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啊~~”,青笙大吼一聲,雙眼通紅,在快要窒息中,記憶如碎片,閃過眼前,破碎的記憶不停拼接,分裂,混亂成一片。
掙紮中她踩着了池底玉石,她神情恍惚,直起身子,點起腳尖,水剛好沒在鼻間,一手拉住端若華,走向池邊,将她拉上岸,周圍侍衛的聲音靠近,青笙取了外袍蓋住端若華,黑衣人見得人多起來,腳尖輕點柱子,騰空而躍,上了屋頂,幾個閃身,漸漸沒了人影,青笙身形晃悠幾下,昏倒在池邊。
作者有話要說:
☆、相認
端若華緩緩醒來,她臉色蒼白,雙手包紮着紗布,血跡斑駁,隐隐作痛,全身無法動彈,可見當時為了護住青笙用盡了力氣,此刻竟使不上半點力道。青笙,青笙,她心中焦急,那黑衣人招招直取青笙性命,必是有備而來。
她心中擔憂無比,正欲開口,雲傾推門進來,手裏捧着藥碗,聽見她朝着床角俯着的青色人影說道,“青笙,先去休息罷,你醒後便一直守着,醒了又昏睡,頭受傷了需要休息”,
端若華聞言,才放心來,感到床前的人影動了下,青笙頭上包着紗布,血跡從裏透了出來,
“我..我..她..”,青笙直起身子,睜開雙眼,見得眼神迷茫,言語混亂,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麽了,還有哪裏受傷了,青笙”,雲傾沒看見端若華焦急地睜開眼,只是緊張地端詳着青笙,從浴池出來,她便一直有些不對勁,只是當時皇後傷重,便沒顧及上她。
“雲傾,這..這是哪裏..哪裏”青笙喃喃說道,“我怎麽記不得如何來到此處”,她有些着急地拍拍腦袋,雲傾抓過她的手,按在身前,開口說道,“別拍,別拍,你的頭磕在池壁,受傷流血了”,
“我的頭怎麽會受傷..”,青笙疑惑的問道,端若華心裏着急,呼吸急促,眼中含了淚水,青笙,別再忘了我,別再忘了我。
“娘娘,你醒了”,雲傾聽得端若華呼吸聲不對,才看見她睜開眼,嘴唇翕動,似乎想要說話。
青笙轉過頭,定定地望着端若華,眼中深情缱绻,萬千情絲如瀑,纏在她的每一寸肌膚,端若華渾身一震,那久違的溫柔而深情的眼神,是昔日長寧宮時,她望着自己時情意綿綿的眼神,她每夜在窗外守待時的眼神,她臉紅告白時、讨她歡喜時的眼神。
端若華閉上雙眼,她不敢看,不敢問,不敢開口,只是身子微微輕顫,她生怕一開口,便驚醒了這場夢。雲傾見她們神色激動,旁若無人的情意展露無遺,知自己礙事了,起身悄悄退了出去。
“語兒,你怎麽受傷了”,青笙握過她的手,輕輕問道,端若華聞言,微閉的雙眼,睫毛輕顫,晶瑩的淚水如清晨葉尖的露珠,如決堤的玄清湖水,倉皇地滑落後,再也控制不住地流淌着。
僞裝了那麽久的堅強,終于在這一聲語兒中破碎成片,她死死緊閉雙眼,眼淚滑落,她怕這是一場夢,可她哭的那麽委屈,那麽心酸,那麽難受,連身體也不自覺地顫動起來,像受傷的小獸般低低憂鳴着。她以為她都快失去青笙了,如今她哪能不委屈,哪能不心酸,哪能不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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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別哭,我舍不得你流淚”,青笙手忙腳亂地擦着她的眼淚,坐在床頭,摟了她在懷裏,撥開散落的青絲,輕吻落在她的額上,疼惜不已。
