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以和端端、沐沐一起玩了”,青笙拍手笑道,容顏如霞。
忻雲掰着青笙的臉蛋翻來覆去的研究着,青笙不耐煩的扒拉着她的手,自打她從皇後那回來後,忻雲就這麽打量她大半天了,
“忻..雲.姐姐,你看..什麽啊”,青笙臉頰被往外扯着,跟個包子樣,含混不起地說着,
忻雲一臉嚴肅認真地查看着,眉毛淡淡地,眼角微垂,沒什麽精神的樣子,小鼻子,小嘴巴,小臉蛋,肌膚白了些,也沒有什麽奇特之處,腦袋還特別簡單,怎麽就能讓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如此對待。
她松了青笙的臉蛋,趴在桌上苦苦思索,青笙揉了揉自己臉蛋,從懷裏取了幾塊點心,打開絲絹,獻寶似地遞到她面前,
“端端給的,吃”,青笙咧嘴笑着,這一聲端端更是把忻雲吓得一跳,
她知寧子沐把青笙當寵物樣的寶貝着,卻不知皇後面前,她也是這般不講禮節,她神思不守的取過點心,塞進嘴裏,入口一陣香甜,見得青笙對自己笑的如四月的山中泉水,清澈、透明。
也許就是因為她這般天真無邪,簡單純良,才能在這攻心鬥角的後宮中,得到兩位娘娘的喜愛吧。就如錦雲般,貴妃娘娘畢竟也不想身邊人,臨到最後倒插了自己一刀。這麽一想,倒是想通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看沒有皇後的章節,你們冷漠到了什麽樣,哼~
☆、糖戲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我的另一文《雲染霜天》
寧府,中有庭院,山石相映,池水生煙,寧遠之坐在亭榭中,打量着手中的糖人,栩栩如生的小白兔,聽得陳叔的女兒生病了,鬧着要吃小白兔糖人,适才他經過,便順手買了.
只是一個大男人,拿着小白兔糖人在府中晃悠,始終有些不合适,他正欲扔掉,忽然一個青色的身影,咻的跑到他身邊,坐在他旁邊,兩個眼睛死死地盯着糖人,灼熱的似乎要融化掉一般。
“這是什麽啊?”,小小的聲音問道,他望了過去,應該是小妹帶來的宮女,梳着雙環髻,容貌平凡,他倒是有些失望,從前小妹身前服侍的宮女都是百裏挑一的容貌,清秀可人。
“這是糖人,用糖做的”,寧遠之有些意興闌珊,不過見她一副興趣濃濃的樣子,嘴角的口水都快滴下來,又有些好笑,回答了她。
“用糖做的,那好吃嗎?”,青笙雙眼發直,盯着做成白兔形狀的糖人,好奇地打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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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啊,應該好吃吧”,寧遠之轉了轉手裏的糖人,這種小孩子愛吃的玩意兒,倒是可以拿來哄小孩。
“那個..,我能吃嗎?”青笙擰着衣角,扭捏了半天,終于按捺不住,怯怯地開了口,擡起清澈的碧玉眼,匆匆掃了他一眼,
“不成”,寧遠之一口拒絕了,然後很有興趣地看着那皺成一團的臉,小妹什麽時候找了這麽個好玩的東西。
“就一口,好不好?就一口..”,青笙仰着小臉,看着前面這個儒雅俊朗的男子,臉上寫滿了哀求,口水都快從嘴邊滴落了,
“唔……”,寧遠之嘴角那一抹狐貍笑還真有些像寧子沐,這一聲直唔到青笙快絕望的時候,才“好吧”,青笙聞言,眼睛彎如新月,又如清晨初升的旭日,清新又溫暖。
