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她可深知伴在寧貴妃身邊的危險,不但錦雲看她的臉色又不善了幾分,連宮裏的其他幾位二等宮女也沒了好臉色。
夜深,青笙回屋,從懷中取出藥,細細撒在傷口,用紗布粗略地包紮了傷口,取了張絲絹,研了磨,右手五指握住筆杆,歪扭豎寫“安好”,橫寫“勿念”,取橫也絲(思)來豎也絲(思)之意,從枕頭下拿了些銀兩,尋到守夜小太監,塞了銀兩,托他帶到長寧宮給雲傾,等到半夜,小太監才回,說雲傾收了信,沒說什麽,只是打發他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吃的苦中苦,方能抱美人,別怪媽狠..
☆、複位
“這些天辛苦了,忻雲”,青笙手受傷了,什麽也做不了,忻雲便幫做着,
“沒事,都是苦命人,相互幫襯着,也有個照應”,忻雲整理着床鋪,不介意地說着,青笙也不吭聲,坐在床沿發呆,
“青笙,別怪貴妃娘娘,那良妃心眼小,愛記仇,從前身邊有個宮女,每次皇上到良妃宮中時,便打扮得花枝招展,皇上有回見了,便随口誇了一句,給良妃記住了,生生把那宮女折磨死了,臨死時,眼睛瞪得老大,臉上,身上全是淤青”,忻雲說着,臉上還有幾分懼意,
“那得感謝貴妃娘娘這麽折磨我,才逃過了良妃的毒手,是這個意思麽?”,青笙淡淡說着,
“主子心思難猜,作為奴才只得謹言慎行,惹了主子不高興,也只能受着,誰叫生的奴才命呢?”,忻雲嘆道,青笙望着纏着紗布的雙手,怔怔不語。
大半個月過去,手上的傷口漸漸好了,青笙仍是悶悶不樂,不知若華為何數日不回信,青笙後來又托了小太監陸續送了信過去,都如石沉大海。
到底怎麽了,是不是病了,青笙一邊跪着給寧貴妃捶腿,一邊想着,
“青笙”,
“......”,
"娘娘叫你,又在發什麽呆”,旁邊宮女用力猛掐了下青笙,
“青笙,上茶”,青笙領命而去,
"娘娘,出大事了”,只見錦雲風風火火沖進來,
Advertisement
“怎麽了,大驚小怪”,寧貴妃慵懶地支着頭,
錦雲胸口起伏,上氣不接下氣,想是一路急奔過來,
“查出。。巫蠱。。真兇,皇後。。複位”,寧貴妃厲眼一掃,
“仔細說清楚”,錦雲才一一道來,
昨日下午,淑妃身邊的宮女寶鵲在長寧宮附近偷埋東西,抓到一查,全是巫蠱之物,與端皇後那日寝宮查獲物品相同,嚴加審問下,寶鵲招了說是受阡貴人指使,并嫁禍給端皇後”,
“那皇上怎麽說?”,寧貴妃鳳眼一挑,眉頭微蹙,
“說是皇上雷霆大怒,貶斥阡貴人冷宮,奪其封號,将寶鵲杖斃,昨日夜裏,聖駕親臨,将皇後接回鳳栖宮,留宿一夜,今日又讓李公公安排,要歇在鳳栖宮”,錦雲平複着氣息,寧貴妃眉頭緊鎖,眼中閃過威厲之色,正要作聲,
忽聽的,“啪”的一聲清脆,茶杯脆裂在地,散成數塊,青笙直立一側,渾身發抖,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悲傷。
寧貴妃心中生疑,青笙往日受罰時,面色鎮定,眼眸波瀾不驚,沒有奴才的怯意、怒意、恨意,要麽就是掩飾的好,要麽就是徹底的漠然,只有兩次這雙眼眸露出了情緒,上次是禁止她出沐霞宮時,那一閃而過的怒意,而這次,則是哀傷,徹骨的哀傷,冰涼絕望。
“奴婢失手,請娘娘責罰”,青笙上前,垂首跪下道,
“罷了,下去”,寧貴妃擺擺手。
“娘娘竟輕饒了這不懂規矩的奴才”,錦雲在旁忿然道,
原來的主子獲得寵幸,奴才該是歡欣,而不是哀傷,寧貴妃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她讓錦雲過來,交代了幾句話。
