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趙穎傑聽到嚴既鋒的話,首先想的是姜钺終于受不了嚴既鋒跑路了。網上的評論息他也看到了,嚴既鋒把姜钺完全當成了工具人,又要□□又要給他擋槍,姜钺跑了一點不奇怪。
為免觸到嚴既鋒的怒火,他小心翼翼地問:“發生什麽事了?”
“他人出去了,沒帶手機。”
嚴既鋒那常年沒語調的聲音帶着點慎重,趙穎傑眉頭一皺,就這?
他感覺嚴既鋒今天有點不正常,考量着措詞說:“他又不是小孩,沒帶手機出去也不會丢。”
“我叫你找人,不是問我廢話。”
趙穎傑家裏往上三代大半都是公職人員,但他沒那個出息,連大學都考不上,只能被家裏送出國「深造」,認識同樣被送來「深造」的嚴既鋒。
那時嚴既鋒也才十七八歲,就像一只野獸,有着一股什麽也不怕的瘋勁,仿佛活着的目的就是要把天捅個窟窿出來。剛去時就敢一個人提着一根球棍去闖當地□□,剛成年就敢跨國和不法分子做生意。
這幾年下來嚴既鋒表面上收斂了很多,至少大多數人看起來,都覺得嚴既鋒是個長得很帥的成功企業家。雖然還是有人說他六親不認,但實際沒人真見他幹六親不認的事。
但以為對嚴既鋒不算太淺薄的了解,細想嚴既鋒對姜钺的态度,他覺得嚴既鋒說不定是故意的,想把姜钺當成金絲雀來養,以嚴既鋒的性格真不是做不出來。
只是恐怕這世上除了嚴既鋒,沒有人會認為姜钺是一只金絲雀,嚴既鋒大概完全沒有了解過姜钺從入警校以來幹過的事,大概只比嚴既鋒少瘋了一點。
看在認識多年的份上,趙穎傑想提醒嚴既鋒點什麽,可他一提肯定被罵,最終只說:“你對人好點吧,姜钺那樣的人真找不着第二個了。”
“知道了。去找人。”
嚴既鋒說完就挂了,趙穎傑舉着手機僵住了好半晌,他竟然聽到嚴既鋒說「知道了」!
“哈哈哈——”
趙穎傑沒忍住狂笑起來,嚴既鋒千萬別對姜钺認真了,不然他怕他看戲看不過來。
他笑夠了才去替嚴既鋒找人。
姜钺打車到了最近的商場,重新買了一部手機,換了一個新號,出營業廳就撥了一個號碼。
“是我。”
“小钺?怎麽想起我了?”
另一頭是一個煙嗓的男聲,姜钺回答:“我覺得、當年曝露了阿嚴哥卧底身份的人,現在在國內。”
那邊的聲音過了半晌才回話,“都過這麽久了,你還放不下?”
“你難道不想把人找出來?”
“行,有時間嗎?我們聊聊。”
“嗯,給我發地址。”
姜钺說完挂了電話,片刻後收到一個地址,他打車過去是江邊的一處小公園。
大冬天的上午,位置偏僻天氣又冷,姜钺走進去一個人也沒有,他在一簇樹叢下的休息椅坐下,對面幾步外就是滾滾的江水。
大約10分鐘後,一個男人也走進了公園,在他旁邊的另一個休息椅坐下。
這是他們以前見面的習慣。
男人叫周添,30多歲,頭發半長,臉上的胡渣沒刮幹淨,裹着有些舊的羽絨服,嘴上叼着一根,像馬路違規擺攤的小吃老板。
姜钺偏頭朝周添看去,周添把煙摘下來夾在指尖對他一笑,“長高了。”
他沒有回答,周添隔着兩把椅子的距離給他遞過來一根煙,他拒絕了。
“你不是最喜歡這種煙嗎?天天跟越欽後面吸二手煙。”
姜钺靜滞了片刻,滑到椅子靠周添的那邊,還是把煙接過來。
周添伸過頭來給他點煙,他吸了一口說:“我4年前就這麽高了。”
“誰管你啊!”
