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遇刺
他嘆了口氣,朝下看看,有些走不動了:“還要多久才到啊……”
祁仞眼皮又開始跳了,往上看不見小竹,往下看不見山腳,簡直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真真兒是令人心裏發虛。
傅予安雖說沒有登過蜀道,如今也算是感受到些什麽叫“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萦岩巒”的風光了。
我真是太虛了,他想,看祁仞都沒帶大喘氣的,自己明明還要比他年輕不少,怎麽比他還會體力不支?
一陣冷風吹過,傅予安打了個噴嚏,更抱緊了些他的胳膊。
周圍灌木叢突然一陣異動,伴着樹葉嘩嘩之聲,在這寂靜的深山裏格外瘆人。
祁仞臉色沉了下來,警惕地盯着四周,把他更往自己懷裏收了收。
傅予安也意識到情況不太對,大氣不敢出一口,環顧四周。
耳邊突然一陣破空之聲,祁仞突然抱着他一個閃身,有什麽東西從臉前飛過,直直紮進了旁邊的樹幹上。
傅予安大駭,祁仞帶着他東躲西閃,接連避過衆多箭矢暗器。
“有本事別用些見不得人的下作手段,敢不敢出來!”他吼道,中氣十足,把傅予安都吓了一跳。
話音未落,周圍突然欻欻跳出十幾個蒙面黑衣人,或劍或刀,虎視眈眈地把他們圍在中間。
祁仞大叫一聲,周身釋放出無形的威壓,把衆人逼退幾步。
蒙面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突然齊齊沖了上來。
傅予安心如擂鼓,一手被他拉着,只躲不攻,很快便落于下風。
傅予安半點忙也幫不上,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頭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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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扔了吧!帶着我咱們誰也走不了!”
這些人出手狠辣步步殺機,分明就是取人性命的專業殺手,他若是帶着自己這個累贅,怎麽可能會全身而退。
傅予安不想欠他什麽。
祁仞拉着他的手又緊了幾分,吼道:“不行!他們是沖我來的,我還不怕你怕什麽?!”
黑衣人們步步緊逼,祁仞也沒有什麽趁手的家夥什,樹枝斷了好幾根,他身上也被劃出好幾道血口子。
傅予安幹着急沒辦法,跟着他躲了半天,只盼着李柯能早點下來。
但照目前這情況,想必定然是有人牽制住他,不然怎麽會這麽長時間半點動靜也無。
那小竹……
他有些不敢想了。
山路崎岖不平,傅予安又沒有練過武,笨重地很,突然一個不差被石塊給絆倒在地上。
“你還是先走吧!”他使勁甩開他的手,“記得給我報仇。”
“說什麽胡話呢!”祁仞擡起胳膊替他擋了一劍,緊皺着眉把他從地上抱起來,攬進懷裏,直直朝着一個方向跳了過去。
傅予安不知道他要往哪兒去,緊閉着眼咬着唇叫都不敢叫。
驀地,周遭雜亂打殺聲消失,傅予安睜開眼,入目的便是他寬闊的胸膛和身後的攀着綠苔的山岩。
祁仞竟帶着他跳下來崖!
眼下兩人的重量都壓在他一人身上,祁仞撐着受傷的胳膊,正緊緊抓着一節藤蔓。
山中躲霧,傅予安擡頭朝上看去,竟沒能看到頂。
不知這裏離地面還有多久,往下也是霧蒙蒙一片模糊。
他心裏直打鼓,祁仞咬着牙吊着兩人,胳膊上的血順着衣服往下滴,他擡頭的時候正好有一滴落到了他臉上。
傅予安現下動也不敢動,更是不敢出聲,縮在他的庇佑下放緩了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身旁的藤蔓突然簌簌掉落,傅予安心道不好,果然下一瞬,他們所依附的這根也突然斷裂,兩人又直直朝下墜去。
那群殺手找不到人,竟是直接砍斷了藤蔓以絕後路。
祁仞小聲罵了句髒話,快速脫手藤蔓,兩手都抱着他,在下落的空中翻了個身,把傅予安護在了自己懷裏。
“對不起……”他聽見傅予安哭着說,“我連累了你。”
祁仞連笑也笑不出來了,失重帶來的感覺太過難受,他只能擠出個似笑非哭的表情來,把他的頭按在了自己懷裏。
所幸離地面并不是很遠,兩人剛訣別完,祁仞便感覺後背接觸到了什麽參差不平的東西,緊接着一陣火燒般的刺痛,衣服都被橫生的枝節劃破。
他趕忙調整姿勢,腳尖一點借着樹枝稍稍緩沖,然後利落地跳了下來。
“娘的!若是早知道這麽近,老子何苦要當你的肉墊!”