青笙神情恍惚,面色蒼白,她給守門太監撒了謊,急急地往鳳栖宮走去,斜陽如血,照在她青白的臉上,更顯得可怖,跌撞地到了鳳栖宮門,往日緊鎖的宮門赫然大開,燈籠高挂,護衛林立,再無往日半點冷清。
“請公公幫忙通傳皇後娘娘,說沐霞宮青笙求見”,青笙上前,遞過些銀子給守門太監,太監卻推了來,道,“皇上正與皇後娘娘用膳,今夜歇在鳳栖宮,已吩咐過,不準任何人打擾”,青笙聞言更是一震,呆立在正門,護衛嫌她礙眼,給趕到了一邊去。
但聽的裏面,腳步嘈雜,有男子洪亮的大笑聲。鳳栖宮內,景文帝與端後正坐上方,但見景文帝身着明黃九龍金袍,氣度不凡,俊逸溫和,端後着金絲牡丹蜀錦,容光隽雅,堂中樂師奏樂,舞姬翩然起動,随樂時而輕甩水袖,時而點足旋轉,宮女太監進進出出,美酒佳肴。
“今夜不過你我二人,皇上不必如此隆重,臣妾受寵若驚”,端後聲音清冽,景文帝卻不以為然,伸手握過她的手,端後愣了,卻未抽手,
“若華的手還是這麽冰涼,長寧宮的日子,可苦了朕的皇後啊”,景文帝雙眼直視端後,動情地說道,端後不語,任那人将手握在掌心搓着,
“那阡貴人心思極其狠毒,皇後當日為何不曾言明,心裏可是怨朕?”,景文帝膚色光潔,保養極好,唯有眼角有細細的皺紋,眼袋浮腫,透出些許縱情酒色的神态,
“信與不信,只在皇上一念之間,臣妾說與不說,并不要緊,要緊的是,臣妾明白皇上定會有察覺那日,所以心裏并不怪皇上,只是期盼着那日到來罷了”,端後低頭,雙目泫然,如花上露猶泫,看的景文帝憐惜不已,連聲安慰着,
“朕虧欠了若華,朕允你,朕信你”
待的夜些了,歌姬悠然吟唱,
“隰桑有阿,其葉有難。既見君子,其樂如何。隰桑有阿,其葉有沃,既見君子,雲河不樂。隰桑有阿,其葉有幽,既見君子,德音孔膠。心手愛矣,暇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往之。”
情深意長,思之幽幽,思君之情纏綿悱恻,景文帝興致所至,道,
“許久未聽皇後彈奏《恨別離》,不如給朕彈奏一曲可好?”
端後委婉推诿,景文帝卻興致頗高,命人取了九霄鳳鳴琴,端後推脫不過,不得已彈奏起來,琴聲清冽如泉,曲承婉轉,背影清冷,孤寂,飄渺如仙人。
景文帝一時看得呆了,後宮三千,千嬌百媚,卻無一人似她般,姿态超然,清如谪仙。
奏畢,拍掌叫好,順勢将端後摟入懷中,酒意熏然,雙眼迷蒙,端若華順從地蜷縮在景文帝懷中,皇帝對她這番順從頗為意外,龍顏大悅,伸手握住她下巴擡起,拇指摩挲白嫩肌膚,見那傾世容顏,如繁花中的一抹白蓮,清幽絕塵,
“初見這樣的若兒,真令朕愛憐不已”,端若華擡頭,以唇輕吻他指尖,他一時心神激蕩,眸色深沉,喘息粗重起來,她卻徑自說道,
“皇上,臣妾在長寧宮時,累了寧妹妹治理六宮,如今臣妾便身受其職,為皇上分憂解難”,景文帝微眯雙眼,手指在唇邊流連,心醉神迷,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好字,卻流連嘴邊,猶豫不決,最終仍是道,
“若華,容緩幾日,貴妃性子烈,朕想想如何與她說說”,端後欲語,皇上卻再也克制不住,起身一把抱起她,朗聲大笑道,
“都退下去,良辰美景,別辜負了才好”, 端後眼中閃過一絲徹骨的悲哀,轉過頭,卻是嬌羞含笑。
作者有話要說:
☆、豈慘
宮牆外,歌聲漸消,月上樹梢,青笙一動不動,伫立門側,宮內,繁如華年,宮外,悲風凄月,繞梁的琴音,絲絲隐約地飄于宮外,那柄琴自寧貴妃送還長寧宮後,她棄之牆角,任其蒙塵,如今她竟奏了九霄鳳鳴琴,同子同心麽,竟願重拾那段與皇帝的回憶了麽?
