起來。
——為表感謝,我給你私人定制了一套盲盒,記得查收[鬼臉]
南柯看着墜在末尾的小表情包,心口一松,知道事兒多半是已經成了。
她和田婉婉認識的時間不算短,只是玩得少,所以對比江影跟她的相處便多了些客氣。
可客氣歸客氣,南柯對于她的了解一點都不少。
田婉婉這個人看起來很固執、不知道變通,但南柯知道那也只是看起來而已。事實上,田婉婉的靈活性和能屈能伸的彈性在某種程度上其實要比南柯想象中還要大。
同時,她也清楚姓盛的就算打她的主意,田婉婉只要不願意就肯定成不了,而她壓根沒有插手的必要。
如果只是單純為了田婉婉一個人,她也完全沒有必
要約這頓飯,因為明知那是多餘的。
推動她這麽做的原因,還有另一個——尉歡。
尉歡被騙幾個億,這對尉歡和她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尉歡不缺這點錢,至于她……也的确不想再管尉家的事。
但真的放任不管,最後受利的卻是盛宿這個王八蛋。
她怎麽能讓王八蛋如願?
再從頭開始推,田婉婉的母親孟秋和盛欣遠不過半面之交,那盛欣遠能跳到孟秋的跟前,肯定是借了誰的勢。
……能借誰的呢?
據往日的田婉婉吐槽所知,能和孟秋算得上朋友的——楚琳一個,陳芸一個。
而這兩個人,盛欣遠都不算認識,但她和她們卻有共同認識的人,楚琳那邊是許冰芝,陳芸那邊是李沛。
許冰芝和李沛這兩個名字一擺出來,南柯秒判盛欣遠會選擇許冰芝。
因為根據先前她買到的消息可知,李沛曾和盛欣遠孩子的父親有些牽扯,這種關系之下,再聯想盛欣遠那古怪的品性,不用深想都能知道她必然是看李沛不順眼的。
所以,盛欣遠就是再急切也不可能觍着臉去求李沛幫忙搭線。
既然理出盛欣遠接觸孟秋是走得許冰芝的線,那麽以孟秋愛憎分明的性格,這條線上的人到最後肯定會知曉盛欣遠惹怒她的原因。
許冰芝從旁人的口中得知盛欣遠兒子和白若雅之間有聯系,她會不會主動翻臉先不說,但勢必會阻攔尉歡繼續和這個人來往。
到時候,盛宿的算盤必定會落空……
只是事情的發展出了點意外,還沒等線上的消息傳來,許冰芝就因為機緣巧合先一步從花壇處聽到了。
這些年來,她的心思全都花在收集名牌包上,無腦得幫盛欣遠搭好線了還沒反應過來盛欣遠是什麽目的,直到她聽到孟秋的質問,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當然,這點無關她痛癢的小事并不值得她深究,人脈麽,不就這麽一回事?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至于她……她只在乎尉歡到底怎麽了。
所以當她坐在尉歡的對面質問她的女兒尉歡,和盛宿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尉歡卻先一步從她複述的話裏聽出了不對勁。
“什麽叫盛宿把我挖到手了?我們見面都是談的正事,也沒見幾次,最近剛搭上線,他……”尉歡說到這裏頓住,突然想到之前好像的确有一次,她在盛宿跟前聞到了一股極淡也極熟悉的香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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