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思及此,張祝時猛然退後幾步遠離在他看來莫名帶着幾分陰恻恻的楊澤奎:“我、我不去了!我走了!我回家了!”
“哎?!”楊澤奎一把拉回他,接着邊皺眉發着狠話邊擡手攔了輛計程車,“不行!這可由不得你!”
被楊澤奎強迫塞上計程車的整個過程裏,張祝時都拼命掙紮着,試圖自我脫困,遠離接下來會去到的深淵。
哦不、地獄,那是地獄啊!
光是聯想下楊澤奎這人,以及他剛才說的話,張祝時就毛骨悚然,直出一身冷汗!
“嗚嗚嗚!我不去、我不去!你放開我!你撒手!”關了出門,車子啓動,張祝時還是閉眼撲騰着不停反抗,“楊澤奎!你個大變态!我要報警!我要上訴舉報你!”
縮在一旁角落靜靜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張祝時,聽着他孤注一擲似的決心掙紮,他有些汗顏地對從後視鏡裏看過來司機師傅笑笑:“沒事沒事,我弟弟他喝醉了。”
聽聞此言,張祝時思緒、身心皆停頓一秒,轉而鬧得更為兇狠:“楊澤奎!誰是你弟弟啊!你別胡言亂語、胡說八道、信口雌黃、信口開河、颠三倒四!這麽不要臉地往自己臉上貼金啊!”
楊澤奎雙手抱臂,默默盯着喋喋不休完,有一瞬喘氣空當的張祝時:“說完了嗎?”
張祝時嘴巴翹得老高,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布滿血絲,攥緊的拳頭裏皆是不服輸:“沒說完!我還要說!我要說到你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說到你甘心放我回去!說到你對我真誠道歉!”
楊澤奎捏着眉心偏開視線,手肘撐在邊上窗框,連連哄騙:“好好,你繼續說、繼續說。”反正他是一樣都不會如他願做的。
聽他這麽說,張祝時反而閉了嘴。
他用力咬了咬唇瓣,幾近暴怒的話語欲脫口而出,但都被深有逆反心理的張祝時自己吞了回去。
算了,死就死吧,反正死前再記得狠狠坑一頓楊澤奎就好。
努嘴這麽想着,将腦袋反方向別向另邊的張祝時背對楊澤奎,逐漸不發一言,隐約的啜泣聲也慢慢停止。
半路,楊澤奎就叫司機停了下。
Advertisement
張祝時才下車,就指着這處寧靜到堪稱是富饒區的“鳥不拉屎”地方質問楊澤奎:“大哥,你真的真的要來真的啊?!”
楊澤奎理了理衣擺,随後對着張祝時粲然一笑:“你猜。”
彼時楊澤奎的笑容在張祝時感覺尤其滲人。
他咽了咽口水,上前一步抓緊了他的手腕:“這斷頭飯吃也就吃了吧!反正我就算死也一定要拉個你墊背!”
楊澤奎臉上笑容凝固片刻,随即啞然失笑起來。
他彎起一雙好看的眼眸,與張祝時相望無言。
而後,他依舊什麽也沒說,任由張祝時緊緊拽着自己的手腕,只是領先幾步帶着十分不情願的張祝時朝前走去。
過了一段小路,接着再過一扇小門進了樓道的張祝時看着面前的輝煌有些訝異。
好、好富麗堂皇的地方,現在□□也這麽有錢了嗎?
瞥見張祝時因驚訝而微張着的嘴,楊澤奎更覺好笑。不過他除了更為擴大的嘴角弧度,其餘什麽也沒表現出來。
領着張祝時再穿過一段路,楊澤奎對着後面一棟看起來簡樸不少的房子說:“到了。”
“嗯……嗯?!”張祝時瞪大了眼睛,先後對比看着兩棟迥然不同的小區房,滿腹疑惑不知該從何說起。
什麽鬼?!這種有錢小區裏還會有這種看起來有些簡陋的棟房?!
真真不是張祝時誇張,那兩棟房子給人的視覺相差就如同你在大象園裏偶然看到一只小鹿。
截然不同是一點,風格完全不搭邊也是一點。
總之小的大的理由總結起來,能讓張祝時詫異的少吃碗飯就是了。
按着密碼開門的時候,楊澤奎邊強忍着笑意邊對身後人道:“別驚訝,這棟房子是我出資拜托業主特地給我造的。”
張祝時龇着牙,眯着眼眸在身後靜靜注視着楊澤奎。
許久,他才憋出一句簡短但能清楚表達他此刻心情的話語:“有錢真是了不起啊。”
“嗯。”推門而側身,楊澤奎手抵門面,只是這麽淺淺應了聲。
果不其然,定制真的就是定制——
張祝時一進去就能看到獨特的依整面牆而靠的大架子,盡是各個分明堆疊着的透明鞋盒,且裏頭也全裝滿了鞋子,幾列幾行之間也都貼有标簽類分。
看這才進門就彰顯了家主人性格的鞋櫃,張祝時皮笑肉不笑地睨了眼楊澤奎:“喲呵,果然是你家呢。”
聽出點話中異樣的楊澤奎換鞋的動作頓了頓:“你知道我喜歡鞋子?”
