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季漢臣決定吃過午飯再回自己的房子,早點去早點結束。站在門口,想了半天是敲門還是自己開門,終于還是決定自己開門進去。是自己的房子,他怕什麽?!
進了屋子,客廳裏沒人。季漢臣揚起聲音咳了兩聲。
“我在卧室裏!”向文墨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季漢臣擡了步子往裏走。開門,入眼看見着熟悉又陌生的布置,他才想起來原來自己早已經裝置好了卧室,可惜......可惜。
“哪些東西你不知道?”季漢臣從進了卧室就一直東張西望,明明是自己一手布置的地方,他卻顯得像是第一次看見一樣。他看東看西,就是不去看向文墨的眼睛。
“我還沒收拾。”向文墨回道。
季漢臣愣了一下,裝作不在意地說:“那你收拾好了直接搬走就行,你喜歡哪些直接帶走就可以了,不用問我了。”說着就要走出卧室。
“這屋子,你費心了。”向文墨硬生生擠出了這一句話,硬着喉嚨,他覺得喉嚨口被人堵上了什麽酸澀的東西,壓着他的神經,讓他的聲音都啞起來。
“小意思,不過也沒什麽用了。”季漢臣看着那張榻榻米,那是他最喜歡的,難得,向文墨也喜歡這樣的榻榻米,可惜,還沒用就要丢棄了。
“你,什麽意思?”向文墨看着季漢臣若有所思的樣子問。
“沒什麽,”季漢臣回過神來,“你收拾好了,把鑰匙放在門框頂上就可以了。”
漢臣!”向文墨急急喊了他一聲,“你就不願意看我,哪怕一眼嗎?”向文墨覺得硬着的喉嚨逼得他快要流眼淚,“哪怕就一眼!”
季漢臣退回邁出的腳步,強忍着心頭的酸意,看向向文墨的眼裏。“向文墨,不是我不願意看你,我只是不想看見那個可憐的自己!”
向文墨被季漢臣這句帶着哽咽的話語擊得無話可說!從前,他從未将季漢臣看在眼裏,如今,他的報應終于來了!他終于知道,當初的季漢臣有多麽難過了!
向文墨沖上前一把抱住季漢臣,當身體緊貼着身體的時候,向文墨才知道他到底有多麽渴望季漢臣的身上的溫度。沒日沒夜的思念,這個擁抱讓他終于确信那一天車禍後季漢臣還在他的身邊!他的眼淚滴在了季漢臣白色的襯衫上,透過布料染濕了季漢臣的皮膚,燙得他畏縮了一下。
季漢臣站在那裏任憑向文墨抱住他,他曾經那麽貪戀的懷抱,如今看來,其實也不過如此......他想,也許将來,他會找到另一個更溫暖的懷抱。像向文墨的懷抱,一樣的溫暖、一樣的寬闊;可又不像向文墨的懷抱,運氣好的話,那個人,可能會真真正正地愛着自己。
季漢臣掙紮了一下,沒有掙開,他終于嘆了口氣,“放手吧,向文墨,何必呢?”聽到他這麽說,向文墨覺得身上突然冷了下來,他拉開兩個人的距離,狠狠吻上了季漢臣的嘴唇,卻又不敢太大力,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季漢臣任他吻着,無動于衷,向文墨終于覺察出不對勁了,他睜開眼睛看着季漢臣,卻發現季漢臣從頭到尾都帶着審視的目光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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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再愛我了,對嗎?”向文墨捏着季漢臣的肩頭問。
“愛?”季漢臣嘴角帶着一抹讓向文墨覺得殘忍的笑,“你希望我還愛着你?”向文墨還未點頭,季漢臣就接着說道:“然後等我們重新在一起之後,你再對沐雨說:‘看......’”
季漢臣沒有接着說下去,他不能再那麽殘忍地去傷害自己,他的心裏突然像被哽了一大團的棉花,讓他忍不住落淚。向文墨伸手想要揩去季漢臣臉上的淚水,季漢臣卻突然轉過了頭,向文墨尴尬地停在那裏。
“不會了,向文墨,我不會那麽傻了。”季漢臣退了一步,那天向文墨和安沐雨說的那些話他從不曾忘記,哪怕是在每天漆黑的夜裏。那些話像是魔咒,像是噬心的毒,他恨自己,為什麽會記得那麽清楚。卻又慶幸,自己還記得那麽清楚。至少,不會再上當,不會再受傷害。
“你知道,在撞上的時候,我聽見你叫沐雨時的心情嗎?”季漢臣輕輕閉了閉眼睛,“我自己知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從沒說過你喜歡我的話,我總想着,也許有一天吧,只要我還活着,你總會喜歡上我的。可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季漢臣扶着額頭,低下了頭,一滴淚順勢落了下來,直直摔在地上,“就算我死了,你的眼裏也永遠不可能有我。就算再來一次,你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向文墨垂着手站着,緩緩啞着嗓子說:“不,我不會了。”他的聲音那麽沙啞,讓季漢臣懷疑它的可信度。
季漢臣癡癡笑了起來,“對,你不會了,因為我不會那麽傻了。向文墨,我想清楚了,所以我們,還是斷了吧。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那這間卧室呢?每一處都是按照我的喜好來布置的,漢臣,你并不是不愛我了,對嗎?”向文墨扭着頭看了看這卧室,小小的榻榻米上還放着季漢臣的醫書和自己喜歡的小說。
“那個時候我還愛你,可是現在”,季漢臣搖了搖頭,“我已經不愛了。所以你搬走吧,別逼我毀了這卧室!”季漢臣僵着脖子一字一頓地說。
向文墨不可置信地盯着季漢臣,突然就紅了眼睛,“漢臣,你可真,絕情!”向文墨帶着絲傷痛癡笑地看着季漢臣。
季漢臣輕輕笑了,眼睛看着遠方,不知道在看哪裏,“如果你在孤兒院,經歷過幾次被人被人收養又被人抛棄的事之後,你就該知道,那些收不回感情的人,是最傻的!”季漢臣說完就拉開門往外走。
“漢臣!”向文墨在後面喊了一句,季漢臣只是停了一秒,然後又邁起腳步,堅定地離開,留下向文墨一個人。
他曾經的家、他曾經愛過的人,他再也沒看過一眼。
如果注定了要分離,也許當初不要踏出那一步,對大家都好。可惜,季漢臣自嘲道,自己明白的有些晚了,卻慶幸也還不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