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裏,睡得安穩,青笙愛戀地凝視着她,流連地吻在她額頭、眼眸和鼻尖,心中不舍得緊,
“怎麽?還沒吃飽?”,端若華睫毛扇動,清冷的眸子睜開,繞着化不開的霧氣,又帶着戲谑,
青笙一口咬住她耳垂,不輕不重,卻讓她有些吃痛,低呼了聲,擡起手,曲起食指,彈在青笙額間,青笙才撤開來,身子一動,酸痛不已,
“可語兒還沒吃呢..我全身酸疼,滿足不了語兒…怎麽辦”,青笙佯作苦惱地說着,趁機将端若華翻過身子,軟軟地趴在她身上,将唇落在雪背上,輕柔地往下吻着,在渾圓挺翹的臀部流連不已,再緩緩貼近大腿根,在最細嫩的肌膚上厮磨着,
“白~~日~~不~~可~~宣~”,最後一個字淹沒在端若華婉轉低吟中,滿室春光旖旎。
作者有話要說:
☆、送別
浩蕩的隊伍列在清揚閣前面,青笙護送端若華上了玉辂,滿目依依不舍,端若華亦是缱绻深情,
“咳~~”,雲傾輕咳一聲,兩人才從不舍的視線交纏中脫離出來,
“等着我回來找你,知道嗎?”青笙認真而嚴肅地叮囑着,見得她點點頭,才展顏一笑,忽然躍上玉辂,放下珠簾,欺身而上,湊近她,正欲開口,“青笙..不可..”,
端若華雙手抵住她,有些慌亂嬌羞,又帶着縱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思緒難平,這一別,不知何日再見,若是她想,便依她罷。
青笙愣了下,輕刮了下她鼻尖,神秘兮兮地拉過她,獻寶似地撩開玉辂一側的地毯,
“這是什麽?”,端若華看着地毯下的木板,似有玄機,
“前幾日,你不是不見我麽,我閑着無聊,便改良了下輿車,做了個逃生設計,你看啊,這木板掀開後,有氣孔,可容一人安身避難,而且,此處有機關,你将木栓擡起,木板翻動,你便可落下馬車,悄然逃走,以備萬一路上遇襲”,青笙慎重地說着,
倒讓剛剛誤解的端若華,臉頰抹了紅暈,青笙見着,嘴角上揚,趁機在她臉頰偷了個香,戲谑地說道,“真的可以麽?在這裏?”,羞得端若華滿臉通紅,青笙也不再逗她,悄悄從袖子裏取出好幾個圓筒,說道,
“這是我做的筒箭,可連發數十枝,百步內無人可近身,我還讓雲傾找了點毒藥抹上去了,見血封喉,一擊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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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就是你前陣子問雲傾拿了不少銀兩做的東西?當時,青笙問她要些銀兩,她也沒問,直接讓她找雲傾拿”,端若華問道,
“唔~~我畫的設計圖,讓鐵匠做的,确實花了不少銀兩,幸好靠山雄厚,嘿嘿”
“喏,還有這個,叫千葉蓮心火,按動左邊機關,數顆火藥鐵彈從蓮心噴出,按動右邊,鐵心蓮葉飛射而出,近身幾乎無敵,我花了二千兩銀子呢,才只做了兩個”,
青笙取出一個大鐵筒,按了下機關,一朵鐵蓮花在頂端綻放開來,透着森森的寒意,配着青笙很猙獰的笑容,
“青兒?”,