這句話說出,端若華哭的更兇了,她轉頭埋進青笙懷裏,失聲痛哭起來,說不盡的柔腸寸斷,數不清的心酸委屈,道不明的萬千情意,都在這刻徹底釋放了出來,哭聲悲戚、心酸,扯得人心裏生疼,難受得連青笙也紅了眼睛。
門外的雲傾,深嘆了口氣,抑制不住的揪心,一掌擊在了石柱上,陷入的深深掌印。
“語兒,我是青笙,睜開眼睛”,見得端若華緩緩歇了,青笙才開口說道,端若華有些狼狽地扯過青笙的衣襟,胡亂地擦拭了臉頰,窩在懷裏不肯出來,她現在肯定很醜,不想讓她看見。
“那我走了,你早點歇息”,青笙說着就要起身,端若華趕緊扯着她衣襟,不讓她走,仰着臉,楚楚可憐地看着她。青笙莞爾,伸出手,替她抹去了眼角的淚滴,輕聲問道,“受委屈了?哭得這麽傷心,誰敢欺負語兒,我替你收拾他”,端若華不語,只是緊緊拽住她的衣襟,指節都發白了,她的青笙,她的青笙,回來了,回來了,再也不要離去,不要離我而去。
青笙脫了鞋襪,躺在床上,将她摟進懷裏,端若華靠在她的胸前,溫暖安心,她不敢開口,生怕這是一個夢。青笙握過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吹着。端若華黑發如墨,眼眸如星,溫順地依偎在她胸前,嘴角笑意如畫。
青笙低頭凝視着她的睡顏,擡頭輕撫着她仍蹙着的眉頭,心疼不已,究竟是發生了什麽,讓若華如此心傷。哭後的端若華,好似心力憔悴般,終于疲倦地沉沉睡去,青笙替她掖好被子,握着她的手,靜靜等着她睡去,才起身出了門。
她腦中一片混亂,要好好梳理番,甫出門,見得雲傾正守在一側,怔忡地望着柱子上的掌印,恍惚入定,神情黯然悲戚。青笙正欲開口,雲傾卻早她說出,
“青笙,就算你失了記憶,若你再傷她,我必殺你”,雲傾轉過身,冷冷說道,眼眸閃了殺意,
“姑姑向來知我,我寧可死,也不會傷她,此話怎講”,青笙定定地望着她,眸子裏竟是疑惑,
“你不記得你失憶的事?你如今記得何事?”,雲傾問道,
“我只記得在長寧宮的事,如何來這裏,我不記得了”,青笙拍了拍腦袋,又疼得很,雲傾臉色驚異,上下打量着她,半響,才嘆了口氣,
“罷了,如此倒好,你好自為之吧”,雲傾轉過身,臉色陰沉,不願理她,青笙只好把滿腹的疑問咽回嘴邊。
太醫昨夜就從半山腰的皇家府邸趕來,替皇後包紮了傷口,配了幾幅藥,今日又前來換了藥膏,雲傾煎好藥汁,端了進來,
“有勞姑姑了”,青笙守在床側,站起身,走近雲傾,欲接過藥碗,雲傾冷眼掃了她一眼,卻不遞去,只是将藥碗放在桌上涼着,然後退了出去,
“她怎麽了?”,端若華斜靠在床頭,有些奇怪地問道,
“姑姑她心疼你,她們說,你手上的劍傷是為了救我而致,你怎麽這麽傻啊”,青笙心疼地捧過她纏滿紗布的雙手,輕輕吹着,好似這樣她就不會痛了一般,
“你記起來了麽?不怪我了麽?”,端若華垂首輕聲說道,漆黑的眼眸,視線停留在朱紅牡丹錦被上,語氣透露了些緊張和不安,
“都記起來了,長寧宮的事”,還有前世的事,青笙心裏默默補了一句,
“可是出了長寧宮後的事就不記得了,依稀是寧貴妃要了我去沐霞宮,不過也沒關系,記得最重要的就好了,還記得那一夜..”,青笙笑的賊賊的,語氣裏帶了些戲谑,
“藥應該涼了,可以喝了”,端若華頭又埋得低了些,耳朵透着紅暈,青笙見狀,嘴角不由上揚,她取了藥碗,盛了一勺藥汁,輕輕吹了吹,送到她唇邊,端若華耳根泛紅,染至玉頸,啓唇小口喝了下去。
見得端若華眉頭微蹙,青笙輕聲問道,“苦麽?”,見她點頭,青笙探過身,在她唇邊輕輕落下一吻,唇間傳來夾雜着苦澀藥味的清甜,
