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節
涼的。嫂子若是有興致,也可到我府上喝上一杯喜酒。”
新郎起步,後面的隊伍自然緩緩跟上,龍漫呆呆地站在原處,若不是淩夜及時地出手将她拉回來,她可能會被人潮帶着不知道流到哪裏去。
長長的隊伍,似乎怎麽也走不完似的,這麽刺眼的紅色,如同一條河,在她眼前緩緩流過。
不知怎麽,她的眼淚便流了下來,從剛開始的默默垂淚,到最後哭得聲嘶力竭,那個紅色的身影始終沒有回頭,慢慢消失在她朦胧的淚眼中。
淩夜站在她身後,雙手握着她纖細的顫抖的胳膊,她只及他肩膀高,垂着頭,那個動作就好像将她抱在懷裏一樣。
“你不要哭了,”淩夜有些手足無措,他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人哭得像她這般傷心放肆,伸手去擦的眼淚,卻怎麽也擦不完,只得又急又無奈,輕聲道,“你們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阿辰那麽喜歡你,你也是喜歡他的,你們這是怎麽了?”
隊伍漸漸走遠,淩夜必須追上去繼續自己的工作,他看了看蹲在地上埋頭哭得傷心的龍漫,一咬牙,正準備囑咐她自己回王府,路上注意安全,可是話沒有說出口,他又重新站起了身,看向前面。
拿着大衣持着雨傘緊追而來的顧漠羽,一身白色的錦衣,和這天地如同融合在一起,傲立在馬上,淡淡地看着地上痛哭的女子。
“把你的女人帶回去吧,天冷,回去熬些姜湯給她喝了。”淩夜爽利地一笑,然後轉身躍上自己的黑馬,向着迎親隊伍追去。
看熱鬧的人早被官兵驅散,剩下的,則遠遠地看着他們,希望繼續目睹這比迎親更加精彩的好戲。剛才還鬧哄哄的大街,很快只剩下寥寥數人,還有蹲在地上的龍漫,以及坐在馬上的顧漠羽。
顧漠羽望着她,始終沒有說話。
龍漫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然後慢慢變作抽噎,最後擡起頭,用手背抹了抹臉,神色疲倦地看向顧漠羽,輕聲道,“我好餓,我想吃東西。”
晚上,當煙火從碩王府的方向傳來的時候,龍漫正和顧漠羽在吃飯。
一桌簡單的飯菜,兩人埋頭默默地吃着,都沒有說話。
天空綻開五彩斑斓的煙火,美得奪目。丠安的公主和商都的王爺,他們是如此天作之合的一對。而她只是不過是一介棄婦,無家可歸的孤兒,怎麽敢叫他跟他再次私奔,畢竟不是當年那個風光無謂的丞相千金了。
這漫天繁華,明明滅滅,都只是為他倆而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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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過無數的煙火,這是生平第一次看到淚眼模糊。漫天的影影綽綽,紛紛幻化成他魅惑慵懶的笑顏。
煙火的高~潮終于來臨,雷鳴般的爆炸聲中,不知道多少年輕情侶,多少青年夫妻,多少白頭夫婦,相擁着仰面看着這瞬間的璀璨。
煙火的顏色照亮了她紅彤彤的臉,龍漫下意識去捂住自己的耳朵,一雙手更快地從身後輕輕地放在了她的耳上。
漫天的華麗喧嚣,她往後靠在他的胸膛,聽見他在她耳邊輕聲說,“漫兒,你比我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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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情深,卻難以啓齒,甜言蜜語反而說給不相幹的人聽。
她坐在茶館裏,爛棚子外是毒辣辣的日頭,幾大杯冰茶水下肚,還是禁不住汗水打濕了衣裳。
真是奇怪的天氣,明明已經深冬,夢川下了好幾場大雪,呵氣成冰,這裏卻是六月白晝的天氣。
顧漠羽從茶館後面遮陰歇腳的大樹下走進來,看見她拼命地用手扇着面頰,額前的頭發黏濕地貼在額頭上,臉上泛着淡淡的紅光,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我告訴過你,商都的氣候差異很大,一路南下會越來越熱,你偏不信,現在知道厲害了?”他将幾件薄薄的夏衣丢到她頭上,提起茶壺轉身向大樹走去。