張祝時望着牆邊的各類鞋子輕言細語一本正經吐槽:“差不多。剛見面那會兒知道你是個愛鞋的潔癖怪,後來麽,才發現你就是個服裝潔癖怪。”
“服裝潔癖怪?”楊澤奎皺眉,面露不解。
張祝時随即向他挑了挑眉,驕傲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這詞是我專門為你創造的。意思呢,就是你是個喜歡到服裝喜歡到發狂的潔癖怪,勢必要将世間所有好看服飾都收藏一遍。”
聞言,楊澤奎更為疑惑:“那不應該是強迫症嗎,而且你是從何而知關于我的這些事的?”
聽了,張祝時只是好笑地拍了拍他肩膀:“差不多差不多啦。反正老板大哥,每次我拍照你盯着我身上衣服看的如癡如醉的時候,我是真的不能忽略掉你那熾熱的目光吶。”
楊澤奎幹咳一聲,生硬轉椅話題:“廚房在裏面。”
張祝時默默叉腰看着他坐下換了鞋子後寶貝地将它用邊上濕紙巾擦了擦的模樣,不由輕笑。
——還真是個潔癖怪。
令張祝時感到有些驚訝的是,楊澤奎這潔癖怪竟然是把他帶回家來吃飯。
哪怕是真的要找人給他吃斷頭飯,也比這點讓張祝時要感覺來得不那麽震驚。
扶額揶揄着,張祝時系上楊澤奎的粉紅小圍裙,跟着楊澤奎走進了廚房。
可惡,不是請他吃飯麽,怎麽變成他也要做飯了。
雖然當時是張祝時先開的金口要作為老板的楊澤奎請自己吃飯,但是他真真想不通為什麽楊澤奎會直接把他帶到家裏來,而不是随手将他甩邊上任何一家小店搪塞自己,亦或是直接拒絕自己要來的直接。
想不通,一點也想不通,張祝時真是比數學題還要難想通楊澤奎的心思。
“我不吃蔥花,不要番茄,少鹽少油,喜歡酸的。”楊澤奎雙手環胸倚在水池邊,小嘴嘚吧嘚吧說個不停,“哦,更加具體的忌諱和愛好都貼在冰箱那邊了,到時候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洗着米的張祝時動作頓了又頓,聽着楊澤奎說的這些話腦袋大了又大。
猛地,他太陽穴突突兩下,伴着額角的青筋一起,他朝他大吼道:“你有病吧?!把我當成你家保姆了啊?!”
楊澤奎聞言歪歪腦袋,滿目無辜:“我沒有把你當保姆啊。”
張祝時攥緊拳頭,悄然深呼吸了幾遍,才勉強壓下心頭怒火:“好好,你沒把我當保姆,你只是把我當小弟了。”
說完,張祝時長舒一口氣,繼續低頭洗他的米。
會這麽做,不是為了他有多缺錢地想白嫖這頓飯,而是他要用他“精湛”的廚藝好好回報楊澤奎貼心告訴他這些事。
餐桌上,楊澤奎幹幹舉着筷子,視線在桌上的蔥花炒大蒜、蔥花炖番茄、爆炒辣椒等菜上逡巡往來。
最後,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放下了筷子。
扶着額角,他輕聲道:“你就是這麽報複我的嗎。”
以平鋪直敘的語氣娓娓道來這些話的楊澤奎頗覺心累。
餐桌對面坐着的張祝時十分不以為然地反問:“是又怎麽樣?”
說着,他還伸出筷子“貼心”給楊澤奎夾了一顆大蒜。
楊澤奎望着碗裏那顆大蒜,嘴角抽搐:“你、你……真牛。”
最後,他只得出這麽個形容詞來。
楊澤奎在又盯了對面的張祝時幾秒後,擱下筷子便起身往室內電梯走。
張祝時見楊澤奎要走,趕緊也擱了碗筷幾步追了上去。
“跑什麽?”一上電梯,張祝時就欠兮兮地勾住楊澤奎脖子問。
楊澤奎蹙了蹙眉,将他推遠些的瞬間擡手按了二樓。
瞥見層數,張祝時的五官剎時皺在了一起:“二樓你都坐電梯?啧,沒救了。”
絲毫沒留情面地吐槽一句後,他便悠悠然松了手,接着離遠了半步身邊的楊澤奎。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可不想經由楊澤奎這大少爺,讓自己染上懶惰的毛病。否則回家之後,他親愛的叛逆爹爹一定會用他寶貝的珍貴皮帶來抽死他。
唉,說起那條皮帶,張祝時可真是欲哭無淚極了。
就那條皮帶,不知道為什麽,分明就一幾十塊錢的普通仿真皮,質量卻好到爆表。
——好到它承載了張祝時整個童年時期的血與淚。
陷入不太美好回憶的張祝時頓時鐵青了一張臉。
楊澤奎先是用餘光前掃一眼,轉而用正眼打量他,下颌微擡,靠在電梯後憋笑看面前的人:“怎麽了?剛才不還挺嚣張的?怎麽現在臉色一下子變得這麽差?”
聞言,張祝時幽幽轉過腦袋,一記刀眼掃過去:“屁話真多啊你!”
楊澤奎下波嘲諷還未出口,便覺眼前一團黑影閃過,接着就被張祝時扣住了後腦勺,整個人都直往他懷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