“甜了沒?”,青笙輕笑道,端若華愣了下,耳朵紅的鮮嫩欲滴,搖頭,又趕緊點點頭,頭快埋到胸前,輕咬下唇,眼神從下飄上來,飛快地掃了她一眼,又落到了被面上,眼眸水意盈盈。
女人的堅強冷漠,都是裝給別人看的,在疼惜自己的人面前,總是嬌羞柔弱的。
青笙見得她這般,假裝環顧地找着東西,“咦,去哪兒了呢?”,
“你找什麽?”,端若華擡起頭來,望着她,眼眸水意不減,
“我那冰山美人去哪兒呢?”,青笙低低地笑道,端若華聞言,輕哼了一聲,偏過頭,不理她,
“好了,來,喝藥罷”,青笙握着她肩膀,将她轉過來,拿起勺子,輕吹了下,送到嘴邊,
“那青竹..還有..”,端若華有些遲疑地開口,青竹是她和青笙之間的禁忌,可是若不問個清楚,她心裏難安。
作者有話要說:
☆、辭去
“娘娘,貴妃娘娘來了”,雲傾在外面輕聲說道,打斷了她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語,
“讓她進來罷”,端若華聞言臉色一白,強撐着身子坐了起來,臉上陰晴不定,她徑自沉溺于青笙的溫柔中,幾乎都快忘記了,還有寧子沐的存在,又或許她私心裏,不願再提起從前那些事,青笙卻以為她怕了,淡然的臉上眉頭緊皺,眼眸透着冷意。
“青笙,你想起來了”,寧子沐邁步進屋,語氣裏透着喜悅,心裏猶豫要不要晚幾日再走,她的青笙,從前的青笙,又回來了。
“奴婢見過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青笙放下藥碗,嚴謹地跪下行禮,垂下的眉眼間,看不見半點神色。
寧子沐進門便見得她端着藥碗坐在端若華旁邊喂她喝藥,心裏便有些翻湧,又見得她如此中規中矩地行禮作福,低眉順眼的臉上卻是漠然,寧子沐擺手讓青笙起身,她眉毛上挑,眼神威厲,上下打量着青笙,
“顧青笙,你玩什麽把戲,我問你,可是都記起來了”,寧子沐有些急促地問道,語氣有些不耐,又隐隐有些不安,她怎麽會如此淡漠地望向她,似陌生人般。
“回禀娘娘,奴婢記得在長寧宮的一切,後來去沐霞宮的事不記得了,應該也不打緊”,青笙淡淡回道,她本是周全忍讓之人,但見着端若華小臉發白,又看着寧子沐一副盛氣淩人的姿态,心裏莫名地有些敵意。
她不是沒嘗試過去回想那段失去的記憶,只是每每觸碰,便是頭痛無比,她心中猜想或許是那段被寧貴妃帶走的記憶太過疼痛難受,是以回複記憶時潛意識裏的自我保護機制便遺忘了那段過去,所以她眼中對寧子沐更是冷淡。可她沒想過,也許是當她恢複記憶時,無法面對那段過去,無法面對那時的自己,才埋葬在記憶深處,忘卻不提。
寧子沐身形一震,藏在袍袖下的手蜷縮起來,修的短圓的指甲,緊緊地嵌在肉裏,她吸了口氣,擡高下巴,冷笑了一聲,開口說道,
“那些打罵罰跪之事可是精彩,你若想知,本宮可以一一告訴你”,
“看來奴婢忘了倒是好”,青笙低頭說道,臉上神色不變,只是眼神又更冷了幾分。
“青笙,娘娘..”,忻雲不忍見得二人如此,剛要開口說話,寧子沐冷冷掃她一眼,眼裏的威脅讓她把話語從嘴邊收回。
“忘了好,忘了好”,寧子沐笑容慘淡,端若華欲言又止,寧子沐挺環顧四周,睥睨衆人,冷冷開口說道,
“從今以後,誰也不準提!”,她威厲的鳳眸掃過衆人,最後停留在忻雲身上,帶着昭然的警告之意,忻雲急急低頭稱是。