“唔?”,
“你的臉有點扭曲~~”
“呃~~說正事呢~~”
“青兒,這武器太過陰險、狠毒”端若華微蹙了眉頭,看了看那一堆堆鐵疙瘩,
“我擔心你會有危險,如果誰傷害了你,我恨不得将他碎屍萬段,所以冥思苦想,才設計出這個千葉蓮心火,雖不能碎屍萬段,打得千瘡百孔,是沒有問題的”,青笙收斂了笑容,很認真嚴肅,端若華只得輕嘆口氣,全部收下,扔在輿車角落的箱子裏,
青笙又細碎地叮囑着各種事情,反複講了好幾遍防狼術,一定要往最脆弱的眼睛、咽喉和下體招呼,說得起勁了,還比手畫腳起來,
“好啰嗦啊~~”,端若華幽幽地嘆了口氣,本來該是難舍的離別,倒也被她這一番話,沖減了幾分離別的愁緒,
“娘娘,該啓程了”,雲傾過來禀道,甩向青笙的眼光也充滿了不善,帶着警告意味,
“語兒~~下次再見面,我會告訴你關于我的所有一切~~”,青笙猶豫片刻,終于擡頭認真地說着,端若華有些疑惑地望着她,心中又是惴惴難安,不由猶豫地開口道,
“青笙,其實你自離開長寧宮後,還發生了很多事情..”,
“噓..等下次見面再告訴我,在那之前,保護自己,別受傷害” ,青笙用食指抵住她的嘴唇,微微笑道,端若華只得點點頭,
“唔..走罷,走罷”,青笙跳下車,勉強扯了個笑容,揮揮手,眸子裏盡是水意,
輿車緩緩走動,端若華撩起珠簾,回首,清冷如水,定定地盯着那人,一直站在那裏,直到身影越來越小,消失于眼底,她才坐回車中,淚水難耐地從眼眶洶湧落下,悲戚凄楚。
不多時,寧子沐亦啓程往蘇州,她一襲紫金百鳳蜀錦袍,珠玉金鳳冠,鑲嵌東珠、紅珊瑚,華貴逼人,招搖地出現在門口,青笙扁扁嘴,浮誇。
她命人特地做了幾身衣裳,今日穿着,天青色蓮葉錦衣,珍珠白衣襟,細腿玄色修身褲,系上水紋靛青色腰帶,剪裁貼身,行動方便,适合騎馬和打鬥。懷中揣了幾筒染了毒的筒箭,腰間別着雲傾送的鳳吟劍,後背負着仿照而制的諸葛連弩,臉上殺意騰騰,其實也挺浮誇的。
“揚州、蘇州城皆有虎豹騎駐守,不需如此聲勢大張”,寧子沐眉頭跳了下,懶懶說道,
青笙沒理她,撩了撩垂在肩頭的發絲和束發緞帶,雙腿一夾,往前方騎了幾步,遠離了寧子沐的輿車,留下個馬屁股沖着她,寧子沐眼睛微眯,咬牙切齒。
“貴妃娘娘,準備就緒,是否可啓程?”,陳德慶前來禀報,臉上仍有些傷,
“陳德慶,傷可好全了?”,寧子沐鳳目眨了下,慵懶地說,
“多謝娘娘挂心,摔斷的左手仍需些時日方可痊愈,不過已無大礙”,陳德慶低頭禀道,
“本太妃會好好賞你的”,
“謝娘娘”,陳德慶沉聲應道。
從揚州城外到蘇州,果然風平浪靜,但仍是漫着些緊張氣氛,偶爾路過軍營,裏面震吼的操練聲,武器刺殺聲,傳入耳朵,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青笙,你幫我端藥去貴妃娘娘吧”,宮女绮兒皺着小臉,哀求道,
“怎麽了?”,青笙問道,
“最近娘娘心情很不好,昨日菱兒,不小心藥灑了些,都被責罰了”,绮兒低聲說道,
“怕什麽?她又不是洪水猛獸”,青笙嘟囔着,接過了碗,往前走去,
雖然青笙腦中的記憶,只有寧貴妃在長寧宮責罰她的場景,按道理,回想起來是會懼怕她的,但她心裏卻莫名地不存懼意,就連自己都很意外,看來失憶後的自己應該是吃了顆豹子膽吧,青笙默默笑道。
