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開、飯、了
大廳裏的顧客們幾乎大半都被班準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結合着青年身後嬌俏男孩兒對他的稱呼,定睛一看之餘,便将青年的身份确認了個八成。
“哎?那人好像是班準哎。”
“哪個?”
“就那個站在消火栓旁邊的那個。”
這句帶着準确定位的話一出來,原本把注意力放在手機上的其餘顧客也紛紛跟着他們的視線看了過去,頓時吃瓜情緒高漲。
“班準不是剛結束了一個那叫什麽小事兒的綜藝嗎?戀愛綜藝是不?怎麽出現在這裏了?”
“就是,在節目上演得像模像樣的,回歸到生活中來,還不是和咱們一樣的……”
“可惜那個榮潛了,啧,小小年紀的,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跟他在一塊兒。”
“拿了錢的呗,明星的感情,有幾個是真的。”
班準來不及跟榮潛解釋太多,直接狂按了幾下屏幕上的挂斷鍵,飛快地把手機揣回口袋裏,然後用袖子擋住臉,轉過身想要逃回到自己的專屬包廂中避難。
沒想到剛一轉身,他就和追過來的文文正好撞了個滿懷。
磕酸了鼻梁倒沒什麽,只是文文手中還抱着的沒有拉好拉鏈的背包,也因為他們兩個這個相撞的動作而徹底散落開來,盡數落在地面上,暴露到在場的所有人的眼中。
班準盯着地上那一堆圓不溜秋的,長短不一的東西,一時間啞口無言:“……”
礙于已經環繞着班準站成一圈兒、為了保護他安全的安保人員,吃瓜群衆只能遠遠地在外圍圈邊,打開手機攝像頭,對着地上那一堆東西放到了最大,然後發出驚呼:
“卧槽,小玩具,玩得開啊班少爺。”
班準環視了一周,視線落在距離他最近的一名像是隊長的安保人員臉上,指指其餘的安保:“……你能先帶他們走遠點兒嗎?”
不然怎麽讓人蹲下去撿地上這堆東西啊?
“不好意思班先生,我們事先接到了榮先生的命令,”保安隊長從另一個方向冒了出來,态度尊敬卻又不摻雜絲毫的個人感情,“當班先生您出現在富麗堂皇的時候,我們就有義務和責任寸步不離地保護您。”
班準:“……”榮潛成心的吧。
他寧願不要這種窒息的保護。
“哎喲,你們走遠一點嘛。”
文文在這富麗堂皇裏頭混得如魚得水,一旦撒起嬌來,連保安隊長都扛不住,頓時紅着臉避開了目光,動作一致地轉過身背對着班準二人。
但仍舊堅定不移地堅持着榮先生下達的命令:“不好意思班先生,我們不看就是。”
班準:“……”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該看的,不該看的,你們不是都已經看完了嗎。
文文自知做錯了事,忙麻利地朝班準抱歉地吐了吐舌頭,小聲說道:“對不起呀準哥。”
班準本來也沒打算怪文文,只能說這事兒來得太過巧合,于是搖搖頭,接過文文手中的背包。
他似乎并未在意自己被旁邊那些人拍了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照片的事情,只是拎着手中的東西,在安保人員的跟随下,從停車的側門離開了富麗堂皇。
榮潛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張榔正以一敵百地對峙着那些不肯删除照片的人:“各位,我不像我老板那樣好說話,如果各位真的不肯配合,那可能就需要班總來與大家詳談了。”
富麗堂皇的規模在整個京海市都找不出來第二個,所以來這裏玩的,都是相對來講有頭有臉的人物。
但這些人無論再有權有勢,也不會願意得罪班家那個不講情面的活閻王。
更何況,最近這會所的老板突然換了個不見其真人、只聞其兇名的茬子,因此正常人誰也不會想平白無故地因為一頓瓜而惹上這個麻煩事。
面面相觑後,在場的人雖然不怎麽甘心,但還是忍着怒氣删掉了照片,并接受了安保的檢查。
張榔帶着幾分威脅意味的表情在接通電話的一瞬間,便變得前所未有的和善:“榮先生,事情已經解決好了,您還有其他的吩咐嗎?”