寧子沐側過身,背影挺直如青松,卻蕭瑟如秋日的紅葉,她不願留在此地,她想盡快離去,可是腳步卻仿佛生根般,無法移動半步,似是內心深處,她期待着,再看一眼那淡然的臉,再看一眼那深邃無波的眼眸,期盼着她忽然會再記起從前之事,可終于,在靜寂無聲的沉默中,心裏泛出的苦楚一圈圈蕩漾開來。
為什麽,為什麽,你竟偏偏忘了我,忘了與我有過的一切。
青笙有些奇怪地看了寧子沐一眼,見得她僵硬地站在一側,不知想做什麽,心裏惦記着藥得趁熱喝才好,便自顧給端若華披了外裳,掖了掖被子,捧着藥碗,盛過勺子遞到她唇邊,輕聲說道,“先喝藥,快涼了..”,端若華有些忐忑地往寧子沐看來,青笙卻不着痕跡地握了握她的手臂,安撫着她,以為她是顧忌寧子沐。
寧子沐側着身,餘光中,卻是一切盡入眼底,見得青笙凝望着端若華,那白皙小臉上,眉眼間纏繞的皆是綿密交織的深情和疼惜。從前,青笙凝望着自己的眼神,有冷漠、有憤怒、有羞赧、有依賴,卻從未有過如此情深意長的眼神。
衣寒透,為伊淚落,不懼濺血肉;只盼君,溫柔以待,餘生不複憂。
她腦中閃過這句話時,忽然明白了,為何端若華為了她,不在乎後位,不顧念生死,原來這般的深情相待,她的眼裏只有你,她的心裏只有你,足以令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哪堪後宮三千的皇帝可比拟。
寧子沐自诩對感情掌控自如,她以為很自己灑脫,她以為可以輕易放下青笙,回宮繼續做自己的貴妃,将來等端若華自貶長寧宮,她便是皇後,寧家他日安枕無憂,榮華富貴。而她二人亦可安于長寧宮,厮守到老。
難道這不是最好的結局嗎?難道她不只是寵物嗎?為什麽心內有種叫妒忌的情緒在吞噬着自己,拖拽着她不斷墜落,墜落到深不見底的深淵。那種可怕的情緒在吞噬着她,要讓她如尋常婦人般,撕破高貴的顏面,抛棄高高在上的尊嚴,伏低到了塵土,只求你別與她人在一起。
寧子沐被內心的可怕想法震懾到了,不,不,她是高傲的寧貴妃,她是舉世無雙的寧子沐,她怎能如此不顧尊嚴,卑躬屈膝,她終于再不忍見得那側二人的柔情相待,憤然拂袖而去。
你永遠也不曉得自己有多心儀一個人,除非你看見她和別人在一起。
出了清涼宮,回到靈泉宮,寧子沐伫立在窗前,眼眸閃爍,臉上陰沉,沉思不語,忻雲在旁怯怯地提醒道, “娘娘,明日便該啓程回宮了”,
“本宮難道不知麽?”,寧子沐柳眉倒立,口氣不善地說道,琥珀的眸子裏懊惱、痛苦和不舍都掩在了那騰騰燃起的怒火之下,
“奴婢不敢”,忻雲忙不疊地跪在一旁,磕着頭,不敢再發一言。
“起來,都收拾好了?”,寧子沐見她這樣,口氣和緩了些,讓她起身說話,
“一切已就緒”,忻雲膽怯地望了她一眼,不知她在想何事,低低說道,
“明日就走罷,留下也無用了”,寧子沐淡淡說道,眸子望向遠處,夜幕下,遠處燈火明滅。
左側是端後所在的清涼宮,前方遠處深藍的夜幕下,新月如鈎,繁星閃耀,彙成一道銀色河流,流淌而下,像極了揚州城那夜的河燈,每個人都許了一個心願,可她知道那永遠不會實現。
第二日清晨,寧子沐乘着玉辇下了山,她不斷地撩起珠簾,探頭往外望着,一裏,兩裏,十裏,養心宮在視野裏,越來越小,直至消失眼簾,那人都沒有出現,
“狼心狗肺的混蛋!”,寧子沐狠狠地罵道,雙眼卻是通紅。
浩蕩的隊伍離去,養心宮一下子空蕩了起來。
端若華披散着青絲,站在床上,雕花窗欄外,是漸行漸遠的離去的隊伍,她雙眸怔忡,清冷容顏上患得患失的模樣,青笙手裏捧着碗黑米紅棗粥緩緩走進屋子,見她此番,不由一愣。坐在她身邊,取過勺子盛起粥,在嘴邊吹了吹,送到她唇邊,淺笑着,“這粥我熬了一個時辰,養氣補血,嘗嘗好喝不?”
