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許懷澤安靜地看了她一會, 那眼神仿佛能夠穿過她的所有防備,直接看透她的內心。
許行離開後,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兩個, 安靜地連呼吸聲都能夠聽得。
他真的喜歡自己?
不……不會吧。
他們難道不只是單純的合約關系嗎?
舒如清的眼神裏閃過一分慌張。
倏爾,她回過神來, 安靜地搖了搖頭。
“沒什麽, 他說有機會回頭見。”
許懷澤并沒有往下追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後,轉身離開了。
看着許懷澤的背影,舒如清面露糾結。
說實話, 許懷澤這段時間幹得不錯。
雖然偶爾會突然襲擊弄出些意外,讓她有些無所适從之外, 對方的一舉一動已經算是完全滿足她的要求了。
結果也是如此,不管是程也對于許懷澤的反應,亦或是兩人人氣的高漲, 所有的一切……都如她所願的進行着。
可以說,這份合約做到這種地步,許懷澤已經足夠盡心了,她作為一切的始作俑者,兩人關系的主導者, 應該心滿意足才對。
但前提是……他沒有真的産生多餘的想法。
舒如清撓着頭往自己的房間走, 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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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他的所有舉動和反應開始在腦海裏浮動, 一時間她覺得不管什麽都透露着一股可疑的感覺。
真讓人頭疼。
其他女嘉賓也慢慢回到了房間, 失魂落魄的舒如清跟她們打了個招呼。
“你這是怎麽了。”嚴顏看她這個樣子, 沒忍住問了一句。
舒如清咬了咬下唇, 把她拽到了自己的房間, 順便找個被遮住攝像頭的死角, 眨了眨眼:“我有一個朋友……”
嚴顏從她的語氣中聞到了八卦的味道,激動地眨了眨眼,示意她繼續說。
“有一個怎麽也不可能喜歡上這個朋友的人,最近他好像對她有意思,她問我到底該怎麽确定對方的心意。”
嚴顏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正要發問。
“這個朋友不是我!”舒如清連忙補問:“我上戀綜,當然做好了任何人都可能對自己有意思的心理準備!她今天給我打緊急電話,讓我出主意來着。”
嚴顏撓了撓頭。
也是,戀綜裏誰喜歡上誰都不意外。
舒如清最近接觸的也就這些人,根本不符合她提問的條件。
失去八卦欲望的嚴顏點了點頭,開始給她出主意:“喜歡一個人難免就那些表現,要麽因為她吃醋,要麽在別人面前産生占有欲,要麽願意為她付出很多……讓你朋友找個場景試探一下呗。”
舒如清一臉若有所思。
嚴顏看她沒反應,拍了拍她的肩,示意自己要走了。
舒如清一邊把嚴顏送走,一邊繼續思考着。
過了一會,她氣哄哄地仰面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算了,不想了。
舒如清實在沒搞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決定放棄,與其在這裏糾結來糾結去,還不如睡覺。
想到這裏,舒如清飛速洗漱一番,躺在了床上。
然而不知為何,向來好眠的她今晚卻突如其來地陷入了夢魇之中。
或許是睡前想了太多,或許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整晚,許懷澤那張該死的臉都在她的夢裏鑽來鑽去。
一會她莫名其妙地走在雪地裏,卻突然鑽出來一個許懷澤給她披上了衣服;一會她又回到了北城,許懷澤遞給她一整箱雪糕,笑容滿面地看着她一根一根地吃下去;夢到冰天雪地裏的許懷澤吻下來的時候,舒如清終于驚醒了。
理智緩緩回籠,她這才意識到這夢有多離譜,怎麽都是許懷澤!?
沒過一會,一陣涼風吹來。
見鬼,她總算知道為什麽一整晚都夢見自己在雪地裏了。
都怪許懷澤,一晚上她都失魂落魄的,居然連窗戶都忘記關上了。
如果平時自然沒事,還能有涼爽的夜風吹進來解解暑,然而今天的南城正好降溫,那條被子并不厚重,穿着單薄睡衣的她自然被凍得一晚上沒睡好。
舒如清當即跳下床把窗戶給關上,又鑽回了被窩裏,她滿身的涼意這才緩緩退卻。
離直播還有一個小時,她也差不多是時候起床了。
然而冰冷的感覺消散之後,不知從哪裏來的灼熱感卻慢慢爬上全身。明明舒如清向來都是精力非凡的人,然而今天卻覺得異常的疲憊。
那感覺她雖然陌生,但也能感覺到出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從極冷的北城到了溫暖南城,再加上昨夜突然的降溫和一宿沒關的窗戶。
于是,她好像……非常不意外地發燒了?
