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考了這個問題,但他喝得太多所以腦子有點兒轉不過來。(弗雷·羅斯實在不太喝酒,所以随随便便幾杯就能讓他神志不清并散發出一種朦朦胧胧的感覺。)他眯着眼睛,試圖在他混亂的大腦裏理出一些什麽。
一個學長?一個傷害過他的學長?
他想了快半分鐘,總算想出了一個人。
“如果你說的是尼爾·奧雷,那的确有這麽一回事,他在一場足球比賽中讓我住院兩天。”
“那真是太讓人同情了。”奈哲爾說,他露出一副同情心過剩的表情。
實際上,弗雷說的和他理解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弗雷說的是,我和尼爾·奧雷打過一場球賽,場上發生了一些狀況,我因受傷而住院兩天。
喝得醉醺醺以至于腦補能力上了一個新臺階的奈哲爾的理解的是,尼爾·奧雷,弗雷的學長,在一場球賽上拒絕了弗雷的告別,弗雷因為難過而酗酒所以住院整整兩天。
由此可見奈哲爾和弗雷在交流過程中總是處于一個你說你的我理解我的狀态。這個狀态還将持續不少時候。在這個狀态持續的長時間裏,工作室的其他四個男人對于他們竟然能夠交流非常不理解。為什麽他們根本說得不是一件事但他們總說得像一回事呢?為什麽這兩個性格差距大得像邁阿密和朱諾的兩個人能愛上彼此呢?疑點實在太多了,所以就連酷愛吐槽的唐納森也喪失了吐槽的心情。
總體來說,奈哲爾和弗雷之間的愛情的開始就是源于奈哲爾每天都在為自己可能傷害了弗雷而難過、為弗雷的過去而心痛,而雖然不是學法律但法律世家出身的弗雷則是個淡定、冷靜、和藹可親、根本沒有什麽悲慘過去也不會腦補自己有多麽凄慘的直男。
在這個關鍵的晚上,在這個一切故事開始的晚上,這兩個一個已經彎了還不自知,一個被當作深櫃的直男繼續喝他們的酒,繼續進行一些雞同鴨講的對話。
“我一直覺得男同性戀比較敏感,而我剛好比較不懂得體諒別人的敏感。如果我在言語上有什麽傷害到你,我并不是那個意思。”奈哲爾說。
弗雷把目光從一個坐在遠方的女孩的身上移過來,他覺得那女孩長得很像他的妹妹。他凝視奈哲爾的眼睛,因為喝醉了而顯得很迷茫:“你剛剛是在和我說話嗎?”
“別掩飾你的感情,你可以和我分擔。”奈哲爾說,他指的是弗雷過去的那些傷痛。
“哦,沒問題。”弗雷回答,他根本沒有搞清楚奈哲爾在說什麽。不過無所謂,既然奈哲爾都喝得這麽醉了他也說不出什麽有邏輯的話。
奈哲爾凝視弗雷的褐色眼睛,他覺得它們就像琥珀。
弗雷凝視着奈哲爾的褐色眼睛。他剛剛準備和我說什麽來着?他想。
其實他們這次來喝酒本身就很奇怪。
奈哲爾把車開到弗雷家将上次借弗雷的襯衫還他(為什麽不明天去工作室還呢?這是又一個問題),弗雷明天明明要和客戶開會結果還答應了奈哲爾喝酒的邀請(也許是因為和奈哲爾在一起對話過于雞同鴨講導致弗雷的邏輯瞬間死光了),所以兩人找了一家離弗雷家最近的酒吧,走過去喝酒。
他們在喝酒的時候進行了一些會把旁聽者急死的對話(如果那兒有旁聽者的話),随後他們喝完酒勾肩搭背地走回了弗雷家。
接下來的一切就更加奇怪了。
弗雷僅存的邏輯告訴他,我需要認真洗一把澡不然我得明天早晨起來洗澡,但是我明天上午要開會所以我不想明天起得太早來洗澡。所以他就鑽進浴室洗澡了。因為喝得太多,他泡在他的大浴缸裏舒服地睡着了。
在客廳裏等他的奈哲爾等了很久很久也沒見弗雷從浴室裏出來,他以為弗雷昏倒在裏面了,就跑進去找弗雷,走進去他才發現弗雷睡着了。
奈哲爾把睡得和剛出生的小狗一樣的弗雷從裏面拖出來,然後鬼使神差地開始為他做人工呼吸(這真是接吻的好借口,當時奈哲爾的确是這樣想的)。而弗雷大概是被太多的酒沖昏了頭腦,他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知道就開始回應奈哲爾的吻,他們很快就把對方脫光了然後滾到床上去了。
*****
快要走到回形針俱樂部門口時,奈哲爾已經要想起他和弗雷上床的過程了。他正準備回憶、領悟、再次感知那可疑的白色粘稠物體是怎麽被弄出來的,回形針俱樂部的門突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上床過程瞬間不知道溜到大腦的哪個角落去了。
