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時間, 直播間沒人注意到舒如清的動作。
畢竟彈幕上一片雞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在許懷澤剛才的動作上,從直播間的機位, 只能看到他彎下腰,卻看不清兩人到底湊得有多近。
等到直播間換到另一個機位的時候, 許懷澤又已經離開了床邊。
一時間, 觀衆們都在抓耳撓腮。
【艹艹艹!!親了嗎?絕對是親了吧!許懷澤都湊得那麽近了,別跟我說不是在親親。】
【啊??沒有吧,剛才許懷澤難道不是只是想量一下她的體溫嘛,應該不是……】
【嗯……以我多年觀看電視劇的經驗, 那個距離有點微妙诶。但那麽快就站了起來,應該是沒有吧, 除非只是簡單地碰一下。】
【不聽不聽,碰一下也算親。】
戴揚看到這些彈幕,甚至開始懷疑自己自閉多年的好友什麽時候開竅了, 忍不住也在耳麥裏發問。
“我讓你照顧人家,可不是這個照顧法,你怎麽搞偷襲親她啊。”
“?”許懷澤不滿地輕哼了一聲,他走出房間,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沒有, 誰說的。”
“彈幕啊。”
“彈幕說你就信?我說沒有你就不信?”
“……”
戴揚被怼了回來, 委屈巴巴地閉上了嘴。
這回功夫, 彈幕上的讨論已經發展到了兩人誰先動的心, 什麽時候結婚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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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這些扯淡的言論, 過了一會, 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戴揚實在忍不住, 又開始跟許懷澤吐槽。
“笑死我了,彈幕上還說你一看就是深情款款的貴公子人設,肯定比舒妹子先開始春心萌動,還什麽情根深種對方提分手也不肯放手的那種人。”戴揚看到那些跟許懷澤半分不搭的詞彙,笑得停不下來,“你說得對,彈幕的話狗才信哈哈哈哈哈哈……”
許懷澤眼睛眯了眯:“嗯?我覺得這句話他們說的沒錯。”
笑聲戛然而止。
戴揚沉默了一會,才頭腦發懵地意識到許懷澤到底說了什麽:“什麽?你不會真的喜歡她了吧。”
“嗯。”
“卧槽卧槽卧槽!我還以為之前都是你裝的,我還想着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子什麽時候居然這麽配合我了。原來你這個王八蛋也有動心的一天!”
戴揚有些懵了,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反應出不對勁來。
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不過這樣也好,我看舒如清對你也是真心喜歡。人家是才華橫溢的小提琴手,願意和你在一起算是便宜你了,你動心也不容易,能在一起也挺好。”
“嗯……希望吧。”許懷澤喝完水,這才語氣平淡地回了一句,回想起舒如清的态度,他的表情并沒有露出太多的喜悅。
趁周圍沒人,他在客廳跟戴揚聊了一會。
然而直播間卻因為他的突然離開,開始有些急了。
就在他離開之後沒多久。
床上的女孩緩緩睜開了眼,掙紮着坐了起來。
“舒妹子醒來了,你不進去看看嗎。”戴揚這才注意到彈幕,提示他道。
許懷澤沒回話,放下水杯轉身離開。
明明動作還是不急不緩,但眼神裏的那絲急迫暴露了他的內心。
戴揚看着屏幕上男人的動作,不自覺地自言自語了一句:“好兄弟……”
“這一次,你好像真的要栽了啊。”
等許懷澤打開房門的時候,舒如清已經坐了起來。
“好點了嗎?”
舒如清笑了笑:“你猜猜?”
許懷澤嗤笑一聲:“都有力氣跟我擡杠了,看樣子狀态不錯。”
就算舒如清這樣說了,他仍然不放心,把體溫計塞給她。
過了一會,兩人看了一眼細管上浮現出的數值。
36.9℃。
是在正常範圍內了,應該的确沒問題了。
好在這病來得快去的也快,吃了藥又休息了一陣,現在燒已經完全退了下去。
許懷澤這才放下心來:“好好休息,有什麽想要的嗎?”
