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他,深情款款,同時可憐巴巴的。
被褥像個紅豆莢,把弗雷安全地包裹在裏面,阻擋外部一切痛苦和災難。
奈哲爾最終咧開嘴露出一個笑容。
“嘿,想想看,夥計,”奈哲爾在心裏對自己說,“現在弗雷遇到的并不是那個該死的學長,而是你,奈哲爾·格雷格。”
“是的,沒錯,”他又和自己強調道,“即使我不是彎的,但我也能對弗雷很好。”
他開始努力而認真地用他回路過于奇怪的大腦思考了起來——他對弗雷好,會讓弗雷感到誤會;但他能因為弗雷誤會而不對弗雷好?當然不能,他只能對弗雷足夠得好。
這是個自相矛盾的想法:不讓弗雷誤會,對弗雷足夠好。一般人都會在自相矛盾的想法上糾結萬分,但奈哲爾是個足夠機智的男人,這兩個矛盾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了完美回路,像兩個并聯電路。
這下子奈哲爾釋懷了,他露出笑容,看着弗雷熟睡的臉。
他想起弗雷眯起眼睛笑時眼角旁的細小皺紋,想起弗雷白而整齊的牙齒,想起弗雷吃東西的舔嘴唇的舌尖,想起弗雷穿着那些帥得令人窒息的背心和襯衫站在露臺裏。
奈哲爾很心痛但也很滿足,他的笑容苦澀又甜蜜。
心痛和苦澀的地方在于,弗雷喜歡了一個并不喜歡他的人,雖然他表現得那麽不在乎,但當他一個人在家他會躲在被褥裏一個人哭泣嗎?
滿足和甜蜜的地方在于,哦我的上帝啊弗雷怎麽能睡着了都這麽帥?不喜歡他的那個男人的審美觀是掉進了溝裏嗎?感謝上帝他的審美觀掉進了溝裏。
奈哲爾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得意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他從凳子上站起來——他下定主意利用這個浪漫的夜晚幫弗雷打掃衛生。
這個腦裏有個并聯電路的男人得意洋洋地走進洗衣間扛起了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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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胸前長有黑色斑紋、像打了條領帶的小鳥在弗雷公寓的露臺上跳躍。
弗雷意識到有光——秋日的陽光斜斜地照在他的臉上,他在大床上縮了一下身體,又舒展開。他擡手去摸床頭櫃,在那兒摸到了他的黑框眼鏡。
弗雷從床上坐起來,眯着眼睛戴上眼鏡。
我昨天不是在沙發上睡着的嗎?弗雷想。
昨天晚上他回來時已經很晚,他洗過澡便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接着奈哲爾來找他聊天,然後他就在沙發上睡着了。
弗雷拿下眼鏡,捏了捏眼睛中間的位置,又将眼鏡戴上。
先不管他是怎麽到床上來的。他昨天晚上忘了收拾房間,安全套還在電視櫃上嗎?他得快點扔掉潮濕的安全套,以免那兒長起小蘑菇。
弗雷瞥了一眼電視櫃。
令他意外的是,那兒根本沒有安全套,電視櫃根本就被擦得能當鏡子照。
弗雷納悶了,他根本沒有時間清理家裏,什麽時候電視櫃變得這麽幹淨的?
他又環視了一圈他的卧室,并又一次驚訝地發現,從床頭櫃到穿衣鏡,從小書架到衣簍,任何地方都整潔得像剛被清潔小精靈打掃過。
奈哲爾幹的?弗雷納悶了。
弗雷相信直到他向奈哲爾詢問到底是不是他幹的之前,他都沒有辦法确認是不是奈哲爾幹的。弗雷一向是個普通思維的正常人,所以他從沒搞懂過奈哲爾每天在想什麽——奈哲爾的思維根本不是一般人想懂就能搞懂的。
弗雷從床上爬下來,拉開卧室的薄窗簾。
秋日清晨的陽光是通透的露水色,風帶有舒服的涼意。
弗雷看着被晨光籠罩的露臺,像從冬眠裏剛醒來的動物一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懶腰過後,他睜開眼睛,往露臺外走。
露臺上種植的大批香草都已經被澆過水了,地也被好好地掃過。
我什麽幹過這個?弗雷想,這也是奈哲爾幹的?