琴音清咧,婉轉,似她平日常哼的曲調,每一下琴聲都落在青笙心裏,随之顫動,如手指輕挑在心裏最柔軟的一處,疼痛而酸澀,淚意湧過,青笙睜大了雙眼,把眼淚逼了回去,苦澀卻在心間随着琴音一圈一圈地蔓延而過。
宮女出門來,探了一眼,縮回去,取了燈籠,關了宮門。四周陷入黑暗,月光如水,撒落青衫滿襟,而那人雙眼盛滿淚光,固執倔強,直直盯着宮牆,彷如視線能穿透一般。
青笙想到此刻,若華正在別人身下婉轉承歡,盛開綻放,心疼如針刺,不禁低喃,
“語兒”,“語兒”,聲音缱绻、苦澀,
“不準別人碰你,不準,不準”
"可知你此刻有多美麽,答應我,別讓他人看到你這樣子",腦中想起第一次看見端若華情動時的話,
“本宮是皇後,一生都是皇上的人”,恍惚間,耳畔又響起了她當時的話語,此刻卻如尖刀般,刀刀紮入心裏。
前塵如夢,短暫如泡影。
終究你做回皇後,而青笙還是那個宮女。
青笙累了,腿一軟,跌坐在地,初冬的夜裏寒意滲骨,她雙手抱膝,頭仰在宮牆上,仿若這般,便離得端若華更近一些。
“不過是宮牆的兩邊,連觸碰也有了界限,鼓起勇氣,跨越過彼此的邊界,卻是更遙遠”
“天下人贏回了敬仰的皇後,我卻丢了唯一的世界”,青笙的意識一點點失去,
“連告別,都沒有嗎?”
天朦亮,小太監開門,看見縮在一側的青色身影,嘴唇發白,臉色發青,渾身瑟瑟發抖,上前趕到,
“快走罷,皇上要早朝,別擋了聖駕”,青笙瑟縮起身,腳一軟又跌落在地,渾身泥土,揉揉僵硬的雙腿,忽的,一滴冰冷落在臉上,滑落,擡眼,漫天雪花,初冬的第一場雪,飄然而下,落在臉上,融化成水,滴落在地。
呵,老天爺也在哭泣,青笙輕笑,緊緊衣衫,環抱自己,借着冰涼的雪水,眼眶才肆意湧出熱淚,混合一起,分不清是老天爺的淚還是自己的淚,都流到了青笙的心裏,冰涼死寂。
雪勢漸大,回到沐霞宮,青笙已成個雪人,棉鞋早已被雪水浸濕,冰涼徹骨,厚雪融化成冰水,從發梢低落,衣衫盡濕,嘴唇發烏,手指僵硬,可她并無半點知覺。
進了門,屋檐下,紅色身影赫然而立,錦袍長裙,衣領鑲了雪白的狐貍毛,錦雲正遞過手爐,青笙走前,膝蓋僵硬,只得緩緩跪下,
“本宮說的話,你都忘記了?”,威厲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青笙也不争辯,磕頭道,
“奴婢知錯,請娘娘責罰”,錦雲哼道,
“未得娘娘允許,擅自出宮”,寧貴妃道,
“錦雲,你說如何罰才好”,錦雲湊上前,
“那就罰在雪中跪着”,又吩咐人取了裝水的銅盆,讓青笙舉着,青笙受凍一夜,四肢僵硬,銅盆搖搖欲墜,
“若灑下一滴水,今晚就別想吃飯”,錦雲頗為解氣,冷言道。
“昨日去了何處?”,寧貴妃問道,青笙不答,錦雲上前一耳光,
“娘娘問你話,如實回答”,青笙沉默,寧貴妃看着她的眸子如死寂一般,行如傀儡,
“你不說,本宮也知道,都說沐霞宮的奴才在鳳栖宮外呆了一夜,旁人指不定如何腹诽本宮,竟派人去聽牆角?你說該不該領罰”,
雪勢愈大,融入盆中,銅盆愈發重了,錦雲搬了桌椅,奉了茶和零食,寧貴妃坐在檐下,賞起雪來,地下跪着的小人,被雪覆蓋成白色,手早已僵直,額頭和身上卻全是汗,被風一送,冰涼透徹。