舒如清搖了搖頭,“謝謝你。”
那語氣裏,莫名地有一種意味深長。
許懷澤看着她的表情,敏銳地覺察到似乎有什麽異樣,然而他什麽也沒說,只是微微笑了下:“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好好休息。”
舒如清既然已經痊愈,他似乎也不好再借着看護的名義留在房間裏。
“那,我走了。”
咔噠一聲,房門再次關閉。
空蕩蕩的房間裏再次恢複了寂靜,舒如清卻覺得有些心浮氣躁,不知道是因為許懷澤的消失,還是他們之間的關系。
她以往情緒不穩定時都會幹什麽來着?
舒如清眨了眨眼。
然後赤腳跳下床,砰砰砰跑了幾步,找到了自己的琴盒,然後跳回到自己的床邊。
盡管攝影機還樹在房間的角落,但她也知道,今天的任務肯定是會失敗的,畢竟誰會看一個病人躺在床上的日常。
既然如此,就把這當做一次假期吧。
她想。
來上綜藝的這段時間,她倒是沒停下來練琴。
只不過往常的練習都是在直播結束之後,那時間雖然固定,但也有限。
今天能有這麽大塊的時間來練習,倒也不錯。
舒如清笑了笑,把琴譜樹在自己面前,熟稔地拿起琴弦來。
然後,揚弓——
曼妙的曲調瞬間在直播間裏響起。
直播間的觀衆又猛地湧進來不少。
【嗷嗷嗷嗷,天知道我把之前她的那段花絮看了多少遍,今天終于能夠看到如清直播拉琴了嗎?!感謝老天爺。】
【啧,我怎麽覺得水平也不怎麽樣嘛,跟普通電視上的錄音也差不多啊。】
【懂不懂國際一流樂團首席的含金量啊?!難道前面彈幕的你也是首席,我是音樂生我先說,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的一首《雲雀之歌》,能夠做到這種流暢程度的人,全世界都不超過十個,更何況她的情緒也是完美的!】
【練習才剛剛開始,她就能做到這樣的熟練度,而且做到這種程度還要堅持再練下去……只能說是她的意志實在是可怕了,這……這就是天賦嗎?】
自打舒如清開始練習以來,直播間裏的人氣不降反升。
哪怕是重心都放在其他組那裏的戴揚,這時候也沒忍住跑回來看了一眼。
“真還挺好聽的。”戴揚自言自語了一聲。
許懷澤聽到他的聲音,輕輕笑了下。
他現如今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但那樂曲聲卻從打開的窗戶裏飄了進來,莫名地讓他覺得有了幾分心安。
“是啊。”他喃喃道。
“不好意思,許總,您剛才說什麽。”電腦的視頻會議裏,正在彙報的員工顯然有些緊張起來,“對于這個關卡的音樂demo您是有什麽意見嗎?”
許懷澤笑了笑,看了一眼對方傳過來的曲譜:“不,我很滿意,你繼續。”
他剛才已經聽過了,新demo前面氣勢磅礴後半悠揚悲壯,與他們的游戲畫面完美适配,哪怕是行外人的他,也聽得出這曲子的出色。
員工這才安心下來,繼續自己的彙報。
許懷澤鼠标不經意地往下拉,忽而看到了曲譜最後的署名。
“舒如清。”
他的眼眸一下子銳利起來。
大洋彼岸,與地球另一面的陽光明媚不同,這裏夜色正濃。
剛剛結束又一場演奏的陳遠心情沉重,這一次,那個新首席艾利克斯又又又又又搞砸了!
可以說,這一輪巡演之後,他們的名字已經被牢牢釘在了樂團的恥辱柱上。
他已經猜到那些言辭惡毒的評論家會怎麽描述他們阿芙拉樂團了,當然還得指桑罵槐地諷刺他這個指揮一頓,無非就是說華裔不行那些話。
但舒如清明明也是華裔,甚至還是中國人。
這些人憑什麽一直誇贊她,轉過頭又來對他指手畫腳,就憑她那個指揮家媽媽舒子穎嗎?