寧遠之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興味更濃,擋開她一把抓來的手,将糖人舉到她嘴前,寶貝似的說道,“就一口哦”,
青笙慌不疊點頭,一口就要咬下去,寧遠之忽的将糖人往後撤,青笙一口咬空,牙齒磕碰出很大的聲響,寧遠之笑的眼睛都眯了,有意思,有意思。青笙吃疼,趕緊兩手抓住他握糖人的手,小嘴湊近,張的大大的,一口咬下去。
“啧啧,可真貪心”,寧遠之嘴上嫌棄地說道,眼睛卻笑眯了,青笙咬了好大一口,結果沒法咬斷糖人,整張嘴咬在糖人上,寧遠之又不松手,糖人就在兩人間拉來扯去,寧遠之嘴角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終于,青笙嘎嘣一聲,咬斷糖人,含在嘴裏,香香甜甜的,清澈如碧玉的眼眸開心的彎起來,盡管很小口很小口地咀嚼着,嘴裏的糖人還是慢慢消融在舌尖,一點不剩,于是兩只眼睛便盯在那剩了一半的糖人身上。
“還想吃嗎?”,寧遠之朝着她晃了晃手中的糖人,青笙見狀,忙不疊點頭,臉上綻着笑容。
“為了不讓你一口吞下”,寧遠之将糖人掰下一小塊,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遞了過去,青笙慌忙拿手去接。
寧遠之卻避過了她的手,直接送到她嘴邊,青笙只得輕咬糖人,嘴唇不時輕碰着寧遠之的手指,指尖柔軟的觸感,讓他興味盎然地揚起了嘴角,青笙見沒吃幹淨,還順道舔了舔手指上剩下的糖渣。
這一幕完全落在了尋着青笙而來的寧子沐和端若華眼中,見得亭榭中,一襲青衣的青笙,趴在桌上,丁香小舌舔着寧遠之的指尖,而那人正笑得人畜無害,兩人同時冷哼一聲,凜冽的氣場連空氣都冷了幾分,忻雲不禁瑟縮了下。
“小妹,你來了”,寧遠之轉過頭,笑顏如水。寧家尚武,不落繁俗禮節,府中,主子與下人間,也是親近,在寧家三子眼中,寧子沐仍是寧家的小妹。寧子沐直勾勾地盯着青笙,抿緊嘴唇不作聲,雙眸竄起騰騰火焰,威勢逼人,
“小妹,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三哥替你教訓他”,寧遠之寵溺地看着自己的小妹,手欲輕拉過寧子沐,卻不想被她一巴掌狠狠地拍開。
“小妹不喜歡三哥了”,寧遠之委屈地看着寧子沐,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卻不想寧子沐卻絲毫不理會,琥珀的眸子閃爍,似是發怒的前兆。
他正欲開口,卻見得端若華也站在旁,遂起身行了禮,卻見得她亦是一副冰凍入骨的感覺,與昨日相比,更是冷上了幾分,如冰封萬裏,讓人心裏不由直打哆嗦。他有些摸不着頭腦,自己并未得罪她們,怎得二人皆是臉色難看。
“三哥,若是再讓我看見你欺負她,我便讓二哥跟你切磋切磋武藝”,寧子沐冷冷的說道。
寧遠之想起上次二哥奉小妹的意思,那黑熊般高大強壯的二哥把他在地上扔來扔去的慘痛回憶,讓他背脊一涼,想是剛才被二人看見自己戲弄宮女,勉強笑了笑,心虛地告退下去。
剛出亭榭,路過雲傾時,忽的膝蓋一疼,跌了一跤,灰頭土臉地掃了雲傾一眼,疾步離去。
這時,兩人才轉過頭,看着那個正開心地捧着一塊糖人的青笙,舔的可開心了,忽的,周圍空氣一冷,青笙打了個噴嚏,擡眼看了看二人,伸出剩下的一小塊糖人,獻寶似地舉到兩人面前,開心地說道,“端端、沐沐,吃..糖人..”,
寧子沐眼眸閃着騰騰的怒意,一把奪過糖人,扔在地上,還恨恨地踩了幾腳,青笙見狀,立刻嘴一扁,眼淚就包在眼裏轉了轉,卻見得寧子沐仍是臉色陰沉。
