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章節
苦澀的藥水緩緩流進她的口中,她發出低低的一聲呻吟,像是在抗拒藥水的苦味,又或許是在抗拒他沒經允許的吻。
他的心莫名柔軟起來,低沉性感的聲音放輕了許多,“乖,喝下去,喝了藥才會好。”
她揮着手想要推開他,病人的力氣卻像是撫摸,在他的背上摩擦,他心念一動,藥已經喂完,他卻沒有起身,依舊吻着她,溫柔輾轉。
他将她緊緊摟在懷裏,突然很安心,很安心。
傍晚的時候,小念突然發起燒來,額頭上不斷冒着汗,大夫把脈說,“王妃傷得太重,身子本來就不太好,如今诶,能不能熬得過今晚都要看蒼天垂憐了。”
“你胡說!只是被打了幾下,下手重了一些而已,怎麽會嚴重到那地步!”顧漠羽不信,咆哮
着,将大夫推了出去。
他跑回她的床邊跪倒,伸手握住她的手,迷糊中她在不斷呻吟,“好痛”
我也好痛啊。顧漠羽心裏一陣收緊,用浸濕的毛巾細細擦着她的傷口,清理上面的髒東西,然後再上面撒上藥粉,用紗布小心地包紮起來。整個過程,他小心得像是在對待心愛的寶貝,一點兒也不敢弄疼了她。
還是想不起過去的事情,關于她的事情,但是心裏的痛卻是清清楚楚的,害怕失去的恐懼也是清晰地流動在他的血液裏。
為她蓋好被子,他走出房間,小夕帶着安安過來,小孩的眼睛哭得臃腫,看見他,撲了過來,一把抱着他的大腿,“爹,小夕姐姐說娘需要休息,不要我去打擾她,安安很乖的,我不會鬧不會哭,就在一邊看着娘,陪着娘好不好?”
他将他抱起來,心疼地捧起他的臉親了又親,“好,爹帶你去看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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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念醒來的時候,顧漠羽剛回房間去休息。半夜的時候大夫又來診過脈,說王妃已經無大礙。緊繃的身體一下子松懈下來,他才驚覺自己的疲憊。
顧漠羽前腳一走,小夕帶着安安就端了早飯過來,看見莫小念愣愣地坐在床上,安安欣喜地撲過去,爬上床,像只小動物一樣在莫小念懷中蹭來蹭去。
小夕嗔怪地将他抱了起來,“安安,你娘身上到處都是傷,碰到會很疼的。”
安安想起了什麽似的,皺着臉,兇巴巴地說道,“那個壞人,欺負我們小念,我要去報仇報仇報仇!!”
莫小念一笑,牽動臉上的傷口,連忙板起了臉來。
抱過安安親了一口,突然想起了什麽,環顧四周,沒有看見顧漠羽的身影。
“王爺呢?”她故作輕松地問。
“王爺在休息。”小夕答道。
呵,她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他既然一點也不擔心,還能安心地休息。莫小念的心狠狠痛了一下,卻裝作無所謂地笑了笑,目光瞟見床邊的一把茉莉花,上面還沾着露珠。
清香和潔白讓她的痛莫名地減輕了一些。
小夕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道,“皇上剛才來看望過您,這才剛走呢。這花是皇上送的。”
小念失落地垂下頭,像是在沉思什麽,突然擡起頭,深呼吸一口氣,淡淡笑道,“小夕,收拾東西,我們進宮去住幾日。”
“呃?”小夕還在發愣,安安已經開心地跳了起來,“好耶好耶!好喜歡和皇上在一起哦!爹爹有時候真是令人覺得不可理喻!”
明明說過最愛我了,昨天晚上卻抱着娘一遍又一遍地說,小念我愛你,求求你醒過來,你是我最愛的人沒有你我該怎麽辦。
大人啊,總是騙人!
小念苦澀地笑了笑,摸着兒子的頭,喃喃自語,“你也不喜歡他嗎?連你也不喜歡他呢”
小夕沒有多問,很快收拾了行李,小念已經穿好衣服站在了門口。大病初愈渾身無力,沒有力氣抱安安,懂事的孩子主動為娘親拿着小包袱。
“還是去向王爺說一聲吧?”小夕總覺得這樣不辭而別不太好,王爺照顧了王妃一整夜,那心急如焚深情害怕的樣子,連她都忍不住羨慕起王妃來呢!