。
回到家後的班準吸取了以前的教訓,直接把從文文那裏得來的小玩具一股腦兒地藏進了保險箱,關上門後,還放心地在密碼鎖上面拍了兩下,以示心安。
班準換好了睡衣,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等待着接到卓眉眉女士命令、從而親自來給他送晚餐的自家大哥。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班準瞬間端正了坐姿。
他現在雖然已經和榮潛在一起了,命也保住了,但畢竟在原書中,大哥也時時看他不順眼,說不定會在什麽關頭就把他從家裏拖出來扔進監獄。
即便通過這麽久的相處過後,班準不覺得自家大哥對他有多麽深重的怨念,甚至還非常相親相愛地經常幫助他,故而班準對班卓的尊敬是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的。
“大哥晚上好。”
班準打開門,側身迎進了身材高大的班卓。
“嗯。”
班卓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班準懂事地接過了班卓手中的粉嫩飯盒,手腳麻利地走到廚房去找碗筷,順便回頭問了句:
“大哥,你吃晚飯了嗎?”
班卓頗為意外地擡頭看了班準一眼,視線落在青年那雙帶着笑意的眸子上,不由得微怔了一下,到嘴邊的那句原本打算撒謊的“吃了”,頓時變成了:“……還沒。”
這小子好像真的變了樣了。
“那就一起吧,大哥你能吃多少?四兩飯夠不夠?”
班準是個體面人,除了倒水之外,進廚房裏就算是用微波爐熱盤菜,也要把圍裙穿在身上。
此時手中拿着個飯勺,一下一下掂量着勺中米飯的樣子,像極了大學食堂裏時時為學校的資金鏈感到擔憂、從而屢屢手抖的打飯阿姨。
“夠了,”班卓放下手機,站起身朝廚房走了過去,視線避開班準,拿過自己的飯碗放在餐桌上,清清嗓子,轉移話題道,“媽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
班準敏感地抓捕到了班卓話裏的關鍵詞,還當是自家大哥不喜歡這些菜,忙說道:“大哥,我再給你炒兩個菜?”
其實他完全可以自己做飯,但礙于卓眉眉女士無處安放的母愛,班準只能擎等着老宅家人們的投喂。
此時見班卓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班準立刻卷起袖子想要去步入式冰箱裏取點蔬菜和牛肉出來。
“不用,我也喜歡這些。”
班卓對班準在自己面前似乎随時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感到有點不舒服,用指節叩叩餐桌,“坐下吃飯。”
将碗筷放進洗碗機後,班準抱着電腦請教了班卓好多問題,直到連他自己都打了好幾個哈欠的時候,才猛然發現時間已經将近深夜十點,于是急忙抱歉地對班卓說道:
“哎呀,大哥,實在不好意思啊,一聊就聊到了這麽晚。”
班卓的視線停留在班準的電腦屏幕上,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動着,良久,才擡眼看向了一臉惶恐的自家小弟。
“沒事,也才十點。”
班準見他要走,便走到廚房,去冰箱裏拿出了榮潛在出國之前給他做的蜂蜜柚子軟糖。
這是榮潛為班準進組後與劇組工作人員拉近關系,才在出國前夕連夜做好的。
班準不由分說地用備用玻璃瓶裝了大半瓶塞到了班卓的手中,笑盈盈地說道:“大哥,拿點糖吃,特別甜,一點都不膩。”
班卓想要推辭,可那帶着青年殘餘體溫的瓶子被塞進掌心的瞬間,他就改變了主意。
擡起另一只手輕輕捏了一下班準的臉頰,淡淡笑了一聲:“早點睡覺,胡蘿蔔要記得吃。”
班準為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感到十分的感動。
竟然連他大哥這麽喜怒不形于色的霸道總裁都被他給感化了?!
