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軍醫
“我可以等。”
郭與安聽見了她的回話, 心裏十分失落,撂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了醫館。可是到了外頭才發現, 謝止居然一直在門口, 那也就是方才他說的那些話興許正好被他一字不落的聽了……
一時面色扭曲,又有些隐怒他此等偷聽牆角的行徑,但再想到坊間那些他和江柔關系的傳言, 頓時又如同霜打茄子一樣, 複雜了看了謝止一眼後,終究是低頭走了。
謝止在郭與安走後, 才擡腳走入醫館之中, 江柔見他唇角噙着道幽幽笑意,無聲的輕嘆口氣, 有些苦惱:“三哥,你不用總來看我。”
“怎麽?嫌我煩?”謝止微微彎下腰,手肘支在桌上,身子側着看她。
江柔往後退了一些, 細眉微微蹙起:“近來那麽多流言蜚語,我已經不勝煩心,你總來, 若被有心人看見,再去傳些什麽, 那我就更是寝食難安了。”
謝止也不是不明白,就是想來看看她,見她此刻面上愁容煩擾,薄唇微抿了抿,嗯了一聲:“知道了, 但你不用過度煩心那些流言蜚語,過些日子,自會消停。”
江柔不再擡頭看他,而是低頭記錄着脈案,謝止見此笑笑,溫聲道:“我走了。”
“嗯……”直到他轉過身,身影踏出門外,江柔才擡眸看去。
師姐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邊,看着她這幅煩惱的樣子,啧啧道:“想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什麽用,一切事情順其自然不好麽?他若真心儀你無可代替,自然會想辦法為了你掃清一切坎坷障礙,你又何必拿旁人嘴裏的那一套套來庸人自擾?”
江柔回頭看着炎霜,其實心裏真的很羨慕她的灑脫,在醫莊的時候她也常常是人群議論的中心,可是她卻從來都不在意,甚至反而嘲諷那些人舌頭那麽長卻堵不住嘴。
她便問了一個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師姐,你會和師哥成親的對嗎?”
炎霜聞言眼睛眨了眨,又擰着眉頭,思索了片刻後:“會的吧,他挺可愛的,也對我好,只是……我有時候也挺煩他粘人的,就還不确定吧……”
“且他家裏是三代單傳,我若是同他成了親,估計立馬就得生孩子,可我不想生孩子所以還是先不成親吧……”
江柔聞言,柔柔一笑:“那你就不怕師哥……變心麽?”
炎霜聞言不屑一笑:“他要變就變,我才不在乎,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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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柔真的羨慕師姐,羨慕她可以随心所欲選擇自己喜歡的人,和他在一起,甚至不用為未來所考慮,只要開心就好。可這樣的女子,卻又是世間多數人不能容的,便是師姐,也常因為行事太過肆意遭師傅責罵,叫她早點嫁人別再惹出那麽多閑言碎語……
嘆口氣,她想着自己,只覺得一團迷茫茫……
兩日後,街頭熙熙攘攘中,一個瘦高男子正低頭走在巷子裏,手裏提着半只燒雞,嘴裏還哼着小曲兒,一副悠然惬意的模樣,可不過片刻,一個人從他身側經過後,他嘴裏的小曲兒就突然停了下來,低頭看了看自己腰側。
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正頂着腰間!
他一下就腿軟了,看着身側站着的幽幽冷笑的壯漢,支吾道:“好漢,敢問您……”
壯漢冷然一笑,刀尖又往前壓了三分:“走吧,有人要見你。”
不多時,劉方就被壯漢拎進了一處僻靜的小院裏,小院裏似乎是沒人居住,四處都亂糟糟的,只有堂屋裏收拾的還算幹淨,他一進去就被人踹了腿彎,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謝止大刀闊斧的靠在椅子裏,少年俊逸的眉眼帶着寒霜一般的看向劉方,也不廢話,“前幾日去炎氏醫館鬧事的人是你吧?”
劉方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叫人尋仇來了,頓時也不敢狡辯,只是辯解起來:“這位公子,我只是個跑腿的,求您放過我……”
謝止幽幽一笑:“要我放過你,也不是不行,不過,就看你怎麽做了……”
劉方一聽還得做事,且一看這架勢,絕對不是什麽好事,當即便死命搖頭,都快急的哭出來:“公子,我是一個廢物,什麽事都做不好,實在幫不了公子,求您高擡貴手吧!”
謝止卻冷眸一笑,只是擡了擡手,壯漢手裏的匕首就抵在了劉方的脖子上,一瞬間,什麽聲兒就都沒了。
壯漢聲音粗啞,在劉方耳旁笑道:“這兒地方僻靜,也是個荒院,任你死在這兒,往那地窖裏一扔,怕是骨肉爛了都不會有人發現,連埋你的坑都不用挖,着實方便的很呢!”