端若華愣愣地看着遞來的粥,有些晃神,這般溫柔體貼的青笙,好似回到了從前長寧宮的日子,兩人間再無猜忌、懷疑和隔閡,可自己真的能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麽?
“若華在想什麽呢?這幾日老是心不在焉的”,青笙定定看着她,心中有些奇怪,開口說道,
“青笙要是有一天忘了我,眼裏便再沒有我了”,端若華怔怔地說道,她心裏明白,縱是寧子沐掩飾得再好,這些日子的相處,寧子沐對青笙的寵溺,都看在她眼裏,到頭來,卻落得青笙如陌路人般的對待,寧子沐怎麽可能不心傷、不難過。
思人度己,若是一天,青笙忘了自己,形如陌路,光是想到,就令她寝食難安,如何能心安得接受青笙的溫柔以待。
“語兒,我失憶時是不是傷了你..”,青笙臉上有些焦慮,清澈的眸子閃爍,雖然口中說着少了那段記憶并無大礙,可那段空白,偶爾總會讓她莫名的難以心安。
端若華見得她有些不安,搖搖頭,淺淺一笑,過去的就過去了,只要此刻,她在身邊就足矣。
“我竟忘了你...怎麽會..”,青笙自責地說道,她都不敢想象,若是有一日若華忘了她,那會是多麽可怖的事。
“青笙,無妨的,如今不是都想起來了麽?”,端若華不忍她自責,開口寬慰道,
“你繡給我的絲絹和青鹿玉環绶呢?他日我再失憶,見着便會即可想起來的”,青笙攤開手伸到她眼前,戲谑地說道,“語兒是不是偷偷藏起來了,為何我竟未在身上找到?”
端若華小臉一白,昔日玉碎時,她那冷漠的眉眼,清晰如在眼前,若是她記起青竹,記起曾發生的事,清冷如水的臉,眼神不由有些慌亂,
“怎麽了?總覺得你有心事..”,青笙有些擔心地問道,自她恢複記憶後,總覺得與若華之間似是隔着什麽,二人不如從前般親近。
青笙撫着她的臉,輕輕摩挲着,端若華只是搖頭不語,輕靠在她的肩上,感受到那熟悉的體息沁入鼻間,微微嘆了口氣。
我不想對你有所隐瞞的,可那些殘忍的話語怎麽能出口,那些疼痛的傷疤怎麽能揭開。容我再自私幾日,容我再緩幾日告你青竹的事,容我再沉溺幾日這難求的溫柔。
“雲傾..”,端若華直起身子,對着外面輕喊了一聲,幾下黑影閃爍,雲傾便邁步而進,仍是一身玄衣,襯得臉色白皙,永遠的沒有半點表情。
“你把放在首飾盒裏鑲好的玉取出來,拿給青笙”,端若華吩咐道,雲傾看了青笙一眼,冷得莫名地讓她後背發涼,雲傾熟稔地取過最精致的鑲滿寶石的沉香木匣,裏面一方絲絹躺于匣中,遞給了青笙,也不言語,站在一側。
青笙看着捧在掌心的絲絹,俨然是當日她求着若華繡了青青子衿的絲絹,她揭開絲絹,露出了青翠的青鹿玉環绶,碎玉以黃金鑲嵌而合,她有些怔然,訝異地望着端若華,眼中充滿疑問,
“不小心摔碎了,我便取回讓雲傾去修補”,端若華淡淡說道,縱是當日她再是傷心失望,仍是讓雲傾找最好的工匠鑲好了。
縱然她再是輕描淡寫地說起,可眼裏一閃而過的悲戚,仍未躲過青笙的眼睛。無論有意無意,這塊玉碎了,終究是她是在意的。
青笙摩挲了幾下,小心翼翼地将青鹿玉佩系于腰間,将絲絹收回懷中,望了眼雲傾,欲言又止,只是淡淡說道,“今後,我會一直看住它,好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虐貴妃的節奏..