班準把班卓送到電梯口,進屋後關好了入戶門,邊朝卧室走,邊掏出手機想要給榮潛發條晚安的消息。
沒想到剛一解鎖,榮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班準緊忙接了起來,眼中盛滿笑意,“忙完啦?”
“準準,抱歉啊……”榮潛微啞的聲線裏帶着幾分失落的歉意,摻在獨一份的溫柔中,讓班準不自覺地放緩了呼吸,“我這邊還要再耽擱幾天。”
“啊,”不知是被他的情緒感染,還是因為什麽別的,總之班準的聲音也低低的,“那……還要幾天啊?”
榮潛似乎是輕笑了一聲,像是感到十分滿足一樣,開始逗弄班準:“怎麽,我的準準想我啦?”
班準當即反駁:“我才沒有。”
說完,又覺得自己反駁得太快,可能會讓榮潛感到難過,于是又心虛地補了句,“才沒有想到……那種程度。”
“哈哈,只要準準想我,我就贏了,”榮潛的聲音在班準的耳朵裏總是有種無形的誘惑力,“準準眼中的一點點,在我這兒可是會被放大無數倍呢。”
班準的耳朵都發燙起來。
這臭小子,也太……
榮潛突然想起了班準下個星期開機的事情,忙問道:“準準,你開機那天我可能還沒回國,可不可以讓其他的演員先拍,你的戲份等我去片場的時候,陪你一起?”
班準搖搖頭,又意識到榮潛看不見,說道:“不行的,喬導的戲我一定要認真對待,不能讓他好不容易對我轉變的印象再次崩塌,再說,難不成有你我就能拍好啦?”
榮潛将計就計地耍着無賴:“我是你的buff,雖然你已經很厲害了,但是加上我疊上去的光環,你會更加所向披靡。”
聽着他說這些傻話,班準的心情确實跟着變好了不少,也就笑着罵他道:“誰要聽你胡扯,我要睡覺了。”
還沒等他向榮潛交待讓他多喝熱水多休息時,那邊就傳來了幾句語氣略顯急促的召喚。
榮潛用流利的德語匆匆回答了兩句,然後對班準說道:“準準,我要先過去了,好好睡覺,別玩手機,晚安。”
末了還覺得不夠,又對着話筒補了一下:“mua~”
班準笑着按下了挂斷,望着屏幕惆悵地嘆了口氣。
好多天不見,真的是……有點想他。
很多點。
。
班準即将參與拍攝的電影名叫《愛暮之城》,講的是在多年前同性婚姻還沒有合法化時,兩個坎坷相愛的男人,童季珂與江安,在世俗的異樣眼光下被迫分離,最後一個張燈結彩地娶了新娘,一個萬念俱灰地抑郁而終的故事。
片名中的“暮”與“慕”同音,但意義卻完全不同,剛好将片尾童季珂的悲慘結局從側面襯托了出來。
電影的開篇是以童季珂在臨死前的視角來敘述的,沉重且悲情,典型的喬木勝式鏡頭。
故事的開始,是童季珂從河底艱難地找到了一枚被掩埋在泥沙裏的戒指,渾身濕淋淋地交給蹲在岸邊失魂落魄的江安。
見到肯為自己跳進河裏找戒指的陌生人竟如此英俊高大,被愛人在婚前背叛的江安就這樣跟童季珂一見鐘情,兩人迅速地墜入了愛河。
而班準在進組後的第一條戲,就是在水中尋找那枚被江安在盛怒之下扔進河水中的戒指。
不過拍戲畢竟是拍戲,總不能讓并非專業游泳的演員真的進入洶湧污濁的河底,只能在片場建起一個大水箱,供劇組拍攝使用。
甄不甲對班準的安危的在意程度,絲毫不亞于班家的任何一個人。
一來是班準待他已經和往日大不相同,從之前勉強算得上朋友的關系,突飛猛進地變成了近乎于兄弟的情誼。
而另一個原因,就是源自班卓和榮潛的雙重威脅。
沒錯,就是威脅。
想到榮潛叮囑他照顧好班準的森冷聲音,甄不甲頓時又肝顫了起來,湊到班準耳邊小聲說道:“準哥,那可是涼水啊,你可不能親自上啊聽到沒,我求你了。”
沒等班準回答他的問題,喬木勝就已經從攝像師的那邊走了過來,笑呵呵地看着班準。
“能親自上陣嗎?”