她轉過臉,望着端若華,見得她亦面容冷凝,眼中竟是冷意,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只得低頭望着地上,腳尖在地上劃着圈,委屈的眼淚包在眼眶裏轉啊轉。
“以後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許吃”,寧子沐大聲說道,氣急敗壞的口氣,竟然給人占了便宜。
“這糖人宮裏沒有,是外面買來的,阿青沒有吃過”,青笙委屈地說道,見得二人發了脾氣,眼淚終于凝成珠子跌落在地,濺成一點點的水漬。
“雲傾,出去買些糖人回來”,端若華吩咐道,見得青笙落淚,瞬間就心軟了,從懷中取了絲絹給她擦着眼淚。
“明日,我帶你出去”,寧子沐見得她這模樣,再大的氣也消了,忽然開口說道,端若華替她拭淚的手一頓,轉頭看着她,清冷的容顏上看不出神色。
“很久沒有偷溜出去玩了..”,寧子沐起了頑心,哄得青笙破涕為笑,才故作兇狠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力道卻是輕柔地如拂過臉頰的鵝毛。
忻雲見得皇後給青笙擦着眼淚,貴妃在旁捏臉哄着,見得一側的雲傾倒是雲淡風輕,她有些暈眩,扶着額頭,心裏暗呼,我的天,這情景怕是連皇上也沒有享受過的吧,她的心實在承受不了。
“貴妃娘娘,此番于理不合,且府外恐有危險”,忻雲怯怯地開口勸道,心中明白,依主子的性子,能聽進去才怪。
“我有武功,可保青笙周全,再說揚州的地盤我熟”,寧子沐得意洋洋的吩咐道,想當年,她亦算是在揚州城能橫着走的小霸王,她語氣雀躍,神情激動。忻雲苦着臉,跟着這樣的主子,有幾個腦袋也不夠斬啊。
“我與雲傾也去,她武藝高強,能有個照應”,端若華淡淡說道,寧子沐楞了一下,定定地望着她,這淡漠的皇後瘋起來不輸她啊,忻雲更是瞪大眼睛,雲傾悶聲應了,倒是她見怪不驚了。
☆、燈節
作者有話要說: 研究了兩個小時,用PS給雲染霜天做了個封面,得意翻了,可惜PS字體好像很難的樣子,只能放棄
揚州城中,正值花燈節,燈如星,花如海,游人如織,一派盛世繁華的景象。
寧子沐早就想帶青笙出去玩了,遂命人悄悄備了衣服,也給端若華送去一套,下午時辰,便領着青笙、端若華和雲傾從後門溜了出去。
忻雲留在寧府,望着幾人一臉渴望的表情,寧子沐便将她囑咐給了寧遠之,跟着他夜裏游燈,寧遠之知她要溜出去,咋舌不已,不過他向來寵溺寧子沐,知她在皇宮悶壞了,便裝作不知情。
街上,端若華一襲男子的銀白長衫,玉帶環腰,束起青絲,綸巾垂餘于發後,身形如柏,玉顏素淨,未修飾的眉,墨黑修長,英氣挺拔,配上淡漠的神色,倒有幾分隐士的內斂與淡定。
旁邊的寧子沐亦是男子裝扮,一身赤紅長袍,青絲成髻,紫玉金冠,血玉簪子,餘發散落肩頭,面如銀月,眉如鈎,渾身充滿了妖豔的絕美。周朝文風盛,男子亦敷面與修眉,再以寧子沐舉止灑脫,英姿飒爽,沒有女子的扭捏,倒是更像個精心修飾的絕美男子。
如此耀眼的二人走在街上,不可避免地吸引了衆人熱烈的眼光和評論,端若華倒是淡淡地,舉了手中白扇,偶爾遮擋下過于火熱的眼光。
寧子沐仰首擡着下巴,欣然地接受着注目禮,只是二人中間那個青笙,卻是扁着嘴,耷拉着小腦袋。
寧子沐給青笙備的還是女子的小衣和長裙,天青色蓮葉,素淨清幽,忻雲給她梳了擰旋式發髻,兩個山包盤結兩側,本也是清秀可人,但寧子沐耀眼如日,端若華清華如月,走在兩人間,她立刻如夜空中的星子,微弱的光芒哪堪比拟,即刻暗淡了下去,隐沒在光華之中。
雲傾一身玄衣的女子打扮,發絲随意挽着,跟在三人後面,落下幾步的距離,。
“你看,那位白衣公子氣質超然,清如仙人,也不知婚配了沒?”