樹下密密麻麻擠着身穿鐵甲的士兵,人太多,幾棵大樹根本遮擋不住所有人頭頂的陽光,大部分的士兵還是暴露在陽光下。可是由于長期磨練,他們并沒有任何不适,幾杯茶水下肚,精神又重新回到了身體裏。
她拿下他的衣服抱在懷裏,上面有淡淡的檀香和龍蜒草長期的熏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他的味道。莫小念随茶館的老板娘進房間洗了澡,換上他單薄的夏衣,松松垮垮的衣服穿在她瘦弱的身上,袖子還長了一大截,如同唱戲的戲子。
出來的時候,他剛好從門外進來,手中提着茶壺,看到她從樓上下來,只是呆呆地望着她,一時竟忘了走路。
“是不是很醜?”她局促地低頭看向身上的衣服,歉意地微笑,“穿在你身上就那樣好看,穿在我身上就成了這副德性。”
“不,”他喉嚨動了動,不自在地扭過頭不再看她,“很美。”
說完逃也似的大步走了出去,竟然忘了手中提着的是兩個空茶壺。
她失笑,重新坐回桌前,這次卻涼快了許多。
兩人沒有了婚姻那層關系的束縛,相處反而自在親熱了許多。
如今的龍漫,不,應該說是莫小念,雖然一無所有,但卻也失無可失,倒沒有什麽可牽挂擔憂了。
那天搶親未遂後她就病了,昏睡了幾天幾夜,不知道是因為吹了冷風被凍着了,或者其他的原因。醒過來後被顧漠羽狠狠地教訓了一頓,罵她不争氣。
後來才知道,她昏迷的那幾天發生了很多事情。
賽雪在張初雪茶水裏下毒未遂,反被張初雪打了個半死;
花想容意外懷孕,被顧漠羽送去別院靜養;
無歡平步青雲,被封為存雅皇貴妃,竟比杜婉心還要高出一等;
最後,顧經年借着成親的幌子,從丠安運了大量的嫁妝進城,竟然全都是軍火。
夢川一時人心惶惶,當他們知道碩王爺顧經年便是前不久在東城下令屠城的那個惡魔的時候,更是吓得連大門都不敢出,夢川城內立刻如同一片死城,除了在街上巡邏的士兵,看不到任何的老百姓過路。
于此同時,最要命的是邊疆傳來急報,丠安大軍壓境,守衛邊界的周将軍就快要支持不住了,一旦胡州失守,接下來的幾座城池,丠安軍可以說是能夠勢如破竹。
夢川是天子腳下,顧經年不敢輕舉妄動,皇帝已經下令封鎖城門,派了大量的錦衣衛滿城搜找他,迫在眉睫的只是邊疆的問題。
顧漠羽自請出征,雖然再過幾日便是他和張初雪大婚的日子。
這一去,說不準回來的時候他的兒子已經能夠開口叫他爸爸了。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的莫小念會站出來請求和他一起去邊疆。
已經改名換姓口口聲聲要重新做人重新生活的她會願意跟着他到那生死未蔔的地方去受苦受罪。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她堅定地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種巾帼氣概。
顧漠羽發現自己手中的茶壺是空的,趕緊又懊惱地返回茶棚。大樹下,玄青沉默看着他匆匆的背影,身邊的一小兵不解地問他,“将軍似乎很喜歡莫姑娘,那麽為什麽将軍要休了她呢?”
玄青若有所思,半晌,才幽幽地說道,“我想我知道原因。”
“你知道?”
“我知道有何用,重要的是,将軍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了人家。”
夢川傾城服飾店。
邱航坐在簾子內,将手中的信紙放在燭火上點燃。
一個女子從內屋走出來,是一個年輕的,打扮有些寒酸的鄉下女子。
“夫君,哥哥的信上都說了些什麽?”她輕聲問道。
邱航懶懶地往椅子上一躺,笑道,“淩夜說,明天晚上就來接我們出城。”
“回了丠安,仗就讓哥哥去打吧,你和莫小念,始終不适合正面交鋒。”
“你們不了解她,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子,一般人很容易被她大大咧咧天真無邪的外表欺騙,然後輕敵,可是會咬人的狗向來是不叫的。”邱航冷靜客觀地分析着小念,就像在分析一個陌生的敵人。
這次離開夢川,大概再也不會回來了吧。商都人恨他入骨,這裏唯一讓他放不下的不過是那個已經将他放下的女人。
曾經拿起過,那樣深刻地擁有過,大概這一輩子也放不下吧。
花雲輕默默地看着顧經年,她的新
婚夫君。
他們易容成這家店的夥計的模樣,在這裏已經躲了有幾周的時間了。
他每天無事的時候,只是一件一件地将店裏那些稀奇古怪的衣服取下來細細地觀看,一邊用手撫摸,嘴角還噙着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