“不了,”莫小念淡淡道,“我們走出這王府,總會有人告訴他的。何況,他也并不關心我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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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有千般風情,更與誰說。
住在宮裏,雖惹人口舌,但是很奇怪沒有一點風言風語落入莫小念耳裏,倒也住得自在。無事的時候阮秋镝會過去,陪着她看書下棋,聊天吃飯。安安很喜歡阮秋镝,小夕也很喜歡,莫小念甚至覺得,就這樣過一輩子何嘗不是好事。悌
這日風和日麗,突然想要去寺廟走走,吃飯的時候和阮秋镝說起,他卻一臉鄙視,“宮裏那麽多寺廟,幹嘛要出去?”谀
皇宮到底有多大啊,連寺廟都是那麽多座,小型的城市嗎?莫小念很郁悶,當天下午便提了個籃子,裝上水果香燭,沒有帶安安和小夕,獨自一人過了去。
每個人都有精神信仰,莫小念信佛,這是從現代就有的。
遠遠看見一座小寺廟,依山傍樹,從一條蔥郁的青石小道,直走到寺門石階前。金色的牌匾上幾個黑色的大字,雲栖寺。廟裏遠不及夢川著名的千佛寺香火興盛,建址宏大,但是兩旁立柱上刻着的對聯吸引了她,“為當夢是浮生事,為複浮生是夢中。”
莫小念默默走上石階,迎面是接引殿,穿過略有些凹凸的青石板地,便到了正殿。前面供奉之具還算整齊,地上排放着三個蒲團。蘇離離仰頭看去,釋迦牟尼像莊嚴慈善,斑駁的佛身似渡盡滄桑。
她上前去,默默跪坐在蒲團上,發愣良久,幽幽一嘆,合掌閉眼,“佛度一切苦厄,為何不渡我?”谀
心裏有好多好多話要說,可是說了也得不到答案。
作罷,側轉身要起來,眼角餘光卻瞥見那正殿屋角經幡掩映下坐着一個年輕的光頭,穿着身舊布僧衣,神色恬然地望着她。莫小念驚叫一聲跌在蒲團上,顫抖道,“張澤!你你是人是鬼?!”
光頭淡淡一笑,合掌,掌上挂着一串龍眼大的菩提珠,溫言道,“施主太過虔誠,不曾發現貧僧坐在這裏,貧僧也不敢驚擾施主。”悌
“你怎麽在這裏做了和尚?”莫小念大驚。
這人是張世才的大公子,張晴雯和張初雪的哥哥,雖然不是個有出息的人,心腸卻不壞,以前總愛捧她的場子來着。
“雲栖寺少有人來,故比較簡陋,今日再次得見施主,也算是你我有緣。”
莫小念想問你家都別滅族了你怎麽還在這裏,再一思忖,這裏是阮秋镝的地盤,阮秋镝容下了他,必有阮秋镝的道理,她不便過問,生生把問題咽了下去。
張澤道,“施主來雲栖寺跪拜,可是有什麽心事?”
“一些世俗煩惱。”
張澤“哦”了一聲,“三千衆生,各有煩惱。”
莫小念索性在蒲團上坐了,抱着膝蓋道,“我懂得所有的道理,知道如何滅絕煩惱,卻幾乎都做不到。”
“心如工畫師。”
“寵辱若驚。”
“執着于滅執,斷絕妄念,本身就是一種執着一種妄念,你動了要斷絕的心思,就是生了煩惱。學佛不是讓你身如槁木心如死灰的,而是讓你得大自在。”
莫小念默然片刻,蹙眉道,“事物本無狀,一切随心境生滅,究竟是應該誠于心,還是順于心?”
張澤笑道,“施主心已所定。”
莫小念輕笑不語。自己心裏的确有了答案,她只是俗人,做不到心無風雨也無晴的一切皆空無悲無喜的大智慧。
張澤施施然道,“貧僧道行尚淺,不懂如何渡人,施主見諒。”
莫小念擺擺手,“以你過去的狀态,能夠悟到今日的程度,不容易啊。”
張澤臉上的肌肉有些抽,“施主,天色已晚,還是早些回去吧。夜深不安全。”
莫小念有些意猶未盡,“那我改天再來找你,現在的人太浮躁,有幾個能夠靜心去聽這些晦澀的道理呢?謝謝你今日開導我,對了,不知道你現在法號是什麽?”
“悟空。”
“”——。
他眸光高深莫測,“看透虛無。”
說完,張澤也不再搭理莫小念,起身而去。
莫小念将籃子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後,再拜了拜,走出寺門,站在石階上時,見一身影悠然屹立在青石小道的盡頭。
隔着薄霧和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