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晉江唯一首發
劍刃又往裏靠了半分,吳诤冷笑:“我的事不勞你這個廢物操心。”
“你要是覺得害怕,就把懷裏的法器給我瞧上兩眼,之前我們的賬便扯平了。”
一個金丹修士心眼子這麽小,難怪劍修在宗門內的風評不咋地,就這胸懷,估計上梁也好不到哪兒去。
“吳道友,你修為比我高,見過的稀罕物應該比我多,沒必要咬着我不放吧?”關易安輕飄飄反問。
旁邊的袁稚也跟着幫腔:“就是,你一個劍修還是金丹中期,不能這麽欺負人!”
雖然音量提上去了,但她的音色實在太甜,哪怕是發飙也頂多是蜂蜜水裏加了點鹽,不僅不齁反而很清新,毫無威懾之力。
圍觀的修士被她這一喊,好些笑出聲來,還有的竟開始議論起她來,言語間滿是嘲諷譏笑。
關易安忙把她拉到身後,回頭低聲安慰:“他們那是嫉妒你聲音好聽,自己學都學不像。”
“這件事本就和你無關,之後你看着就行了,省得被我連累。”
袁稚早就對這種情況沒了感覺,可聽到她的安慰還是忍不住哽咽:“周圍人因我的聲音,從未有人給過我好臉色,你還是第一個這麽誇我的,謝謝。”
這麽好的聲音條件就這麽被埋沒,真是可惜。
關易安拍拍她的肩膀,微笑鼓勵:“不用客氣,你的聲音本來就很好聽,要是醫修不歡迎你,也可以試着做個音修。”
“既然他們讨厭你的聲音,何不把它變成武器,叫那些人心服口服?”
托腮沉思的袁稚連連點頭:“對啊,這樣我們以後就不會分開了!”
臺階下的吳诤臉色更黑了,自己一個金丹期劍修,竟被她們兩個外門弟子就這麽晾在大家面前,簡直是奇恥大辱!
“嘁,以後?先把我們倆的賬算清楚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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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刃随着他手腕轉動,滑向關易安喉嚨處:“剛才你們說我欺負人,好啊,那我們就用不欺負人的方法。”
“你催動手裏的法器,就在此處與我這柄驚世一決高下,不論輸贏,先前的恩怨一筆勾銷,也算是你給幻境裏所有人一個交代。”
呵,還挺會煽動人心的。
關易安用餘光粗略掃過周圍憤慨的修士,心裏的火氣也跟着上來了,既然對方蹬鼻子上臉,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斃。
“吳道友此話說反了吧?”
她笑眯眯伸手夾住劍刃,輕輕移開反問:“那日自幻境出來後,岑師姐都未曾說我半句不是,反倒是吳道友被師姐當衆訓斥,趕回了宗門。”
“我記得岑師姐好像說‘玄鶴門的處罰太輕了’,也不知劍修的其他道友是不是因為你受了冤枉氣,要我說,該給交代是你才對。”
周圍噓聲陣陣,吳诤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當即揮劍砍出:“我玄鶴門內如何與你無關,少跟我講這些歪理,看招!”
“哎哎哎,吳道友看清楚,這裏可是外門地界,不能使用靈力攻擊任何外門修士。”
關易安拉着袁稚一同退到道路盡頭,見他不依不饒還要進攻,直接坐地放聲大哭:“吳道友手下留情,我認輸,我認輸便是。”
劍花翻飛,寒光直逼面門,她哭嚎得更大聲:“救命啊,劍修殺人啦!”
周圍不少玄鶴門的人見此情形,紛紛退至人群外,不想摻和進兩人的争執中,畢竟門規處罰剛剛因吳诤變得嚴厲,還是明哲保身為好。
踏上臺階的吳诤見她就地撒潑,刺耳的哭聲叫他再次回憶起幻境裏的丢人場面,舉劍的手當即催動靈力,轉而攻向她懷裏的拂塵。
覺察他的意圖,關易安迅速閃身躲避,捏緊手裏的藥丸剛要扔出,就聽得身前響起熟悉又不耐煩地聲音:“連小小的金丹修士都打不過,真是沒出息。”
“叽叽喳喳那麽久,吵得我腦袋疼。”
話音落下,暖黃的玉光一閃,吳诤便撐劍倒地,嘴角滲出絲絲血跡。
“解決了。趕緊帶我回去,沒事少出來閑逛丢人。”
靈和甩甩鏊尾,旁若無人地下令:“對了,回去先給我洗洗,剛才沾了不幹淨的東西,晦氣。”
關易安急忙提起玉身離開吳诤頭頂,點頭哈腰地回應:“是是是,全都按照您的吩咐辦,我這就帶您回去。”
圍觀衆人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說話的不是人,而是她手裏的那根拂塵。
一時間,大家的焦點全都轉移到了靈和身上。
“這就是昨日在幻境裏大殺四方的法器?我的個乖乖,他還會說話!”