上了輿車,寧子沐擡眼,看見是她,有些意外,青笙放下藥,轉身欲告退,
“坐下”,寧子沐懶懶說道,放下書卷,取了藥,飲了一口,皺緊了眉頭,
“不是讓放糖了麽,怎麽還這麽苦”,寧子沐随手将藥碗扔出輿車,青笙也不吭聲,低頭坐着,寧子沐看她這樣子就來氣,開口說道,
“滾出去罷!”,青笙聽言,輕吐口氣,蹭的起身,躍下輿車。
青笙牽過寧子沐的馬,将馬缰系在樹上,随意扯了把草,湊到它嘴前,這赤馬鬃毛油亮,神逸俊朗,她很是喜愛,觊觎很久了,正琢磨着怎麽弄到手,誰知火麟打了個噴鼻,轉過身,把屁股沖着她,
“喲,脾氣還挺大啊,火麟,跟你主人學的吧”,青笙笑嘻嘻地看着它,火麟兩字出口,馬耳朵抖了下,轉過頭,黑亮的眼睛,打量着她,馬蹄刨着地,
“你的主人,脾氣那麽臭,跟着我,吃香喝辣的,怎麽樣?”,青笙雙手環胸,擺出一副談判的模樣,眼眸裏竟是小算計,火麟回應了個噴鼻,偏過腦袋。青笙雙手環抱,掰過它的腦袋,把草拼命湊到馬嘴前,讨好地說道,
“快吃,快吃,吃人的嘴軟,吃了就是我的馬了啊”,赤麟仰首打個噴鼻,前蹄刨土,馬尾巴甩來甩去,有些焦躁不耐,
“你倒是膽子大,敢觊觎本太妃的馬”,懶懶的聲音響起,寧子沐緩緩走近,左手輕撫着赤麟的耳朵,赤麟轉過腦袋,伸頭磨蹭着寧子沐,那讨好獻媚樣,連青笙都看不下去了。
“赤麟喜歡吃麥麸餅”,寧子沐左手撫着赤麟的腦袋,伸出右手,遞給青笙,青笙接過來,揉碎了,捧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放到赤麟旁邊,
赤麟黑溜溜的眼睛,看了眼寧子沐,嘴湊到青笙手邊,舌頭一卷,送到嘴中咀嚼起來,青笙手中一癢,咯咯笑道,“好癢”,笑顏如山澗流過的泉水,清澈純淨。寧子沐看得有些癡了,眼神如水,青笙見她怔怔地,掃眼過去,寧子沐移開眼光,低頭看着火麟。
果然,吃了人的嘴軟,青笙再拿着麥麸餅去喂火麟,它也不再排斥,青笙摟着它的腦袋,抱來抱去,玩的不亦樂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喜事,二更..
☆、再遇
剛到蘇州城外,蘇暮寒領着二百虎豹騎,守候在城門,好看的臉上笑逐顏開,喜悅異常,寧子沐微微颔首示意。寧子沐安歇在滄浪閣,親自上了蘇府,召見蘇暮寒,
“暮寒哥哥,此次是為了虎豹騎之事”,寧子與蘇暮寒二人坐在亭中,
“南郡王揮兵北上,不出三十日,便要臨近蘇州,虎豹騎駐守孟興原,與他一戰方休”,蘇暮寒俊秀如女子的臉上,傲氣萬丈,殺意萦繞,
“此次前來,便是勸你撤兵蘇州,揮兵上帝京,保護皇上”,寧子沐輕抿了口茶,緩緩說道,
“沐兒,你可知此話甚是不妥,我虎豹騎怎能不戰而退!而且,若無兵符調遣,虎豹騎不可入京”,
“南郡王叛亂,新皇卻未調兵鎮壓,很有可能被制住了,戚德福率五千禁衛軍,怕是早已投誠南郡王,圍了皇城,如今,只有虎豹騎避退帝京,圍城救聖上,否則,社稷不穩,百姓流離”,蘇暮寒聞言大驚,緊鎖眉頭,細細思量,越想越是神色驚異,
