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南柯并不是喜歡主動搞事情的人, 但也從來不會忍氣吞聲,沒理由被人騎臉欺負還要閉着嘴當個啞巴一聲不吭。
許冰芝的那些話她聽着沒法不傷心,她在那個家裏忍讓和理解她們多年, 到頭來還是人家口中養不熟的玩意兒, 她要怎麽不委屈和憋屈呢?
想起那些刻薄的用詞和語氣,她甚至為她們眼瞎被騙感到隐隐的痛快。
情緒糟糕到頂點的時候,南柯甚至還覺得尉歡被戴綠帽喜當媽都是活該, 許冰芝和尉弘博被白若雅欺騙也是報應。
可冷靜下來, 她又會覺得可惜和遺憾。
種種失望累積到一起的時候,她對這場訂婚宴其實已經沒有多少執念,來不來都行, 尉家人見不見都可以。
坦白來說,她今天願意不請自來,當這不速之客,除了系統用那可憐的1個幸運值和五千塊錢來做誘餌之外, 她可以算是百分之百為了白若雅而來。
白若雅和盛宿之間到底有什麽關系,又是什麽時候搭上線的, 她都無比在意,這幾日來這件事就像塊石頭一樣壓在她的心頭上, 總是讓她在空閑時間想起,不寒而栗。
涉及到她和江影生命的人和事,哪怕只出于求生的念頭, 她都務必要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死亡從來都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死亡的時間和方式。
自己選擇和被迫接受也從來都是兩回事。
前往迎天酒店路上的車子不算少, 南柯側身看向車窗外, 目力所及之處沒有一輛車的價值低于百萬。
“尉家的朋友還真不少。”江影靠在椅背上, 雙手環胸, 面露嘲諷。
南柯知道江影因為自己的原因對尉家有不少意見,笑着伸手碰了一下她頸側一小撮特意搞得卷翹的頭發,“你爸媽知道你今天穿得這麽隆重嗎?”
“知道啊,蘇女士說我這綠色的,和主角的顏色撞不了,沒什麽。”江影說完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
南柯點點頭,透過江影身側的車窗玻璃看了眼不遠處的迎天酒店的大門。
Advertisement
兩公裏的距離,車子開得再慢也用不了幾分鐘,賓利駛到酒店正門停下時,南柯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盤,先一步開門下車。
江影因為禮裙的裙尾太長,一個人下去的話稍微有些麻煩,南柯便繞過車頭過去幫了一把。
門童是有眼力見的,看到她們衣着華麗走進酒店大門的時候忙主動問好,江影和南柯便同時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一路微笑點頭穿過大廳去搭電梯上頂層。
迎天酒店敢取名迎天,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它的樓層很高,一共有八十八層,而做生意的商人又普遍喜歡8這個數字。
所以自從迎天酒店開張,g市的有錢人有點什麽喜事需要宴請親好友的就會到這裏來。
南柯和江影是算着時間過來的,所以即便來這裏的人很多,她們搭乘電梯的時候,也只有她們兩個人。
從一樓到八十八樓需要一些時間,南柯和江影又都穿了高跟鞋,便靠在電梯周邊的扶手上閑聊。
江影今天佩戴的飾品是造型師搭配的,和禮裙的适配度很高,看上去閃亮又不突兀,很有點睛之筆的意思。
南柯則沒有聽取造型師的意見,脖子上空空蕩蕩,耳朵上也什麽都沒有,只有左手上佩戴着梁清清送她的手鏈和她昨天下午買的情侶款鑽表。
不細看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閑下來仔細盯着瞧了一會兒,江影竟然覺得說不出的別扭,“哎?你這手飾怎麽不換一下?”
南柯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為什麽要換?”
“手鏈還好,鑽石表盤也不錯,就是你這表帶有點太白了,配你這墨綠色的禮裙……多少有點不得勁。”江影表情
誠懇,大有你快看我眼睛,我絕對不是因為羨慕嫉妒才這麽說的意思。
南柯擡起手腕,對着足以媲美鏡子的電梯內壁擺了兩個姿勢,面露笑意:“不會啊,我覺得很搭很好看呀。”
江影:“……”你高興就好。
南柯又自我欣賞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一個一直以來被她忽略的問題——如果白若雅和盛宿真的是在今天相識的,尉家邀請了姓盛的前來,盛宿會來,那盛星呢?
如果盛宿和盛星還是十幾歲的孩子,那以尉家和盛欣遠的關系,盛欣遠是絕對不會帶他們同行的,但現在盛宿和盛星已經到了需要積累人脈的年紀,據江影所說盛宿已經進入公司任職,必然會出現。
盛星的動向她們并不清楚,假設她也來了,那江影豈不是避無可避?
有此擔憂,南柯的臉色難看了幾分。
江影看到南柯表情不對勁,奇怪地叫了她一聲,問:“在想什麽?”
南柯回神,表情凝重地看向江影:“ 我在想盛星會不會過來。”
“她?”江影怔了怔,一臉荒唐,“她怎麽可能會來?”