喬木勝雖然在之前的綜藝節目中對班準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觀,但要是回歸到專業領域上,他終歸還是有些不放心。
水底戲,而熱水會産生霧氣,因此只能用與室溫接近的冷水,即便沒有那麽涼,可在這五月份左右的天氣裏,也着實讓人有些遭罪。
這嬌生慣養的大少爺能挺得住嗎。
正當喬木勝準備主動退一步,替班準叫來他早就找好的水下替身時,班準卻主動脫下了身上披着的外套,伸胳膊擡腿地開始熱身,自信滿滿地朝喬木勝笑道:
“沒問題的喬導,我準備好了,随時可以開始。”
甄不甲瞳孔猛烈緊縮:“準哥!你昨天因為要進組,激動得一晚上沒睡,今天早上還低燒呢。”
這點兒丢人事兒都被你給抖落出來了。
班準回頭使勁兒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吭聲。
喬木勝這才贊許地點點頭,“行啊小班,祝你一次成功!”
有了喬木勝的鼓勵,班準只覺得身上頓時又充滿了幹勁兒,熱起身來便更加賣力。
“Action!”
随着一聲令下,班準猶如一道射入水中的利箭,輕盈地躍進了水中,按照記憶裏戒指放置的方向游去。
然後事實卻沒有他想象得那麽簡單,他游泳時身體的角度、吐出的氣泡、甚至是睜開眼睛翻動沙子尋找戒指的動作,都成為了NG的理由。
上上下下地折騰了将近一個小時,班準早就凍得嘴唇青白,搭在水箱邊緣的手指都在微微發着顫。
甄不甲心疼得要死,死死守在水箱上,只等班準一上岸,他就沖上去送衣服和熱水為班準保暖。
雖然看上去是班準的問題,但劇組的工作人員十分明白水下拍攝的困難程度,因此不但對此沒有微辭,反倒還對班準刮目相看了起來。
班準的這副态度,就連一向敬業的喬木勝都看不下去了,忙皺着眉叫停了現場的拍攝,拎着喇叭過來查看班準的情況。
“小班,要不明天再說吧,我先拍江安的戲份,這天氣确實是太冷了,你折騰這麽久真的容易生病。”
青年臉色蒼白,渾身濕透,被水浸濕的頭發貼在頰邊,顯得整個人可憐又脆弱,被甄不甲用厚重的羽絨服嚴嚴實實地圈在了椅子上,不允許他輕易動彈。
“準哥,今天絕對不能再拍了,再拍下去,你一定又會生病的。”
甄不甲用杯子小口小口地喂着班準喝水,眉頭從始至終就沒有舒展開過。
班準不願意讓別人用這種眼光看待自己,于是搖搖頭:“今天拍完算啦,不要耽誤了明天的進度。”
說着,他便想要掀開羽絨服從椅子上站起來,尋思着至少把這段水下的戲拍完再回去休息,否則整個劇組的工作人員都會因為他的失誤而影響到後續的安排。
甄不甲按不住他,下意識就想要掏出手機打給榮潛,讓他來勸勸班準。
然而他剛撥出號碼,就聽見了榮潛的聲音,“準哥,別胡鬧。”
正驚訝于榮潛接通電話的速度時,甄不甲才發現,這道聲音竟來自于他們的身後。
果然,聽到榮潛聲音的班準頓時像根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回過身去看榮潛的時候,連一向筆挺的脊背都微微坨了下去,“……你怎麽回來了。”
在場的工作人員認出了榮潛,紛紛捂着嘴低呼起來。
“喬導好,”榮潛似乎是一路跑過來的,跟喬木勝打招呼的時候,呼吸還不算均勻,“那就按您剛剛說的,先拍攝江安的戲份吧,準哥這幾天的狀态一直就不太好,抱歉啊。”
班準眉頭一皺,剛想要為自己的身體據理力争一番,卻直接被榮潛拿過甄不甲手中的外套,俯身将人牢牢裹住,連手都不讓班準抽出來。
“準哥,你要是真的生病了,後續耽誤的時間只會更長,你覺得呢?”