這個認知讓舒如清有點不适應。她年少時體質弱,倒是經常發燒,但從有一次,她因為發燒耽誤了比賽後,她便下定決心開始運動,從那之後便再也沒感冒發燒過。
或許是頭有些發蒙,或許是發燒的經歷實在離她太過遙遠。
一時間,她竟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
總之,先去量一□□溫吧。
強行打起精神之後,她拉開房門,找到了自己的随行導演小安。
小安一聽,也有點急了。他們倒是準備了常見的醫療用品,然而昨天下飛機的路上正好被摔了一下,其他倒是沒問題,唯獨體溫計被摔碎了。
她先讓舒如清回去休息,連忙開車去最近的藥店去買體溫計。
舒如清“哦”了一聲,昏昏沉沉地準備洗漱。
離直播開始也沒剩多少時間了,既然沒辦法确定自己是否生病,她也沒好意思直接躺回被窩裏,便開始照常洗漱起來。
好歹也有點敬業精神不是嗎。
舒如清剛走出洗手間,她一時沒反應過來,迎頭就撞上另一個人。
“抱歉抱歉。”她沒看清來人,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啧,你……”剛開始的語氣依舊是熟悉的輕佻,然後急轉直下,變成了嚴肅,“你怎麽了。”
舒如清擡起頭,這才看見眼前是許懷澤。
“……沒事。”看到這張臉,她突然想起昨天那些奇奇怪怪的夢和自己的猜測來,原本想說的話哽了一下,變成了一句拒絕。
然而下一秒,溫涼又骨節分明的手貼了上來。
說實話,在全身都發燙的時候,那點涼意反而讓人感到舒适,舒如清原本想要推開他,不知怎的,動作竟然慢了一分。
幾秒種後,那只手離開。
“如果你是個熱水壺,那這個溫度确實沒事。”
涼飕飕的語氣裏帶了幾分愠怒,許懷澤邁前一步冷冷地止住了她就要逃開的步伐,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腕,帶着她往房間的方向走。
“還要錄制。”舒如清有些沒力氣,吐出了四個字,“馬上就開始直播了。”
今天的任務的排名是依據五個直播間的人氣,如果她一直躺在床上,最終的結果可想而知。
被箍住的手腕倏爾更緊。
她的房間已經到了,兩人進了房門後,門被再次合上。
許懷澤再次回頭,他眼裏藏着幾分憤怒,那氣勢讓舒如清不自覺地後退,然而身後就是房門,她退無可退。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小,随着許懷澤的逐漸逼近,他眼中的晦暗情緒也越來越清晰,終于,許懷澤低下頭,聲音中壓着火氣。
“你就這麽想氣他?連一天也不肯放過。”
兩人相望,不知為何舒如清覺得自己在他眼睛裏似乎看到了一抹哀傷。
他?
舒如清腦子轉了一會,才意識到他說的是程也。
當時他們之間的合約其中一個目的是為了針對程也沒錯,但是現如今,她幾乎已經不會因為他産生任何情緒了,哪怕是憤怒。
但許懷澤不知道。
“不是。”
“算了。”
兩人同時開口,然後同時沉默。
“去休息吧。”還是許懷澤率先退開一步,“抱歉。”
舒如清躺回了床上,雖然身體有幾分困倦,但不知為何她怎麽也睡不着,甚至隐約還能感覺到許懷澤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
過了一會,仿佛聽到一聲輕嘆,房間裏的另外一個人離開了房間。
她眨了眨眼,莫名想起嚴顏昨天的話。
剛才那……算是吃醋嗎?
