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向文墨坐在客廳裏揉着酸痛的手腕,幾天沒休息好,剛剛又挨了季錦城的一頓揍,他的身體疲累得很。他拖着無力的步子,習慣性地推開卧室的門,裏面全然陌生的布置卻讓向文墨怔楞了。
一張兩米的大床靠在卧室的一側,地面上是松軟米白色的的地毯,渲染得整個卧室溫暖無比。床對面設了個小小的榻榻米,榻榻米對面是一整排的書櫃,旁邊是一張搖椅。卧室裏布置很簡單,牆紙也是很淡的顏色,卻唯獨窗簾是深色的。向文墨猛然想起來,這是季漢臣說要做的全新的裝置!說好的,在生日之後就住進來,他花費了整整一個月多要給自己的驚喜!
可如今竟然只有他一個人了!
向文墨往前走着,每一樣,都是按他喜歡的樣子布置的,連深色的窗簾都是!向文墨喜歡深色的窗簾,覺得這樣睡覺的時候才有踏實感。他只跟季漢臣提過那麽一兩回,卻不想季漢臣還記得。
向文墨躺在床上,新的床單床罩都是季漢臣親自去選的,向文墨疲倦地伏在床上,他将臉貼着枕頭,良久,終于傳來嗚咽的哭聲!他很少哭,可這次,卻哭得這麽傷心!他終于明白物是人非的傷痛了!季漢臣,再給了他那麽多的愛與溫暖之後,就這麽一聲不響地抛棄了他!向文墨的哭聲通過枕頭,傳到空氣裏,那麽壓抑,那麽,傷心......
季漢臣關上了門,卻沒有立馬離開。他靠在外面的牆上,嘲笑着自己,難不成是想要緬懷一下過去?這樣想着,狠了狠心,扭頭離開了。回到季錦城那兒,就看見安沐雨正在用熱雞蛋給季錦城敷臉。季漢臣走到沙發上坐下,順手接過安沐雨手裏的雞蛋往季錦城臉上滾。安沐雨想了想,留下他們兄弟兩個人。
“疼不疼?”季漢臣手上不敢用太大力。
“不疼!我真想再狠狠揍那小子!太不識相了!”季錦城一邊疼得嘶嘶叫一邊憤憤道。還說不疼?!
“你去打他幹什麽?不識相的人是你兄弟我!”季漢臣無奈地玩笑,手裏的動作輕了幾分。
“你真的打算和他分了啊?”季錦城試探着問,雖然他百分百贊成季漢臣和向文墨分。
“嗯”,季漢臣輕輕應到,“不然呢?人家不喜歡我,總不至于死賴着吧?再說,我也不是沒人要。”
“漢臣,你老實說,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如果是他對沐雨說的話被你聽見了,你不至于這麽絕情。”
季漢臣聽見他這麽說,手上漸漸放慢了動作,過了會兒,側身窩在了沙發上,輕輕嘆了口氣,“車禍的時候,他喊的人,不是我。”季漢臣難堪地承認這個他并不想回想起來的事,“你知道嗎,上回我受傷的時候我問過他,要是他在場,會不會願意替我擋一下?他當時說的是他願意。呵呵...”季漢臣笑了聲,帶着點自嘲,帶着點落寞,“可到頭來,我卻連他在危難時的擔心都得不到。我沒那個福氣,我認了!”
季錦城看着季漢臣難過的樣子,想也知道向文墨當時嘴裏喊的人是誰。他雖然驚訝,但是卻也明白季漢臣的難過,可卻找不到什麽話來安慰他。他想,如果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他會怎麽做,他想不出來,他做不出選擇。可向文墨做出的選擇卻深深傷害了季漢臣。
有時候就是這樣,人做不了決定的事,老天爺會用他的方式逼迫着你做出選擇。
向文墨做出了選擇,于是季漢臣放棄了他。季錦城太明白了季漢臣的為人了,表面上沒心沒肺、寬容大度,可實際上,他比誰都要心狠決絕。向文墨這次,恐怕是真的再也走不進季漢臣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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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
“沒什麽,真的!我在醫院裏就想明白了。”季漢臣将還帶着溫度的雞蛋捏在了手裏,搓揉着,“就是以後大家還是不要見面的好,免得尴尬。我也不想了,總會過去的。向文墨他.....他也會忘記的,然後找到.....”季漢臣說不下去了,嗓子漸漸哽塞起來,轉頭看着季錦城擔憂的樣子,忍不住苦笑道:“我是精神科醫生,我比誰都明白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調控自己。再說你不就希望我別一天到晚地拿着眼睛跟着向文墨嗎,現在我做到了,不再看他,我們都應該高興,不是嗎?”末了拿開包着雞蛋的紗布,張嘴就咬。
季錦城見他這樣,也不好再說什麽,側身拿起另一個雞蛋剝了殼用紗布裹起來,敷着自己的臉。
“漢臣,我希望你不要怪沐浴,他...”季錦城遲疑了會兒還是開口說道,他不想兩個他最親近的人因為一個外人而産生隔閡。
“我懂的,”季漢臣朝他笑了笑,“沐雨是我的好大嫂,我不會怪他。也不關他的事。”季錦城聞言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季漢臣的肩膀,“要是還難受就和我們說,我和沐雨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季漢臣笑着搶過季錦城手上的另一個雞蛋,而後晃了晃,“那行,先給點物質安慰!”
季錦城無奈的搖頭,卻也笑了。季漢臣臉上的笑容,他怎麽不明白那是他裝出來讓他安心的?可感情這種事情,能做決定的永遠只有本人,他可以去打向文墨為季漢臣出氣,可再關心他也不能代替季漢臣做什麽決定。季漢臣要他安心,他也只能裝作放下心來。
季漢臣嘴裏這樣說着,可回到房裏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心裏還是空落落的。他翻着一本書,翻着翻着就走神了,想起向文墨今天的那句話,忍不住就笑了。喜歡?呵,再騙他回去,然後假裝幸福地在一起,等到自己泥足深陷的時候再對安沐雨說:“老師,你看,我能給人幸福!你給我個機會吧!”這樣想着,那天的場景又一下子湧上心頭來,心裏像被人一刀一刀地削着,季漢臣起身猛地灌下了一大杯冷水,冷得他打了個冷顫心裏才好過了些。
轉身撲倒床上,蒙上了被子,過了一會兒就聽見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向文墨,季漢臣毫不猶豫地就掐了。如此三次之後,手機終于不再響了,只是傳來了短信震動聲。季漢臣拿起來一看,還是向文墨。
“東西我收好了,你明天過來一趟吧,有些東西不知道是你的還是我的。你來看看。”
季漢臣瞥了一眼,随手回到:“你都帶走吧。我不要了。”
過了會兒就見向文墨回複到:“你就這麽不想見我?你不來的話我就不搬了。”
季漢臣無奈地想了下,還是去一趟吧,反正自己已經打定了主意了,也不怕他。随手回到:“好。”完了放下手機蒙住被子就睡過去了。第二天早上,季漢臣才看見手機上向文墨發來的“晚安”的短信,嘲笑地看了一眼就沒再去管。晚安?說與不說,他季漢臣都睡了個好覺,有什麽意義呢?
什麽意義也沒有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