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了,不容易.. (17)
,厲德額頭落下大滴的汗,心想分明是小祖宗偷溜出去,侍衛們鞭長莫及,如今還責怪到自己頭上了,卻不敢有怨言。
長公主指節敲了敲椅背,沉吟片刻,“你用本宮手谕,去找蘇州知府要上幾個高手護駕,引開顧府的高手和侍衛,你再帶着本宮潛進顧府去”,長公主臉上為此妙計喜不自勝,“長公主殿下,不,不可,若是皇上知道了...”,厲德跪下去,說道,“難道皇弟不在乎本宮安危?”,長公主拊掌說道,“是!”,厲德領命,“就這幾日,最好等顧青出府,他武藝高,難對付”,長公主說道,“哼,本宮倒要看看他寶貝的娘子是何模樣?”,厲德心下叫苦,任性的長公主,如此大張旗鼓,就是為了去別人府裏看看人家的娘子。
青笙出府去了城郊,宅子已安置妥當,工人撤回,她只需在宅外的竹林裏布些陣法,掩人耳目。“雲傾,替我把那筆硯取來”,“.............”,“雲傾?”,“嗯”,在旁站成塊石頭的雲傾回過神來,問道,“取..取何物?”。
端若華淡淡看着她,說道,“你還在怪我?”,雲傾低下頭,“雲傾不敢..”,端若華捧過清茶,抿了口,“茶葉、茶具、筆墨紙硯,連泡茶的水,都是你一手打理,這些年,苦了你”,雲傾仍是低着頭,“能服侍主子,是雲傾的福分”,端若華放下了茶盞,“你的私事,我本不該過問,但入畫姑娘心地純善,若是你也有意,別負了她”,雲傾苦笑不語,入畫那日聽得她的言語,認為雲傾心中有端若華,仍欺了她身子,心裏有怨,對她避而不見。
“誰?”,一道黑影從牆上掠過,雲傾拔出長劍,追了過去,高喊聲,“主子回屋去!”,寧子沐聽的聲響,護着端若華往裏走去,幾道黑影從牆頭落下,“何人?敢闖顧府?”,林河領着內宅裏的拔刀趕來,那幾個黑影人身形極快,打昏了家衛,與林河打鬥起來,
“厲德!帶我上去!”,厲德見得府中家衛已被制服,把長公主牽着從牆頭躍入。長公主甫一進到府中,便遠遠見到了不遠處被家衛護住的二人,縱是遙遠,那油然而生的權貴之氣,那令人熟悉的氣質,令她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捂住了雙唇,“長公主!可要靠過去?”,厲德問道,“厲德!轉過身去!所有人,撤走!”,長公主喝道,“長公主?”,厲德疑惑問道,如此大張旗鼓的闖了進來,竟要撤退。
“照本宮說的做!”,長公主的聲音裏除了威厲外,還有一絲輕顫,似是驚疑、害怕,抛下厲德,她往前跑了幾步,離得那二人更近了些,近到連她們的容顏、表情都清晰的躍入眼底,真的是已薨的母後和母妃,她們怎麽會在這裏?