“那位紅衣公子才是絕美無雙,連得女子也比了下去,容色不凡”
“若能與二人相識,該是此生之幸啊”,“若能得一人相伴,我死又何憾啊”,周圍窸窸窣窣地響起女子的讨論聲,偶爾還夾雜着男子的感嘆聲,讓寧子沐眉毛不自覺地挑了挑。
“那居中之人是丫鬟麽,竟走在兩位公子之間,真的是不好知恥,亂了禮數”,人群中掀起一陣陣鄙夷的嘲笑,
“就是,那等容貌,怕是連你我也不及,站在那處,當真污了兩位風華似仙的公子”,伴随着各種不絕于耳的贊美聲,還有着鄙夷和咒罵的聲音。
青笙本來出來時,還興高采烈的,見得周圍的女子,看她的眼神都充滿惡意,只得垂眼看地,小腦袋耷拉着,腳步沉重的,慢慢落在了二人之後,
端若華見得她落後,遂放緩了腳步,轉頭一笑,清冷容顏上,如積雪消融的夜裏,灑下的一抹微涼而深情的月光,她伸出手握住青笙,青笙扁着嘴,牽着她手,才疾步跟了上去。
“呀,那清冷公子适才一笑,清和如風,這般自若氣度怕是揚州城中無人可及,想必從城外來的貴公子,呀,他居然牽着那醜丫頭,真是難以入眼,折煞,折煞”,
“我若能得他凝望一笑,該是多好,如斯公子,此生難遇”,人群中掀起一陣喧嘩,周圍還不時有荷包、香囊扔過來。
“嘩,那翩翩的紅衣公子亦牽着那醜婦,啐,醜婦當真不知恥”,人群都不滿地沸騰了。
寧子沐抓過青笙的手,見得她委屈地低着頭,有些怯意地不敢看周圍的人群,寧子沐有些不耐,冷哼了一聲,惡狠狠地環顧四周,身上的威壓傾瀉而出,傲氣逼人,一時間,讓人群安靜了些,斷斷續續仍有荷包、香囊扔過來,雲傾氣定神閑,随意揮着手,全部拍走。
二人才牽着青笙,一路逛着,捏糖人、千層油糕、雙麻酥餅,都塞到青笙嘴裏,小臉鼓的跟個包子樣,這才開心起來,眼眸彎彎的。
一行人進了醉仙樓,包了上等包間,若不是怕張揚,寧子沐差點就要包了整個酒樓,
“這醉仙樓可是揚州最好的酒樓”,幾人坐在二樓包間,揚州街景竟入眼中,只是對面酒樓,還有幾個姑娘在那顧盼生姿,含情脈脈,寧子沐哼了一聲,将揚州的好菜點了滿滿一桌,
“這揚州菜以‘三頭’為代表,分別為拆燴鲢魚頭、扒燒整豬頭、蟹粉獅子頭,今日,本..本公子就一盡地主之誼了”,寧子沐得意洋洋的,差點本宮就脫口而出了,端若華吩咐雲傾亦坐下一起,
除了三頭,竹葉蒸雞、大煮幹絲、蝦籽餃面等揚州菜擺滿一桌,青笙眼眸冒光,口水咕嚕咕嚕的,響的着實不雅,衆人亦覺好笑,寧子沐又囑咐小二上了壺瓊花露,
“這酒據聞取瓊花中露珠為液,味極甘美,乃揚州盛名美酒,正所謂,飲盡瓊花釀,觀盡景渺茫,一盡好時光”,寧子沐取了一杯,沖端若華揚杯,一飲而盡,端若華亦是飲盡杯中酒,如玉肌膚閃了些紅暈,“色澤柔和、味醇可口,玉瓶沽美酒,此酒當真值得一醉”,兩人間關系倒是因好酒緩和了不少。
青笙見二人飲酒,探手也要拿,一把被寧子沐拍掉,“不準喝”,“那為什麽你們可以喝”,青笙嘟着嘴說。
“因為你酒量差,并且酒品很..不..好..”,寧子沐惡狠狠地說道,端若華亦是微笑不語,夾了一筷子魚到青笙碗裏,她才嘟囔幾句,埋頭吃起來。