弗雷在露臺疑惑轉了兩圈,從另一個落地玻璃的拉門走進客廳。
踏進客廳的那一秒,他發現整理房間的罪魁禍首躺在沙發上穿着衣服睡着了。
奈哲爾像趕項目趕了一夜而睡在工作室那樣——頭發亂成一團鳥窩,襯衫解開三粒扣子,嘴角邊流着口水。
弗雷笑了起來,他走到奈哲爾身邊,看了一眼奈哲爾,又環視了一圈他的客廳。
客廳裏,不僅東西變得更為整潔,連地板都一塵不染(一個輕度潔癖的母親也能允許他的孩子在這種地板上打滾)。
奈哲爾發出輕微的鼾聲,睡得沉沉的。
很明顯,他是準備打掃完就回家去,但因為太累了,他決定在沙發上打個盹,不過這個盹稍微長了一點。
弗雷回到卧室,把自己的被子抱出來,給奈哲爾蓋上。
奈哲爾睡得很沉,就和幹活三天沒睡覺再發他一張沙發那麽沉。
弗雷伸手揉了揉奈哲爾的頭發。
奈哲爾毫無反應,繼續流口水和打鼾。
弗雷笑了起來。
好吧,就算他在之前都是筆筆直的,不過養個頭頂鳥窩的家政(男)小精靈在家裏聽起來真是非常不錯。
弗雷站起來,走到廚房中,打算先給自己來點牛奶墊肚子。
這時,他意外地發現廚房的臺子上放着準備用來做早餐的所有材料。
看起來奈哲爾這只品種過于詭異的小精靈是準備做完早餐再走的。
弗雷在廚房把早飯做好,将兩人份的早餐擺上餐桌(奈哲爾只買了夠做一人份早餐的材料,但弗雷家的冰箱是個寶庫)。
弗雷走回沙發旁,坐在奈哲爾頭的那一邊,捧着熱牛奶看雜志。
奈哲爾就這麽躺在弗雷的腿邊,像個智商堪憂而被天敵打昏了的動物一樣蜷縮在那兒。
過了二十多分鐘,不知道夢境中發生了怎樣的垮塌,頭頂鳥窩的家政(男)小精靈突然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了。
弗雷吓得差點被牛奶嗆到了。
奈哲爾驚慌地從沙發上坐起來,貓鼬一樣警惕地環顧四周。接着,他以一臉“被發現我幹了家務我就要變成泡沫”的誇張表情睜大眼睛看着弗雷。
“早安。”弗雷說,“我幫你做了早餐。”
奈哲爾發出痛苦的呻吟,倒在沙發上,把腦袋埋入沙發。
“想再睡一會兒就去床上。”弗雷拍拍奈哲爾的肩膀。
“我馬上起床。”奈哲爾蠕動了兩下,從沙發上爬起來,“我能先洗個澡嗎?”
“當然,換洗衣服你可以繼續穿我的。洗完澡就過來一起吃早飯。”
“我忘了做早餐嗎?我怎麽睡着了?”奈哲爾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痛苦地擰巴他的眉毛。
弗雷看着奈哲爾,大拇指按住他擰巴的眉心:“我頭一次見到眉毛這麽擰巴的家政小精靈。是說和你上一次床就可以得到一次這樣高等的家政服務嗎?那我準備續訂一次,你今晚要繼續住我家嗎?”
奈哲爾瞬間露出了一種“世界就快毀滅了兄弟們趕緊跑啊”的表情,他愣了大于五秒之後,像一只被燒了屁股的獅子那樣狂奔進了浴室。
奈哲爾當日是和弗雷一起去工作室的,他穿着弗雷的襯衫,弗雷的背心,弗雷的襪子以及弗雷的內褲。
雖然那條內褲是新的,沒有被弗雷穿過的,但它畢竟屬于弗雷·羅斯,它是弗雷·羅斯的一條內褲。
奈哲爾當日的注意力有很大一部分都集中在“我穿了弗雷的內褲”這個事實上。每次他去廁所尿尿,把小弟弟從弗雷的內褲裏掏出來時,都有種非常微妙的感覺。這是一個優雅的、隐蔽的、包裹住屁股的純棉性幻想。
這條屬于弗雷的內褲是一條深淺灰條紋相交錯的內褲,它與奈哲爾的臀型非常貼合,完美地包裹住奈哲爾的睾丸和他的屁股。它對奈哲爾的陰莖也非常友好——奈哲爾未勃起的柔軟陰莖被安穩地包在當中。
只要不勃起,這條內褲就舒服地讓奈哲爾想縮脖子。(實際上,奈哲爾當日因想到弗雷而硬了兩次——弗雷站在桌邊畫圖,他的屁股和腰看起來比任何封面女郎都要有性吸引力。)
總體來說,這條內褲柔軟、富有彈性、與皮膚緊密貼合,就像一條專為奈哲爾而生的內褲。
由于這條內褲和弗雷之前問的那個問題,奈哲爾一整天都處于無法言喻的狀态中,他所表現出來的舉止是乖乖地坐在電腦前,把不需要現在幹的活也拿出來幹了。雖然他看起來很穩定,但他的大腦像沸騰的火山,像毀滅前的瓦肯星,它持續高溫、不斷沸騰,将奈哲爾卷入詭異的想象力浪潮。這股浪潮是色彩絢麗的,仿佛在每副畫面都加了一塊梵高畫效果的濾鏡。(有些時候這塊濾鏡是滴血教堂的馬賽克瓷磚貼片狀,有些時候則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