銅盆邊緣的雪水開始結冰,卻不敢動分毫,落下的雪水讓銅盆中的水溢出來,滴在臉上、手臂上和身上,冷如冰水,激的青笙渾身發顫,終于手一軟,一盆冰水劈頭蓋臉潑下來。
本來衣服早已被雪浸透,現在更是從心到身,冰涼透徹,銅盆跌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音,吸引了賞雪之人的注意。
“娘娘,銅盆摔了,是否要再換一盆”,錦雲幫腔道,寧貴妃打量着那個渾身浸水的身影,着青衫時,便覺得比長寧宮時清瘦許多,如今濕透,身形畢露,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更顯得羸弱瘦削。
“回去罷”,寧貴妃擺手,青笙方才瑟縮着起身回屋,衣衫不解,直直躺在床上,仰望上方,流不盡的眼淚,滑落枕邊,心如空洞,面若死灰。
清晨,鳳栖宮,端若華着月白中衣,直立窗前,看窗外落雪簌簌,青絲如水,散落肩頭,偶爾雪花飄入,落在她怔忡入神的眼眸,化作水,身形瘦削,背影蕭索。
雲傾進門,見的便是如此場景,嘆了口氣,從床邊取了狐裘披風,圍上肩,“初冬已寒,娘娘保重鳳體”,端若華怔若未聞,雲傾扶了她坐下,手執沉香梳,輕輕梳着,半響,才開了口,
“昨夜,她在宮外等了一夜,天寒地凍的”,端若華望着鏡子,消瘦蒼白,眸中失了那抹青影,
“她還好麽”,
“小栓子說,躲在角落瑟瑟發抖,嘴發烏,臉發青,趕了她,才肯走”,端若華不語,幽幽嘆氣,
“這人性子當真倔的很”,
雲傾将端若華青絲挽起,梳高高的淩雲髻,首飾盒取出含翠金鳳簪,金翅搖曳,端若華看了眼,道,
“換成随雲髻,簪翠玉就好”,
“如今不比長寧宮,娘娘。。”,雲傾欲語,見端後冷然,便不再說。
“青竹安頓好了麽”,“都安頓好了,就在鳳栖宮做事”,雲傾答道,
“好生照看,替她盡份心”,端若華撫了撫翠玉簪子道。
作者有話要說: 時差黨,發文時間比較晚,對不住大家
☆、破身
夜裏,青笙果然發起了高熱,來沐霞宮這半個多月,她已受盡折磨,身體消瘦變差,這次倍受風寒,又被冷水淋,頓時一發不可收拾,身體滾燙,胡言亂語,昏迷不醒。
衆宮女知她不讨寧貴妃喜歡,一個個避之不及,倒是忻雲看她可憐,給她脫了濕衣裳,倒了熱水,擦拭身體,又取藥,煎藥,喂藥,青笙才漸漸好起來,她對忻雲心生感激。兩人關系才漸親近起來,有時候相互說些以往的趣事,打發起卧病在床的日子。
沐霞宮,寧貴妃躺在美人塌上,眼簾微垂,錦雲盛上百合蓮子湯,遞了過去,并道,
“這幾日,宮裏傳言,皇上将六宮治理之權給端後,端後漲勢,對娘娘地位極為不利”,
寧貴妃擡眼,鳳眼淩厲,“家父與端相在朝中本就立場不同,如今,她若得勢,本宮必然失勢,如此以來,四妃更不知如何待見本宮”,
錦雲獻計道,“不如趁地位未穩,讓皇上對她再度生疑”,
寧貴妃若有所思,半響才道,“那日讓你做的事如何了?”,錦雲面有喜色,道是從身上取出兩物,
“青笙物件頗少,本一無所獲,但那日忻雲替她換洗衣裳時,從貼身處取下兩物,被奴婢看見,便拿了來”,寧貴妃接過兩物,蹙眉微展,嘴角竟含了笑意,
“錦雲,傳青笙過來,再傳那容嬷嬷在門外守着,聽的本宮擊掌方進”。錦雲聽的要傳容嬷嬷,笑意陰狠,疾步而去。
