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箭在弦上
杜菀之頓時笑起來,卻見着陸嘉應就這麽做小伏低在她面前,嘴裏說道:“妹妹這是做什麽,還不快起來,你萬不可受了涼,不然皇上可饒不了我。”
陸嘉應連忙搖頭:“本應該是我先來看貴妃姐姐,奈何妹妹身子不爽利,倒勞煩姐姐來看我了。”
陸嘉應這會兒可真是誠惶誠恐,臉一直低着,在杜菀之面前就像個小宮女似的。杜菀之笑了,連忙将她扶起來:“妹妹別聽人瞎說,昨個兒陣勢大,可姐姐我一夜下來已然好了,哪有別人說的那麽嚴重。”她白皙修長的手輕輕地拍了拍陸嘉應的肩,丹寇之指竟然映襯得陸嘉應在旁的臉蒼白一片。
杜菀之心裏一笑,還是嫩,吓成這樣。她面上終于帶了和善的笑:“妹妹歇着吧,我就不打擾你了。待會兒我讓芳翠送點補身子的藥材來,你可得好好補一補。”
陸嘉應連忙道謝,又親自将人送出了宮,面色一直白着,寶珠看了還以為她真的是怕了,連忙低低地道:“娘娘,您要歇一會兒麽?我讓奴婢讓內務府送些冰來。”
陸嘉應一個轉臉,突然一笑,竟然一瞬間之間一雙眸子盈盈泛光,哪有點錢半點柔柔弱弱的模樣?寶珠看得眼珠子都瞪直了,直到陸嘉應說道:“嗯,本宮這會兒正累了,你去吩咐吧。”
說着,陸嘉應就轉身進了內殿。
而周熙烨一直到了第二天都沒來,只是傳了手谕說準了賢妃出宮。陸嘉應面無表情地謝恩接了旨,轉身就吩咐了要出宮。
聚芳宮裏的人看着主子受寵到底是高興,連忙忙活了起來,哪只陸嘉應卻又吩咐:“什麽都不用帶了,本宮這次不過個把鐘頭就能回來。”
她只帶了個寶珠,一點沒有排場,簡直就像是偷偷摸摸一樣。寶珠一路上都侯着這位賢妃娘娘的臉色,卻發現陸嘉應臉上雖然帶了點笑容,可是這雙眼裏卻愈發地濃重起來。
陸清文不過是個四品的将軍,宅邸也未必氣派,他又是常年征戰在外,府裏下人竟然是少的可憐。
陸清文早就等在了院子裏,陸嘉應一進門,他和十幾個下人跪在了庭院裏高聲道:“恭迎賢妃娘娘。”
陸嘉應似乎有一瞬間的愣神,好一會兒終于笑着讓衆人起來。陸清文過來扶着她的手,她感到一陣粗粝,低頭一看,陸清文雙手大大小小的疤以及滿掌的老繭。她低低地叫了一聲:“哥哥……”
陸清文又握了握她的手:“嘉應,你終于來了。”
陸嘉應擡起頭來,仔仔細細地看了看陸清文。他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兩鬓微微發白,不過是多大的年紀,竟然已有老态。他挺拔修長,喝盡了西北的風霜之後,竟然有股滄桑純粹的感覺。不過到底是混在軍中的人,無論如何,總是帶着戾氣。
于是陸清文只是稍稍掃了一眼,寶珠立馬吓得低了頭。陸嘉應瞥了一眼,吩咐道:“寶珠,你去外面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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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沏來家裏最好的茶,陸嘉應慢慢地品了品,緩了一會兒才道:“大哥,這次前去可有所準備?”
陸清文慢條斯理地吹了吹杯中的茶葉,又聞了聞茶香,大熱天裏竟然也看不出一點的汗,喝着茶讓人感覺無比舒爽,他這一刻竟然帶出點書生氣質,他左手輕輕一敲,笑道:“嘉應,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不用擔心我,先問問你自己吧。”
陸嘉應手一緊,杯中的茶水差點兒晃出來,她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雪香呢?還在肅州麽?”
