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糾纏
就像是養了一只體型龐大的狼狗。
扶游都覺得自己的腦子裏全是“汪汪汪”和“嗷嗷嗷”。
實在是太鬧騰了。
扶游笑累了, 推開秦鈎的腦袋,兩只手捧住他的臉,在他的臉上胡亂摸了摸,直到摸到他的嘴, 然後捏住。
“不許叫, 我要睡覺了。”
秦鈎收斂了神色, 把他抱起來。一只手攬着他, 一只手端起放在一邊的醒酒湯。
扶游已經閉上眼睛了。
秦鈎抱着他, 輕聲哄道:“扶游,醒醒,吃了醒酒湯再睡,會頭疼的。”
他倒極少這樣溫聲細語的, 生怕惹惱扶游。
扶游只覺得他吵,也沒聽清他說了什麽, 閉着眼睛沒理他。
秦鈎把湯碗遞到他唇邊:“扶游,喝一點。”
扶游迷迷糊糊地張開嘴,秦鈎趁機給他喂了一口, 怕他不會, 還在他耳邊輕聲道:“扶游,咽下去。”
扶游癟了癟嘴:“我知道,不用你說。”
秦鈎也不惱,又道:“好, 再喝一口。”
“嗯……”扶游扯了扯嘴角,“你求我。”
“我求你。”秦鈎頓了頓,再說了一遍, “秦鈎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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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游笑了笑, 又低頭喝了一口, 然後翻身滾出秦鈎懷裏,摔到床上。
“不喝了,難喝。”
秦鈎自己抿了一口,他倒覺得味道還好。只是扶游已經不肯再理他了,秦鈎試着再推推他,害怕惹他生氣,只好作罷,拿過被子給他蓋上。
秦鈎伏在他身邊,小聲問道:“扶游,我可以留下來嗎?”
扶游沒聽清他說了什麽,随便哼唧了一聲:“随便你。”
他只是想打發秦鈎快點閉嘴而已。
果然,秦鈎不說話了。
可算是安靜了。
扶游松了口氣,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秦鈎環着他的腰,把他抱進懷裏,心滿意足地把下巴擱在他的腦袋上。
翌日一早,日光透過窗紙,照在床鋪上,暖烘烘的。
扶游皺了皺眉,恍惚醒來。他還有點迷糊,一只手還捂在秦鈎的嘴上,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哼唧了兩聲。
他酒量不好,已經很多年沒有進宮赴宴過了,這次是皇帝在這裏,他不去說不過去,不喝也說不過去。
酒醉的感覺不是很好,他一喝酒就眼前發花,心如擂鼓,像是有一百只小狗在他耳邊吹拉彈唱,對天長嘯。
那可太折騰人了。
扶游剛想伸個懶腰,忽然發現手上觸感不太對。他再捏了捏,擡頭一看,恍恍惚惚地眨了眨眼睛。
正巧這時,秦鈎也睜開眼睛,同扶游對上目光。
“扶游,早。”
扶游張開手掌,按在他的臉上,把他的臉擋住,然後自己坐起來了。
他還有點沒睡醒,頹喪地坐在榻上,臉上沒什麽表情。
扶游從被子裏伸出手,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試圖讓自己回神,結果原本蓋在肩膀上的被子滑了下去,他把被子拽回來,又吸了吸鼻子。
秦鈎也坐起來,喊了一聲:“扶游?”
扶游朝他擡起手,讓他先不要說話,自己還沒緩過來。
扶游緩了許久,才轉頭看向他:“你怎麽進來的?”
秦鈎指了指窗戶:“翻窗戶。”
扶游咬着牙,舉起手要打他:“誰讓你進來的?我沒允許你進來!”
秦鈎坐好了任他打:“扶游,你允許了。”
“我哪有?”
“有,你讓我打發了懷玉,然後回來找你。你睡着之前,我還問你了,你說随便我。”
扶游頓了一下,收回手,要打一下自己,秦鈎連忙把手放到他的手邊,又挨了一下。
扶游倒回榻上,蓋上被子,要再睡一會兒。
秦鈎也伏在他身邊,輕輕掀開被角,問道:“扶游,早飯想吃什麽?”
“不吃。”扶游從被子裏伸出手,指了指窗戶,“秦鈎,原路離開。”
“是。”秦鈎下了榻,回過頭,戀戀不舍道,“扶游,我走了。”
扶游朝他揮了揮手,然後蓋上被子睡覺。
他也不知道秦鈎是什麽時候走的。
扶游睡了個回籠覺,日上三竿的時候才醒來。
他揉着眼睛,推開門。
懷玉和老夫子已經吃完早飯了,正收拾桌子。
看見他出來,懷玉便道:“喲,扶小郎君起來了?”