周添嗤笑一聲,姜钺吐了口煙,吸着飄回來的煙味說:“你能幫我查嗎?”
“小朋友,我已經退休了,我現在只是個普通的燒烤攤老板。”周添說着朝姜钺瞥去一眼,“你怎麽不自己查?你不現在在技偵局嗎?”
姜钺不想解釋他在不在技偵局的事,把剛吸了一口的煙按滅,拿去扔進了垃圾桶又回來坐下才說:“因為他盯着我。”
“什麽意思?”
周添一下坐直,仔細朝他打量。
姜钺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我要你查的人是姜東鳴。”
“那不是你爸嗎?”
姜钺點下頭承認了。
他小的時候完全被姜東鳴牽着走,把姜東鳴的話當成真理,哪怕姜東鳴一遍又遍讓他複述他爸死時的模樣,一遍一遍對他說他活着只是為了給他爸報仇,他都沒有懷疑過。
他唯一一次沒聽姜東鳴的話是回國考了警校,因為他爸小時候想當警察。
就是在他回國之後,他開始懷疑姜東鳴。
他爸是在N國出事的,如果要報仇,要查真相,姜東鳴早在N國有了自己的勢力,比他容易得多,為什麽非要一遍遍地逼着他去找真相,去報仇?
姜钺沒對周添說這些,随口地反問了一句,“你有看最近網上的新聞嗎?”
“你是指你的緋聞八卦?不是我說,嚴二和他哥長得還真像。”
周添說話直盯着姜钺,想的什麽眼神極為明顯。姜钺沒解釋,接着說:“這件事背後推動的人,很了解嚴既鋒,也很了解我。他利用嚴既鋒一步步逼我走投無路。他真正想對付的人不是嚴既鋒,是我。”
“你懷疑背後的人就是你爸?”
周添覺得很難理解,“就算不是親生的,也沒這麽大的仇怨吧?難道你親爸是他殺父仇人,所以故意收養你再報複?”
姜钺一言不發,他突然想到又說:“你剛說你懷疑當初暴露越欽卧底身份的人,難道也是你爸?”
“所以需要你去查,關于他的信息我能找到的都會想辦法給你。”
周添也嚴肅起來,“你來真的?如果真是他,那你、他就和N國那邊的毒枭勢力有關,那這事就複雜了。”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應該沒有參與過。但不是無關。”
周添恍然大悟,“所以你懷疑是他暴露越欽卧底的身份的?他怎麽會知道越欽是卧底?”
姜钺回了他一個「去查」眼神,往椅背靠了靠,“你可以走了。”
周添立即起身,“哥是你的工具人嗎?用完就扔。”
姜钺側頭朝他一瞥,随口地說出了一句,“看到你我忍不住想起他。”
“行,我走。”周添也不想惹人想傷心事,頭也不回地走了。
姜钺靠着椅背沒去看周添,他盯頭頂的幾片樹葉在陰沉的天空下搖曳,腦中全是4年前畫面。
嚴越欽很愛笑,高興的,得意的,嚣張的,肆意的,他看去時似乎總是在笑。
但嚴既鋒從來不笑,偶爾笑一下像是要收費,晃眼就沉下去了。
姜钺想起嚴既鋒第一次對他真正的笑,是嚴既鋒成為嚴家掌權人的前一天。
那天半夜嚴既鋒帶他去了集團總部大樓的樓頂,俯看着整個霍城的夜景說:“我想要的我都會得到。”
嚴既鋒說完就轉頭來看着他,忽地笑了,然後勾着他的脖子與他接吻,最後對他說了一句。
“你也是。”
姜钺現在都不确定嚴既鋒說的「你也是」,是說他也會得到想要的,還是指他是嚴既鋒想得到的。
嗤——
一聲尖銳的急剎聲突然響起,姜钺以為發生了什麽車禍,剛準備起身,嚴既鋒忽然怒沖沖地沖進了小公園,最後停在他面前,雙眼直瞪着他。
“你怎麽來這裏了?”