“虎豹騎鎮守蘇州,就算與赤虎軍浴血而死,亦是保家衛國,贏得忠良之名,可若是你猜錯了,率兵入京,可是滅九族之禍,蘇家名聲盡毀暮寒之手,無顏面對列祖列宗”,蘇暮寒神情肅穆,眉宇緊鎖,臉色沉重,
“當日你說的話,可還算數”,寧子沐從懷中取出兩生玉,輕放在桌上,定定地看着他,蘇暮寒望着兩生玉,手掌握緊了又松開,沉吟不語,終是下定決心般,輕輕笑道,
“為了你,豁出一回又何妨,明日整軍待發”,
“端太後已在回宮路途,彼時,與你書信,互通消息”,寧子沐緩緩道,
“若太後亦知曉此事,想必他日亦不會為難虎豹騎的兄弟們,那我明日便可率軍啓程”
“沐兒,随我回帝京罷,聽聞你上次遇刺,令我坐立難安,我會守在身邊保護你,再不讓任何人傷害你”,蘇暮寒深情款款說道,眉眼竟是擔憂之色,
“調動駐軍的兵符,将來會落在誰的手上,決定了天下歸誰?四處兵荒馬亂,何處都是兇險,我會去漠北,與哥哥們相聚,若是你解救不了新皇,彼時仍需黑虎軍救援”,
“沐兒,此行危險,不要任性妄為”,蘇暮寒緊張地看着她,心中仍是放心不下。
“暮寒哥哥,此行一別,他日不知何時再見,保重罷”,寧子沐起身,腰背挺直,尊貴倨傲,蘇暮寒看着她的背影,如癡的目光,糾纏在她身上。
青笙漫步在蘇府內晃着,職業習慣地打量着蘇州園林,山水相映,繁華碧水,回廊掩映,構思精妙,布局稱奇,令人驚嘆不已,不由想着今後,和端若華避世隐居,如何設造住所,青山碧水一定要有,堂前梨花屋後竹,弄個小花圃,房型按山居小別墅設計,想着想着,心裏美得不行,臉上抑制不住地笑容綻開。
“咦,這不是傻子嗎?傻笑呢?”,一聲清脆的女聲響起,語氣含着厭惡和鄙夷,聽得青笙斂了笑意,暗地裏翻了個白眼,
蘇欣帶着侍女,绮兒也跟在一側,款步走來,
“青笙,快見過蘇家小姐”,绮兒搶先說着,青笙悶聲不語,垂着腦袋,眼睛咕嚕嚕地轉着,
“不用了,一個傻子哪懂這些規矩啊”,蘇欣哼笑着,青笙擡頭,回了她一個微笑,蘇欣楞了下,這笑容跟之前那傻乎乎的笑容似乎有些不同,似乎帶了絲的算計,怎麽可能,自己一定看錯了,
“傻子來,要不要吃糖啊”,蘇欣捧着幾顆好看的石頭,哄騙她,
“哦?這是糖啊?”,青笙咧嘴一笑,仔細地盯着那幾顆石頭,
“是啊,快拿去吃”,蘇欣笑的詭計,捧着石頭送到她嘴邊,青笙取過一顆石頭,舉着放在嘴前,張嘴欲吞,看的蘇欣臉上喜色閃過,青笙掃她一眼,停住手,又送到她嘴前,嘟囔着,
“姐姐常說,好東西要先給別人吃,你先吃”,蘇欣有些失望地見她停手,将石頭送到自己唇邊,
“姐姐不吃,你吃吧” 蘇欣勉強笑了一下,推到她嘴邊,
“那肯定不好吃,我也不吃了”,青笙有些失望,舉着石頭将要放回去,
“我吃,我吃,你也吃,待會要大力咬哦”,蘇欣趕緊取了顆石頭,放回嘴中,滿含期待地看着她。
“傻子~~石頭也吃~~”,青笙扔掉手中石頭,拍拍手,負手挺背,緩步走了。
蘇欣呆住了,眼睛瞪得跟銅鈴樣,嘴裏還含着石頭,她一下回過神,猛地吐出石頭,将手裏的石頭全部扔在地上,氣得渾身顫抖。
“娘娘,青笙就這麽把那蘇家小姐給氣得不行了”,绮兒給寧子沐梳着發,一邊繪聲繪色地講到,嘴角竟是強忍不住的笑意,
“奴婢給娘娘惹麻煩了,請娘娘責罰”,青笙在旁奉着茶,淡淡說道,