“錯不了,吳诤不就是敗在她手裏,這才沒拿到幻境獎勵嘛,不然今日也不會找上門來。”
“是啊是啊,我昨日本來不信的,吳诤不過半月就到了金丹中期,怎麽想都不可能會敗,直到剛才親眼看見,他輸了也不足為奇。”
“昨晚你真是在和他說話?”袁稚慢半拍驚呼,讓喧鬧的人群再次安靜。
關易安抱緊靈和,故作恍然:“啊,好像還真是這樣,我還以為昨晚是錯覺呢。”
“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他現在可是比我祖宗還要金貴的人物,要是得罪了恐怕沒有好果子吃。”
袁稚歪頭凝視靈和,表情嚴肅:“說的對,我聽說像他們這樣的高階法器,往往脾氣都很怪異,可難伺候了。”
“你修為又不高,除了任由他發號施令,還真沒別的法子。”
說到這兒,她嘆了口氣,滿眼憐惜地挽上關易安胳膊,轉身往外門走去。
再一次被她們無視的吳诤:“……”
旁觀的其他修士覺察到情況有異,連連後退一丈,躲在小路之外的牆角邊靜觀其變。
“受死吧!”吳诤擦去嘴角的血漬,運轉靈力擺出劍陣,誓要将她們穿成篩子。
“不可。”威嚴的男聲響起,懸在半空密密麻麻的劍影倏地落下。
衆人見了他,自動讓出空間低頭躬身:“見過夏師兄。”
吳诤被他一掌打醒,慌忙跪地認錯:“夏師兄,我,我錯了。”
夏柏揮手丢下一道禁制,将他困在原地,而後在路中央站定,對着不遠處的兩人淺淺開口:“今日是我宗門弟子之過,我代他向二位道歉。”
關易安本想裝聾繼續前行,胳膊卻被袁稚拽住:“他是玄鶴門的大師兄,地位僅次于岑師姐,咱們惹不起啊。”
怪不得剛才那人硬氣得很,原來是背後有人。
她緩緩回身,快速掃過眼前的夏師兄,衣着考究,相貌堂堂,看起來确實一表人才,是個令人信服且敬仰的存在。
不過,他那眼神卻是盯着自己懷裏的靈和從未移開,聽着耳邊袁稚還沒停下的科普,她扯扯嘴角得出結論:人模狗樣。
“二位見笑了,今日是我玄鶴門弟子犯錯,這些靈石二位收好,算是我宗門道歉的誠意。”夏柏微笑看向她們。
“好多!”袁稚捧着雙手輕嘆。
關易安掂了掂手裏的東西,又偏頭看向他身後吳诤,摟起垂下的鏊尾道:“多謝夏師兄,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們可以走了嗎?”
“實不相瞞,夏某還有個不情之請。”
他回頭看了眼吳诤,意有所指:“兩位之前在幻境的過節我也略有耳聞,沒想到今日又因為同一件事起了争執,叫我也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麽物件如此稀奇。”
來了來了,圖窮匕見是吧?關易安捏捏靈石,嗤笑道:“夏師兄何意?”
“方才明明是你們的人挑釁在先,對戰不成便要哄騙我拿出法器,我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外門弟子,沒了法器傍身豈不是自尋死路?”
她冷眼瞟過跪地的吳诤,又道:“方才他的所作所為夏師兄都瞧見了,我不跑路難道還要上趕着送死嗎?”
“現在你卻說我與他起了争執,我真是好生冤枉。”
嘶——守在周圍的一衆修士全都捏了把汗,她竟敢反駁夏師兄!