“長公主!小心!”,厲德不敢違命的背過身,心下擔憂的喊道,“怎麽會?怎麽會?”,長公主喃喃自語,“厲德!走!所有人都撤走!”,長公主跑回來,厲德把手放進嘴中,吹了個呼哨,帶着長公主躍出牆外,不遠處,雲傾的身影正在逼近,“快走!”,厲德心下大驚,帶着長公主疾掠而去。
“有人闖顧府?!”,青笙收信後趕回府中,心中後怕不已,命人請了端若華、寧子沐、月汐、湄兒,還有雲傾和入畫過來,說道,“城郊外的宅子都妥了,明日便要搬過去”,端若華和寧子沐點頭附和,
“我帶上若華和沐兒,月汐和湄兒,還有幾個服侍起居的心腹老媽子、婢女,其餘人都不帶,顧府留給林河看守”,青笙如此吩咐道,“自然是越少人越妥當的”,端若華說道,青笙望向雲傾,“雲傾...你...與入畫姑娘..如何安排?自..自然是随我們去最好..”,雲傾板着臉,沉默的看了眼入畫,再看着端若華,眼裏有些猶豫。
入畫臉色難看,身形消瘦不少,沖着衆人款款一拜,勉強笑道,“我在顧府打擾不少日子了,也該離去了”,雲傾渾身劇震,僵硬地扭過頭望向入畫,張口欲言,又止住不說,青笙皺着眉頭,林湄兒倒替她急了起來,“雲傾,你到底什麽态度!欺負了人,就撒手不管嗎?”,雲傾偏過頭,頗有殺意的望了她一眼,林湄兒瑟縮了脖子,不敢再說。
“雲傾,當日的恩情,你早已還完,不必留在我身邊了..”,端若華開口道,心知雲傾死心眼,為了報恩,必是難以抉擇,雲傾的萬年冰山臉上罕見的抖了兩下,她望了望入畫,又望了望端若華,“我..我...我..”,半天吐不出話來。入畫的心裏冰涼,眼眶泛紅,想及自己的出身,悲從中來,哽咽道,“入畫身子不适,先告退了,明日入畫便離開顧府”,款款一拜,轉身離開。
“雲傾,你可想好,錯過了就失去了”,青笙忍不住勸慰道,“我的事不須你管!”,雲傾冷冷的喝止她的話語,轉身向入畫追去,青笙啞口無言,扁着嘴,委屈的望向端若華,“喲,顧青笙還會撒嬌呢?”,林湄兒在旁戲谑的說道,笑的花枝亂顫,“湄兒!”,喻月汐見得寧子沐面色不善,慌忙捂住林湄兒的嘴,青笙尴尬的站在那裏.
“乖,沒事..”,端若華頓了頓,擡起手撫了撫青笙的腦袋,青笙僵化成了塊石頭,林湄兒笑彎了腰,喻月汐掩着唇,咯咯作聲,寧子沐如護短母雞護小雞的瞪了眼二人,順手摸了摸青笙的腦袋,笑的眯起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交心
“入畫..”,雲傾施展輕功,追上了入畫,擋在她眼前,“讓開!”,再掩飾不了的淚滴從眼眶滑落,入畫使勁推開她,雲傾卻一動不動,“你給我讓開!你追過來做何?你随她去,你便随她去!”,入畫梨花帶雨的斥道,雲傾如磐石巋然不動,直直站在入畫身前。
入畫推不動她,氣得撒手往旁邊走去,雲傾移到她身前,入畫再往右走,雲傾再移到她身前,“讓開!你給我讓開!”,入畫氣的拎着裙角往雲傾的小腿踢去。
雲傾板着臉,不知說什麽,只好一把抱住不斷掙紮的入畫,吐出兩個字,“別走!”,入畫頓了頓,安靜下來,雙手垂在身側,半響,卻再沒有下文,入畫心裏最後的一根弦,繃斷了,冷冷說道,“放開!”,雲傾不放,“放開!”,雲傾不放,“放開!”,雲傾松開了手,吶吶地站在她眼前,臉上有些發紅,“啪!”,入畫擡手一巴掌扇在雲傾臉上,手掌用力的有些發麻。“入畫..別走..”,雲傾垂下視線,低聲說道。