傅予安喜極而泣,劫後餘生的喜悅太過強烈,又哭又笑,拉着祁仞的胳膊要看他背後的傷。
那肉墊當的瓷實,他今天穿的又少,眼下這後背衣服破爛不堪,道道紅痕混着鮮血,駭人地緊。
他伸手小心撫上,對方嘶一聲倒吸一口涼氣,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頃刻便換了臉色,委屈道:“安安,我好痛!”
傅予安:“……”
都這時候還裝?我倒要看看你想裝到什麽時候!
他只當沒發現,一臉心疼地看着他撒嬌,順從地幫他吹了吹。
“眼下他們怕是還在四處尋我們。不若先找個地方休息,等明日再回去罷!”傅予安小心拉過他一只胳膊,讓他半靠在自己身上。
祁仞小聲嘆了口氣:“可是我好疼啊!”
“我去給你找些草藥,這地方……應該能有些止血的野草之類。”
祁仞看看這一片如火的楓林,心道,大概吧!
本來還想帶他去看楓葉,眼下倒也算是全了這個心願。
林間正好有處茅草屋,不知是誰造的,遭受了那麽多天的風吹雨淋,也是破爛不堪了。
傅予安把他扶進去,找了處幹燥的地方把人放下,便又急匆匆地去給他找止血草去了。
祁仞靠在牆上嘆了口氣,看看鮮血淋漓的胳膊,直覺自己好像暴露了。
當時不該那麽英武,要是能再憨一點,或許會更像傻子。
不過在他面前打人好像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那時候情況緊急,他應該沒發現。
祁仞自己說服了自己,揪着身下的稻草等人回來。
外邊又刮起風來,這小茅屋被吹得通透,幾根茅草被吹到他臉上。
傅予安終于趕在雨勢變大之前回來了,手裏抱着一堆草,急匆匆地進來,跪坐在他身邊。
所幸樹葉密集,這茅草屋屋頂也還算完整,能暫且避避雨。
傅予安把藥草嚼碎了敷到他出血多的傷口上,一邊弄一邊還小心吹氣,真把他當個孩子哄。
祁仞很是受用,哼哼唧唧地脆弱嬌弱地不行。
傅予安簡直要被他氣笑了。
他難道沒覺得自己已經暴露了嗎?是怎麽硬着頭皮演下去的?
難不成他當我是個傻子沒看出來?
一定是這樣!平日裏便鼻孔朝天看誰都不順眼,現下定然是把我當傻子騙!
他越想越氣,手下也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祁仞被他按地猛然一疼,呲牙咧嘴表情猙獰。
“等雨停了,我們便先去旁邊的村莊裏借宿。”他放輕了力道,“方才找藥草的時候看到不遠處一片燈火,想來是有人家的。”
“好,都聽你的!”
他傻呵呵地沖傅予安笑了笑。
也不知是什麽地方。這山離京城不遠,而京城附近村子百八十個,不知是掉到哪裏去了。
裝傻子好煩,他想,要不還是跟他坦白罷!不過那樣他肯定會生氣,到時候平添尴尬。
算了算了,還是再忍忍。等宮裏那爛攤子收拾幹淨,我再跟他好好說清楚。
他那麽通情達理,一定會聽我解釋的!
山上。
李柯剛拿了衣服準備下山,便被幾個蒙面人給攔住了。他暗道不好,這些人怕是沖着祁仞來的!
幸好都是些三腳貓的功夫,完全不敵自己。就是暗器有些麻煩,卑鄙又防不勝防,頗費了一些功夫。
小竹還在原地等他,那兩個主子确實沒了蹤影。
李柯眼皮一跳,慌忙問道:“将軍和殿下呢?!”
小竹被他這樣的神色吓了一跳,指指山下:“他們先走了,說是讓我在這兒等你。”
李柯聞言哎呀一聲,扛起她便施展了輕功往下趕。
小竹被他颠地直想吐,但聞到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心裏也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