☆、流水
端若華就那麽定定地看着她,雙手不由握緊,傳來的疼痛讓她眼中有了痛意,“怎麽了?碰到手了,痛不痛?太醫怎麽說?”,青笙有些緊張,想握過她的手檢查一番,又顧忌雲傾在,只得按捺下來。
“太醫看過手,說是恢複的挺好,沒傷到經脈,再多休養幾日,便可拆了紗布”,端若華說道,眼神卻流連在她的臉上,見得她白皙的小臉上滿是疼惜、自責和緊張,清澈如碧玉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她擡手想撫着她,卻見得手上纏滿紗布,只得放下,就這麽定定地望着她,好似凝固到永恒般。
經過幾日的休養,端若華的手沒有感染的跡象,逐漸開始結出粉紅的痂,但太醫仍是吩咐不可碰水,但她喜潔,一日不沐yu,便難受得緊,已經數日,她有些難以忍受了。
“雲傾,吩咐人備衣服”, “太醫說過了,手碰不得水,娘娘且忍耐幾日,待拆了紗布罷”,雲傾規勸道,她心裏可是把太醫的叮囑都記住了。
“無妨,本宮會注意的”,端若華不甚在意,比起手傷,不能沐浴更令她難受不已。
“那奴婢服侍娘娘”,雲傾見得她一意堅持,知她下了決定的事,便不再有回轉的餘地,只得讓步地開口說道,
“不用,我來服侍娘娘”,正端着藥碗進門的青笙,聞言迅速走進屋子,放下藥碗,雙手抱胸,橫眼看着雲傾。
跟誰不知道你倆有一腿樣,雲傾翻了個白眼,腹诽着,也不再說話,退了出去。
“無礙的,我可以自己洗”,端若華莫名地紅了雙頰,低聲說道,
“千萬不要,手碰到水就不好了”,青笙微微笑着,笑得如同坐懷不亂的君子,清澈的碧玉眼卻閃爍的如夜空中璀璨的星子。
浴殿,宮女備了衣服,往池中撒了鮮花,花香随着騰起的熱氣,散在空中,水意氤氲,輕煙缭繞,霧蒙蒙地看不真切,猶如水墨仙境。
端若華遣退了宮女,青笙捧着梳子、發簪進來,放在一側,走到她身前,見得水霧沾濕了雲鬓,便擡手取下她松松挽着頭發的簪子,青絲如瀑披落在肩頭,襯的清輝般的肌膚如寒雪,白的晃眼,讓青笙眼神幽深了幾分。
她指尖穿過端若華如墨的發絲,絲絲縷縷從指間滑落,掌中殘留着淡淡的梨花香,一如她的氣息,只是這冷香卻忽然變得濃郁起來,充斥在青笙的鼻間,讓她有些呼吸困難,只好抵着端若華垂下的額頭,微微喘着氣。
終于忍不住将唇落在她張皇的,羞澀無助的眼眸上,再一路向下,鼻尖、小嘴、下巴,她呼吸急促,她的手伸到端若華腰帶處,輕解開,修長的玉頸、圓潤的肩頭、精致的鎖骨,美玉一般的肌膚便從寬大衣袍中露了出來。
“真美”,青笙呢喃着,她目光灼熱,探手入衣袍中,衣袍随之褪落在地,端若華胸前起伏,呼吸急促,青笙觸碰的地方,燃起了一團團的火焰,白玉般明淨而光澤瑩潤的身體,染上了一層粉色,如七月的勿語,含苞待放。
青笙繞手到她的後頸,解開帶子,月白肚兜滑落而下,青笙頭一低,含住一邊,令得端若華身的意識抽離出身體,她的雙手垂在腿側,無意識地緊握住,
