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笨蛋。”楊澤奎無語伸手,“起來。”
話雖如此,但他彎彎的眼眸裏是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柔軟笑意。
借了楊澤奎的力道從地上站起來後,後知後覺過來的張祝時猛然跳遠了他,即刻拿出一副防備的模樣來。
不對!他還在跟這家夥冷戰呢!
只要楊澤奎這家夥一天不跟他道歉,他張祝時就多一天不會原諒他!
将這想法在內心更為篤定幾分,張祝時一嘟唇,扭身就走。
楊澤奎望着他噘得可以挂個茶壺的嘴巴,不自覺眯了眯眼:“……我又哪裏惹到這大少爺了?”
搞不懂。
之後的運動會,張祝時除了比賽的時候會和被迫楊澤奎待一會兒,其餘時間都有意躲着他。
呃,其實在楊澤奎眼裏,張祝時那樣的逃避自己也算不上是躲,更像是因為什麽而讨厭了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一樣的嫌惡。
運動會後的隔天,看着下了課就急匆匆起身溜出教室的張祝時,楊澤奎苦着一張臉頗覺冤枉。
之前雖然是惡作劇地逗了逗他來着,但怎麽說他倆也是同桌外加舍友,以後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幹嘛要這麽較真把那幾件小事放在心上呢?
這麽想着,楊澤奎又莫名憋屈起來,心頭煩躁的緊。
真是的!什麽大少爺啊!開個玩笑都開不起啊?!就非得等着他去哄他還是怎麽滴嗎?!
切!不可能!他楊澤奎才不是那種會對誰低頭的人!
就算那小子是他目标人物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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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等上課鈴響,張祝時磨磨蹭蹭坐回自己邊上,楊澤奎故作漫不經心地向他推過去一瓶飲料,“呃——”
張祝時偏了偏視線觑他眼,倔強地用手抵着拿瓶飲料将它反方向推回去:“我不渴。”
楊澤奎搖頭,再将它推過去:“不,你渴。”
張祝時:“我不渴。”
楊澤奎:“不,你渴。”
張祝時:“我不渴!”
楊澤奎:“不,你渴!”
鬥了幾個來回,兩人的動靜越鬧越大,班裏越來越多雙眼睛盯在他們兩人身上。
張祝時和楊澤奎劍拔弩張地對視着,面上是怎麽也掩蓋不住的怒氣。
終究,兩人還是沒再繼續怼下去。
而張祝時在下一秒,也像是想通了什麽,一把扯過楊澤奎手中的飲料,快速擰開瓶蓋喝了口:“我渴!”不嫖白不嫖。
楊澤奎皺眉:“……”
他懷疑張祝時是不是單純就是想跟他對着幹。
輪到自習課,班主任過來頒發了下運動會上的個人獎項和獎勵。
途中,領着獎的張祝時和楊澤奎暗地裏、明面上都鬥得不可開支。
班主任讪笑。
在他看來,這幅畫面像極了他倆上臺吵架才是正事,拿個獎什麽的都只是順便而已。
他幹幹笑着出言控制局面,默默慶幸昨天倆貨在全校面前上臺領獎的時候,關系還沒有那麽的嚴峻。
“哈哈,讓我們着重恭喜張祝時和楊澤奎兩位同學,他們都是我們獲得全年級第二的大功臣吶。”
“啪叽啪叽”,下面掌聲不停。
不過,張祝時和楊澤奎的鬥争倒是停了停。
他們面面相觑,轉而看向班導,震驚道:“第二?!”
班導笑容凝住:“對、對啊,昨天頒獎典禮上校長不都親自宣布了嗎。”
好啊你們兩個,都是上臺領獎過的人了,結果連自己班級排名第幾都沒聽?!
年輕的班導暗自舒了口氣,并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和他們計較。
人都各有長處。
一班的成績前茅,但體育這方面就稍顯得落後于其他班級了。
若是這次運動會沒有張祝時和楊澤奎這兩匹黑馬的話,他們一班的總排名估計起碼得七八開外,絕對的中下游水平。
剩下幾天,張祝時和楊澤奎都脾氣很犟的沒有和對方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種緊張局勢,一直持續到周末張祝時正常去兼職那刻。
一如既往的,即便兩人最近都不想理睬對方,但張祝時為了錢財還是來拍照片,而楊澤奎也為了能見到某人穿新服裝的樣子別別扭扭來了。
沒辦法,張祝時缺錢吃飯,而忙雜生活的楊澤奎就這點小愛好。
以及,雖然但是,但是雖然——他得看着點張祝時。
不然就以張祝時那芝麻大小的腦袋瓜,他難保這家夥不會在脫離他視線之外的地方被楊安平等有心之人利用、陷害。
說起這個有心,楊澤奎再次打開手機上了微信點開了和白小飛的聊天框。
打了老半天的字,在将要按下發送鍵的那刻,他開始變得猶豫。
——接下來你能把他趕出去嗎?