舒如清思來想去,有些糾結,似乎像但又似乎不是,她想要繼續睡覺,可思緒在腦子裏攪動,哪怕開始百無聊賴地開始數羊,卻都怎麽也睡不着。
過了一會,房門再次打開。
小安走了進來,還帶着新買的體溫計。
舒如清安靜地量着體溫,沒一會就出了結果,她看了一眼。
38.4℃。
“……”果然發燒了。
小安着急地跑去拿藥,回來的時候在門口正好撞上了進門的許懷澤。
許懷澤看見她手裏的體溫計,眼疾手快地伸手搶了過來,小安一哽,只能默默地接過了他手裏的碗,放在了舒如清的床邊。
“直播要開始了,我先走了。”小安摸了一下舒如清的頭,嘆了口氣。
她已經跟戴揚說了這件事,戴揚撓了撓頭,只能把直播地點設在了她的房間,順便還叮囑了一番許懷澤好好照顧她。
畢竟現如今在直播,他們也不好直接派出工作人員。
許懷澤看清了手裏體溫計上顯示的數字,涼涼地瞥了她一眼,不知怎麽,舒如清突然有點心虛。
“喝了,然後吃藥。”許懷澤的語氣還是硬邦邦的,似乎還在為她發燒還要堅持任務生氣。
然而與此同時,他的左手卻捧起碗,拿起勺子,示意舒如清張口。
溫柔得仿佛跟說話那人不是同一個。
舒如清垂眸看了一眼,那是一碗的小米粥,正散發着清淡的香甜。
但是現在舒如清沒什麽胃口,她坐起來:“不用了,我直接吃藥就好。”
“嗯?你确定?”看着舒如清直接去拿藥,許懷澤冷冷地笑道,“待會觀衆們會看到你這個冷淡拒絕我的樣子,真的不會懷疑我們的關系嗎?”
舒如清伸出來拿藥的手微微一僵,開始遲緩的往後縮。
“我可是盡職盡責,奈何甲方不配合,這可不能……”
他話說到一半,就那樣停了下來。
眼前的舒如清一臉幽怨地張開口咬住了勺子,似乎在示意他“別說了”一樣。滿是紅暈的臉那樣盯着他,眼睛也是霧蒙蒙的,竟然……莫名地有了幾份誘人。
許懷澤喉頭微微發緊,他閉了閉眼,穩定住情緒。
直播間開啓時,衆人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舒如清淡淡地倚靠在床上,許懷澤安靜地給她喂着粥,房間裏明明只有碗勺碰撞的聲音,但兩個人目光接觸的瞬間,就憑空多出幾分暧昧。
【???其他人不都在外面嗎?怎麽這兩個人還在屋子裏,開擺了嗎?!】
【如清這樣是生病了嗎?許懷澤在照顧她。】
【沒關系日常我也愛看!兩個人甜甜蜜蜜我還能再看一年!】
很快,節目組就在直播間打上标題,觀衆們這才知道舒如清原來是生了病。
“謝謝,很好喝。”
舒如清說的不是客套,相比于普通的粥,許懷澤的這碗似乎格外香甜,溫度也剛剛好,這份心意,她很感激。
“嗯。”許懷澤沒在意她的感謝,監督着她把藥吃了之後,便任憑她睡下,而他自己随便拿了一本書,在旁邊坐了下來。
或許是翻頁的聲音有些催眠,又或許是藥效起了作用。
沒過一會,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再睡過去的舒如清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直播間的觀衆們等了一會,然而裏面的人一個在睡覺,一個在看書,毫無互動,這內容自然不能吸引人。于是不少觀衆們無聊地點擊了右關閉鍵,很快,他們的直播間觀衆數量就降低到了歷史最低點。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這個數值猛地開始迅速飙升。
只見直播間裏的男人突然有了動作,許懷澤站了起來,走到了舒如清的床邊,然後彎腰俯身緩緩靠近,像是想要低頭親吻。
等舒如清再醒來的時候,具體做了什麽夢她已經記不清,只記得是一個好夢。
還沒等她睜開眼,旁邊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許懷澤要做什麽?
舒如清突然有些心亂如麻,然而身邊的人卻越靠越近。
就在她準備睜開眼的前一秒,溫熱的掌心觸及了她的額頭。
頓了幾秒,那只手掌離開,然後指節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她的臉頰。
“你啊……”
那觸感輕柔地仿佛是片羽毛,一觸即分。
随即,聲音再次響起,只不過這一次是越來越遠。
舒如清睜開眼,看着他的背影越來越遠。
在他轉身的前一刻,她又閉上了眼睛。
也許,要提前結束這段合約了。舒如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