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又回來做什麽?”顯然,梁舟遲的語氣帶着滿滿的不悅,連語調都不覺提高。
只聽衛元道:“聽說是病了,得了風疹,之前陳學究府上來人報信,夫人這才将人給接了回來,現已安置回梅園了。”
“風疹?”梁舟遲眼珠子瞪的比牛大,“風疹那東西不是傳人的嗎?”
內室的裴曉葵身子僵直,直挺挺的杵在那裏,頭擺正,眼角卻朝外,靜心聽着外面的動靜,不覺兩只手都緊張的絞在一起。
衛元道:“是啊,可是人又不能放在陳學究府上不管,所以便給接回來了,這會兒郎中正在梅園呢。”
本來梁舟遲便見不上趙舒恒,這下子于厭煩上更添一筆,衣袖一甩,臉色不好,“真是讨厭,怎麽就他那麽麻煩,好不容易盼着他走了,這回又病了。”
“一個大男人,怎的這麽容易病,當真是晦氣。”
不遠處的裴曉葵聽得他這般的抱怨,心底為趙舒恒打抱不平,當是誰願意得病。
她憑空翻了個白眼,眼下心已經飄到了梅園去了。
約過了小半個時辰,周媽媽手底下的姑娘珊瑚又來到竹園中尋人,先是尋了這園中的管事衛元将衆人一個個的聚在一處,而後才朝衆人道:“你們之前哪個得過風疹?”
竹園裏裏共十幾個下人,聞言面面相觑,互相交遞眼神,卻沒一個人站出來。
梁府雖大,可消息卻傳的飛快,趙舒恒才回來不久,衆人就傳開了,表少爺得的這病,可是着人的。
這可不是件好差事,雖說得過風疹便不會再易被染上,可是這種侍疾的差事落到誰都上都知不輕松,所以皆是能躲則躲。
見狀,珊瑚眼中的神色又黯然了一分,本就是在來竹園之前于梁府各園各處都去過了,卻沒一個人願意站出來,這樣一來,便沒法同周媽媽交差了。
珊瑚一時犯難,這種事兒若是辦也辦得,她若真狠下心來,随意揪幾個去便是了,可若是這樣,那她便會遭人記恨,往後在府裏,只怕是什麽事也辦不成,梁府的這些下人,一個比一個精賊。
裴曉葵站于最後,放眼一望,衆人無一應出,她垂下眸子,思忖片刻,随後站了出去喚了一聲:“珊瑚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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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一見裴曉葵出來,眼前頓然一亮,面上挂起笑意問:“曉葵,你可是要去?”
裴曉葵感到身側齊刷刷的目光朝她投來,眼中深意各異,不過大多拿她當傻子看待,她全然不在意,忽略衆人目光行至珊瑚跟前來,“我少時得過風疹,我随你去吧。”
珊瑚心裏大喜,好歹今日這差事暫能交了,管他一個兩個,帶回去便是了。
珊瑚尚未來得及開口,只聽衛元在一旁阻道:“這可不成,她現在是少爺房裏的丫頭,少爺的衣食起居都指着她呢,她若是走了,我家少爺怎麽辦?”
“衛元,現在表少爺病着,急需人來照顧,你也見了,我梁府上下尋了個遍,只有曉葵這麽一個人站出來,可少爺不一樣,衣食起居就先拿別的丫頭來頂上便是。”
好不容易得來的人,珊瑚怎麽會讓她再輕易走掉。
“可是......”
“你就別可是了,夫人那邊等着呢,若不然,我就在夫人那邊說是你将人給攔下了?”眼下珊瑚也顧不得旁的,只好拿着梁夫人出來壓人。
衛元一聽此話,未說出口的話被噎了回去。
夫人看重表少爺這是誰都知道的事,自己若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節外生枝,怕是夫人那般好的脾性也不會放了他。
雖不情願,可還是不得不悻悻放人,憑着那裴曉葵同旁人走了。
待裴曉葵路過衛元身邊時,那衛元扯了裴曉葵的衣袖小聲道:“你說你傻不傻,那麽多人都不站出來偏偏你多事。”
這話裴曉葵未答,只朝他笑笑,而後當成一陣耳旁風吹過。
珊瑚帶着她走了一路,眼見着的喜笑顏開,“曉葵,怪不得周媽媽平日裏總誇你呢,你和府裏的那些,可都不一樣。”
說着,珊瑚又輕拍了裴曉葵的手背小聲道:“這次啊,我一定在夫人和周媽媽面前給你美言幾句。”
“多謝珊瑚姐姐,”美言與否裴曉葵都不在意,她現在在意的,只是表少爺的身子而已,她眼波轉動,看似不經意的問起,“對了珊瑚姐姐,還沒問,表少爺病的嚴重嗎?”