“罷了,敢欺負本太妃的人,受點教訓是應該的”,寧子沐臉上淡然,語氣仍是那麽盛氣淩人,青笙竟覺得并沒有以前那麽讨厭了。
“娘娘,蘇小姐如何識得我的?”,青笙問道,
“你失憶時,随我來了蘇州,自是識得”,寧子沐懶懶說道,
“想必是與她有些恩怨,才結下了梁子,奴婢都已失憶了,為何娘娘仍要帶奴婢在身邊”,青笙問道,绮兒、菱兒稍有差池,便被重重責罰,可見寧貴妃有多難伺候,若是帶着失憶的自己,怕早該死了百遍了,青笙暗想。
寧子沐沉吟不語,眼眸裏閃着複雜的情緒,終是緩緩開口,
“你失憶因本太妃而起,而且,失憶後的你,折磨起來更有樂趣”,端若華必定未告訴她失憶的緣由,何況,若不是當初她放手讓她去鳳栖宮,也不會落得如此。
青笙深邃的眸底閃過幾團火焰,果然這人,還是如此的讨厭,蠻橫跋扈、肆意淩人。
即日,寧子沐便啓程前往漠北。
作者有話要說: 事妥了,進入熱愛寫文期,後面更新勤勤的~
☆、落仙
“傳說某夜,天象有異,一道火光燃燒着劃過天空,發出耀眼的強光和巨響,彷如白晝,墜入山後,砸出一個大坑,火光沖天,勁風而起,寸草不生,傳言天降神人,仙福廣施,神威相助,後開祖皇帝建立大周朝,國泰民安,福澤萬民,所以此處便取名叫落仙”
青笙瞄了眼誇誇其談的陳德慶,翻了個白眼,“不就是隕石墜落麽?”,突然,啪的一滴水,落在臉上,擡頭一看,天空陰霾,遮天蔽日,翻滾的烏雲彙聚分離,一場大雨即将而至。
“暴雨将至,疾行!”,陳德慶立于馬上,高聲下令,人馬走過官道,終于在暴雨襲來前,在朝廷的落仙驿歇了腳。
寧子沐呆在房間,绮兒将飯菜送了過去,青笙呆在樓下,陳德慶一幫人坐在驿站中,吃着酒菜,談笑風生,屋外暴雨大作,噼裏啪啦地打在屋頂上,
“那日,黑衣人從山坡沖下,身懷武藝,下手狠毒,小虎我差點葬身刀下,幸好陳大哥,抽劍一擋,一招游龍升天,将對方擊斃,此恩小虎銘記在心”,濃眉大眼的青年,古銅色臉上還帶着稚氣,眼眸間仿佛還帶着那日的慘烈,他站起身,舉起酒樽,一口飲盡,
“這杯,我敬陳大哥”,陳德慶起身舉杯,豪情笑道,
“為出生入死的兄弟,兩肋插刀,何足挂齒”,一口飲盡,猛地一拍小虎肩膀,朗聲大笑,
青笙坐在一側,也不由熱血沸騰,勾心鬥角的後宮,小心謹慎,步步為營,而這江湖熱血揮灑,義氣淩雲,豪情萬丈,不由微微笑了起來,
“要說那日,最為兇險,還是陳大哥,為保得娘娘,與歹人齊齊從馬上跌落懸崖,真乃忠義雙全”,又有一人說道,
“好啦,可別光說我了,兄弟們都不容易,這壇喝完就散了,明日還得啓程,小虎、蠻牛,你倆待會給巡視的黑子和慶元那兩隊送點吃的過去”,“好嘞”,小虎應道。
“青笙,來,喝一杯”,陳德慶見得青笙獨坐在旁,招手喊道,
青笙微微含笑,遙遙舉杯,輕抿了口,陳德慶走了過去,一巴掌拍在她後背,
“怎麽跟個姑娘樣,扭捏的很,一口幹了”,青笙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尴尬,飲盡了杯中酒。她仍是穿着定做的天青蓮葉短裝,她不會梳髻,系了淺藍發巾,束發其後,加上她那微平的胸前和約低低的沙啞的聲音,所以陳德慶把她當做男子了。
宮女們都呆在馬車上,只有青笙為了練馬術,騎馬而行,所以難怪錯認了。