榮潛說完,也沒打算問班準的意見,躬身便将班準打橫抱在了懷裏,再次向喬木勝致歉:
“實在不好意思喬導,我把準哥照顧得健健康康之後再給您送來。”
喬木勝也知道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于是隔着衣服拍拍班準的肩膀,然後笑道:“去吧小班,怎麽着也要把燒退了再說,小榮,路上開車小心哈。”
“好的,謝謝喬導。”
榮潛就這麽抱着班準一路進了地庫。
而班準因為心虛,遲遲沒有把腦袋從榮潛的懷中伸出來,只死死地抓着少年的衣襟,像是示弱般地蹭蹭他的肩頭。
幹了的發絲又開始生出靜電,掃在榮潛的下巴上,倒像是班準在變着法兒地勾着他的心思。
榮潛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你等我回家好好收拾收拾你。”
班準剛要開口,就被少年一顆潤喉糖就塞進了口中:“唔。”
。
班準對自己的體質實在是失望透頂,只是在水裏泡了那麽一個多小時,出來就能又高燒又輸液的,屬實有點……丢人。
而在班準生病的期間,榮潛推掉了回國之後的繁忙事務,待在家裏寸步不離地照顧着病海獺,除了睡覺外,身上的圍裙從始至終幾乎就沒有摘下去過。
“我好渴啊……要聽非常霸道的小說才能好……”
班準的态度略顯嚣張,但他知道榮潛絕對一直對他充滿耐心。
他就是有這個把握。
“好,我給你講。”榮潛邊掏出手機打開小說軟件,邊端了杯溫水遞到班準唇邊。
班準惬意地眯着眼睛,捧着杯子靠在被窩裏,滿足地聽着榮潛用清朗正經的聲線讀出各種不正經的語錄:
“齊佳佳,晚了,做了我的女人,你怎麽敢有逃的膽子?難道我還不能夠讓你感到滿意嗎?”
班準:“哇哦……好浪漫。”
榮潛:“…………”好無語。
有了這兩天的經歷,班準從來沒有這麽愛生病過。
畢竟光是癱在榮潛身上美滋滋地聽他講霸總小說,就已經讓班準恨不能卧病在場一個月了,更何況還有漂亮少年在線為他表演生澀卻真誠的脫圍裙舞,不禁更讓班準覺得生病是件美差了。
以至于真正病愈後,他也還是裝作病恹恹地樣子窩在榮潛的被窩裏,打算再賴他兩天,就趕回劇組拍戲。
結果還沒過一個下午,班準的小伎倆就已經被榮潛識別了個徹徹底底。
“我發現,你的演技越來越好了啊班英俊。”
榮潛将人怼在牆角猛親了一頓,“我去趟公司,回來給你做完飯,然後……我也要……”
班準舔舔嘴唇,看着少年唇角餍足的笑意,突然不敢再聽下去他沒說完的話。
榮潛自是故意地在折磨班準的內心,見他這副樣子,便一字一頓地淡笑着說道:“開、飯、了。”
對他話裏隐含的意思瞬間秒懂,班準頓時魂飛魄散,恨不能當場就手腳并用地逃回劇組。
榮潛恐吓海獺成功後,便毫不留情地離開家,回到公司開始處理堆積了好多天的事務,直到晚上該吃飯的時候,才準時準點地回到家裏,準備喂飽海獺,然後好好抱着他睡上一覺。
然而一開門,榮潛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目光所及之處,盡是嬌豔欲滴的玫瑰花,滿屋馥郁的苦澀香氣讓榮潛一時有些接受無能。
不過想着準備這些東西的人,他的心情不禁立刻變得大好。
榮潛擡手準備打開客廳的大燈,卻發現開關處已經被人用膠帶死死纏住,沒個一時半會兒的功夫根本撕不開。
“準準?”無人應聲。
榮潛只能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一路往主卧走去,然而卻在半路上發現了班準的身影。
客廳正中央的地毯上,一大叢紅色玫瑰的中間,赫然橫了一只同樣嬌豔欲滴的……醉海獺?