“那你告訴我,你為何不讓我走?”,入畫問道,雲傾不吭聲,“你自己要留,是因為她,那我留下呢?因為誰?”,入畫怔怔望着她,雲傾臉上發紅,嘴唇嗫嚅幾下,卻沒有吐出半個字,
“雲傾!你便真要讓我覺得身子給錯了人!”,入畫的淚珠從眼光裏滑落,小臉冰冷如霜,雲傾訝然的擡起頭,眼底充滿了自責和內疚,捏了捏拳頭,說,“是我冒犯了你,命,你拿去!”,她抽出腰間的長劍,遞到入畫手中,閉着眼,仰起了脖子。
“我要的不是你的命!”,入畫氣憤地把長劍往地上一扔,說道,雲傾睜開眼睛,問,“你要什麽?我都給你”,入畫深吸了口氣,放緩了劇烈起伏的胸膛,說,“我要你的人,要你的心,我要你不再惦記着她,心裏只有我,你能給嗎?”,雲傾緩慢的眨了眨眼,臉上驚訝,她斷然沒料到入畫竟不恨自己毀了她的清白,反而是想與她相守。
就算雲傾心裏有情,卻怕入畫不能接受她的感情,不能接受雲傾毀了她的身子,毀了她的人生。也許,自己真的太遲鈍了,都沒察覺到入畫的情意,雲傾不自覺彎了嘴角。
入畫見她沉浸思海,遲遲不出聲,她已經不顧羞恥的說的這麽清楚明白了,而雲傾,就這麽不言不語,心中難受不已,拎着裙擺,往外跑去。雲傾擡眼時,入畫已離了數十步遠,她躍了過去,攬住入畫,直接吻上了她,入畫瞪大雙眼,見到了雲傾眼裏的情意,眨了眨,閉上眼睛,攬住了雲傾。
“雲傾,你笑一個給我看看”,“…………”,“不行,這個笑比哭還難看,重笑一個”,“…………”,“真是個悶蛋!”,“…………”“喂,不許走!”,“…………”,“唔..唔..雲傾..”,“………”
擇日,衆人搬去了城郊外的顧宅,臨行時,青笙遣散了擡轎的人,徑自在前引路,衆女皆是棄轎而行,身後跟了些服侍的老媽子和丫鬟,還有忠心的仆從扛着物事,“跟着我走,別走丢了”,青笙說道,在宅前的竹林裏,她設了陣法和陷阱,陌生人進入就會走不出去。
出了竹林,躍然而入的景色讓衆人為之一震,從山澗流下的溪水蜿蜒,從庭前而過,彙成池子,種了些随風搖擺的荷葉,岸邊柳樹搖曳,三只木舫停靠在岸邊,青山碧水之間,小橋流水之間,幾座水亭子零落的墜在倒映着郁郁蒼蒼的水岸之中,獨具匠心,別致典雅。
順着雲步石梯而上,只覺得幽香撲鼻,庭前的梨樹綻綻,奇草仙藤愈冷愈蒼翠,幾座小苑零落的散在其間,見得每間小苑皆是設計別具匠心,獨樹一幟,結合了中國古典和歐式別墅的風格,毫無違和感。
苑落間鋪着石子路,稍遠處一帶竹籬,順着花障而去,迎面是一帶水池,石頭砌岸,碧池清水,随處可見這樣的悠雅景致,春有桃李,夏有荷,秋有楓菊,冬有梅,比起那宮裏,竟不輸半分。
“青笙,我喜歡這裏”,寧子沐湊到她耳邊,捏了捏她的手,輕聲說道,青笙滿意的綻開了笑容,望向端若華,見得她亦是面有喜色,“我本是擅長布局和設計,只是屋裏的家具裝飾之物,若是不合你們心意,我便派人去采買添置”,青笙朝着衆人說道,
“此處甚好!對不對,湄兒?”,喻月汐美滋滋的拉着林湄兒的手,指着遠處的一處屋子,“我們住那可好?”,“一切都依你”,林湄兒攬過她在懷裏,從後面抱着她,家中仆人已是心腹,她便再無顧忌,只是喻月汐臉皮薄,小臉發紅的推開了她。
“幾處小苑都相隔不遠,也好走動,雲傾,你們挑一處,下人們會安置在稍遠些的苑裏”,青笙說道,雲傾望向入畫,征求她的意思,入畫便指了一處,青笙抿着唇偷笑,雲傾瞪了她一眼,望向端若華的眼神,倒有些不好意思。