“還有通州雪酒、海陵秋露白、寶應喬家白,都是好酒,待會去酒肆買上幾壺,夜裏賞燈時飲”,寧子沐難得出來,心裏自是高興,這些事平日裏都是寧家下人就能打點好的,她不想驚動人,所以這些事只得自己親力親為。
桌上的飯菜,端若華只吃了些素食,小口飲着酒,寧子沐也吃的不多,膳食不如皇宮,左右是家鄉的味道,大部分都被青笙一個人一掃而空,小肚子撐得圓滾滾的,被寧子沐趁機狠狠摸了幾把。
揚州城裏散落着各種小酒肆,寧子沐去了最大的酒肆,各買了幾壺酒,讓雲傾拎着,一轉眼,就見得青笙撅着屁股,蹲在小地攤前,攤上堆着各種玉石雕刻的小狗、小貓的,青笙拿着一只白玉小老虎,在手裏玩着,玉非好玉,但小老虎栩栩如生,張牙舞爪的。
“不買一邊去,別擋着大爺做生意”,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大漢趕着她,看見華貴服飾的寧子沐走來,立刻堆滿了笑臉,
“青笙,看到什麽好玩的了”,寧子沐聲音慵懶,走過去捏了捏她的小山包,大漢見得她們是一起,立刻笑着對青笙說,“這位姑娘可真有眼光,這可是好玉啊,遠近聞名”,
青笙拿起白玉老虎,沖着寧子沐咧嘴一笑,開口說道,“像不像沐沐?”,寧子沐挑眉看了眼那張牙舞爪的小老虎,扔了錠銀子給老板,大漢一見整錠白銀,笑的老臉堆滿了花。
“沐沐,送給你”,青笙将白玉小老虎放入寧子沐手中,大漢随口馬屁拍了上來,
“這位姑娘對公子的情意可真深,挑了好半天呢”,寧子沐把玩着白玉小老虎,聽得此言,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眼睛彎彎如鴻鹄尾。
“青笙送的禮物”,寧子沐拿着白玉老虎,沖着正走來的端若華,獻寶似地顯擺了下,端若華眉眼清淡,神色自若,卻是默默從懷中取出塊翠玉雕的竹子,在手裏把玩着,輕輕說道,“青笙送的”,寧子沐聞言臉上一垮,雲傾也拿出了一把金色小劍,示意了下。
“月汐的白兔玉佩、忻雲的簪子..”,青笙仰望着天,掰着手指,嘴裏嘀咕着,寧子沐見狀,眉頭狠狠跳了下,惡狠狠地瞪了眼青笙,吓得她哆嗦了下,躲在了端若華後面。
☆、月色
夜幕低垂,星子點點,河畔擠滿了放燈之人,為了祈求來年太平,人們紛紛将河燈放入水中,點點燈光随着波濤起起伏伏,流向遠處,彙成條條的光河。
寧子沐包下一艘畫舫,在船頭擺了案幾,席地而坐,船未離岸,岸邊的河燈盡入眼簾,青笙探出身子,好奇地打量着,端若華給她解釋着各種花燈。
蓮花燈寓意平安吉祥,桃花燈祈求好姻緣,龜甲燈是意願父母長壽,每一盞燈後都是一個人虔誠的祈禱,一個誠摯的心願,
“為什麽大家要放河燈呀”,青笙開口問道,她盯着水中漂浮的河燈,手撥拉着水,五彩的燭光映在她的臉上,閃爍不已,
“傳說是有個少年出海打漁,一直沒歸來,悲傷的母親就在河上燃燈,呼喚着兒子的名字,指引他回家,村民們為了安慰悲傷的母親,也在河上燃燈,盼望一天,他能夠在燈的指引下回家”,寧子沐揉了揉青笙的頭,給她解釋道。
“當人們放着河燈時,就會有一個心願,盼望着有一天會實現”,端若華淡然說道,