姜钺輕聲問,嚴既鋒像是更生氣,從頭到腳盯了他一遍,好半晌終于說:“我不是叫你不要出門?你出門不知道和我說一聲?”
嚴既鋒除了在需要他的時候,從來沒關心過他去了哪裏。
姜钺不解嚴既鋒怎麽突然找來這裏,還一臉怒氣地質問他出門不說一聲,他覺得他說了嚴既鋒也不會多問一句。
“為什麽不說話?”
嚴既鋒沒得到回答,又審視了一遍姜钺,然後視線轉去打量了公園,再看向外面的滾滾江水。
他轉回眼又問姜钺,“你一個人來這裏做什麽?網上那些不過是胡說八道,過兩天就沒了。還是你怕影響你的複職,你還在想複職?你那個工作每天沒日沒夜,除了讓你病到胃出血差點死了,你還得到了什麽?”
“阿嚴?”
姜钺被嚴既鋒這一串的話罵得有點懵了,嚴既鋒3年來從來沒和他一次說過這麽多話,還這麽情緒飽滿,他以嚴既鋒最明顯的情緒就是在床上逼着他說各種話。
這樣話多的嚴既鋒,讓他想起了小時候那個總唠叨沒完的阿嚴哥哥。
“別生氣了。”
姜钺往前一步貼在了嚴既鋒跟前,去抓住了嚴既鋒身側的手。
嚴既鋒不受他勾引,哼了一聲惡狠狠地說:“我該給你拴人繩子,免得你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我找不到。”
“阿嚴。”
姜钺仰起眼望着嚴既鋒,他想嚴既鋒怎麽不問問他為什麽要出來。
嚴既鋒就這麽回瞪着他許久,什麽也沒說。他勾住嚴既鋒的手指,胸口撞在嚴既鋒身上說:“你拴,把我拴在這裏我就哪裏也去不了。”
“你還想去哪裏?”
嚴既鋒一把抓緊姜钺的手,往車回去,他把姜钺塞進了車裏,開車上路了才說:“我把你拴我床上,哪兒也別想去。”
姜钺被嚴既鋒帶了回去,沒被嚴既鋒拴床上,嚴既鋒把他推進了浴室。
他衣服都脫了,嚴既鋒只是站在門外沒動,他輕靠在門上問:“不做嗎?阿嚴。”
“在你眼裏我就只會做?你臉都凍白了,去洗澡。”
姜钺摸了摸自己的臉,确實冷得冰手,頭一回嚴既鋒對他這麽體貼,他更加奇怪地看出去。
下一刻,嚴既鋒就一步跨進來扣住他的腰,“你非要我艹你才肯去洗?”
“是。”
姜钺直白地承認了,嚴既鋒就成全了他,勾着的腰吻過去,他覺得姜钺就是欠他艹。
浴室裏水霧氤氲,姜钺突然反過身面對着嚴既鋒,望着嚴既鋒的臉說:“阿嚴,你為什麽不喜歡笑?”
嚴既鋒拍了他一下,“有什麽好笑。”
姜钺的眼神沉下去,嚴既鋒突然把他的臉擡起來,“你做點什麽能讓我笑的事。”
姜钺往下蹲去,嚴既鋒又一把将他拉起來,“你幹什麽?”
“你不喜歡嗎?”
嚴既鋒把姜钺往後一推,他靠過去和姜钺貼到最近,一手捏着姜钺的下巴說:“叫阿嚴哥,我就笑給你看,你最近都不叫了。”
姜钺的心跳重重一顫,仿佛被浴室裏的水霧太重,讓他看不清嚴既鋒的臉。
他微微眯了眯眼,抱住了嚴既鋒,低聲地叫出口。
“阿嚴哥。”
作者有話說:
後來,知道了真相的嚴總:去他的阿嚴哥!老子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姜钺叫這個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