青笙病恹恹躺在床上,小口吃着忻雲遞來的白粥,她習慣地摸摸腰間,發現手絹和荷包不見蹤影,掙紮着坐起,四下在床上找着,
“忻雲,你替我換衣時,可曾見到手絹和荷包”,忻雲正嗫嚅着,突然錦雲闖進,
“青笙,娘娘召見”,
“她身子沒好,下不了床”,忻雲解圍道,錦雲眼一橫,
“躺了這麽多天,連帶着你也偷懶,是不是想受罰?”,青笙撐了起來,弱弱道,
“我去便是了”,忻雲幫着她穿好外衫,系上披風,整理下領子,
“外面天冷,你這身子受不住”,青笙勉強笑笑,拍拍她手,“沒事”。
進了殿,寧貴妃端坐在上,手裏懸挂一物,赫然是月汐當日送的荷包,在空中擺蕩不已,青笙下跪請安,不敢起身,
“本宮問你,此物可是為你所有”,青笙點頭,寧貴妃眼眸一掃,又取出了月白手絹,臉白如紙,
“這手絹是否也是?”,她只得點頭,懇求道,
“此兩物乃奴婢所有,請娘娘歸還奴婢”,寧貴妃站起身,冷哼一聲,目光如炬,
“兩物皆為定情之物,身為宮女,與人私定終身,穢亂宮闱,你可知犯下何罪?”
青笙驚的一身冷汗,“奴婢并無穢亂宮闱,請娘娘明察”,
“如何明察?”寧貴妃嘴角含笑,卻似冰般冷冽,雙手擊掌,容嬷嬷從門外走進,滿是皺紋的臉上,帶着阿谀與狠毒的表情,寧貴妃伸開手掌,就着陽光,看看手上的蔻丹,悠然道,
“明察倒有個法子,還你清白,且盡除衣裳”,青笙聞言一震,莫名的屈辱感湧上全身,她咬牙不語,手指握成拳頭,捏的緊緊的,指甲都深深陷入手掌中,劃出深深的紅痕。
她深吸一口氣,擡起顫抖的雙手,開始解着自己的衣裳,手指哆嗦,連解一顆鈕扣都分外久,時間仿佛慢鏡頭般緩慢,外衫落地、腰帶、長裙、中衣,她僅着裏衣和亵褲,虛弱蒼白。
寧貴妃很享受地看着一切,那在萬般折磨下,仍傲然如竹,神情淡然的人,此刻飽含屈辱,羞憤難耐。
用權力征服一個人是有快感的事,尤其是征服一個傲然不屈的人,這樣的感覺自是良好的很。
容嬷嬷看不得青笙慢吞吞的模樣,箭步沖上,粗魯得扯下她的肚兜和亵褲,雖然宮裏早已烤了炭火,但寒冬凜然,冷風仍刀割般劃在她全無一物的光潔肌膚上,連日的折磨與痛苦,身形瘦削,纖細的腰肢,修長的腿,如冰雪傲然的松竹,胸前蝴蝶形的鎖骨,伸展到肩頭,隐約見到青白皮膚下的血管,
青笙垂首,用手遮住了自己,也遮住了寧貴妃肆無忌憚打量的眼光,寧貴妃給容嬷嬷使了個眼色,容嬷嬷上前,扒開了青笙的手,熟絡而粗魯地探入幽密之地,異物的突然進入讓她眉頭緊蹙,深吸口氣,卻難堪地紅了臉頰、頸子和全身,雙手握拳,擡眼過去,寧貴妃笑意嘲諷。
粗糙的手繭,尖銳的指甲,伴着容嬷嬷滿是褶子的臉上陰狠的笑意,在體內游走,冰涼疼痛,她低頭,緊咬下唇,
“啓禀娘娘,仍是處子之身”,容嬷嬷抽出手,青笙微松了氣,寧貴妃示意容嬷嬷退下,此刻殿中只得兩人,寧貴妃微微靠近青笙,帶着些魅惑,
“告訴本宮,與你定情的是何人,本宮便再不為難你,甚至可以放你回長寧宮”,回到長寧宮,再也不用受折磨,每天做好吃的,可以見到若華,青竹、月汐,不,若華不在了,長寧宮再也不是長寧宮了,青笙心想,靜默無言。
寧貴妃雙眼微眯,露出些不耐煩的神色,此人堅韌異常,威逼與利誘皆無用,漸漸失了耐性,
“你可知違逆本宮的後果麽?”