“為什麽不可能?”南柯反問,“上次你不是也說了嗎,盛欣遠是你爸公司的第二大股東,外面還有不少值錢的産業,以她的身家,尉家邀請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江影聽到這裏心裏終于咯噔一聲:“是啊,外界還不知道你和尉家的事情,都知道我跟你交好,盛星一旦知道尉家有宴請……”
南柯看着江影越說聲音越低,皺眉道:“她如果真的還不願意放下你,肯定會為了見你找來的。”
江影:“……”艹!得虧她今天還打扮得這麽亮眼!大意了!
南柯看到江影咬着下唇的樣子,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系,這麽多人,她也不敢做什麽的,我這不也在呢麽,尉家再不濟也不會讓人在她們的場子裏鬧事,別怕。”
江影扁了扁嘴:“那你告訴我幹嘛?”
“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啊,免得到時候她突然蹦到你面前,殺得你措手不及。”南柯一本正經地說。
電梯停下,南柯和江影前後腳走出去,穿過過道走向其中一個宴會廳的大門。
入口處安排了專人查驗請柬,由于請柬是以家庭為單位發的,江影和南柯都沒有,便主動報了名號。
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她們并沒有如預想中那樣輕而易舉地走進宴會廳的大門。
“什麽意思?不是說了,我是江家的嗎?”江影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卡住,連手機都沒帶在身上。
南柯聽到江影不悅的聲音,伸手拉了她一把,後退幾步打開手袋主動給蘇虹英打電話。
興許是早有預感,早已陪江泰然入場的蘇虹英一直拿着手機,看到備注小柯的來電顯示時第一時間就接了起來,匆匆往外走去接人。
江影看到蘇女士的時候,氣呼呼地瞪了攔住她的人一眼,南柯卻面帶微笑地把她的伴手禮放到了桌子上,跟在江影後面進去。
還好剛剛她們沒有碰到什麽不相關的人,讓人看了笑話去,但尉家的這一舉措,明顯是對南柯設有防備的。
沒有明說不讓她進,同時又跟安排查驗的人着重強調了今天是尉家獨女尉歡的訂婚宴,要認真核對請柬。
不過就沒有請柬這事來說,往好處想,按照當初設計請柬的情勢來看,尉家也不知道會在今天之前跟這個家裏的養女鬧得形同陌路。所以以那時的設想,南柯還是家裏人,根本不需要請柬這東西,而且不光不需要,她還得提前進入宴會廳幫忙才對。
但強調尉歡是尉家唯一的女兒這一點,雖然是事實沒錯,但說出來便多少顯得有些涼薄。
南柯進入會場之後就在搜
索白若雅的位置,好在身為今天的主角、尉歡的未婚妻,白若雅的禮服相當亮眼,找起來并不困難。
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南柯在進門後就有意地改變方向,拉開了她和江影之間的距離,離得遠遠的,不靠近的同時也盡量不讓江影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今天晚上要提防的人對她來說太多了。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是,在她找到白若雅的身影後,她那個愛裝死愛詐屍的鹹魚系統就叮咚一聲現身,恭喜她成功拿到獎勵,手機也随之震動了一下,她沒顧得上看,心想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到賬提醒了。
五千塊,也不算很少,可以帶清清吃兩頓好的。
然而就這會兒分神的功夫,原先還在另一片區域舉着酒杯和賓客寒暄的尉歡就出現在南柯的視線範圍內,并主動朝着她走了過來。
南柯遠遠地望着神情算不上喜悅的尉歡,又回頭看了眼白若雅的方向,猶豫是留下還是跟着白若雅的背影離開。
她糾結間又側頭看了眼江影的方向,發現江影也注意到了尉歡,并舉着香槟迎了上去,便擡腳跟上白若雅。
白若雅的出身不錯,可即便在白家最輝煌的時候她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所以難免會被這番唬人的奢華迷了眼。
她看着宴會廳裏舉着酒杯相談甚歡的老總和太太們,心中竟想起了許冰芝去看望她時說的那些話。
給她這樣的體面,的确也是一種證明——尉家是重視她的。
這種感覺很好,好到她根本不願意去想尉家會重視她的原因和理由。
她站在宴會廳偏後的位置,看着那些一個個平時都高不可攀,現在卻近在咫尺的富豪們,嘴角慢慢揚起得意的弧度,後背都不禁挺得更直了些。
再看那些因為年歲的無情而眼角挂了細紋的太太們,白若雅下意識地又微微揚了揚下巴。
她想,今晚她才是這裏最美的。
最美的,對,最美的人臉上的妝也應該是最精致的。
她環視一圈,順着标識轉身走向宴會廳後側的洗手間。
白若雅今天的穿着很不方便她上廁所,所以那些擺得一看就很高級的吃食她幾乎都沒碰,這會兒想去洗手間也不過是想去照照鏡子,欣賞欣賞她現在的模樣,順便看看口紅或是粉底需不需要補補。
畢竟她此時手中拿着的價值五位數的小小手持包裏也只能裝下粉餅和口紅這兩樣東西。
南柯不想和白若雅演戲,便沒有跟得太緊,看到了她進了洗手間以後就随便找了個地方耐心等着。
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就是連排擺設的大型盆栽,墨綠色的禮裙和綠葉相互呼應,看上去意外地和諧,連帶着她的存在感都被降低了許多。
而進入洗手間的白若雅也沒有在裏面久待,很快就出來了。巧合的是,在她出來的時候,另一個衛生間的門也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