“若華,沐兒?”,青笙擡眼看向二人,尋求二人意見,端若華看着庭前梨樹滿布的小苑,她自是喜歡此處,卻沒有言語,等着寧子沐做選擇,寧子沐則望着青笙,“唔…”,青笙撓撓頭,便指着梨香苑道,“那就此處,海棠花開時,我便在旁種上各色海棠可好?”,寧子沐滿意的笑開了,鳳目流轉的看了眼端若華,兩人卻各自在梨香苑的兩間屋子裏安頓下來,青笙有些淡淡的失落,哀怨的看了兩人離去的背影一眼。
“什麽?仍是分房睡的?!”,林湄兒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青笙,“噓,你小聲點..”,青笙赧然的說道,“若華生性清冷矜持,旁人前親昵已是不可,更何況是三人同床”,林湄兒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就你這性格,反撲就決計不可能了”,“你,你,可有何法?”,青笙鬼祟的偷瞄着四處無人,悄聲說道,“沒辦法,性格決定命運”,林湄兒無奈的搖搖頭,青笙嘆了口氣,撐着下巴,惆悵的望向遠處。
☆、聖駕
叮鈴叮鈴,清脆的鈴聲響徹在靜谧的山中,青笙眉頭一蹙,往旁側小屋走去,裏面牽了數百根長線,每根線上都挂着些小鈴铛,是作為警示之用。她看了眼發出鈴聲的長線,知道大概來人是在何方向,身形一掠,往那處而去。
“這是什麽鬼地方,走來走去都是在兜圈子”,一個人罵罵咧咧的說道,幾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身佩長刀,俨然訓練有素,不是尋常百姓,在竹林裏搜索着。突然,蹭的一聲,地上射出數根竹箭,猝不及防的往幾人飛速射去,“有陷阱!”,一人大喊着,揮刀劈開了一支竹箭,另一人卻躲閃不及,竹箭擦過了手臂,鮮血淋漓,“小心!”,那人大喊道,“厲大哥,我無事”,那人說道,話語卻軟綿綿的,顯然是箭上有抹藥,讓他四肢無力。
“我等奉公主之命而來,被困三日,竟不得而出,想是要葬身于此了”,中箭那人臉上死灰一片,嘴唇幹裂,饑腸辘辘。青笙躲在竹林中,想是那長公主仍未死心,卻不忍傷幾人性命,用石頭裹了塊布,射了過去,身形一閃,消失在竹林裏。“誰?!”,厲德察覺到動靜,擡手接住了石頭,取下布條,上方寫着,往北五百步,再向東直行,便可出陣,切勿再入內。“走!”,厲德挫敗的率着衆人出去。
厲德一行離去後,安生了數十日,又陸陸續續有人不斷闖陣,青笙索性不管,待得被困在人在其中嘗盡了苦頭,方自行離去。
“凝兒對你的心倒是執着”,端若華手指敲着案桌,“怎得聽出你話語裏還有贊賞之意?”,寧子沐掩唇而笑,當事人青笙耷拉着腦袋,偷瞄了眼二人,見得并無惱意,方才安下心來。
過了數日後,闖陣之人在外砍伐竹林,青笙眼底閃過了不悅,掠過衆人前,方要開口逐人,“顧公子..”,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青笙放眼過去,見到個白面疏須的人,一臉訝色,赫然是當日領她去宮中的太監。
青笙身形微顫,臉上閃過抹狠色,悄然握緊了拳頭,眼中暗藏殺機,“沒想到顧夫子竟在此處”,一聲稚氣的聲音從遠處的轎子中傳來,太監慌忙迎了過去,青笙驚訝,低頭說道,“見過皇上”,轎簾掀開,一張稚氣卻不失威嚴的臉出現在眼前,正是當今聖上周祺麟。
