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是你在我床上
“看什麽呢?”
班準清冽的聲線将榮潛從發呆的狀态裏拉了回來。
看着榮潛魂不守舍的樣子,班準不禁有點內疚。
都是因為他之前的做法,才讓榮潛與家人分隔兩地,就連過年都不能相聚在一起。
倒不如真的狠狠心,多給外婆做一些心理工作,索性徹底放他自由好了。
榮潛對仙女棒這些東西自然是沒有什麽興趣,只不過因為幫他點燃煙花的人,他才硬生生地捏着那秀氣的細鐵絲,看着它從頂端一路燃燒殆盡。
露臺上的冷風吹得榮潛都感到了不輕的涼意,更別提大病初愈的班準。
榮潛将手中的鐵絲整齊地并攏在一處,用包裝盒再次将它們裝好,擡眼看向班準:
“看星星。”
聽到榮潛的回答,班準驚訝得微微張開嘴巴,也跟着轉頭朝晴朗的夜空看去,然而當他再回過身來的時候,榮潛似乎在他眼中看見了一閃而過的……遺憾?
榮潛從來都不是個容易好奇的人,但是面對眼前的這個青年,他罕見地想要将這件事問個清楚明白。
“你……”
沒想到班準卻先他一步開了口:
“你快進去吃飯吧。”
班準出來的時候并沒忘記帶煙灰缸,把小煙花送給榮潛之後,他又慢吞吞地端起了煙灰缸,背風往裏面撣撣煙灰,眼睛沒再去看榮潛:
“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沒有标記的那個是白菜餡的,你不愛吃就放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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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吃吧,”榮潛直接打斷了他,在班準詫異地回過頭看他的時候,又重複了一遍,但卻有點不好意思似地,“年夜飯,總得一起吃吧。”
班準被煙灰燙了一下,但心中的震驚遠比他受到的灼燒感更甚。
看來他這段時間對榮潛的善意總算是有了回報。
這位不茍言笑的祖宗竟然能主動邀請他吃飯。
不過這樣也挺好,他就不用半夜餓着肚子起來找飯吃了。
班準碾滅剩了小半根的煙,攏攏身上的外套,主動走在榮潛的前面:
“成,過年了,都開開心心的。”
趁着榮潛把飯菜端到桌上的工夫,班準忙到酒櫃前挑了幾瓶珍藏多年的好酒放在茶幾上:
“在這兒吃飯吧,春晚馬上就要開始了。”
說完,像是怕被榮潛拒絕一樣,班準忙搬出自己認為有道理的理由對他說道:
“年夜飯就是要看着春晚吃才有味道。”
榮潛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吃飯方式,他覺得不是很整潔,甚至是有點邋遢。
可當他看到已經落座在地毯上的青年,榮潛卻不由自主地朝他走了過去,俯身放下手中端着的菜,轉身又去取其他的,算是默許了班準的建議。
新鮮,而且看起來也挺有意思的。
拿着餐具屈腿坐在班準身側時,榮潛發現自己左手邊已經放了個杯子,裏面裝着淺色的酒液,被客廳的吊燈照得五光十色,倒真的顯得有些誘人。
“晚收甜白葡萄酒,度數不高。”
班準輕輕推了一下杯身,見杯子碰到了榮潛的指節,才抿抿嘴唇,示意他道:“你已經成年了,該學着喝點酒了。”
原書中的主角攻到最後是個長袖善舞、八面玲珑的這麽一個主兒,但書中卻沒有過多描寫大佬在幼苗時期的成長,例如如何學會了喝酒,或者是那方面的無師自通。
班準自以為幫助榮潛點亮這一技能樹肯定是需要什麽契機,而今晚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成為主角攻的一夜恩師,日後他對自己下手的時候,應該就不會那麽兇狠了吧?