“那我也要放,有好多好多的心願”,青笙笑的眯起了眼睛,端若華讓雲傾取了幾盞花燈,青笙搶過了小兔子花燈,點燃了蠟燭,端若華取了蓮花燈,見得寧子沐拿了并蒂蓮花燈,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見雲傾取了桃花燈,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雲傾向來雲淡風輕的臉上閃過了一抹紅霞。
“一、二、三”,四人同時松手,花燈在河面漂浮着,慢慢向遠處游去,
“沐沐,我的燈和你的并在一起了啊”,青笙興奮地叫着,看着河面上的小兔子花燈與并蒂蓮燈慢慢靠攏,然後并行着往前游去,後面隔了些距離是雲傾的桃花燈,
“咦?端端的燈了”,青笙四處找着,蓮花燈放下沒多久,就在一個水波的拍打下,火滅燈沉了,端若華神情黯然,勉強笑了下。寧子沐見狀,也沒多說什麽,只是取過酒,讓雲傾滿上,跟她對飲了幾杯。
船在河中無聲而行,猶如行走在星光之中,人間四月芳菲盡,正值江南草長莺飛,花紅柳綠的季節,河岸兩側百花盛開,爛漫四野,晚風徐來,花随風舞,落英缤紛,美不勝收。
出城後,兩岸壁立千仞,秀奇逶迤,夜空如洗,皓月如鈎。河流中光芒搖曳,渺渺茫茫,就好似有無數顆星星,彙成了星河,流光碎影,猶如灑落一地水晶,四人圍坐船頭,賞燈飲酒,倒是惬意得很。
夜深了些,河燈疏落零亂,雲傾讓船娘駛回城中,青笙吃飽喝足,縮成一團,倚着端若華睡了,端若華臉頰微紅,眼神有些迷離,支着腦袋賞月,一只手輕拍着青笙,哄着她睡,寧子沐伫立船頭,河風吹得紅袍呼呼翻卷,手執酒壺,仰頭而飲,肆意暢快。
入城中,遠外一艘精致的畫舫緩緩靠近,船中隐約傳來悠然的琴聲,船家遙遙喊着,
“這位公子,我家姑娘相邀公子畫舫一聚”,寧子沐恍若未聞,立于船頭,青絲飄拂,紅袍翻滾,說不盡的風流神韻,絕美不凡,
“那位公子不願去,我家公子可是願意作入畫姑娘入幕之賓的,哈哈”,旁邊的一個大畫舫中,傳來些言語,畫舫中的人皆是調笑不已,
“我家入畫姑娘只願與那位公子一敘,恕不能見諸位公子”,船家仍是朗聲說着,
“不識擡舉,我堂堂揚州陳三少,竟不得見!”,大畫舫中傳出陰狠的聲音,緩緩靠近那船家,隐約見得畫舫中,歌姬舞娘,薄紗輕衫,賓客摟了女子在懷中,恣意逗弄,
琴聲嘎然而至,那船家有些驚慌,匆忙支了船,急欲離開,
“想走,沒那麽容易”,船中傳來句冷喝,一只船鈎扔出,挂在船舷,猛力一拉下,兩船開始靠攏,向中間寧子沐的船而來。
“三少,我看那船上男子亦是個絕色之人,不如也一并與入畫姑娘邀來給兄弟們樂樂”,畫舫中想起個猥瑣的聲音,帶點邪氣,說着下流的話語。
寧子沐挑挑眉,仰首俯視,威睨天下,姣姣的月色下,一襲紅袍妖冶似火,衣袂翻卷,黑發如墨暈散,膚白若雪,鳳眼流轉,容色絕世。宛若南方的千裏水波,有四月江南的煙霞,清霧簫鼓的散漫,齊放争豔的繁花開盡,也失了顏色,周圍一時噤聲,卻突兀地響起一個聲音,
“如此俊美風流,即使身為男子,亦是要試試了”,貪婪的眼光,如毒蛇般流連在寧子沐身上,
雲傾陰着臉,站起身,捏碎了個杯子,将碎片揮手一扔,瞬間割斷了船鈎上的繩子,那畫舫立刻往反方向劃開去,大畫坊裏傳來幾聲咒罵聲,