“朕很好奇,為何你會在此處?”,周祺麟皺着眉頭,朗聲說道,青笙低頭不語,“那日,你是為了見她?”,周祺麟的眼底閃過一絲期盼,聲音亦不由激動起來,自他收到長公主的密信後,扔下了朝中事務,一路南下奔波,卻在顧府撲了空,這才尋到此處。探路的錦衣衛被困了數日,他方下令伐木移石,毀了陣法。
“皇上,還請回宮”,青笙背負着手,淡淡說道,“放肆!敢如此對皇上說話!”,身旁的錦衣衛厲聲喝道,手中長刀亮出,虎視眈眈看向青笙。周祺麟輕擺了手,說道,“都退後”,“皇上..”太監在旁擔憂說道,“退後..”,周祺麟喝道,衆人方退後百步,“你可知太後的下落?”,周祺麟說道,“太後已薨的消息,天下皆知,皇上何必問我?”,青笙神色不變,眉眼悠然。
“朕不遠千裏來此,只是想見太後一面,你不必諸多阻攔”,周祺麟掩住眼底的怒意,竭力鎮定的說道,“太後既已薨,何來見面,皇上強人所難了”,青笙沒有錯過他眼底的怒意,淡然說道。
“朕不為難你,你只須傳個口信,見或不見,由她定奪。否則,別怪朕無情!”,周祺麟難抑的怒意從眼底散出,稚氣的臉上龍威畢現。
青笙深深看他一眼,不發一言,轉身走了回去。
“皇上駕到?他如何得知消息?”,寧子沐臉上驚訝,臉上閃過凝重神色,“想是凝兒探到了消息”,端若華臉上淡然,指尖輕撫茶杯,舉到嘴邊,又放了下來,沉思不語。
“斷不能見,我們今夜便走”,青笙眉頭微蹙,剛平靜的生活,一下給打亂了,讓她眼底閃過不悅,“青笙..”,端若華喚了她一聲,青笙擡眼看她,“我不想累你奔波餘生”,端若華清冷的聲音響在青笙耳畔,讓她身形一震,
“你不可随他回去!”,青笙緊鎖眉頭,眼底閃過恨意,“我心已決,旁人勸不了我”,端若華淡淡說道,青笙跪在她身前,握過她的手正要說話,端若華食指抵在她唇前,“我心已決,不會随他而去!”,青笙方才展了笑顏,親了親她的手,端若華慌忙蜷起手指,抽回了手,淡然的容顏上閃過一絲慌亂,含羞帶嗔的看了她一眼。
“走罷”,寧子沐起身跟着端若華說道,“你?”,端若華愣了瞬,“我随你去”,寧子沐說道,“不行,你不許去!”,青笙拉住她,喝道,“我随她去,你留下!”,難的見到青笙強硬的姿态,寧子沐愣了愣,随即笑開來,嗔了她一句,“不去便不去,你吼什麽吼?”,“呃..只是,方才一時情急”,青笙摸着腦袋,讨好的說了一句,哄道。擡眼看去,端若華已施施然的往前行去,“我帶路”,青笙慌忙跑了過去,眼神示意寧子沐不許跟來。
待得皇帝斥退了随從,青笙方領着端若華徐徐走來,周祺麟紅了眼眶,跪下請安道,“母後!”,端若華眼裏閃過了柔情,輕聲道,“皇上,何苦執着!”,周祺麟擡起頭,懇切地說道,“母後為何要棄兒臣而去,隐居于此。得知母後薨去的噩耗,可知兒臣心有多痛!”,端若華走前幾步,輕撫着他的頭,放柔了聲音,“麟兒,自你皇祖母去後,離開皇宮,是我的心願,只望你成全”。
周祺麟皺着眉,眼中不悅,說道,“兒臣想母後伴在身側,只盼日日見到母後”,端若華搖了搖頭,“麟兒已長大成人,如今,已能處理朝政,不再需要母後了”,“母後不要棄兒臣而去!”,周祺麟站起身,抱住了端若華,眼眶泛紅。
作者有話要說: 快結局了,呼...