榮潛的呼吸陡然變得沉重起來。
這傻海獺怎麽在這兒睡着了。
在班準的健康面前,榮潛一向看不到別的重點,只想着先把這小傻子從地毯上弄回到卧室裏去睡。
榮潛脫掉了身上的西裝外套,繞過玫瑰花從走到茶幾邊上,俯身将昏睡着的人抱緊在懷中,穩步朝主卧的方向走去。
半醉半醒間,班準突然覺得自己被人從地毯上抱了起來,他腦袋昏沉沉的,但卻還是可以在瞬間認出抱着自己的人是榮潛。
班準不禁嘿嘿一笑,擡手攀住了榮潛的脖子,噘嘴就親了一口少年微微凸起的喉結,“你回來啦乖老婆。”
說完這句後,班準總覺得自己好像還有什麽事情沒有跟榮潛說。
被放進被窩的瞬間,他才恍惚記起今天下午他準備這些東西的初衷是為了什麽。
時逢五月二十日,班準想要在這個日子裏給榮潛一個十分難忘的經歷。
在文文的加油打氣下,他終于艱難地做下了這個決定。
就在今晚!
他要和榮潛完成第一次共同使用小雨傘的壯舉!
這個決定讓班準但凡想起來,就後背發涼,頭腦發熱,激動得恨不能在屋中一直轉圈圈到榮潛回家。
可班準心裏雖然想的是這個,說出來卻變成了:
“我,我給你做了茄汁蝦,應該特別好吃,希望你……喜歡。”
榮潛知道,班準除了蝦,似乎什麽菜都不會做。
可他自己卻對海鮮過敏,即便做得再好,也一口都吃不得。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喜歡,班準才願意去學去做。
榮潛輕抿了一下嘴唇,壓下心頭湧上的澀然酸意。
傻海獺。
他可真是淘到寶了。
班準說着,就想要從被窩裏一骨碌爬出來,然後到廚房去給榮潛盛出自己做好的美味佳肴,然而剛一擡頭,就被榮潛輕輕按住肩膀:
“乖,你躺着,我去給你做好吃的。”
班準被這句話喚醒了之前的思緒,聞言一巴掌拍在榮潛的頸側,不高興地說道:
“我都……我都已經……準備成這樣兒了,你怎麽,還惦記着讓我吃飯啊?”
“你說什麽?”
榮潛的聲音突然變得極其嚴肅清冷。
涼得班準不由清醒了幾分,“……啊?”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榮潛再次問道。
“我說,我都已經,準備成……”班準邊說,邊從床頭櫃裏往外刨他早早藏在抽屜裏、留作給榮潛當驚喜的玫瑰花,有點不高興地抱怨道,“……這樣做了,你怎麽還要讓我吃飯!”
喊出這麽一句後,班準的意識不禁更加清醒,甚至能夠看清面前的少年是一個,而不是兩個。
他咧嘴一笑,盯着榮潛那張不摻雜半分煙火氣的臉,下意識咽了下口水:“你回來啦榮潛。”
榮潛扯下領帶,單手解開襯衫最上方的那顆扣子,沉靜的目光落在面部表情有些緊張的海獺臉上,一言不發地審視着他。
角度使然,讓班準正好可以仰視到榮潛滾動了一下的喉結。
眼前的少年已經變了樣。
犬科的孤狼,貓科的雄獅。
孤狼低下頭,雄獅俯下身。
班準見這小犢子來勢洶洶的樣子,不禁有點害怕,也徹底醒了酒,忙出言制止他接下來的行為:
“喂!榮潛,我跟你說過,我很貴的!”