“啊”,手上的疼痛襲來,端若華不由低呼一聲,青笙聽得她的叫聲,低頭看着她緊握的手,紗布上微微滲出血來了,她的眸子一下變得清醒了些,
“我都忘了,你還受傷呢?”,青笙握着她的手,眼裏閃過自責,一把抱起她,緩步走下池子中較淺的地方,兩人站立在池中,池水漫過腰際,
“手放在我肩上”,青笙說道,端若華将手繞在她頸後,癡癡地望着她,眼眸裏說不盡的情意流轉,
青笙取了厚厚的棉布,給她裹住雙手,包得像個粽子,然後讓她擡高雙手,自己取了絲巾,沾了梨花浴膏,擦拭起來,
“手若酸了,便放我肩上”,她垂下頭,細細地擦着手臂,雪白如藕,瑩澤如玉,上移到雪頸,靈秀颀長,若羊脂凝玉雕琢而成, 耳後的小痣,精致可愛,再到微凹的鎖骨,如振翅的蝴蝶,胸前肌膚透着粉紅,輕腰易折,雙腿修長,如此曼妙誘人的身體,
“看夠了沒有”,端若華有些羞惱的說道,不讓她看,繞過後頸的雙手使力,将她拉近,兩人臉頰相貼,交頸而纏,雙唇印在她的頸脈上,感覺到唇端的脈動,感覺到她的存在,感覺她的生命在自己的唇邊傳唱,感覺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她感到很滿足,很幸福。
“怎麽也看不夠”,青笙将頭埋進她頸窩中,悶悶說道,被水打濕的衣裳,貼在身上,與她緊緊貼着,小腹升起了無名的火,一路燒到心裏,
“再不松開,我可控制不了自己了啊”,青笙低低笑着,聲音有些沙啞.
長寧宮最後一夜的場景還在回憶中清晰可現,可身體卻似是許久沒有這般親近樣,渴望着彼此的觸碰。
回應她的卻是,耳畔湊近的唇,輕吻着,呵着熱氣,帶了幾分tiao逗,端若華咬住她的耳垂,舌尖在耳廓游走,呼出的熱氣鋪灑出來,
“青笙..青笙..”,“要我..”,
青笙心咚咚地劇烈跳了起來,她伸出右手rou着端若華的柔軟,嘴唇從頸子落下,順着肩部的曲線,流連在圓潤的肩頭。
青笙附身上去,覆在她唇上,一手摟着她,另一手掠過小腹,端若華上身弓起,雙手勾着她的後頸,将頭埋在她頸窩,纖腰随着手指款擺着,無法言喻的慌亂與羞澀,說不盡的銷魂與斷腸,在一浪又一浪的翻湧中,到達了巅峰。
“你衣服都沒脫”,事後,俏臉通紅的冰美人冷冷地說了這麽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我放棄抵抗了,鬧哪樣
☆、陰謀
南郡王府,月影星稀,王府內燈火通明,歌舞歡聲,身着薄衫的舞姬,輕腰款擺,婀娜多姿,以缶為節,琴簫奏樂,歌姬淺唱輕吟,情意悠然,南郡王周元祺,端坐在上方,懷中擁了女子,紗薄如蟬翼,纖毫畢現,赤色并蒂蓮肚兜,胸前一顆紅痣隐隐可見。
南郡王左手摟過女子細腰,輕輕撫上,探入女子衣領,伸入肚兜中,大手一張,一把抓住一掌罩不住的玉|乳,随意搓揉着,慢慢褪下的外裳和肚兜的一角,露出了裏面瑩潤如玉的肌膚,女子嬌喘連連,南郡王臉上微笑,灌了一口酒,給她哺下,女子張嘴接着,嬌軀如蛇般深深倒入他懷中,聲音嬌媚。