“奴婢不敢,清白之身,并未與任何人定情”,
寧貴妃眼色淩厲,不怒而威,步步上前,風雨欲來,緩緩道,
“清白之身又如何”,寧貴妃伸手取下護甲,左手緊捏青笙下巴,手指抵在她腿根深處,跟着狠狠貫入青笙的身體,長驅直入。
突如其來的撕裂,劇烈的痛意瞬間席卷而至,身體如被戳穿了再撕裂開,痛楚在她體內翻騰作亂,讓她張大嘴,卻叫不出聲,身體欲退,寧貴妃左手如鉗般捏住她,右手迅速抽出,血跡斑駁,鮮血從她體內流出,沿着大腿內側流下,如雪地中的紅梅,嬌豔妖冶,
“這下,就不清白了”寧貴妃取出手絹擦淨手指,嗤嗤笑道,
“那手絹繡工精美,非下人所有,本宮再給你一次機會,還不承認?”,青笙低頭,
“那是奴婢在冷宮中拾來的,望娘娘開恩”,
“你這奴才不善言辭,倒有幾分頭腦,回去好生想想,今日不過小懲大誡,後面有的是苦頭吃”,
陣陣刺痛從下身傳來,青笙臉上竟是屈辱和怒意,緊咬牙關,忍着疼痛,從地上拾起衣裳,默默地穿上,一瘸一拐,緩緩地走了出去。
門外,寒風凜冽,冰冷如鐵,一如她已遍體鱗傷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容嬷嬷,便宜你了...
☆、青逝
第二日,景文帝禦駕沐霞宮,寧貴妃滿眼笑意,又佯作委屈,“皇上好些日子沒來了,難道就不想這兒的芙蓉糕麽”,皇帝手撫着白玉扳指,笑意溫和,
“朕念及的便是這芙蓉糕,不過幾日,貴妃倒怨上朕了”,寧貴妃素手取了芙蓉糕,送到皇帝嘴邊,嗔笑,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子沐都等了數秋了”,皇帝本乃多情之人,聽的此番,不由大悅,手輕刮寧子沐的鼻尖,
“嘴甜如蜜,這芙蓉糕也是沒滋味了”,皇帝伸手握了寧子沐的手,躊躇了下,方道
“朕前幾日去長寧宮接回了皇後,便陪了她幾日”,寧貴妃搶過了話語,笑道,
“皇後前日還給臣妾拿些糕點,體人入微,自是甚于從前”,皇上聽的此言,不由想到,從前的端後恪守理節,相敬如賓,如今眉目含情,自有風韻,倒像是。。。
“怕是在長寧宮過度思念皇上,開了情竅”,寧貴妃打破皇帝的思慮,見得他面帶疑慮,眼中略過幾絲怒意,知他生疑,又忙遞過一塊芙蓉糕到嘴邊,皇上勉強笑了接過,心中卻是不暢快,
“朕原本想,既然皇後回宮,六宮之權當歸于她,這事,暫緩幾日罷,待皇後歇息幾日”,寧貴妃吩咐上茶,青笙将茶具輕放一側,輕擡雙眼,只見皇帝頭戴金龍白玉冠,一襲明黃龍袍,劍眉星目,白皙臉上,眼神溫和,濃濃的書卷氣,少了些天子威嚴,更似風流多情的文人雅士。
當時先皇景陽帝最初立皇太後所生長子周元武為太子,而景文帝周元世為貴妃所生,自幼愛詩書,多情風月,性情優柔,無心朝野,一曲《白羽階》名震京城,人稱玉簫公子,太子聽信讒言,集黨營私,先皇雷霆震怒,将太子之位傳于周元世,雖則龍威不足,衆臣輔佐下,善納忠言,治理十年間,亦是國泰民安,百姓稱頌。