看着晶瑩剔透的杯子,榮潛似笑非笑地看了班準一眼。
其實他并不是不會喝酒。
相反,他酒量好得很。
只不過他不太明白班準此時讓他喝酒的用意,于是還算禮貌地拒絕道:“我不太會喝酒。”
班準看出了榮潛眼中的警惕,端起自己的那杯朝他笑笑:
“我先幹為敬,你随意就好。”
說完,便仰頭将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班準的喉結形狀很好看,好看到适合出演所有需要頸部入畫的廣告。
吞咽的時候,喉結在薄薄的白皙皮膚下輕輕滾動着。
榮潛叩在茶幾上的指節不自覺地蜷緊。
喉嚨也有點發幹。
在心裏用“別人敬了酒他卻不喝的行為實在太不禮貌”的理由說服了自己,也跟着端起了那酒杯,頂着班準有些驚訝的目光,也喝了個幹淨。
他倒想看看這人想要做什麽。
班準的心情看上去不錯,可眉宇間卻像是有憂慮,說不上他到底是開心還是難過,總之酒是一杯接着一杯,紅的喝完了喝白的,晚飯卻沒吃幾口。
“我酒量……相當可以,一般人喝不過我……”
班準的眼底已經染上醉态,氤氲了一層淡淡的水汽,側身用手肘搭在茶幾上,拄着側臉笑盈盈地看着榮潛。
說着,他從地毯上站了起來,踉跄着走到落地窗前趴在玻璃上,給榮潛指指不遠處的幾棟大樓:
“那兒,那兒,還有那兒的地皮,都是班氏的,都是我……”
班準回過身來驕傲地指指自己的鼻子,“都是我喝下來的……”
意識到自己有點胡言亂語,班準迷茫地搖搖頭,垂眸眨着眼睛糾正自己:
“都是我談下來的。”
有了前面的鋪墊,榮潛也就知道他是用什麽樣的方式談下來的了。
平日裏站在落地窗前,倒沒有什麽值得擔心的,只不過班準此時醉着站在這裏,便着實讓人有點不放心。
榮潛看他晃晃悠悠的樣子,急忙放下酒杯跟着走了過來,扶住班準的手臂:
“你喝醉了。”
班準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拍拍榮潛的肩膀:
“醉?我從來就沒嘗過醉的滋味兒。”
狂妄自大,前幾天在富麗堂皇被人灌得媽都不認識的難道不是他?
班準的眼神看上去有點疲憊,他緩緩呼出一口氣,眨動着晶亮的眸子,仰頭看着榮潛,像是想要對他說點什麽,卻俶爾一歪頭靠上了榮潛的肩膀。
榮潛扶着他的動作一僵,忙去看懷中人的臉。
“班準?”
班準迷迷糊糊地在榮潛肩頭蹭了蹭微癢的眉尾,睜開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榮潛看了一會兒。
半晌,才在榮潛的注視下,慢吞吞地伸手扯住了榮潛的衣襟,示意他跟着自己過來。
然而榮潛的手腳卻突然有些順拐。
……班準剛剛擡起頭的時候。
榮潛還是沒能緩過神來,擡手碰碰自己發燙的耳廓。
剛剛班準的唇瓣……似有若無地剮蹭到了他的這個地方。
而始作俑者自己卻渾然不覺。
榮潛也喝了酒,不過那點兒量完全不至于讓他萌生醉意,但此時卻成為了他為自己借酒發揮所找的一個理由。
一個可以理所應當地跟着班準肆意妄為地随處溜達的理由。
“錢,錢都在這裏……”
班準扯着榮潛的衣袖悶頭往前走,因為醉着,所以也想不到榮潛會如此地聽話,任憑自己拉着走。
榮潛起初想要掙紮,可當他看到班準眼尾通紅的模樣,還一臉自豪地想要跟他炫耀自己擁有的財物時,竟鬼使神差地放松了手上桎梏班準的力道,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然後跟着他一路走進書房。
班準剛進屋,腳下就倏地一軟,險些趴跪在地上,被榮潛皺眉扶住才堪堪站穩。
他醉酒後倒是有禮貌得很,回身就給榮潛鞠了一躬,口中跟着說道:
“a ri ga tou go za i ma su……”
榮潛被他彎腰鞠躬的動作頂到肚子,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發現班準重心不穩,又停下了往後退的動作,用腹前撐着他的重量。
不過班準自己沒有這個意識,他說完前面的話,又立刻搖搖頭,“不,我不是小日……小日子過得不錯的人。”
重新糾正過自己後,班準仍舊沒有直起腰,腦袋頂在榮潛的肚子上輕蹭,“謝謝你呀。”
榮潛低頭看着腹前貼着的那個打着旋兒的發心,努力控制住想要伸過去輕輕觸碰兩下的沖動,不着痕跡地避開了目光。
班準醉得頭暈目眩,自是對他的晦澀眼神渾然不覺,他抓着屋中的各個陳設櫃的邊角,踉跄着走到了寬大的書桌前,蹲下身子指指自己藏在桌下的的保險箱,仰頭對榮潛笑道:
“錢都在這裏,你要是缺錢,就盡管來拿,密碼……”
他想不起來該怎麽開這個櫃子,索性一屁股坐在地面,上身趴在椅子上,發愁似地看着那個保險箱。
“先起來。”
榮潛俯身拽拽他的胳膊。
整天病恹恹的,還到處亂坐,真是怕自己不生病嗎。
“奧,想起來……”班準朝榮潛豎了個大拇指,得意地咧嘴一笑,“這是密碼。”
說完,他就伸直拇指,按在了那個小小的屏幕上。
解鎖成功,箱門應聲而開。
班準從裏面掏出幾沓深綠色的鈔票,一股腦兒地丢進榮潛的懷中,口中嘟囔着,“給你,都給你。”
榮潛沒有伸手去接,班準就以為他覺得少,于是又開始從裏面拿錢,像是怕榮潛着急似地,班準時不時回頭安慰一句:
“別慌,這都是你的,放心,你想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
榮潛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他這樣子,倒真的有幾分昏君寵溺禍國妖妃的意味。
班準不允許榮潛推拒他的撒錢行為,撅着腰趴在保險箱門口,一沓一沓地往外丢錢,像是要把榮潛給活生生地埋了才算滿意。
折騰得累了,班準便直接抱着那堆錢,倚在桌角邊迷糊了起來。
“回卧室去睡。”
榮潛把懷中捧着的錢随手丢在地上,俯身将人輕輕巧巧地扶了起來。
“我要回我的卧室……”
班準醉了的時候,腦子看起來反倒比平日裏活泛了不少,竟是個不吃虧的主兒。
榮潛見他扭頭往主卧的方向走,雖然皺着眉頭,但卻沒有攔着他。
他是借醉酒的名義為非作歹為所欲為,還是真的醉了?
班準醉得連路都看不清,自然是不知道榮潛在心裏頭想着什麽。
他走進主卧,站在柔軟的大床邊,一頭栽進了自己心愛的床褥裏。
榮潛有輕微的潔癖,不過當班準倒在他床上的時候,榮潛知道自己完全有充足的反應時間,将班準一把揪住,順便将他丢到門外去。
但不知怎的,他卻沒有這樣做,甚至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
“牛牛,你別……”班準的腿被床尾的被子纏住,讓他在昏沉間誤以為自己是被人拽住了腿,低聲嘀咕着,“別貼着……”
榮潛瞳孔微縮。
牛牛?
不是被送走了嗎?
難道又被賊心不死的班準給找回來了?
榮潛剛有點憋悶,就聽班準繼續嘀咕着,“別貼着榮潛,離他……遠點……否則肯定……”
會被他打死。
後面這半句在班準沉沉睡去間,沒有再被他從口中說出,不過聽在榮潛的耳中已經足夠了。
像是很容易就能被鮮花哄好的女孩子一樣,榮潛的嘴角立馬揚起了一抹弧度。
原來是因為惦念他啊。
唉,長點心吧。
榮潛擡手按在班準的額頭上,輕輕碰了碰他柔順的碎發。
突然,榮潛一驚,他竟然把心裏剛剛想的那句話給說出來了,還被班準給聽到了。
“……嗯?”
班準嗓子裏咕哝一聲,吓了榮潛一跳,忙把手收回來,警惕地看着他。
只見班準睜開了睡意朦胧的眼睛,憨憨一笑:“還有點心?”
榮潛:“……沒有,睡吧。”
喝醉了的班準睡起覺來比平日裏要老實不少。
榮潛擔心他會吐在自己的床上,因此只能支着手臂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守着班準。
不過白天的時候他也在外面忙了一天,累得不輕,混沌間便下意識躺到了床上班準的身側。
雖然還有一絲清明的神智,知道該跟班準保持着距離,然而榮潛卻還是轉眼就睡了過去。
即将進入夢境的時候,榮潛的意識才劃過最後一絲清明。
他真的應該把班準丢回自己的房間裏面的。
算了……就睡一會兒。
長久以來,班準很多時候都是在會所醉,會所睡,同樣也會在他專屬的包房裏醒來,而每當這個時候,會所裏的服務生就會盡心盡力地照顧他,争取拿到這一單的最後一筆小費。
還沒睜開眼睛的渾噩間,班準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只覺得有些頭昏腦漲。
他拍了拍搭在他身上的那只手,權當是工作人員來叫他起床,于是便啞聲吩咐道:
“心肝兒,給我倒杯水,要溫的。”
耳邊傳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淡漠音色,涼得班準的手臂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在叫誰?”
聽到這陣冷冽聲音的瞬間,班準就當場清醒了過來,直接從床上蹿起,難以置信地看着身後的人:
“你?你怎麽在我床上?”