☆、力争
端若華推開了他,理了理他的衣襟,淡淡說道,“那日,叛賊入宮,母後素來教導你,要成事,便不能依賴任何人。一國之君,作為天下權勢最高的人,此生便只能是孤獨的”,周祺麟有些不甘的看着青笙,難掩怒意的說道,“母後便是因為旁人而棄朕而去麽!”,此刻皇帝的威嚴在他臉上畢露無遺。
青笙眼神裏閃過厲色,手暗暗握住腰間的長劍,端若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別動,對着周祺麟說道,“皇上年幼時,太後輔政對朝廷多有益處,可皇上如今已能獨掌朝政,母後只會成為皇上的顧慮。終歸是那一句,貴為天子,高處不勝寒,此生只能孤獨”,周祺麟臉上閃過沉思,眼底情緒複雜,超乎他年紀,與稚嫩臉龐不容的深思熟慮,已是頗有心計,卻讓端若華感到欣慰,如今的周祺麟,已是擁有了號令天下的野心和謀算。
半響,周祺麟方淡淡說道,“若母後不願再涉朝政,只留在兒臣身邊即可。兒臣必定謹守孝道,讓母後平生無憂”,端若華突然伸手摸着他的頭,臉上含笑說道,“麟兒,如守孝道,便依我心意,放我而去罷”,感受到端若華的輕柔撫摸,不免想到二人的往昔,她溫柔而悉心的諄諄教誨,她不顧性命在逆賊刀下護住自己,她體貼周到的照料自己,周祺麟的眼裏褪去了皇帝的威嚴,只是如稚子般,留戀的看着端若華。
見到他心思松動,不再強求,端若華暗自松了氣,“母後,再陪兒臣下盤棋罷。兒臣在宮中已無對手,甚是孤獨”,周祺麟說道,端若華點點頭。周祺麟命錦衣衛擺上桌凳,布上棋盤,母子二人便在清幽的竹林間,對弈着。
竹林裏鳥兒的清悅鳴叫,微風吹動,竹海翻着一層層的竹浪,翠綠清幽的竹色映入眼底,周祺麟落下枚棋子,看了眼端若華,贊道,“此處地勢隐秘,環境清幽,确是惬意自在,連兒臣都想留下了”。“麟兒乃人中龍鳳,并非池中物,豈能如閑雲野鶴般,荒廢此生。麟兒他日必有作為”,端若華淡淡說道,修長的手指捏起一枚棋子,緩緩落下,本來滿盤散亂的白子,落下此子後,相互制衡、牽連,竟形成牢不可破的局勢,囚困住黑子。
周祺麟掩下了眼底的驚訝,卻燃起了幾分鬥志,凝神屏氣地思索着,沉聲道,“母後棋藝卓群,兒臣望塵莫及”,“棋藝與心智一般,歷經磨練,歲月沉澱,方能顯出能耐。麟兒,他日必勝過我”,端若華随意說道,“兒臣棋藝不得母後指導,必定要走些彎路”,周祺麟皺着眉頭,落下數子,對于頹勢已現的黑子,仍無起色。
“走了彎路,也許比直路會有更多的領悟。人的一生,不光要得,也要舍,更重要的是,得失之間的心态。看透得失,胸襟廣闊,方能不計前嫌,廣納賢才,聽取朝政不同的意見,才是一代明君的氣量”,端若華說話間,落下一枚白子。
周祺麟手中捏着黑子,沉思不語,臉上神色變幻,端若華知他正思索那句話的涵義,也不打擾,任得他如入定般的思索。清幽靜寂的竹林,偶爾掠過麻雀,翅膀撲閃着,清脆的鳴叫聲,徐徐微風拂過周祺麟鬓邊的發絲,半響,周祺麟終于從沉思中醒來,眉間多了幾分豁然,抿着唇,擡起衣袖,緩緩落下黑子,沉聲道,“兒臣輸了”。
“勝敗乃兵家常事,皇上能有這副認輸的氣量,已是讓人欽佩”,端若華眼中閃過欣慰,嘴角含了笑意地說道,“多虧了母後的教導,兒臣沒齒難忘”,周祺麟回以她淡淡一笑,兩人坐在竹林裏,飲着茶,吃着糕點,随意的說着話,敘敘舊。