陳遠咬着牙地握緊了雙拳,疲憊再次湧上心頭。
舒如清……她怎麽還不回來!
怨恨再次彌漫到那個死活也喊不回來的人身上,哪怕明明是自己趕她出來的。
他也不知道舒如清到底是拉黑了他還是就享受着他的出醜,這一段時間陳遠不止聯系過她一次,然而舒如清一次也沒有回複。
算了,都結束了。
陳遠看了一眼眼前的家門。
好不容易才能回家休息兩天,他不想再想這些糟心的事情。
他揉了揉臉,又把微笑挂回了臉上。
然而剛一進門,他就聽到客廳裏有小提琴聲響起,還伴随着咔嚓咔嚓咬着薯片的聲音。
陳遠平時都是跟自己的妹妹住在一起,客廳裏的人只能是她。
然而他再清楚自己的妹妹性子不過了。
那個小家夥只愛看那些爛俗的電影電視劇綜藝,對于自己的職業從來都是敬謝不敏。怎麽現在反而會在線上聽音樂會?
等下,這提琴聲……唔,這小提琴手很厲害。
哪怕是隔着錄制機器,他也能敏銳地辨別出對方的水平。
“陳朵?你在幹什麽。”陳遠皺着眉看着躺在沙發上吃薯片的女孩。
女孩瞬間換了個正襟危坐的姿勢:“沒什麽,我在看平板呢。”
“你終于對音樂會感興趣了嗎?”陳遠沒揪着她的姿勢不放,看了一眼她手裏的平板。
“啊,不是。是我之前在看的那檔中國戀愛綜藝!”女孩興致沖沖地跳下來,平板反過來遞給她,試圖向他安利自己最近在嗑的CP,“叫《戀無止境》”
“你看這個帥哥,叫做許懷澤,他可是游戲公司的創始人呢!”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看來是自己想多了,這種綜藝裏能出什麽傑出的小提琴手。
陳遠瞬間失去了興趣,毫無反應地“嗯嗯嗯”着,準備轉身離開。
“這個美女是一個小提琴手,她可是國際知名樂團阿芙拉樂團的首席呢。”
聽到這裏,陳遠突然頓了一步。
“什麽?”
“她叫舒如清,看漂亮吧!”陳朵看他有了反應,激動起來,連忙把平板遞給他。
陳遠一把搶過,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正中間的女人。
哪怕鏡頭隔得很遠,他還是一眼能夠看清對方的身份。
畢竟這位首席可是一直坐在最前方,每次訓練時不時就能看到她的面孔。
然而現在,她居然跑到了一個綜藝裏。
他原以為對方會因為這次休假而懈怠,沒想到這段時間裏她的技藝反而愈發精進。
這首浪漫歌頌愛情的《雲雀之歌》她以前拉時,情緒總是不對頭。
然而這一次,她演奏出的情緒溫柔幸福,就像整個人都徜徉在愛河之中,挑剔如他都找不出任何問題。
仿佛真的在宣洩愛意一樣。
陳遠忍不住看了一眼右上角的直播間人數。
已經過十萬,甚至還在不斷攀升。
這是他們這次巡演賣出票數的十倍……
這麽多人,卻沒有任何惡評,全部在誇。
止不住的嫉妒和怨恨開始吞噬着他的神智。
看到自家哥哥專心致志地盯着屏幕的樣子,她突然想起對方的職業來,腦子裏靈光一現。
“對了,你指揮的那個樂團叫什麽來着?有阿芙拉樂團厲害嗎,你有機會跟阿芙拉樂團打交道的話,能不能介紹我跟她……”
然而陳遠卻完全聽不見身旁人的話。
他把平板遞給自己的妹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然後把自己的頭抵在門上,就像此前無數次失敗之後那樣。
半晌,陳遠從牙縫中痛苦地擠出幾個字。
“舒!如!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