劉方感覺到脖子上尖銳的疼痛,更好像有什麽東西流了下來,登時便吓慘了點頭:“我做,我做,把刀拿開……”
壯漢見他還算是實相,收了匕首,謝止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放在桌上打開,裏面放着一紅一黑的藥丸,劉方一見,登時便瞪大了雙眼,滿身都是冷汗。
“這是西域來的好東西,服下三個時辰內不會有任何症狀,但三個時辰後,每增加半個時辰,腹腸就會多爛幾寸,痛如刀割,直至腹中五髒爛穿而亡。”
“黑色的是解藥,只要你能在三個時辰內辦完事回來,解藥我就給你。”
謝止說着,盯着劉方吓呆的臉冷然一笑,下一刻壯漢就拿起了那粒紅色的藥丸,掐着劉方的嘴就丢了進去,見他掙紮着不肯咽,一拳便砸在了他腹上,他痛的一叫,不小心将藥丸咽了下去。
下一刻,一片什麽東西就飄落在他的手邊,他低頭一看,渾身更加顫抖,不敢想自己如果三個時辰內回不來,會是什麽結果,只知道自己這一次真的真的惹錯人了!
他話都有些說不利索,攥着地上那東西:“做什麽,公子要我做什麽……”
謝止這才向前弓身,黑眸幽冷一笑:“做你擅長的事……”
這一日,京中貴族圈中發生了一件令人瞠目結舌的醜事。
一個瘦高男子,拿着清河縣主的肚兜,沿街宣揚他和清河縣主的私會密事,更揚言清河縣主已經同他珠胎暗結。本來打算招贅他入門成婚的,可誰知清河郡主一朝變臉,又開始嫌棄他的出身,不僅堕了胎,更是不再相見,他怒不可遏,故此要叫世人知道清河縣主的龌龊一面。
一日之間,此時鬧的京城裏人盡皆知。
清河縣主得知此事時,正在屋中悠閑自在的她,差點沒被一口茶嗆死,當即暴跳如雷的叫人去尋找這個造謠之人,一定要捉回去,千刀萬剮。
可是那時辦完事的劉方已經驚惶未定的回到了那方空落落個小院子裏,吃了桌上留下的黑色藥丸,便馬不停蹄的離開了京城這個是非之地。
不多短短兩日,這件醜事已經醞釀的人盡皆知,更甚至不少平日裏看不慣清河縣主的人,更是想法子添油加醋的描繪一通,趁此機會敗壞清河縣主的名聲。
人言可畏,雖然是假的,可是只要知道的人多了,那假的或是真的,就沒有人在意了,人們只會随着熱鬧,竊竊議論,至于正主,人們也只會贈她一句話: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這件事傳入鎮南王府的時候,唐懷素便猜到了是誰的手筆,發愁了許久的心情也總算是松散了一些。
至于一直安居在屋中的老王妃得知此事後,卻是慶幸不已,慶幸謝止一次次拒了和清河縣主的婚事,不然今日若鬧出這一遭來,那可真的是倒黴透頂了。
只是也不免懷疑自己的眼光,難道真是老眼昏花了?
天色落黑後,江柔在後院收晾曬的藥材,正提着筐子往庫房裏走,謝止來了,接過她手裏的東西。
江柔怔了一下,垂落眉眼:“我還以為你回軍營了。”
“沒回呢。”謝止幫着她收完了東西後,同她一起到了廚房,角落裏擺着一張方桌,鍋裏還有廚娘煮好的餃子,江柔盛了兩碗放在桌上,遞給他一雙筷子。
蘸着香醋,謝止吃下新鮮的餃子,看着熒光下她柔美的側臉,笑:“不用發愁了,你的事,以後就不會有很多人議論了。”
江柔已經開始回到前頭幫忙看診,自然知道清河縣主的事情,聞言擡眸看着他,目光有些狐疑:“清河縣主那件事該不會……”
不等她問出來,謝止就點點頭:“不過是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罷了。”
江柔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可我……從未得罪過她啊……”
謝止眸光深深的看着她,擡手敲了一下她腦門:“你落水那件事也是她做的,她針對你,也不過是惦記我,想要掃除障礙罷了。”
“……”
“她以為別人都是傻子。”謝止說着,看着她呆呆的樣子笑:“別管她了,此事一過,她沒臉再出門,你不用再有任何擔心。”
“只是有些遺憾,不能逼着她來同你道歉,畢竟她是三公主的獨女,也不能明着鬧太大被公主府拿了把柄,只能委屈你了柔柔。”
江柔看着他滿目明朗和光,微微抿着的唇,最終柔柔一笑:“不委屈,這樣就很好了……”
至少知道了是誰壞她名聲,那人也得到了相應的懲罰,她很滿足了,一時間,胸中郁氣盡數消散,看着謝止的眉眼也清澈了許多。
“今夜回府吧,母親很惦念你。”
江柔聞言,思索了一番,還是拒絕了。
謝止有些難過,卻也不能逼着她,在陪她用過飯後,告訴她朝廷或許有動靜,準備出軍,他也會去,然後便在江柔擔憂的目光中走了。
日子一晃,便又過去了半個月,炎夏已至。
幾日前堂懷素親自來了一趟,一是來看她如今心情如何,二是來告訴她朝廷準備出兵達州剿匪,王爺和謝止都會去,叫她抽空回去一趟,一起吃頓飯,給他們父子踐行,這一次江柔應了。
在謝止回城的那一日,同他回了王府,還幫着幹娘收拾了父子的行囊。
他們出發的時間還不準确,人卻已經在軍營,到時候會随大軍直接離開,不會再回城見面。
江柔心裏止不住的失落,甚至想着,若知他要随軍征戰,前一段日子,就該對他好點……然這一日,醫莊卻将他們召回,說是要挑選一些人随行達州去做軍醫歷練。
那一刻江柔想也不想的就開了口:“師傅,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