他的腦中只剩下回形針俱樂部了。
回形針俱樂部的大門是暗綠色的金屬,上面是一些劃痕和塗鴉,綠得非常獨特。
奈哲爾由此聯想到章魚博士的老巢、中土世界的入口、基佬聯合會、海藻研究中心、銅綠發展委員會……
他發現這扇大門有讓奇怪的詞語不斷蹦跳出來的魔力。
這麽說來這個地方一定有能力拯救他。
奈哲爾在回形針俱樂部門口站定,猶豫着,遲遲沒有推開俱樂部大門。他想到了一個場景,一個關于俱樂部裏面的場景,他想到一些會拉出黃綠色糞便的雞和一些會在車輪上撒尿的小狗,他想到一個滿身塗了油的肌肉男揮舞着掃帚跟在那些雞和狗的身後跑,他想到在這個肌肉男的身後,另一個有點兒娘的肌肉男光着上身不斷地尖叫着。
這真是沖擊性太強的畫面,以至于奈哲爾根本不敢推開那扇門,他感到他一走進去,裏面那些像他一樣的迷茫直男們會把他綁在座位上,給他戴上用于和怪物通感的八爪魚帽子以便研究他的身體,那些八爪魚帽子就趴在他的頭上直到它真的變成了一只八爪魚……
“你準備進去嗎?”奈哲爾的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奈哲爾猛得回過頭。
那是一個把有點兒長的頭發別到耳朵後面的男人,年紀不超過25歲。
“這裏是回形針俱樂部嗎?”奈哲爾問。
“是的,就是這兒。聚會馬上就會開始,一起進去吧,”男人回答,“我是阿爾貝托。”
“奈哲爾。”奈哲爾說,他跟在阿爾貝托的身後。
阿爾貝托比奈哲爾矮上幾厘米,大約一百七十八公分,他看起來非常正常,應該說再正常不過了。
阿爾貝托推開那扇神秘的大門,門軸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奈哲爾感覺到他正進入一個神秘組織的根據地。
共濟會?他想,還是某種奇怪的邪教?那兒會有獻祭的儀式嗎?我會被警察捉起來嗎?弗雷會來保釋我嗎?弗雷的律師爸爸和哥哥會覺得他有個不成體統的同事嗎?
就在奈哲爾這麽思考的同時,門打開了。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和戒煙戒酒會舉辦處沒什麽區別的房間,它真是普通到不能更普通了,沒有雞,沒有狗,連一個脫光了的肌肉男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麽奈哲爾突然有點兒失望。
房間裏的座位上坐着不到十個男人,中間有一個男人站着,他看起來是集會的組織者。
“晚上好,阿爾貝托。”裏面的人和阿爾貝托打招呼。
“晚上好。”阿爾貝托回答道,指指奈哲爾,“這是奈哲爾。”
“你好,奈哲爾。”男人們紛紛和奈哲爾打起招呼,并且報出自己的名字。
奈哲爾一時間沒有記住所有的名字,但并不重要,在他們之後的交流過程中,他會搞清楚每一個人,然後在他們說故事的時候心想,別扯淡了你就是彎的。
“我是紮克。奈哲爾,随便坐吧。”中間的組織者自我介紹說,他是個長卷發的男人,看起來像個模特或者電影明星,不像是一個這種活動的組織者。
奈哲爾在阿爾貝托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奈哲爾,能和我們說說你為什麽來到這裏嗎,好讓大家先了解你。”紮克在中間坐下,“還是說你有點兒害羞所以需要其他人先開始。”
“害羞?不,我是來解決問題的。”奈哲爾說,“我希望迅速地解決問題,以便讓我和我朋友的生活都回到正軌。”
“聽聽你的故事。”紮克說。
奈哲爾看了一眼坐在那兒的男人們,産生了一種非常親切的感覺。他知道這些人和他一樣,都是對自己的好朋友産生了性幻想從而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
奈哲爾沒有搞清楚的地方在于,他以為回形針俱樂部是一個幫助他變回直男的地方,實際的情況則是,回形針俱樂部是幫助你為自己下個正确的定義的地方。(那是說,只要你對男人産生了欲望,不是GAY就是BI沒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