青笙低眉垂眼,上前奉茶,從寧貴妃身前走過時,刻意繞了些,遠離腳所及範圍,寧貴妃見狀,笑意不自覺挂上了嘴角,皇帝掃了一眼,見的姿色平庸,興致缺缺移開眼光,調笑道,
“往日貴妃身邊的宮女無不姿容俏麗,這個可真是令朕失望” ,寧貴妃掩嘴笑了,
“怕都給皇上看上了,子沐身邊沒人服侍了”,皇帝輕點她額頭,
“子沐在朕心中自是無人能抵”,哄的寧貴妃嬌笑不已,看的她那嬌羞模樣,青笙只覺得礙眼至極,夜裏,皇帝留宿沐霞宮,寧貴妃無暇責難,她倒松口氣。
隆冬大雪,一枝紅梅從牆邊伸出來,格外嬌豔,後院,青笙掃着雪,擡頭仰望,向往四方牆外的自由,成日困于這沐霞宮,對長寧宮思念不已,若是此時在長寧宮,衆人圍坐一席,涮着火鍋,喝着梅子酒,捏捏青竹紅撲撲的包子臉,高歌起舞,火鍋是紅油豬骨湯底呢,還是魚頭清湯底呢,幻想是個排解寂寞和痛苦的好法子,所以忻雲闖進後院時,便看見她仰頭看天,流着口水,為選火鍋底而犯愁的樣子。
忻雲神色焦慮,雙眼微紅,欲語而止,青笙聽的腳步聲,轉頭見到忻雲,喜滋滋地拉了她過來,
“忻雲,若是此刻在長寧宮,我煮上火鍋,叫上青竹,咱們圍爐而坐,涮着肉片,該是多好啊”,聞言,忻雲卻面容悲恸,
“青笙~~”,青笙見得她這樣,急了,連連追問何事,忻雲語氣沉重,斷斷續續道,
“青~竹~去~了”,青笙面如白紙,勉強笑道,
“去哪裏了,怎麽聽不明啊”,忻雲聲音哽咽,如刺在喉,
“今日,青竹墜入玄清湖,湖面結了薄冰,救人不及,撈上來時已去了”,
“玄清湖離長寧宮甚遠,她去那裏做什麽,我不信,忻雲,你這消息不可靠”,青笙臉上閃了焦急神色,卻不願相信,
“當日皇後娘娘離開長寧宮時,将青竹一并帶回鳳栖宮,那玄清湖正是在鳳栖宮附近”,青笙眼前一花,身形不穩,跌跌撞撞,轉身往宮門走去,腳步逐步加快,飛奔着往鳳栖宮而去。
當那熟悉的宮門出現在眼前時,那夜的記憶又仿佛重現眼前,讓青笙有些暈眩,她跑到宮門,彎下腰,上氣不接下氣,正欲請太監通傳時,卻聽的裏面傳來,女子的尖叫與求饒聲。
“皇上饒命,青竹失足墜入玄清湖,奴婢冤枉啊”,這一聲仿佛坐實了忻雲所言,青笙膝蓋一軟,癱倒在地,神情痛楚不已,小包子,姐姐答應要照顧你一世的啊,為什麽。
“宮中侍衛及皇後貼身宮女雲傾,均看見你推搡青竹落湖,還敢狡辯,給朕狠狠地打”,景文帝周元世坐在大堂上方,怒意滿面,板子一下下落在那女子身上,讓那衣衫俱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簡直目無王法,竟對鳳栖宮宮女下殺手,你為何行兇,由誰主使?再不開口,朕便要了你這條命”,皇帝提高聲音,龍威順勢而下,讓那女子不由瑟縮了下,嗫嚅着嘴唇,
“奴婢是替寶鵲報仇,她因青竹而死,以命抵命”,那女子奄奄一息,只剩了一口氣喘着,
“小李子,這寶鵲是何人?” ,景文帝轉頭問道,李公公上前欲言又止,,
“這寶鵲。。”,“有何難言之處?但說無妨”,皇帝臉上閃過疑惑之色,又有隐約的怒意,
身側的淑妃緩步上前,她一知宮中的人出了事,便趕來鳳栖宮,只見她雲鬓舒卷,比得端後的清冷多了幾分溫順,輕啓朱唇,徐徐道來,