榮潛活動了一下被班準壓了整宿的手臂,也坐起身來淡淡開口回答道:
“是你在我床上。”
班準不敢相信地環視了一周,發現自己待的果然是榮潛的房間。
昨晚那些斷斷續續的記憶紛湧而至,讓班準有點難以接受地怔愣了半晌。
“心肝兒是誰?”
顯然榮潛并不想輕易放過班準。
他覺得自己還算是有堂堂正正的理由和身份問班準這個問題。
“心肝兒?”
班準皺眉問道。
榮潛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奧,”班準一拍膝蓋響了起來,無奈地笑着回答,“金碧輝煌的服務生,叫辛甘,姓辛名甘。”
還沒等榮潛問出下一個問題,班準就直接截胡: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叫這個名字,你要是想知道,你得問他媽。”
末了,趁榮潛還沒出口刁難的間歇,再次替自己的生活作風保證道:“清清白白,純客戶和服務生的關系。”
榮潛:“……”
這個解釋……還不如沒有。
不過他看得出,班準的這個表情确實不是在诓人。
瞅着班準灰溜溜地翻身下床,繼而趿着拖鞋倉皇逃竄的背影,榮潛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擡手碰碰竟又開始有些發燙的耳廓。
。
班準真的覺得自己可能是撞壞了腦子,不然為什麽自從出車禍之後,每次喝完酒都想不起當時發生的事情。
他蹲在露臺邊懊惱地揪着頭發,時不時輕捶幾下頭頂,意圖用處理電腦死機的方式來驗證一下自己的記憶力。
然而無濟于事,除了頭疼外,他什麽信息都無法感知得到。
但昨晚他和榮潛睡在一張床上的這件事,卻是個不争的事實。
這家沒法兒待了。
像是故意安排好的流程一樣,班準剛想要找個理由從家裏離開,口袋裏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班準想也沒想地接通。
“阿準,大過年的,也不用去公司,出來玩玩?昨兒晚上給你拜年,你都不接電話的,又跑哪兒厮混去了?”
茍酉笑嘻嘻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他是班準的所有朋友裏最愛玩的,不過他知道班準的底線,每次帶他出來玩的時候,都非常有分寸,從不引他去他不喜歡的地方。
班準正焦慮呢,聽到茍酉猶如神兵天降般的解救,忙答應着:“現在嗎?在哪兒?我什麽時候到?”
只要有個地方能讓他去就成,否則他真的沒法從他跟榮潛睡了一張床的這件事上緩過神來。
“一場慈善晚會,屆時會來很多各行各業的人士,到時候……”
茍酉明白班準的夢想,所以也是借着這個由頭,替班準介紹一些圈內的導演和編劇朋友認識。
班準明白他的意思,但他還有更在意的事情:“晚會的話……是幾點?”
他不能太晚回家。
“嗐,胡朋到時候去接你,放心吧阿準,我一會兒把具體地址發你。”
茍酉安慰了班準兩句,繼而才挂了電話。
自從出院後,班準便一心想搞好事業,想着無論如何也要将自己的口碑從那些诋毀他的人心裏給撈回來。
男人都要面子要得厲害,更別提一向被周圍人捧在手心長大的班老板。
公司的很多事務都被他在最近的這個階段中,低調地依次交接給了班家的叔叔伯伯們,只求日後在大哥查賬的時候,不再覺得他貪圖班家的財産。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班準可以将生活的重心放在自己真正熱愛的事業上,無所顧忌地去追逐自己的夢想。
班準趁着榮潛不在卧室外面,疾步穿過客廳去洗手間洗了個澡,将自己拾掇得光鮮亮麗,坐在卧室裏邊等胡朋邊玩魔方。
榮潛在他取魔方的時候将人當場抓獲,飛快地上下打量了班準身上的西裝一眼:
“要出去?”
班準知道榮潛讨厭這些地方,便不想多讓他生出更厭惡自己的理由,直接封掉後患:
“對,要去公司開個會。”
。
直到兩點過半将近三點,胡朋開車才到了班準樓下。
到達目的地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大暗,每到這個時候,班準就像感知到要落雨的小麻雀一樣惶惑不安。
“你拉我來這裏,你可得送我回去,不然我還要麻煩家裏的司機來接我。”
胡朋喝了口酒,不甚在意地拍拍班準的肩膀,“我你還不放心?使命必達。”
聽到他的大言不慚,班準默默抿了抿嘴唇。
就因為是你我才不放心。
“你就盡管交朋友,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晚宴即将開始,班準被幾個還算相熟的房地産商抓住,上趕着介紹了幾個不太熟的人,正想随便找個借口離開、去認識自己更感興趣的人時,餘光卻瞄見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班準嘴角的笑意驟然一僵,旋即緩緩吸了口氣,恢複成剛剛與人融洽交談的笑意。
“交廣那邊的地皮我覺得還是很有發展前景的,下次劉總……”
班準特意背過身去,不想跟那人有視線上的交流。
班準換姿勢的舉動讓劉總覺得很奇怪,下意識跟着班準一起換了個方向。
沒想到他這一轉,正好看到自己認識的人,忙熱情地招呼道:
“年總!”
