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少女微張櫻唇, 溫熱香甜的氣息澆灌在他的脖頸,軟得像是沒骨頭的胳膊懶洋洋圈着他,用鼻尖蹭了又蹭。
沈嗣感覺自己後頸這片被她蹭過的皮膚燒起灼灼的溫度, 他僵着脖子別開臉,是他疏忽, 讓她喝了酒。
他臉上還是熟悉的無欲無求,眼睛深處也看不出特殊的情緒,沒有任何的表情, 冷冷清清,疏離淡漠:“不能親。”
阮明姝烏黑的濃睫好似挂着顫顫的水珠, 水霧清氣遮住眼前的視線, 她越用力睜開眼睛, 畫面好似就越發模糊。
她之前都沒喝過酒,也不知自己如此不勝酒力。才小半杯就醉醺醺,識人不清的昏沉,手軟腳軟, 渾身都沒有力氣。
她認錯了将她抱在懷裏的男人, 只是覺得他真的很好看。
清輝映月,端正自持。
阮明姝将他錯認成了陸衍, 雪膚星眸, 眼眸極其漂亮,幾分貴氣幾分捉摸不透的冷傲。
他的衣領好像還浮着淡淡的冷竹清香,她忍不住埋進男人的衣襟, 面若桃花般嬌貴,水潤的唇瓣染着潋滟的春色, 她用軟糯的聲音撒嬌:“親親我吧。”
柔軟的、嬌滴滴的聲音, 落在耳裏軟糯輕盈。
沈嗣咽了兩下喉結, 托着她腿彎的手指攥緊了幾分力道,他沉默了良久,“你喝醉了。”
小孩子才有磨牙習慣,她怎又是蹭又是親的。
沈嗣兩輩子也沒有和一個人這麽近的距離接觸過,他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屬實沒有什麽興趣。
阮明姝委屈的快要哭出來,表哥怎麽連在她的夢裏都對她這麽冷淡?她的丈夫不肯碰她就算了,喜歡的人也不要和她親近。
她都如此主動,他還想如何?未免太不近人情。
阮明姝的眼尾泛起潮紅的水色,輕輕嗅了嗅男人身上熟悉的氣息,伸手将他抱得更緊,她哭唧唧的說:“連你也嫌棄我嗎?”
沈嗣罕見的幾次束手無策都是因她,軟的沒用,硬的又不合适。
軟硬兼施對她又沒什麽作用。
她并不是很聽話的。
乖的時候很乖,發脾氣也不好哄。
沈嗣以前上實驗課的時候養過一只兔子,白白軟軟,蓬松微胖,小兔子被他養得很刁鑽,脾氣不小,但又會看主人臉色。
沈嗣覺得阮明姝有點像他以前養過的那只小兔子,嬌氣犯蠢又懂察言觀色。
阮明姝眼睛濕了濕,哭得鼻尖都是紅的,可憐兮兮收起眼淚。她仰着臉,黑白分明的眼,認真看着他。
她越看越喜歡,腦子迷迷糊糊,蹭着他的臉要去親他。
她的唇瓣柔軟潮濕,恰好落在男人的臉頰,一陣濃郁的軟香随着她的動作漾開。
他的臉就像塊玉,沒什麽溫度。
貼着他冰冷的皮膚恰好能緩解酒後微醺的暖潮。
她只親了一口,還沒親夠,還沒嘗到是什麽滋味呢?
她都不知道好不好吃。
烈酒傷身,阮明姝的後腦勺隐隐有些脹痛,她主動抱着他的脖子,烏發像錦緞鋪在纖瘦的後背,發梢随着夜深人靜時的冷風輕輕晃動,寬大的袖口裏伸出一雙雪白的小臂。
她緊緊貼着他的胸口,輕薄的衣衫好似被深夜的露水驟然弄潮了幾分,柔軟的布料貼着少女玲珑的曲線,一把盈盈的細腰,軟得不像話。
她張開濕潤的紅唇,迷迷瞪瞪間喚得是其他人:“表哥。”
這兩個字,靜靜敲在死寂的深夜。
阮明姝還不知自己認錯了人,她現在手腳發燙,腦袋還暈得難受,示弱般貼着懷中的男人,“你身上好舒服,冰冰涼涼的。”
沈嗣對當別人的替身并無興趣,他這個戀愛腦的小妻子便是喝醉了想到的也不是他,将乖乖軟軟的這面留給她的的表哥。
弱得惹人憐愛,招人喜歡。
冷肅漆黑的深夜,溫度好似驟降了幾分。
沈嗣捏着她的下巴,眉梢透着冷銳,“阮明姝。”
他并不在乎懷抱裏的少女能不能聽懂,是裝醉還是真的喝醉了。
拇指猝然收緊的力道,叫她疼得蹙眉,眼底又潮了幾分,席卷了些許誘人的緋紅。
沈嗣明知捏疼了她也沒收手,“你看清楚我是誰。”
她的皮膚很薄,不用怎麽使勁都會留印子,薄嫩的肌膚比瓷器還脆弱嬌貴,她閉着眼睛說自己疼。
“表哥,我還想再親你一下。”阮明姝醉得太狠,意識早就混亂,她剛才都沒嘗夠滋味呢,還想再來一口,要親他的唇角。
沈嗣停住步子,冷着臉松開了手。
無論他現在對小醉鬼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
沈嗣原以為阮明姝對她的表哥不過是一時興起,就像暫時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小孩子,鬧個幾天就忘記了。
她竟然有一些讓人刮目相看的癡心?