楊澤奎指尖停留在手機屏幕上,目光久久凝視着這句話,薄唇微抿。
剛才一晃而過的瞬間,他忽然明白過來一件事。
說到底,其實他也是在利用張祝時罷了,跟其他觊觎張家這塊大肥肉的家夥并沒有什麽兩樣。
即便總目的存在些許的不同,可無論怎麽說,利用總歸就是利用。
思及此,楊澤奎滞了滞呼吸。
停頓腦海亂糟糟的思緒幾秒,他沉下心按下了發送鍵。
那邊很快便有了回複。
簡短又有力,一如既往的無條件相信和支持他的決定:好。
楊澤奎盯着那字再看了一會兒,接着平靜收回視線,朝不遠處的張祝時看去。
這次,張祝時恰好穿着一套街頭風的衣服,大致看起來有一兩分像之前他送給楊澤奎的那套。
不過相似也就這麽一兩分而已。
楊澤奎作為研究并收藏各類服裝多年的愛好者,在張祝時當時給他選中并送來那套衣服時他就發現了——
那套衣服的價格不菲,絕美的質量甚至無法輕易用錢財來衡量,否則就太俗了。
楊澤奎當時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如意了張祝時收下了它。
現在想想,好像有點讓那犯渾的小子太虧了。
“啧啧,”他的指腹伸進發絲間,輕輕笑着,“看來以後得好好賠你才行吶。”
顯而易見的,張祝時這大少爺壓根覺察不出這些服裝與服裝的區別。
在別人看來價值連城的東西,在他那倒顯得習以為常。那些東西在他眼裏估計不過是幾套衣服,能穿且好看而已。
有意思。
這麽想着,楊澤奎嘴角弧度又緩緩擴大了些。
這時,店家笑呵呵地走了過來搭話,對張祝時的誇贊熟稔:“呵呵,小時他穿成這樣特別好看,顯得他特別有精神吧。”
楊澤奎聞言收了收一直放在張祝時身上的目光,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還行。”哪裏好看,哪裏有精神了。
店家臉上笑容未減。
他擡手拍了拍楊澤奎的肩膀,有意無意道:“小時他是個非常實誠的孩子,誰對他好他就會百千倍地努力回報回去。我相信,他也尤其一定想聽聽他同桌對他的認可誇贊吧。”
楊澤奎別扭地努了努嘴,沒有應話。
說完,店家又和藹笑了幾聲,便離開這裏去忙別的事情了。
皺着眉頭自我郁悶了會兒,楊澤奎這才再擡頭看聚光燈下的張祝時。
——呃,其實他是覺得那小子有那麽一丢丢的好看來着啦。
不過,他就是不想承認。他作為一個小有頭有臉的老板,這麽在別人面前誇張祝時,他總感覺有點拉胯。
而且重點是,他跟那家夥目前在冷戰。
所以,他堅決不能誇!也不能順着別人的話語表現出一分一毫的,覺得張祝時穿着那套衣服看上去不錯什麽的!
那太拉了!
他要保持他的高冷貴公子人設!
想着想着,腦內風暴大作,陷入沉思的楊澤奎倏然和張祝時對上了目光。
猛然,他瞪圓了眼睛,然後飛快別過了腦袋。
高冷、高冷!他要保持高冷!
他是這個世界最冷的崽!天生自帶北極圈氣場!
對對、沒錯就是這樣!
“老板。”
正一遍遍自我催眠篤定自己的冰山人設,這幾天一直對他臭着張臉不跟他說話的張祝時倒先走了過來叫了他。
“嗯?怎、怎麽了?”完全是下意識的,楊澤奎擡眸朝他看去。
瞬時,他跌入張祝時那雙多情的桃花眼裏。
“老板,”張祝時又叫了他一聲,眉眼間一點波瀾都沒,“請我吃飯吧。”
上秒還在愣神的楊澤奎略微斂眸:“……”好家夥,敢情這小子就是來蹭吃蹭喝的。
出去路上,張祝時都沒有什麽話,只是在楊澤奎的問題中不鹹不淡偶爾應一聲“嗯”“哦”“對”“你說得對”,搞得楊澤奎真是怒上心頭,卻又找不到什麽理由在明面上發洩出來。
插着褲兜有一搭沒一搭在前面抖肩走着的張祝時忽然停了停。
扭頭,楊澤奎便猛然撞上了他的胸膛。
“啧!”捂着額角感覺憋屈無比的楊澤奎咂舌,“你有病啊?!會不會好好走路啊?!”
張祝時鼓了鼓嘴巴,歪頭一臉天真道:“老板,咱們不能坐車去嗎?”
楊澤奎兀自一個白眼抛給他:“去不了。”
“啊?”張祝時有點沒理解他的話,“什麽意思?”
楊澤奎聳肩:“因為我沒打算帶你去尋常地方吃飯。”
聞言,張祝時讷然,不由上下滾動了番喉結,緩了幾秒才勉強能說出句完整的話來:“你、你打算帶我去什、什麽地方吃飯?”
莫不會真是不、不尋常,也不正經的那種地方?!有去無回的那種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