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仙界最後一顆人參果

第8章

懸壺仙翁以為奚果是姜暮神君的道侶，震驚得愣在原地，沒想到今天會偶然發現一個驚天大秘密。

姜暮神君并沒有理會懸壺仙翁的咋咋呼呼，而是繼續走到人參果樹下，擡手撫摸盤虬卧龍般的樹幹，道：“人參果樹只結一顆果子，靈氣崩壞，闕休怎麽說？”

闕休是天帝的名諱，凡觀三界，也只有姜暮神君敢如此稱呼天帝。

聽到姜暮神君的質問，懸壺仙翁終于将視線從奚果身上收回，跟上姜暮神君的腳步，道：“天帝給了小仙瑤池靈泉，叮囑小仙日日澆灌人參果樹，仔細看護。天帝也在努力找尋救樹的法子，一定會讓人參果樹恢複如常。”

姜暮神君不屑地嗤笑一聲：“一棵樹而已，枯了便枯了，倒了便倒了，何須在意？”

說罷，他飛身落在一條粗壯的樹枝上，神色恹恹地靠着樹幹。數片葉子随風落下，正好落在姜暮神君蒼白的手邊，被他一道銀光燒得灰飛煙滅。

懸壺仙翁心道：人參果可是許多仙家延年益壽的仙果，更是鎮壓神君體內邪氣的靈藥，豈能不在意？

他如往日給人參果樹澆了靈泉，又飛上去給人參果澆了一瓢清泠泠的靈泉。

這時，奚果剛好從人參果樹下經過，頓時覺得一陣寒意湧入四肢百骸。原來他已經和人參果有了某種程度的心靈感應，那靈泉如澆在他身上一般。

他下意識捂住胸口，震恐地發現自己沒有心跳。怎麽回事？沒有心跳居然還可以活着？他又倉皇地摸了摸胸口，百分百确認沒有心跳。

在穿過來之前，奚果心髒一陣絞痛，接着猝死身亡。

莫非他的心髒已經壞死，而之所以還能呼吸，是因為他的靈魂可以附在人參果上，也就是說人參果是他的生命之源！

可人參果最後是要被姜暮神君吃掉的呀！

那如果奚果要長久地活着，能有什麽辦法呢？

奚果完全不知道，不由得看向閉目養神的姜暮神君。以姜暮神君那個偏執瘋批的性格，奚果覺得自己不可能成功勸說他不吃人參果，難道奚果就只能認命嗎？

奚果發起愁來，懸壺仙翁幹完活落回地面，剛好立定在奚果面前。

懸壺仙翁笑容可掬：“這位少年仙君，請問你和神君行過結契禮嗎？”

他知道從姜暮神君那問不出任何話，所以想從奚果那打聽點消息。

奚果還在思考自己的命運走向，對懸壺仙翁的話壓根沒過腦子，況且他不知結契禮是什麽，就搖搖頭道：“沒有。”

懸壺仙翁嘆了一聲，擡頭望着樹上的姜暮神君，好言勸說道：“神君啊，恕小仙多嘴。這位少年仙君如明月皎皎，放眼仙界也是獨一無二。您既然和他在一塊，怎麽能不行結契禮呢？這樣傳出去不好。”

姜暮神君驟然睜開眼，卻沒有看懸壺仙翁，而是幽沉沉地盯着奚果道：“奚果，你過來。”

奚果走到姜暮神君面前，見他躺在樹枝上，眉眼間仍舊帶了點邪氣，一條腿架在另一條修長的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晃着。

姜暮神君擡起左手，勾了下奚果腰間松松垮垮的衣帶，說道：“衣服确實大了。懸壺老頭，你去送幾件衣裳來。”

奚果補充道：“還有鞋襪。神仙大……神君的鞋襪對我來說也有點大。”

見這兩人一唱一和，懸壺仙翁如遭五雷轟頂，姜暮神君居然有這麽柔情的一面！居然會關心別人！這位名喚奚果的少年仙君簡直太厲害了！居然能将姜暮神君治得服服貼貼。

“小仙遵命。”懸壺仙翁蠕動嘴唇，強壓住內心受到的狂風震蕩，“神君打算何時和奚果仙君舉辦結契禮？這可是仙界的大喜事，小仙一定好好操辦。”

聞言，奚果一臉不可置信，喜事？這怎麽就是喜事了？

姜暮神君更是直接臉色大變，眉如刀眼如冰：“誰說我和他是道侶關系？”

奚果也緊跟着補充：“我不過神君宮殿中的灑掃仙使。”

懸壺仙翁再次震驚，都已經穿上對方的衣裳，還只是主仆關系？你們當我傻嗎？

從前懸壺仙翁送了多少仙使過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貌俊貌醜，林林總總，都被姜暮神君拒之門外。更有那死皮賴臉不肯走的，被姜暮神君直接打入凡間。這會兒這個少年仙君卻能被姜暮神君留下，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

依懸壺仙翁看，灑掃仙使是假，金屋藏嬌才是真。姜暮神君現在不肯承認少年仙君的身份，将來可別對他始亂終棄才好！

不過這個少年仙君也太卑微了，居然主動說自己只是“灑掃仙使”，就為了留在神君身邊，其情固若金湯，其意感天動地。

話說回來，姜暮神君這樣的仙邪混合，不做他的道侶才是好事，否則哪日他魔性大發，一定先吃了枕邊人。

想到這些，懸壺仙翁同情地看了一眼奚果，但也不敢違背姜暮神君的意思，便強顏歡笑道：“有人伺候神君是好事。”