“對嘛,這才像樣”,陳德慶蒲扇大的鐵掌在青笙肩上一拍,都快把她拍飛出去了,
“身子骨這麽瘦弱,太後怎麽派來保護貴太妃?”,陳德慶從揚州出發,才見得她男裝,所以以為是太後派來的。
“陳大哥,別拍了,好痛”,青笙皺着眉頭,卻也沒躲,陳德慶敦厚忠誠,讓人易生好感,陳德慶大笑了幾聲,又拍了拍她,囑咐着勤練功夫,結實些,又轉身跟人喝酒去了。
青笙坐在窗前,翹着腳,看着衆人有些醉意地打鬧着,竟是有些羨慕,随着暴雨而來的清新涼風,從窗腳拂過她的發絲,在空中飄曳着。
深夜裏,雨漸漸小了,卻劃過了閃電,響起了道道悶雷,每道悶雷都在寂靜山野中,響起回聲,餘音不止,如此,倒似有千萬道悶雷同時響徹天際。
“绮兒,把青笙叫過來”,寧子沐慘白着臉,縮在床角,強作鎮定地吩咐道,
篤篤,敲門聲響起,
“誰啊?”青笙窩在被裏,鼻音濃濃地問道,酒意約濃,所以她格外困倦,
“青笙,貴太妃傳你過去”,绮兒開口道
“唔~~說我已經睡下了~~唔~~不對,說我不在驿站”,青笙悶聲說道,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青笙,快起來,別惹娘娘不高興”,绮兒有些焦急,急急地敲門,怕回頭吃苦頭的是自己啊,屋裏沒有回應,绮兒就一直敲門,不停喊着,
“你很讨厭,你知道嗎?”,青笙閉着雙眼,渾身酒意,打着呵欠,身上僅披了件外衫,绮兒也不管,拖了她就往寧子沐房間而去,
“青笙來了”,绮兒将青笙往屋裏一推,迅速逃離開了
“大半夜的,不知道貴太妃找奴婢何事?”,青笙酒壯人膽,神色極度不耐,聲音有些怨氣,
“被褥在那,自己鋪好,今晚睡在這”,從前在沐霞宮,備着軟榻,如今驿站裏,可沒有,
青笙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也懶得說話,自己搬過被褥,鋪在地上,就地一躺,就沉沉睡了過去,
轟隆的雷聲響過,寧子沐在被中瑟瑟發抖,若是從前的性格,她早就一腳踹醒青笙,讓她過來,她心中自傲,又對青笙有情,就像一把利刀,前後拉扯着,往前是傷了青笙,往後是傷了自己。
感情,總是讓人變得卑微,連倨傲自負的寧子沐,也伏低到了塵土。
山中回響的悶雷聲,連綿不絕,青笙胸前起伏,隐約聽得均勻平穩的呼吸聲,想是睡沉了,寧子沐踮腳下了床,雪白的赤足踩着地板,輕輕躺在地鋪上,睡在她旁側,地板很硬,可是熟悉的清冽青草香襲來,令她眼眶一紅,卻不敢靠太近,怕驚醒她,只是小手拽着衣角,蜷縮着,在她安穩氣息的萦繞下,漸漸沉睡。
又一道驚雷而過,似萬馬奔騰聲回響在山中,大顆的雨點又驟然地落了下來,一陣勁風吹過,依稀聽得門窗被打得噼裏啪啦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山中,顯得格外吓人。
寧子沐驚醒過來,手中衣角不見了,擡眼去,身邊空無一人,殘留着淡淡的青草香,她蜷縮了起來,用錦被蓋住頭,躲在被裏,如小獸般的哭聲,壓抑而痛苦,委屈而不甘,悶聲回響在了寧子沐将自己隔絕起來的被窩裏。
隐約雷鳴,陰霾天空,但盼風雨來,能留你在此。
作者有話要說: 我承認後面喜歡貴妃多點,表打我..