寧子沐抽出身上的長鞭,淩空一甩,如揮舞的銀蛇,呼嘯而去,纏住船樁,猛地一拉,大畫舫在水中打起了轉,船頭的幾人,站立不穩,噗通掉入了水中,哭爹喊娘的叫喊着,亂作一團,雲傾取了顆花生,手指一彈,咻的飛過,擊在口出諱言的男子喉嚨,他吃痛摸着喉嚨,只能發出鼓風箱般哧啦的聲音。
“船家,走罷”,船娘已經吓呆了,趕緊往回撐船,寧子沐轉身,給了雲傾個贊賞的眼神。轉頭看見端若華已經抱着青笙睡着了,皺了皺眉頭。青笙睡得香甜,嘴角還流着口水,端若華環着她,神情溫柔,仿佛懷中擁有難得的珍寶,安然而滿足,天下萬物亦不再入眼,盡可舍棄。
這一刻,她相信端若華真心願為了青笙舍棄後位,盡管寧子沐不承認,可是心裏卻愈發依賴青笙了,可是若失了貴妃地位、失了寧家的寧子沐,就再也不是那個驕傲、高貴的寧子沐了。
她站在船頭,任憑勁風吹過,花燈漸滅,河面沉寂,漆黑如墨。
船一靠岸,端若華就醒了,眼神還有些迷蒙,雲傾将青笙抱在懷裏,幾人從後門回了寧府。
作者有話要說:
☆、青樓
第二日,青笙剛醒來,便又鬧着要出去,異常堅定,賣乖、耍賴、委屈、包眼淚的招式都用遍了,端若華頭一個心軟,寧子沐也嘆了口氣妥協了。只是青笙死活不願再着女裝出門,縱是她心智簡單,亦知曉是那些女子對于她的不滿來自何處。
寧子沐只得給她備了身男袍,天青翠竹長衫,淺綠水紋腰帶,配上鹿皮小靴,青笙學着寧子沐的樣子,擡着下巴,背手而立,倒有些風姿逸然,寧子沐看的眯起了眼,端若華眼裏也有了些笑意。
走在揚州城中,三個玉冠華服的公子,青如蓮,白若霜,紅似火,翩翩公子,周女好逑,招惹了無數少女們流連的思慕眼神,一路上都有偶爾掉落的香囊和絲巾,寧子沐一撥垂落的發帶,笑容恣意而張揚。
“我家小姐請這位公子寒山一聚”,一個清秀的婢女攔住她們,臉若紅霞,眼眸灼灼,望着寧子沐,開口邀道,
“本公子沒空!”,寧子沐收斂笑意,冷哼一聲,也不看她,只顧掏了銀兩,給青笙買糖餅,
“那便請這位白衣公子一聚”,婢女也不在意,似在意料中般,轉身便望着端若華說道,倒是沒有半分不自在。
“多謝你家小姐美意”,發呆的端若華一愣,歉意地笑了下,冷淡而有禮地婉拒了。
“你..你..你們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嗎?”婢女被拒兩次,一時氣結,小臉泛紅,氣鼓鼓地說道,似是對這幾人如此不識擡舉,大為光火。
“是誰啊?”,青笙轉頭好奇地問道,左手拿着糖餅,往嘴裏塞着,囫囵地說道,
“揚州首富朱互昌之女,家中財力萬貫,更何況我家小姐花容月貌,能得我家小姐一見,不知多少人趨之若鹜”,婢女得意洋洋地說道,
“哦”,青笙未聽得她說完,轉身指着糖葫蘆,有些撒嬌地說道,“我要吃糖葫蘆..”,雲傾急忙拿銀兩,寧子沐給她取糖葫蘆,端若華替她理了下淩亂的垂發,看着幾人漸遠的背影,婢女瞪大了眼睛,呆立在風中,站成了塊石頭。
南河下,雪柳如絮,沿岸的瓊花爛漫。揚州瓊花世無倫,千點真珠擎素蕊,在姹紫嫣紅的春色中,瓊花潔白如玉、清秀淡雅,幾人坐在河岸亭榭中,品茶賞花。