他拱手告辭，化光而去。

只剩兩人後，奚果告訴姜暮神君自己想去摘果子吃，畢竟凡人之軀是要果腹的。

姜暮神君瞥了眼奚果，施法讓人參果樹的樹枝往下墜，再往下墜，包圍兩人的樹枝越來越多，葉片也越來越密，宛若一個球形的密閉空間。

濃重的樹蔭籠罩在他們身上，似乎将他們的距離都拉近了許多。

人參果就落在奚果和姜暮神君面前。

因人參果樹的樹枝和樹葉都流泛着淺淺銀光，照得原本就白皙的姜暮神君也如發着光芒一般，但他的神色卻帶了一些戲弄恣睢之意：“來，吃了這顆人參果。”

奚果：！！！？？？

什麽鬼啊？讓我吃人參果？

姜暮神君瘋了吧？先前讓我摘不成熟的人參果給他吃，現在又讓我自己吃人參果，先後變化如此之大，實在有違人性。

奚果猛地搖搖頭：“不不不，我不吃。”

姜暮神君擡起手指碰了下人參果，問道：“為何？”

這裏面的原因千種萬種，還用問嗎？奚果看着姜暮神君那張俊朗神美的臉，失神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是神君的人參果。”

“既是我的，我賞你，你便吃。”在這個樹枝樹葉圍起來的密閉空間裏，姜暮神君的聲音更加低沉且誘人，但奚果實在聽不出他的話是真是假。

奚果還是堅定地搖頭：“不吃不吃。我就是餓死，也不吃。”

他掙紮着推開樹枝樹葉，走了出來，離開姜暮神君的控制範圍，裏面卻傳來姜暮神君低低的悶笑聲，聽得奚果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姜暮神君總是這樣，捉弄別人，以此為樂。

奚果快步離開人參果樹，逍遙自在地找到果林，摘了不少桃李之類的果實，吃飽後，他還帶了一些給小灰狗。

宮殿中。

小灰狗得了桃李非常開心，上蹿下跳，先是玩了一會兒，再大快朵頤，對奚果越來越親昵。

姜暮神君冷眼瞧着奚果喂狡狼。

奚果覺得這麽冷落主子似乎不好，便眉開眼笑道：“神君，你要不要也來一點？”

姜暮神君嫌惡地閉上眼。

數日來，他翻閱古籍，冥思苦想，對奚果的身份有兩種猜想：一是天道的化身，二是蓬萊仙島鎮壓的邪魔化身。

他的洞內宮殿早就被他布置了堅不可摧的強大禁制，沒有他的許可，外人是進不來的，不說懸壺仙翁從來沒進來過，就是闕休那天帝小子也進不來。

但奚果來去自如，那麽只有兩種可能。

要麽他是天道化身，只有天道才可以無孔不入。傳說天下大亂前，天道會化身成人的模樣，拯救萬一，但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要麽他本身就來自這洞穴宮殿，是魔窟的邪氣所化，但奚果質地純潔，沒有半點邪氣。

而且更奇怪的是，奚果會在某個時刻突然陷入昏睡，沒有心跳沒有脈搏，就好像死了一樣。但過段時間，他又會完好無缺地醒過來。

饒是姜暮神君活了九萬年，見多識廣，也猜不透奚果的身份，他決定等奚果再次陷入昏睡後，在他身上做點“小實驗”。

飽腹後，奚果感覺體內如有靈力流竄，身輕如燕，一跳竟然躍到宮殿梁柱上。他急急忙忙問姜暮神君，這是怎麽回事？

姜暮神君大概沒見過這麽大驚小怪的人，面有不耐煩之色：“你吃的果子都是仙果，凡人吃那麽多果子，自然會很快修成靈體。”

還有這等好事？奚果心想，那我豈不是因禍得福，可以成仙！

奚果感受着體內豐沛的靈力，躍躍欲試，鼓起勇氣，從梁柱上跳下，居然沒有任何壓力，輕輕松松就跳了下來，雙腿雙腳沒有感受到一丁點不舒服。

奚果擡起雙手，便有綠瑩瑩的光芒在手掌間流轉。他想到一個問題，一口氣吃那麽多仙果，一次性灌入這麽多靈力，人真的會沒事嗎？

這個問題只有姜暮神君可以回答他，他只好再三煩問姜暮神君，心裏還默默祈求他不要發脾氣。

姜暮神君這回倒沒有不耐煩，而是淡聲道：“睡覺。”

沒有修煉過的奚果發出疑惑：“睡覺？”

“仙果的靈力不同于修煉，你睡着後，靈力會自行流轉，悉數融入你的體內。”

這也太方便了！奚果簡直要驚呼萬歲，他從前看仙俠小說或電視劇，那裏面的男主修煉法術都是經歷千辛萬苦的，而他吃幾顆果子睡一覺就能練成法術，将來還能羽化成仙，真是撿着大便宜了！

奚果躺下，興奮半天，終于沉沉睡着。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叽叽喳喳的吵鬧聲吵醒。睜開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又挂在樹上，靈魂重新附上人參果。

也不知肉身在姜暮神君的宮殿中有無事？

人參果樹下，站了好多人……不，是仙氣飄飄的神仙。

有的捧着蟠桃，有的捧着新衣，有的捧着琉璃盞……不一而足，一看就都是稀世仙品。

有神仙開口道：“真沒想到姜暮神君竟然有了道侶。”

“聽懸壺老翁說，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仙君，兩人如膠似漆呢。”

“也不知姜暮神君和那少年仙君會不會喜歡我們送的這些禮？”

風中，奚果大吃一驚：不是說了只是灑掃仙使嗎？怎麽就成如膠似漆的道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