☆、背叛
隔日,仍是大雨瓢潑,山路難行,隊伍便多停留一日。
“娘娘,該喝藥了”,绮兒端着藥碗,走了進來,見得寧子沐一身白色裏衣,發髻未梳,青絲披散在腰間,她坐在窗前,怔忡發呆,絕美的側面,約有些蒼白,顯得柔弱不已,令人見了都忍不住垂憐疼惜。
寧子沐回首,黛眉如起伏的遠山,青色暈染,眼眸如星辰墜落,浩瀚璀璨,挺直而小巧的鼻,微翹的粉嫩雙唇。褪去了妝容精致的寧子沐,掩去了威厲高傲之氣,帶着小鹿般楚楚的憐意,眉眼間夾雜着化不開的憂傷,單薄的裏衣下,身形瘦削,讓人心裏一揪,忍不住摟在懷中好生呵護。
“藥呢?”,寧子沐慵懶開口,绮兒才緩過神來,遞上藥,取過梳子給寧子沐順理着長發,
“貴太妃,天姿國色,連绮兒都看呆了,天下沒有不動心之人”,绮兒低聲說着,
“天下沒有不動心之人”,寧子沐冷冷笑了,眼神怔忡地望着窗外,仍在淅淅瀝瀝下着小雨。
一整天,青笙都沒有出現在寧子沐眼前,也不在驿站中,寧子沐讓绮兒守在她門口,一旦回來了,立刻讓她過來。
直到夜色漸晚,偶有疏雨,屋檐下滴落着水滴,落在驿站外的青綠的芭蕉葉上,再緩緩滑落在地上。
寧子沐支着腮,在窗前坐了一日,從樓上望去,雨霧中群山如水墨暈染,飄逸清靈,一條小道蜿蜒而行,沒入山口,那處,一襲青衫,撐着油紙傘,從山中,徐徐行來,步履輕盈,身形颀長。
白色油紙傘上,水墨畫的含苞桃枝,枝頭綻放的桃花,兩只乳燕掠花而過,穿行在青山水霧中,如尋世而來的隐士,淡泊流香。
走的近了,見得靴子和褲子都濕透了,衣角亦濕了大片,緊貼在身上,那人亦不在意。站在驿站不遠處,一動不動,偶有風吹過,掀起衣袂的一角,卻是遲遲不近,忽然,油紙傘向後仰,那人昂首擡眼,望了過來,薄唇細眼,肌膚如玉,眼眸無波,
青笙感受到上方的視線,擡眼望去,那人高坐窗前,黑發如墨,垂落胸前,映得臉色蒼白,唯有唇上一點淡粉色,眼神缱绻如水,看的她心裏莫名地不安,青笙垂下眼簾,徑直走近了驿站。
“先去換衣服和吃點東西罷”,绮兒領着青笙進來,寧子沐也沒回頭,懶懶地吩咐道,绮兒愣了下,才低頭看到青笙的衣衫盡濕,拉着她出去換衣服。
“娘娘,藥馬上煎好了,绮兒去拿,太醫吩咐過,不讓吹風受涼,今日還在窗前坐了一日”,聽得寧子沐咳了幾聲,绮兒一邊下去拿藥,一邊嘟囔着,這貴太妃又讨厭喝藥,又不愛惜身體,病才遲遲未愈。
寧子沐喝完藥,坐在桌前,定定地看着青笙,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只得沉默不語,青笙掃了她一眼,也不說話,兩人沉默着,
忽然,屋頂傳來噼啪的微小動靜,寧子沐耳朵一豎,站起身子,将青笙拉向一旁,就這麽一瞬間,屋頂下破空而下一個黑影,寒光閃爍,一把大刀淩空劈來,同時,十幾個身影,從屋頂躍下,包圍住了房間,
“有刺客!”,寧子沐提氣大吼一聲,同時,擡腿一踢,将桌子往黑衣人擲去,轉身握了長鞭在手,将青笙護在身後,陳德慶和數個兄弟,提刀而來,與屋外的黑衣人搏鬥起來,一時刀光劍影。
屋內,黑衣人如猛龍如海,一把長刀舞的生風,青笙拔出鳳吟劍,從寧子沐身後沖出,與黑衣人纏鬥起來,她在冷宮時舞的都是木劍、竹劍,用起鳳吟劍,自然不夠得心應手,更何況,她沒有內力,在狹小空間裏,無法施展,不能發揮出風影劍的威力,不過幾招,便落在了下風,生生受了一掌,長刀随勢淩空一劈,青笙揮劍而擋,手猛然一震,鳳吟劍掉落在地,眼看着長刀砍向眉間。
寧子沐鞭子一甩,拉開長刀,将青笙護在身後,她的長鞭亦無法施展開來,頃刻間,險象環生,黑衣人明顯盡了全力,招招強勁,但沒有朝寧子沐要害攻擊,兩人纏鬥起來。