“相傳一位神仙曾經把一塊美玉埋在宮中,後來,從該處生出一株純玉的花樹,枝幹、樹葉和花朵都是白玉無瑕的玉質,當時帝後看了大為驚嘆,遂脫口而出,贊為瓊花,乃美玉之意”,寧子沐開口說道,她向來對這些民間異志很感興趣。
“疑是八仙乘皓月,羽衣搖曳上雲車,真如天上仙花落人間的仙葩”,端若華輕抿口茶,茶香怡人,花如仙葩,與她清冷的氣質上倒有幾分相似,心中自是對瓊花極為喜愛。
“揚州以瓊花和芍藥而絕世,相比瓊花清冷,我倒是更喜芍藥,研華麗茲,紅香散亂,欹紅醉濃露,窈窕留馀春。”,寧子沐青絲如墨,紅袍翻揚,她盛氣張揚,自是不喜清淡的瓊花。
“花如其人,芍藥為花中之相,倒是稱你”,端若華放下茶杯,淡淡開口說道,
“我最愛的是花中之王的牡丹,可全天下唯一能簪的女人,卻不屑一顧,寧肯愛這清淡瓊花”,寧子沐抿了口茶,深深地看了眼端若華,見她面容和緩,毫無在意,目光駐留在蹲在河岸看魚的青色身影之上。
“青笙,你喜歡什麽花?”,端若華見得跑來的青笙,嘴角叼根青草,輕聲問道,
“喏..這個”,青笙遞過一根狗尾巴草,雲傾給她做成了小狗,尾巴毛茸茸的,端若華接過來,臉上輕笑,清冷的眼如冰山化霧,眉眼間盡是溫柔。
華燈初上,繁燈點點,揚州城裏人聲喧嚣,小攤販的叫賣聲,小二的招客聲,還有姑娘的攬客聲,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街邊的兩側林立的青樓上,揚州女子,如花似玉,一襲春衫,眉目傳情,欲語還休。
一方絲絹從二樓輕飄如葉,落在青笙仰起的臉上,她一把從臉上抓下,湊近鼻尖聞了聞,開口說道,“好香哦,她的絲絹丢了,我們去還她吧,沐沐”,
寧子沐轉頭,見得那二樓上的女子,扶着雕欄,擺着妖嬈的身段,胸前露出一大片雪白,媚眼如絲地望了過來。寧子沐眼眸一凜,從青笙手中奪過絲絹,扔在地上,一腳踩過,徑自拉了青笙離開。剛為了給青笙尋糖人,居然走入煙花柳巷中了,她從前再是蠻橫任性,卻也從未來過此處,一時有些茫然。
“那個..”,青笙一邊被拉走,手中還握着手絹,望着那女子,嘴裏嘀咕着,
“公子,進來坐坐吧”,朱紅漆成的樓宇,牌匾上寫着“百花樓”,門口的青樓女子,輕薄衣衫,腮紅唇蔻,嬌豔如花,正拉扯着端若華,絲絹輕拂過她臉頰,一股庸俗的脂粉氣襲來。
“這位姑娘請自重”,端若華眼中閃過絲尴尬,手中白扇輕抵那女子,分開些距離,挺直腰背。
“公子本是來尋歡作樂的,如何自重啊”,四周青樓姑娘一陣低低哄笑,難得白衣男子清冷如仙,又是一副羞怯模樣,倒是招人喜愛的很。
“看來是個雛兒,頭回姐姐不收錢吶”,一個年紀稍大,脂粉濃厚的女子,揮着宮扇,手在自個兒波濤洶湧的胸前一托,連連媚笑着。
端若華驀地臉上發燙,欲退不得,見得四周又圍過來幾人,拉扯着她,往樓中而去,
“身段怎得比女子還軟”,身上被偷摸了幾把,端若華臉上微紅,眼神向雲傾望去求救,雲傾顧不得青笙,趕緊過來擋在她身前。衆女子見得擋在白衣公子身前的玄衣女子,臉色陰沉,眉間充斥着戾氣,女子們才不歡而散去。
寧子沐也是自顧不暇,她身作男裝亦是姿容絕美,妖冶勾人,這邊人頭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