沈嗣覺得這樣不好,她還沒有成年,不可以早戀。
而且以她仿佛沒長腦子的心機城府,日後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
沈嗣難得發一次善心,不忍她被人騙,為此有必要杜絕早戀這種不好的苗頭。
她看人的眼光一向不準,以後若是要改嫁,他也必須幫她掌掌眼,只是貪圖她美色的男人要不得,沖着她豐厚嫁妝的男人也不能要。
三妻四妾的好色之徒也不配。
要求妻子三從四德的迂腐古板之人,不行。
如此想想,沈嗣忍不住啧了聲,想在古代嫁給人品和德行都還不錯的男人委實太難。單是從一而終的男人就要打着燈籠找,自身條件亦要優于普通人,相貌起碼清俊,家底要夠豐厚。
條條框框列起來,這種人萬裏挑一。
當然,如果成年過後,她改變主意,不再與自己和離。
沈嗣覺得自己養小孩已經養出了習慣,要他看顧她一輩子,未嘗不可。
沈嗣回過神來,毫不留情:“我不是你的表哥,我是沈嗣。”
小姑娘醉着也還記得沈嗣這個名字,慢慢反應過來這是她那沒有用的夫君。
阮明姝縮了縮肩膀,她擡起顫抖的眼睫毛,撞進一雙幽暗漆黑的狹眸,什麽情緒都看清楚更叫人害怕。
她雖然時而犯蠢,但天生對別人細微的情緒變化極其敏感。就像某些小動物,在危險降臨之前就嗅到了味道。
她的夫君,板着張冷白漂亮的臉孔,冷漠清貴,一言不發叫她心中萬分忐忑。
阮明姝感覺他生氣了。
成婚月餘,他好似沒有真的對她發過脾氣,眼神冷淡的就像凜冽的寒風,平靜朝她刮了過來。
阮明姝忽然覺得,她的夫君動起怒來還真是頗為唬人,好似只手遮天的權臣。她口幹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唇,“夫君,你是不是在生氣?”
沈嗣想說他并沒有,不知為何,這兩個字遲遲說不出來。
阮明姝感覺他太小氣,她不過是将他認錯成她的表哥,這有什麽好生氣的呢?
“我也是個小女孩啊。”阮明姝眼神幹淨,完全沒有說錯話後的心虛,呼出的氣息還有醇酒的香甜,“你不肯碰我親我,我當然會去找別人。”
她小心翼翼:“還是你要我為你守身如玉?”
沈嗣說:“我只是希望你日後不要再喝酒。”
阮明姝放下心來:“今夜是意外。”
沈嗣的掌心貼着她的後背,抱摟着她的腰,将吃了酒還有點醉的人抱去休憩的客房。
月色悄然,阮明姝盯着他的側臉,“我剛才親了你。”
沈嗣淡淡的:“嗯。”
阮明姝問:“那你想親我嗎?”
開了這個口,她便有點後悔。
她的夫君,有不能人道的難言之隐。可能是不喜歡她,也許是那個地方有毛病,反正他對誰都沒有感情,連貌美的小妾都不要的一個怪人。
阮明姝趴在他懷裏打了個哈欠,已經困了還是要問:“你…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沈嗣沒想好怎麽說才能不傷害她的自尊心。
阮明姝又把臉埋起來:“你不用說了,我困了。”
剛好沈嗣也沒想着回答她,他推開房門,先将她放在床上,視線太暗,不小心害她撞了頭。
沈嗣伸手連忙幫她揉了揉傷口,摸着沒有腫才放了心,他用低低的嗓音連聲同她道歉,說了許多對不起。
小姑娘哭哭唧唧,嗓子裏哼出來的弱音似泣非泣。
沈嗣早就見識過她的嬌氣,磕不了碰不得。
他随即點了幾盞燈,她的額頭果然泛起了紅,他邊幫她揉弄邊說:“你先在客房裏歇一會兒,我去要些消腫止疼的藥。”
阮明姝眼角泛淚,捏着被子,“好。”
沈嗣離開前叫來魏廣,命他守在院外,半步不離。
他前腳剛走,阮明姝爬下床,跑到鏡子前照了照臉,額角紅紅的,都變得不好看了。
—
沈嗣去前院問管事拿藥,十分不巧碰見了張玠。
張玠對人多是笑臉,今晚臉色一直都不大好看,面色陰沉,不知道誰欠了他的。
張玠撞見沈嗣來拿藥,亦是巧合。
聽見沈嗣開口要了些止疼消腫的藥膏,張玠的嘴角揚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也不知道阮明姝那個蠢貨又摔哪兒了。
想起昨天傍晚,她推開他說偷情也不和他偷時的不耐煩,氣得牙癢。
襯得他反倒很賤。
作者有話說:
張大人你死心吧。
沈醫生你小心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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