年安東順着聲源看了過來,宴廳裏人群密集,但唯有班準的樣貌最為亮眼,加上聲音的方向,他直接就笑着朝班準二人走了過來。
其實進宴廳的時候,榮潛就已經發現了班準的身影。
榮潛也覺得非常奇怪,為什麽他越不想在意誰,就越能在人群中第一個發現他的蹤跡。
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名堂來,榮潛索性不再去看,也不給自己還算輕快的心情添堵。
可是當看到班準跟一個男人聊得津津有味時,榮潛不知怎麽的,心裏突然有些煩躁起來。
結果班準身邊的男人還主動叫了年安東,讓他沒法兒撂着年安東自己一個人過去。
走到劉總跟前的年安東上下打量了一通班準。
從他緊挨着喉結下方襯衫上的精致溫莎結,到用料考究的深灰色西裝,視線一直落到青年纖塵不染的皮鞋鞋尖上,才淡淡地笑道:
“這位是小班總吧?”
班準被他打量得有點不自在,下意識往胡朋的身後靠了靠。
榮潛微微眯起眼睛。
“給幾位介紹一下,”年安東拍拍自己外甥的肩膀對大家說道,“這位是榮潛。”
要是放在從前,年安東還會借着榮潛的家世給大家好好介紹一番他的輝煌,不過如今的榮家在京海市就是一個笑話,這工夫要是主動提起來,只會讓榮潛的顏面盡失。
榮潛還不到二十歲,雖然一向給人以老成持重的印象,但是畢竟還有着少年人的沖動。
他從來沒有被榮家夫婦帶到這種場合來,畢竟榮家向來都是矜貴得很,總喜歡端着架子不出席各種場合,因此榮潛對這種場合上的經驗也不多。
因此那些商界名流并不認識他。
然而胡朋這個人精兒覺得榮潛有點眼熟。
不過畢竟是年安東帶來的人,他只是回頭莫名地看了一眼班準,給他遞去一個疑惑的眼神,被班準趁着年安東不注意,偷偷怼了一下腰眼子,算是回答他自己跟這兩人并不認識,叫他別讓人家出醜。
榮潛見班準和胡朋眉來眼去的暧昧樣子,緩緩移開了視線。
胡朋這才轉過身來對榮潛禮貌地笑笑,攬住剛走過來的茍酉的肩膀:
“小榮年紀不大哈,我也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茍酉,叫他狗哥就成,我身後這位……啧,人呢。”
班準正想要借着拿酒的動作,偷偷離開這幾人的視線範圍,沒想到卻被胡朋一把拖回來,還用力怼到榮潛面前,像是極力推銷一件熱門産品一樣對榮潛說道:
“小榮,你們年輕人都追星什麽的,這位你認識吧?”
班準此時的感覺就好像他小時候被他媽用傘柄怼着後背,逼他跟各位叔叔伯伯打招呼一樣尴尬。
他原本就羞于出現在這種場合上,偏生他對面還是眸光冷得像是某種會在看到獵物或敵人時,從而急劇收縮瞳孔的貓科動物一樣的榮潛。
要死。
面對榮潛朝他看過來的冰冷視線,班準努力往身後縮着,奈何胡朋的臂力就像一根千斤頂,把他死死地按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能硬着頭皮對榮潛假笑道:
“……嗨,你好小榮。”
班準的這副糾結的樣子,好像很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倆認識?
榮潛也不覺得惱,展開微微蹙起的眉心,似笑非笑地回了句:
“班先生好,您剛散了會過來的?”
胡朋飛快地和茍酉對視了一眼,企圖在好友的眼中找到共鳴。
這空氣怎麽……突然變得酸溜溜的?
作者有話要說:
班老板:他不對勁,看上去好像要打人,他打人肯定很疼吧?
班太太:他騙我是有苦衷的,他肯定是怕我擔心他,老婆貼貼~
【好困,腰疼,嗚嗚嗚,想要摩多摩多的評論,嘤~晚安寶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