見的天色變暗,微風轉涼,周祺麟看了看天色,眼裏閃爍着一絲難舍,突然開口說道,“如是兒臣的皇子亦能得母後教導,将來朕再無所慮”,端若華緩緩起身,說道,“倘若皇孫能從皇上身上學到氣魄和度量,已是足夠立世了”。
周祺麟有些悵然的看着她依舊堅決的态度,跪低身子,給端若華磕了三個頭,“自此一別,恐再無相見之日。母後請受兒臣三拜!”,端若華上前扶起了周祺麟,“渺渺人世,離別相聚,一切自有天意”,周祺麟微笑着點點頭,毅然轉過身,上了轎,一行人緩緩離去。
見到衆人離去,青笙方松了氣,緊握住腰間長劍的手心裏,全是冷汗,她随意在衣衫上抹了抹,牽過了端若華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看我作何,既已應你,便自會守約”,端若華替她理了下弄皺的衣擺,淺淺地說道。
青笙的碧玉眸子閃爍着,低頭覆唇而下,輕柔的吻上她的雙唇,端若華有些赧然地偏過頭,手指蜷縮着,頓了頓,又偏了回去,閉上了眼,任由自己放縱地沉浸在青笙溫柔的親吻裏。
“顧家娘子...沐兒如此同你說的?”,青笙牽着端若華的手,緩步走在竹林裏,輕聲問道,“她呀,這顆心是都系在你身上了”,端若華淡淡說道,“那,那語兒呢?”,青笙問道,端若華沉默不語,青笙望去,但見她臉上已是一片緋紅,戲谑地說道,“喊聲相公來聽聽..”,端若華擡起眼,看了看她,清冷的聲音響起,“娘子..”,青笙正要揚起的嘴,僵在空中,耳朵鮮紅,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扁着嘴,不滿的看着端若華。端若華輕笑着,眼底閃過得逞的笑意。
二人回去,方見到寧子沐正守在屋前,翹首以盼,見到二人的身影,才松了口氣,看了端若華一眼,說道,“太後終歸是有些法子的”,端若華涼浸浸地看她一眼,寧子沐移開了視線,拉過青笙的胳膊,躲在她背後。
“那幾人怎得不見蹤影?”,沒有旁人在場,總歸有些冷清,尤其三人在時,青笙也不敢親昵,“月汐最近迷上了養花,湄兒陪着打理花圃呢?至于雲傾.........”,寧子沐掩唇笑了半響,方開口道,“在彌補從前對入畫的虧欠呢”,“沐兒!”,青笙聽得面紅耳赤,怕端若華動氣,不覺喚了她聲,偷看了眼端若華,正見她神色不驚地飲茶。
“你那點矜持就光用在她身上了,對我,可是無賴的很”,寧子沐美目流轉的看了她一眼,幽幽地說道,這下,端若華放了下茶杯,冷冷地看着青笙。“唔..唔..不是,那個..”,青笙赧然的摸着後腦,正要開口解釋,端若華起身,往屋裏走去,“寧子沐..”,青笙無奈的喊道,寧子沐一身绛紅長袍,正笑顏如花的看着她,讓青笙把後面的話語都咽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求親
青笙這日出了山中,甫出竹林,耳朵一動,聽得些旁邊有些動靜,居然有暗衛,想來是皇上派了兵把守,青笙徑自去了蘇府,淡淡說道,“蘇暮寒!你可知,連皇上都驚動了”,蘇暮寒俊美的臉上閃過了絲笑意,說道,“顧青笙,是長公主請的皇上,我派的兵都撤回了,是皇上親自任命的錦衣衛駐守”,青笙臉色陰沉,冷哼一聲,“上次入畫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呢?”,“那沐兒的事,又如何算?”,蘇暮寒冷冷說道。