诶,這麽說好像有歧義。
果然,榮潛停下往手上卷領帶的動作,歪頭好奇地等待着班準的解釋,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班準見他停下動作,心知自己暫時安全了,便清清嗓子,說道,“我的意思是說,我買了很多保險。”
“喔,都哪個部位買保險了,準準可以講給我聽聽嗎?”
榮潛握緊掌心的領帶,慢悠悠地坐在的班準身側,側頭朝他看去,晦暗不明的視線落在青年因為緊張而舔得泛着水光的嘴唇上。
班準揉揉自己的臉,沒察覺到榮潛忍不住露出的笑意,又擡手胡撸了一把頭發,大喇喇地靠在床頭的靠枕上,回答榮潛道:
“臉是我大哥投的保,六千五百萬,頭發是我自己投的,一千八百萬。”
聞言,榮潛伸出手摸了摸海獺的頭毛,笑着問道:“我要是不小心碰掉了幾根你的頭發,豈不是要走保險了?”
班準拍開他的手,整理着自己散亂的細發,然後擡腳放到榮潛的大腿上晃動了兩下,見少年絲毫不反抗,也沒有躲開的意思,便得意洋洋地笑道:
“幾根?你碰掉的絕對不止幾根,而且絕對不是不小心,你都是蓄意的,我應該報警抓你。”
說到報警的時候,班準還學着公安人員的樣子,伸出兩只手,裝作手铐去握住榮潛的兩只手腕。
然而實踐的時候班準卻發現,即便自己的手指是大家公認的纖長,也還是沒有辦法輕易環繞榮潛的手腕一周,不由氣餒地放開,靠回床頭去,為自己化解尴尬般地又晃了晃腿。
榮潛就勢給他捏起了略微僵硬的小腿,接着問道:“還有呢?”
班準眼睛看向別處,想了半天,“還有手,腿,都保了,手的數額要大一點,腿不多……失策了。”
榮潛知道他是在說年初的那場幾乎傷及他性命的重大車禍。
眸光不由沉了沉,雙手握在班準小腿上的動作跟着又放輕了不少。
“不用投,以後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了。”
班準還是有點醉,沒太聽清榮潛的話,只顧着自己惆悵地長籲短嘆了。
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會兒,班準拍了一下自己的腿,對榮潛說道:
“明天我再去買份兒意外險,以後受益人就是你了。”
榮潛皺皺眉,不願意聽他說這些,權當他明天就會忘記,便換了個話題。
“準準,你之前一直都自認為自己是1的吧……”
榮潛話音未落,就迎上了班準怒氣沖沖的目光,于是立刻停住自己在大意間說錯了的話,果斷糾正道:
“準準,你之前一直都是1吧?”
要面子的海獺臉色這才好看了點,眼皮兒一撩,傲慢極了:“對啊,怎麽了?”
榮潛擡起手,動作緩慢而堅定,像是故意在研磨人心一般,按在了班準的胯骨上,低笑着問道:
“那你買的這些保險,肯定不包括一個部位。”
“什麽部……”
班準的話還沒問完,就立刻反應了過來。
他飛快地看了一眼榮潛,果然在少年的眼底看到了澀然的情緒,頓時魂飛魄散。
藥丸藥丸。晚節不保!
他後悔了,他後悔聽從文文的建議了!
“我這就去買!”
班準倒吸了一口涼氣,接着便手腳并用地朝床尾逃去,不住地搖頭拒絕榮潛的不言而喻的想法。
榮潛手上稍一用力,便将逃跑的海獺拖着兩條後腿兒扯了回來,牢牢按在被子裏,輕聲笑道:
“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
班老板:活了二十多年,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班太太:活了十八年,這麽快就到這一天了
小毛驢:班老板,可以采訪您一下,被比自己年紀小的……(話音未落)
班老板:老婆,給我打!
班太太攥拳……
小毛驢:告辭
【嘿嘿嘿,接下來,嘻嘻嘻,吼吼吼,哈哈哈,懂我意思嗎,哈哈哈哈哈,有雞叫聲嗎,哈哈哈,嘤~最後一天的生毛液啦,快砸小毛驢呀,不要浪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