“速戰速決!”,門外有人喊道,随即幾個黑影往房間竄來,
“攔住他們”,陳德慶守在二樓,大吼一聲,砍斷扶欄,踢落一個黑衣人,又轉身格擋住另外個黑衣人劈來的劍,身後,一把長槍刺來,
“小心”,一聲大喊,一個身影飛撲過來,護在陳德慶身後,長槍刺體而過,他卻同時将劍刺進黑衣人的胸膛,
“小虎!!”,陳德慶睚眦欲裂,怒意騰騰,劈開一個瘦小的黑衣人,蠻牛從旁邊,舉刀就斬,護住陳德慶,他平放下小虎的身體,
“陳大哥,小虎亦要像你一樣,做個忠義雙全之人”,小虎吐出一口鮮血,仍帶着稚氣的臉上,咧嘴笑道,臉色死灰,睜着眼睛,斷了氣。
“小虎!五百侍衛,速速護駕!格殺勿論!”,陳德慶雙眼通紅,眸子如火,手中長刀,用盡全身力氣,緊緊握在掌心,刀口鮮血直流,
“就憑你們這些武夫,想殺我?還不配”,瘦小的黑衣人嘿嘿一笑,一把長劍貫穿進蠻牛的身子,一腳踹下,濺出噴射的鮮血,
“蠻牛!”,陳德慶提刀斬向瘦小的黑衣人,他卻身子一滑,如泥鳅般,從刀下溜走,幾步之間,又抹過了幾個侍衛的脖子,他似要故意激怒陳德慶,一邊避着他,一邊又如稻草般收割侍衛的腦袋,陳德慶眼前被鮮血染成了一片,他眼前血紅,睚眦欲裂,提刀砍向黑衣人,砍碎窗戶,竹欄杆,卻始終砍不着黑衣人。
一群群的侍衛湧入,但驿站狹小,無法施展,十來個黑衣人又把守着二樓,再加上武藝高強,招式狠辣,一撥撥的人倒下,堆滿了樓梯上,被人踩踏,而黑衣人卻毫發無損,似戲耍般嗜血殺人。
那瘦小的黑衣人似是玩夠了,一把抓過陳德慶,手中長劍貫穿他的腹部,揮手扔向屋裏,啪地撞開了房門,門內,那黑衣人一掌拍到寧子沐左肩,她吐了口血,臉色蒼白,喘着粗氣,擋在青笙前面,瘦小的黑衣人則舉起長劍,要往陳德慶胸前刺去。
“住手!”,青笙突然大吼一聲,從她後擰過寧子沐的手臂,制住了她,将寧子沐推給那黑衣人,
“你不過是要她,帶走就是,別再殺人了”,峰回路轉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寧子沐猛然回頭,眼中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怒意滔天,異常狠絕,像是要活活生剝了她一樣。
寧子沐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握住鞭子的手,握的很緊很緊,五指都出現了僵硬,突然間,她發現因為屏住呼吸得太久了,以致于胸口疼痛不已,可這都比不過她心裏湧起的一波又一波的哀傷、悲恸,那幾乎快讓心撕裂一般的疼痛,
“青笙!你做什麽!我死又如何!保護娘娘周全!”,陳德慶躺在地上,癫狂地大吼着,黑衣人首領,回過神,見得寧子沐怒視那人,以背對他,于是擡起手掌輕擊脖頸,将寧子沐敲昏過去,那雙充滿了怒意與怨恨的雙眸,才緩緩閉了起來,
“走罷”,黑衣人首領将寧子沐扛到肩膀,一聲口哨,沖出房間,足尖一點,躍上屋頂,瘦小的黑衣人收了劍,一把踹開了陳德慶,十幾條黑影躍上屋頂,落在屋外的馬匹上,策馬而去,
“快追!”,陳德慶掙紮起身,沖着手下高喊道,轉身,揪着青笙的衣領,擡起拳頭,就要揍下去,見得那人平靜而視,又停住了手,往自己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悔恨不已。
青笙躍下,從馬廄牽出赤麟,策馬而上,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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