她可是南郡王花了三千兩白銀買下來的,跟了他,若能做個侍妾,也是享不盡的榮華了,她更加賣力的将自己嵌入南郡王身體,伸出香舌與他嬉戲起來。
“王爺,風清揚求見”,風清揚一身勁裝玄衣,臉上的一道刀疤從左眼眉,劃過鼻梁,延伸到右嘴角,顯得猙獰可怖,煞氣畢現,那女子亦是瑟縮了下,南郡王拍拍她的臀,讓她站在旁邊,手一擡,樂器停奏,風清揚走上前,湊在他耳朵旁,悄聲傳音,南郡王臉上閃了狂喜之色,
“哈哈,很好!此事務必辦妥!本王終于等到這天了”,南郡王朗聲大笑,盡顯暢快之意,
“風清揚,此事若成,本王虧不了你!”,南郡王站起身,豪氣幹雲,眉間竟是戾氣與貪婪,他轉頭見得風清揚的視線放肆的在身側女子身上打量着,竟是垂涎之色。
“拿去,跟着本王,少不了你的好處”,他一把抓過那女子,推了過去,風清揚摟在懷裏,赫赫笑着,愈發顯得臉上的疤痕扭曲猙獰,
“王爺~~~~”,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急急望向南郡王,求救地喊着,
“啰嗦什麽,伺候好風将軍,是你的福分”,南郡王厲聲喝道,風清揚見得這女子,妩媚惑人,甚似尤物,眼神閃着欲望,
“謝過王爺,小人必為王爺辦妥”,他臉帶邪笑,拱了拱手,将女子一把扛在肩上,疾步離開,
南郡王臉上掩不住的喜色,右手一揮,樂聲響起,歌舞盡興。
養心宮自皇後遇刺後,山頂增加了侍衛數量,分成四個分隊,日夜巡邏,尋龍後山,密林落英,氣息清涼,青笙舞着竹劍,臉上冷然。聽得若華說起那日,若是雲傾來晚片刻,她便立刻斃于那黑衣人劍下,所以她必須要盡快強大起來。
憑着腦中對劍訣的記憶,她按招式比劃着,可是身體的本能卻做出不同的反應,本應擋劍閃避時,腿卻下意識地前踢,身體的記憶更加深刻,她思索着,發現下意識的身體反應來源于現代搏擊與散打的招式,看來她失憶時,對劍意的領悟上了新的一個境界。
她緩緩揮舞竹劍,随着身體的記憶,将前世的武術領悟運用起來,果真實用不少,劍勢更淩厲,身形迅捷,而且招式皆攻對方命門,古代尚未完全了解人體的構造、經脈及穴位,她越是練習越是收獲頗多,她想這番武藝精進定與雲傾有關,她肯定更能告訴自己之前的一切心得,于是習完武後,直直奔雲傾而去。
雲傾正在清涼宮偏廳,擦拭着青花茶具,這些事情本不用她做,但凡與端後相關的,事無巨細,她都親自打理,尤其這青花茶具,清瓷雅致,皇後甚是喜歡,專程從宮中帶出來的。
“姑姑,我想讨教下風影劍招式的改良心得”,青笙邁步進來,神情激動,開口便問道,
雲傾也不理她,坐在椅子上,徑自擦拭着茶杯,留給她一個冷淡的背影,青笙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說道,
“姑姑還在生我的氣?”,雲傾仍不語,拿着手中絹布,仔細地擦着茶杯每一處,細致而專注,将青笙當做空氣般無視。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