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呦!不裝了?
兩人趕到的時候,那些個刺客正清理崖邊的藤蔓。
李柯當即暗道一聲不好,把小竹放到一處石頭後邊,扔掉劍鞘便沖上去與之纏鬥。
将軍沒帶兵器,不知情況如何。如今就連殿下也沒了蹤影,難不成是已經被殺人滅口了?
思及此,他頓覺一陣焦躁,眼看着這些刺客處處死招,他心裏挂念着主子,出手也留有餘地,只等留活口發落。
這周圍倒是沒見到屍體,将軍雖說沒有武器,但應付這些人想必還是可以脫身,就是不知殿下情況如何。
若是他有了什麽三長兩短,小竹定然會悲痛欲絕。
一番纏鬥下來,終究還是李柯占了上風,十幾個刺客死了大半,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他一臉鮮血面目猙獰地踩着其中一個的臉,厲聲喝道:“說!誰派你們來的?!将軍在哪兒?!”
那刺客咬牙不語,李柯暗道一聲不好,果然下一刻,那些個尚有氣息的便咬碎了嘴裏藏着的毒藥,當即吐血身亡。
“……”
沖動了。
小竹見危機解除,連忙從藏身的石頭後出來,小跑着到他身邊,看到一地屍體也只是微微縮了縮瞳孔,面不改色地扳過他的肩膀:“你沒事吧?”
“我沒事。”李柯搖搖頭,“只是不知将軍和殿下下落,實在是……怪我,是我的失誤,沒能留下活口。”
小竹咬着牙看了看周圍,注意到被切斷的藤蔓,指着崖邊說道:“他們砍斷了藤蔓,會不會殿下他們跳下去了?”
李柯聞言探頭朝下看了看,霧蒙蒙一片什麽也看不清。
“你先回去,我下去找找他們。”他作勢要跳,小竹連忙拉住他,急切道:“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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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太危險了!”
“可是殿下生死未蔔,我怎能無動于衷!”
“……”
李柯說不過她,想了想或許還有別的刺客在山下等着,放她自己回去也是危險,于是便帶着她一起下了崖底-
暮色四合,狂風夾着涼雨裹挾着荒郊野嶺的兩人。
待雨勢稍緩,傅予安便架着他起來去村子裏找處歇腳的地方。
祁仞裝得柔弱,半個身子都靠在他肩上,高大的身軀幫他擋了大半的雨水。
東邊不遠便是一處小村莊,幾處人家亮着燈,在這風雨交加的夜裏顯得格外溫暖。
傅予安心中一喜,扛着他找了家看起來寬敞些的農戶,上去拍了拍門。
來開門的是個老妪,佝偻着腰,精明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上下打量着這倆落湯雞,問道:“你們找誰?”
傅予安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勉強擠出個笑來,溫聲道:“老人家,我們路過此地,可方便讓我們借宿一宿?”
他打了個寒戰,把祁仞往上推了推讓他稍微站直一些。
老妪左右看了看,笑着問道:“你們家是哪裏的啊?怎會淪落到此?”
“家在京城,這不去山上廟裏祈福,來的路上失足掉下來……您放心,随便給我們一間屋子,能遮風擋雨就成!”
老妪沉默許久,也不說拒絕也不說同意,鬼魅似的站在那。
祁仞眼神暗了暗,正要拉人離開,她終于閃身讓開了條道:“進來罷!”
傅予安心中一喜,連聲道謝,攙着祁仞進院子裏。
老妪家裏還有旁的人,她帶着兩人進了主屋,傅予安才看到屋子裏坐着的一個赤膊壯漢。
壯漢看到他們倆,眼裏閃過一絲疑惑,不解地看向老妪。
“這是京裏的貴人,失足掉到咱這兒來了。你去燒些熱水,把北邊那間廂房收拾出來。”
壯漢遲疑着點點頭應了,轉身進去內屋披了件褂子出來,便又冒雨進了院子裏。
雨越下越大,那壯漢提了一壺熱水給他們,又沉默着出去了。
傅予安幫祁仞擦了擦血跡和髒污,一條白色布巾頓時變得沒法看。
他這會兒倒是不叫嚷着疼了,乖乖坐在幾張木板拼湊成的小床上,伸着胳膊讓他擦。
衣服也破破爛爛穿不了了,他打着赤膊坐在那,一身肌肉充滿着成年男人的野性。
傅予安不敢多看,幫他清理完便把自己的外衫脫給了他。
外衫寬大,但在他身上還是有些不倫不類,系帶也系不上,看着格外滑稽。
外頭隐隐傳來打罵聲,間或夾雜着些女人的哭叫,凄慘無助。
“賤種,別忘了當初可是我兒子救的你!怎麽,現在看見高枝兒了就想攀?做夢!連個兒子都沒給我生出來,白吃白住我家那麽多年,你還想往哪兒跑?!”
是那老婆婆的聲音。
他無心管人家的閑事,但卻忍不住好奇多聽了兩句。
被打的估計是那壯漢的妻子,方才也沒見到她,不知是不是一直被這樣打。
“我不是……我沒有!娘!您聽我解釋!我沒有!”
“沒有什麽沒有?!我看你就是嫌棄大壯是個啞巴,整天想着跑,可不是當初你求着我們收留你的時候了!”
原來那壯漢是個真啞巴。
祁仞擡起眼來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你會不會嫌棄我是個傻子?”
“怎麽會……喲!不裝了?”
“……”
他抱着胳膊轉身看向他,漂亮的一張臉在燭光裏忽明忽暗。
祁仞知道裝傻沒用了,怪只怪自己一時嘴快,但他這般瘆人地盯着自己,讓祁仞有一種再多說一句就會被扇嘴巴子大罵騙子的感覺。
雖然他性情溫和不像是會幹出這般粗魯之事的人。
但陰陽怪氣損一頓是絕對少不了的。
祁仞選擇了沉默,跟他對視着大眼瞪小眼,無聲地較量。
外頭的打罵聲和哭聲還在繼續,風嗚嗚地叫着拍門,雨水從旁邊一個不大的窗子裏潲進來,打濕了地上的柴火。
此時無聲勝有聲。
傅予安冷笑一聲,手裏的布巾摔到他臉上,惡狠狠一句:“自己擦去吧!”
祁仞不敢反駁,生怕再惹他生氣,但心中卻隐隐覺得這場景有些許眼熟。
他上次祭祀完母妃,回來就是這幅樣子。
祁仞心裏隐隐有了些什麽猜測,布巾攥得直淌水,他小心地問:“你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