要知道,他雖不是掌門,但身份地位也與掌門無異,方才她那些話,分明是要得罪整個玄鶴門。
“你誤會了,我并無偏袒同門之意,不過是見大家都對你的法器很好奇,便想借此機會讓大家都開開眼,以免有人觊觎,惹來更大的禍事。”
夏柏抿直嘴角,定定地看向她:“不知你意下如何?”
不如何,借着職位來壓人,這種事她上班時遇到過不少,唯有拒絕才是生存之道。
關易安恨不得當場甩臉走人,小拇指又被袁稚輕輕握住:“玄鶴門我們真的得罪不起啊,安安你就讓他們看一眼吧。”
“夏師兄還有這麽多人都在,不會出事的,而且我覺得夏師兄說得沒錯,叫他們看了也能省去不少麻煩,你以後也能安心修煉,不是嗎?”
好天真的想法,就他們那豺狼似的眼神,恐怕看了以後只會想着法兒地要奪走靈和,麻煩只會更多。
她拉開袁稚走上前,笑盈盈道:“原來是這樣。不過這是我唯一的傍身寶貝,交出去難免心慌害怕,還請夏師兄體諒我們外門低階修士的難處。”
“耽擱大家這麽久,我都不好意思了,待他日我有信心時,再給大家展示吧,多謝夏師兄青眼,我就先回去加緊修煉了,告辭。”
說完,她轉身拉起呆愣的袁稚,徑直朝外門走去。
“得了便宜就想走,沒門!”
自認為在她手上丢盡顏面,一直沒敢開口的吳诤這會兒也顧不得那麽多,催動驚世對準她後心而去。
夏柏沒料到他會這般固執,斂容暫時封閉了他的經脈,抽回驚世劍也給它下了道禁制。
剛想當衆訓斥他,強大的威壓讓在場之人無不戰栗,來人聲如洪鐘:“夏柏,道歉。”
“是,掌門。”夏柏立刻低頭拱手,不緊不慢道,“抱歉,方才是我疏忽,不知二位可有受傷?”
關易安一步一頓地轉過身來,面對來人艱難開口:“多謝夏師兄相救。”
一旁的袁稚與她互相攙扶,總算是勉強站穩,嘴裏還不忘給她科普眼前這位鶴發童顏的掌門。
“安安,這個是現任玄鶴門聶掌門,夏師兄就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過段日子聶掌門就要飛升了,如無意外,下一任掌門就是夏師兄。”
哦,難怪能驚動掌門,原來是害怕弟子犯錯導致自己飛升失敗啊。關易安在心底冷笑,視線直勾勾對準吳诤,含義再明顯不過。
聶掌門看到她手裏的靈和愣了一瞬,即刻收了威壓笑呵呵道:“這位修士沒事就好,今日之事本就是由我門下弟子而起,我代表門派給小友賠個不是。”
“不敢,聶掌門只需讓吳道友給我賠個不是就行。”關易安緊緊盯着他身後的人道。
自知今日違反宗規還引來了掌門,吳诤心裏再氣不過,此刻也只能低頭開口:“抱歉,方才是我一時沖動,還請道友原諒。”
“之後我會将他按照門規處置,小友不必擔心。”語畢,聶掌門擡手就是一劈,将他徹底定住。
望着眼前這個笑面虎,關易安颔首躬身:“多謝聶掌門主持公道。”
“此事已了,大家都散了吧。”
聶掌門領着弟子禦風而去,留下的修士也跟着離開,議論聲卻沒停下,關易安無奈嘆氣,不知明日這件事又會被傳成什麽樣。
玄鶴門大殿,聶掌門語重心長地對身後的夏柏道:“今日你太心急了。”
“是,弟子知錯,甘願受罰。”夏柏跪地回答。
“修道最忌心急,你們倆個都是,帶他下去領罰吧。”
聶掌門睨了眼吳诤,又用密語叮囑夏柏:“幻境之事我略有耳聞,那個法器不是俗物,既然已經擇主,便不可硬取,否則只會傷了自己。”
“若是機緣到了,自會有相應的法器出現,萬不可冒進貪功。”
“是,弟子明白,請師父放心。”
“嗯,去吧,跟門內弟子也交代一下,安心修道,不要忘了自己的職責。”聶掌門拍拍他的後背笑道。
“是。”夏柏垂頭應下,領着吳诤去了受罰室。
聶掌門站在原地輕捋胡須,望着遠去的兩人眼神一凜,閃身消失在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