“不算嚴重,不過這疹子一起,臉上不好看,身上也不好看,看着略浮腫些,”珊瑚一頓,“不過郎中看了說沒有大礙,飲食清淡些,養上幾日便好了。”
“哦,這樣就最好了。”聽到此處,裴曉葵心裏稍稍放平穩些。
到了梅園時,梁夫人還守在這裏沒離開,周媽媽帶着裴曉葵入了正堂,掀了簾子入門,周媽媽在前一步說道:“夫人,人帶來了。”
随後周媽媽給人使了眼色,珊瑚帶着裴曉葵入門來。
見着珊瑚只帶了一個人回來,梁夫人一下子便明白了什麽,只嘆着這梁府裏的下人,一個個的比猴子都要精。
也怪自己平日面慈手軟,懶得管教這府裏的下人,所以才養的他們越發的刁鑽。
梁夫人上下打量裴曉葵,見她眼熟,便道:“我記着你是叫裴......”
見梁夫人一時想不起,裴曉葵忙開口道:“回夫人話,奴婢叫裴曉葵。”
“哦,對,裴曉葵,”梁夫人笑自己記性不好,轉而又道,“你知道今日讓人帶你過來是為了什麽吧?”
“回夫人,聽珊瑚姐姐說了,是來照顧表少爺。”
梁夫人點點頭,“這疹子可是着人的,你也知道?”
“知道,”裴曉葵擡起眼眸,“奴婢少時得過風疹,所以不怕的。”
梁夫人見她滿目的清澈,倒是很賞識,“周媽媽常與我說起府裏你們這幾個規矩懂事的,這次你好好照顧表少爺,待表少爺病好了,重重有賞。”
“多謝夫人。”裴曉葵謝過,實際上賞賜不賞賜的都不重要,她在意的只是表少爺的安康罷了。
“快去吧,少爺屋裏這會兒沒什麽人。”夫人輕聲道。
随後周媽媽給珊瑚使了個眼色,珊瑚會意,帶着裴曉葵朝表少爺卧房行去。
珊瑚只送到門口,裴曉葵自行推門入房而去。
屋內陰涼,裴曉葵順手将門關上,将外面的豔陽隔在外頭。
輕步入了門裏,房內陳設素雅大氣,和梁舟遲房裏的奢華豔榮沒一處相同。
她來到內室,此刻正見着趙舒恒躺在床榻上,雙眼閉着臉上略有浮腫,伴着微紅,是才要出疹子的狀态。
有感人來,趙舒恒睜開眼,見着裴曉葵正立于榻前,“你來了。”
他輕喚一句,将出疹前,伴有低熱,燒的他難受,整個人沒什麽精神。
“表少爺,你要喝水嗎?”只聽他才一開口,裴曉葵整個人便開始難過了。
“不喝了,”他搖搖頭,而後道,“這風疹可是會傳人的,你來不怕嗎?”
“我不怕,我從前起過的。”她搖搖頭,眼神飄忽一下,她哪裏起過風疹,不過是為了來看看他而扯的謊罷了,她自認為體格一向不錯,亦不是嬌弱的身子,存些僥幸不被傳染罷了。
“那就好。”趙舒恒這才點點頭,看似放心些,“對了,你做的小菜我昨日吃了,聽書良說你是特意送過去的。”
“昨日我上街去采買,想着應該是順路,所以便帶去了。”
“那還好。”聞言,趙舒恒稍稍放心些,他雖也是出身官吏之家,卻自小受了父親母親的教導,對任何人與事都謙虛有禮。
......
裴曉葵被帶去趙舒恒那後,淑兒便大着膽子頂了裴曉葵的差事,跑到梁舟遲房裏來送茶。
梁舟遲一見人不對,便問:“怎麽是你,裴曉葵呢?”
淑兒回道:“她被珊瑚叫去照顧表少爺了。”
一聽又趙舒恒,梁舟遲氣就不打一處來,“怎的又找我園子裏的人去照顧他,梁府沒人了?”
衛元聽了忙道:“因為裴曉葵她得過風疹,不易再得,所以才讓她過去的。”
“這個傻子,旁人都不去的,她上趕着去。”梁舟遲破口罵了一句,“趙舒恒那裏她倒是去的勤快,削尖了腦袋都得去。”
“少爺,您消消氣,喝點茶吧。”淑兒忙像獻寶一樣上前去,趁着紅玉走了,裴曉葵也走了,她還得抓住這次機會重回梁舟遲的身邊。
這會兒梁舟遲煩的緊,“出去出去,我什麽都不喝。”
他一甩袖子,朝衛元道:“去梅園把裴曉葵給我叫回來。”
衛元一聽,一臉難色,“少爺,您這是何必呢,人都已經去了,再回來,怕過了病氣,再加上這人是周媽媽挑的,若是夫人知道了,怕是又要說您兩句,您何必惹的她不高興呢。”
“這風疹來的快去的也快,左不過三五日她便能回來了。”
梁舟遲朝遠處眯了眼,也不知怎的就非要在裴曉葵這裏鑽牛角尖兒,他沉呤片刻,手指輕抓了抓下巴,一臉狐疑,“這死丫頭怎麽回事,怎麽就這麽愛往趙舒恒身邊湊,他們兩個是不是從前舊相識?”
作者有話說:
想到這本會撲,但是沒想到會這麽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