“是。”陸清文點點頭:“她已經安排妥當,自然不會有任何危險。你不必為她擔心。”
“那就好。”陸嘉應低垂了頭,輕輕一嘆:“畢竟只剩下了她一個人了,無論如何,她不要出事才好。”
“嘉應,你是害怕了麽?”
“害怕?”陸嘉應終于輕輕得笑了起來,一轉眼間又擡起了頭,雙眸之間抹上了一股厲色:“如果害怕,我就不會進宮了。”
她将茶杯一放,走到了陸清文的跟前,又道:“大哥,你都不怕,我怕什麽?左右不過還是一條命。”
“好!”陸清文也站了起來,伸手便拍了拍陸嘉應的肩膀:“明日我便出征。不過嘉應,周弘烨此人心機極重,生性多疑,他斷不會在宮裏就安排你一人,就信你一人。你可要好生提防。”
陸嘉應點點頭:“我明白,與虎謀皮,自然不可掉以輕心。”
“杜家如今位高權重,一手遮天,你在宮裏,杜菀之有沒有難為你?”
陸嘉應心裏一暖,連忙搖搖頭:“哪裏能夠為難我?你回京沒聽說麽?當今聖上最寵的就是賢妃娘娘了。”
可是哪怕她搖頭否認,臉上依舊是笑,陸清文知道哪裏有這麽容易?但是他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又輕輕地拍了拍陸嘉應的頭,低聲道:“回去吧,你這一出來,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呢。”
這是自然而又呵護的語氣,陸嘉應終于犯了傻,終于難得軟弱一番,她點點頭,卻又低頭輕輕叫了一聲:“清文哥哥,你要保重。”
陸清文渾身一震,手一下子就握緊了,繼而十分鎮重地說道:“你也要保重,嘉應。”
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寶珠就看到陸嘉應出來了,她幾乎沒有轉頭看就踏上了回宮的馬車,空中還回還着“恭送賢妃娘娘的聲音”,可是陸嘉應的馬車已經駛出了幾丈之外。
第二日,西北大軍出征,糧草先行。杜長望長子杜厚照率軍北上,當今聖上周熙烨親自送行,一時士氣大漲,杜厚照立下軍令狀,不将夏朝蠻夷趕出邊境便誓不還朝。
陸清文隐在将士之中,目光所及之處是隐在遠方天際之處的皇宮。那時候,陸嘉應孤身一人竟然來到了重華宮。
日光之下,琉璃瓦光怪陸離,紅牆頭觸目驚心。盡管暑氣襲人,陸嘉應卻無端感到一股陰寒從背脊悄悄上升。
即使重華宮表面恢弘大氣,莊嚴華麗,卻已經從骨子裏腐朽不堪,死氣沉沉。
陸嘉應只看了一眼,然後便轉身就走了。
當天下午,陸嘉應被太後叫去,直到夜裏才回了聚芳宮。
當夜周熙烨召陸嘉應侍寝,燭火重重,陸嘉應親手添香,周熙烨只覺今夜宮內馨香與往常相比更甚一層。
他們相處得很好,很快控制不住便動情萬分,陸嘉應比往常更加巧笑嫣然,也不像上一次一樣幹澀無比。
她猶如一朵花一樣綻放在周熙烨的身下,濕潤而緊致的感覺使得周熙烨悶哼一聲,沖動襲來,更是抵死纏綿,只不過激情退後卻比往常睡得更加沉。
周熙烨閉眼之前,喃喃地問:“愛妃,太後跟你說什麽了?”
陸嘉應笑:“太後要我好好照顧皇上,為我大周王朝綿延子孫。”
可是第二天,照例還是一碗避子湯奉上。而那時候太後已經出宮到了京郊的念慈庵,大有不再回宮之勢。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的存稿箱居然壞了,大半夜給我發了出來……
給我留言的美人們,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