“皇上,寶鵲乃臣妾宮中,受了阡貴人指使巫蠱,前些日子被杖斃的宮女”,
“那賤婢惡行被揭,罪有應得,你竟心懷歹意,殘害皇後宮中的宮女”,皇帝勃然大怒,
“來人,給朕拖下去杖斃”,
“臣妾有罪,請皇上責罰”,淑妃盈盈跪下,低眉順眼,見她臉色蒼白,顯得柔弱無助,皇上不由心生憐意,語氣緩和,
“小産後你身子一直不好,朕說過不用再跪,你何罪之有?”,淑妃執意不起,臉色凄然,
“寶瓶與寶鵲情同姐妹,悲憤而不辯是非,錯手推了青笙,宮中奴才犯了事,是臣妾管教無方,皇上便連臣妾一道罰了罷”,皇上嘆氣,皇後宮中死了宮女,必然要給皇後交代,但又不忍為了區區一個宮女責罰淑妃,淑妃溫婉柔弱,端後明理識體,兩難之間,終是心軟,傾向了淑妃,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那便...”,尚未說完,端後早從他猶豫不決的臉色中,看出了端倪,思咐着青竹不可白死,她不由起身,也款款跪了下來,皇帝眼眉一挑,開口說道,“皇後,起來說話”,,
“皇上此事有些蹊跷,臣妾不太明白,想請皇上查實”,端後微微擡眼,神情自持,淡然地看着他,
“皇後有何看法?”,皇帝知她終是要護着宮中人,對她的死揪到底,不由有幾分愠意,
“本宮問你,可是你約了青竹到玄清湖,再下毒手”,端後向寶瓶問道,
寶瓶點頭,供認不諱,只是喃喃道,“奴婢與寶鵲情深,一時糊塗,請皇上饒命”
端後讓雲傾呈上一張紙條,字跡娟秀,雲傾開口禀道,
“啓禀皇上,青竹不識字,将紙條交給奴婢讀給她聽後,方才赴約,故紙條在奴婢手中”,端後将紙條交予寶瓶,
“你逐字念出來”,
寶瓶臉色猶豫,淑妃看到,眼中閃過慌張,寶瓶手拿紙條,一字一句念道,
“今日申時,玄清湖有事相商”,皇帝面色不解,卻在看清紙條上的字跡後,臉色鐵青,
端後上前從寶瓶手中取過倒置的紙條,道,
“這紙條反了,你根本不識字,究竟與何人同謀?”,寶瓶臉色大變,從凳上爬下,不停磕頭,
“求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皇帝神色冷峻,嘴唇緊閉,
“好大的膽子,竟共謀設局殘害宮女,朕看你是不想活了”,淑妃臉白如紙,眼中一閃,厲聲向寶瓶喝道,
“若不供出同謀,禍至全家”,寶瓶聽的此言,臉色慘白,死命磕頭,咚咚地撞在地上,額頭擦破血流,淚流滿面,大聲道,
“皇上、娘娘,奴婢托人寫的紙條,赴約行兇皆是奴婢所為,乃個人恩怨,與他人并無幹系,奴婢不願拖累他人,今日便将這條命還給青竹”,說罷,起身往殿中柱子奔去,一頭撞去,緩緩倒下,鮮血從柱子一直蔓延而下,流了一灘,鮮紅得刺眼。
作者有話要說:
☆、棋局
見得寶瓶自盡,皇帝本就情重之人,見得美人香消玉殒,不願再繼續過問,揮手讓太監将屍首擡走,他此刻也沒了興致,轉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