就在兩人的氣氛陷入僵局時,一聲軟軟的稚嫩的聲音從門邊響起,“小,小師父..”,青笙陰沉的臉色立刻消散,帶上了溫柔的笑意,接過撲到她懷裏的小身影,輕聲說道,“沐雪,又長高了..”。
蘇沐雪睜着大大的眼睛,使勁挺直身子,小手放到頭上,奶聲奶氣地說道,“唔..明天還會長高哦..”,“光知道師父,眼裏就沒有為父了?”,蘇暮寒眼裏含笑,故作不愠的說道,“爹,爹,和小師父都,都好”,
蘇沐雪含着手指頭,窩在青笙懷裏,小奶聲問道,“大,大師父呢?”,青笙摟着她,說道,“雲傾師父,在山中”,“那沐雪能去看大師父麽?”,蘇沐雪睜着大眼睛問道,“雪兒,你答應為父先學游龍槍,再學風影劍的”,蘇暮寒在旁提醒道,“唔..唔..好罷”,蘇沐雪勉強點頭,偏過頭對着青笙說道,
“等雪兒學好游龍槍再去找師父,還有幾位好看的姨姨..”,蘇沐雪彎了彎眼角,眼裏閃了光,蘇暮寒一臉無奈地搖頭,“呃..呃..好,你端姨和寧姨都惦記着你”,青笙笑容溫柔,蘇沐雪長得粉雕玉琢,聰明懂事,頗能讨人歡心,去了踏雪齋能帶去幾分熱鬧,就是有時要霸占着端若華和寧子沐,讓青笙很是無奈。
青笙哄了蘇沐雪一會,便告辭了蘇府,徑直去了鐵匠鋪,取了前陣子訂做的東西,回到了城郊外的顧宅。
“怎得這些日子總往外跑?”,寧子沐一見她回來,眼裏閃了喜色,“沐兒覺得此處孤寂麽?”,青笙問道,寧子沐搖搖頭,只是說道,“只要有你在,就不會”,青笙牽過她,往端若華屋中走去,“她倒是耐得住寂寞的,成日呆屋裏”,寧子沐說道,青笙捏了捏她的手,二人往屋中走去,只見到端若華正手執書卷,一杯清茶在旁,冒着缭繞的白煙,自在悠然。
“咳..咳..”,青笙輕咳了幾聲,端若華轉過身,放下書卷,含笑看着青笙,青笙臉上閃過一抹赧色,讓寧子沐過去和端若華坐在一側,自己站在二人對面,臉頰有些發燙,踟蹰半天,方清了清喉嚨,“呃..呃..”,二人見到青笙一副拘謹而不自在的模樣,倒是一臉笑意地看着她。
青笙臉色愈發鮮紅,結結巴巴地說道,“雖則我三人情深銘心,但,總,總是要有個名分”,青笙慌裏慌張從懷裏掏出兩個小盒子,打開後,每個盒子裏各有兩枚黃金打造的戒指,沒有過多的裝飾,簡單而質樸。
“在我的世界,圓形的戒指,象征情意圓滿,永恒持久,是對彼此立下的堅定誓言”,端若華和寧子沐斂了笑意,認真地看着青笙。青笙緩緩跪在兩人身前,手執戒指,紅着臉說道,“若華、沐兒,讓我們從今日起,相互擁有、相互扶持,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們分開,你們可願嫁我為妻?我或許無法給你們權傾天下的富貴,可我卻許願給你們一生喜悅安樂的日子,傾心呵護,不離不棄”。
寧子沐掩着唇,紅了眼眶,只是點頭,端若華眼裏泛光,說道,“只願白首不相離”,纖細而白皙的手指伸到了青笙眼前,青笙慌不疊的取戒指往上戴着,手微顫着,抖了幾下沒戴進去,寧子沐在旁噗嗤一笑,戳了戳她的腦門,嗔道,“呆子”,
青笙戴好了兩人的戒指,又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