扶游懶懶地抓了把頭發:“我……”
不等他說話,懷玉便繼續道:“怎麽樣?醉酒有人侍奉的感覺很不錯吧?比我侍奉的好嗎?那當然是比我好了,看看,今天起的都遲了,醉倒溫柔鄉了吧?酒醒了嗎?要不要我弄一碗不怎麽好喝的醒酒湯再給你醒醒酒?”
扶游舉起手,想要示弱,可惜示弱無效,他最後只好捂住耳朵,默默地走到老夫子那邊,在他身邊坐下。
“我覺得懷玉才應該去寫史書,我比不上他。”
老夫子微微颔首,表示贊同:“不失為一種風格。”
懷玉盛了碗粥,重重地放在扶游面前:“我還不是擔心你?生怕你被別人欺負了。”
“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扶游誠懇認錯,然後舀起一勺粥,塞進嘴裏。
懷玉在他身邊坐下,看了一眼老夫子,低聲問扶游:“诶,昨天晚上……”
老夫子雙眼放光,湊到他們兩個之間:“怎麽的?有什麽是我聽不得的?”
扶游低着頭,專心吃粥:“什麽都沒有,我都醉死過去了。”
老夫子搶在懷玉之前問道:“真的嗎?我不信。”
“……”
扶游和懷玉都不說話了。
老夫子正色道:“怎麽了?八卦八卦怎麽了?”
扶游擡頭看向懷玉,神色正直地搖搖頭:“真的沒有。”
懷玉颔首:“我知道了。但你平時還是要小心些,我總怕你被欺負。”
扶游笑着道:“我知道,就像是訓狗一樣。”
懷玉連連點頭,驚喜道:“你開竅了啊?”
“嗯。”扶游朝他揚了揚下巴,“你放心,我不會再讓自己不好過的,畢竟我已經過了十八歲了。”
十八歲的那些事情,讓他覺得天都塌了,他視秦鈎為惡鬼,以為自己只要能出宮采詩,就是自由,甚至不惜以命相搏。
現在想想,真是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
現在再要他站上高樓,勉強站好,也不敢再往下跳了。
反正都要活着,不如就盡全力讓自己活得舒坦些。
秦鈎說的沒錯,現在世上只有他們兩個知道控制中心的事情,扶游想找人說這些事情,最好就找他。
而且秦鈎身體也還行,品貌端正,無不良嗜好,他們又在一起處過三年,勉強合拍,做個男寵也無妨。
是秦鈎想跟他在一起,他只要負責享受就好了。
接下來該怎麽辦,那是秦鈎應該考慮的事情。
轉變了思路,扶游忽然覺得豁然開朗,渾身輕松,喝粥都多喝了兩碗。
除夕一過,就算是開春了。
冰雪消融,去年的雪災算是熬過去了。
老夫子帶着他的學生們,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要重新上路,去拜訪新的諸侯王。
扶游休整了一下,也準備要南下采詩。
臨行前一天,他終于“傳召”了秦鈎。
那時秦鈎正在批奏折,崔直進來,遞給他一支竹簡:“陛下,扶公子拿來的。”
秦鈎心中忐忑,生怕扶游要跟他說自己後悔了,不要他做男寵了。
他閉着眼睛,悄悄掀開眼皮,想要慢慢地看扶游給他寫了什麽。
最後崔直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輕聲道:“陛下,老奴幫您看吧。”
“不……”秦鈎把竹簡遞給他,“念出來。”
崔直無奈,看了一眼竹簡:“是,陛下,扶公子寫的是‘今夜子時,原路返回’。”
秦鈎一聽這話,眼睛一亮,推開奏章就站起來了:“給我看看。”
原路返回,是扶游讓他翻窗子過去。
扶游“寵幸”他了!扶游翻他的牌子了!
秦鈎恨不能變成原形,沖出去跑兩圈。
他看向崔直:“你都看到了,去拿件新衣裳出來,我晚上去扶游那裏。”
“是。”
秦鈎把竹簡收進懷裏,然後坐下,重新拿起筆批奏折。
在崔直還沒有挑好衣裳的時候,他就把小山包一樣的奏折批完了,把筆一丢,若無其事地走進裏間。
“崔直,挑好了嗎?”
崔直回頭行禮:“陛下,去赴約會,是不是要穿得鮮亮一些?”
“嗯。”秦鈎颔首,想了想,又道,“有沒有紅顏色的?”
崔直頓了一下,正色道:“陛下,紅顏色還是等成親的時候再穿吧。”
“……也是。”
秦鈎想起,很早之前,崔直也跟他說過類似的話。
那時候他要和扶游成親,崔直勸他換身紅顏色的衣裳,當時他偏不肯。
現在好了,沒機會了。
最後秦鈎還是穿了件黑顏色的舊衣裳,這樣不顯眼,不會被人發現,也不會給扶游帶來麻煩。
這天傍晚,因為扶游明天一早要走,老夫子特意做東,請他和懷玉吃飯,還有一衆學生。
文人的宴會,總是飲酒作詩。
懷玉一時間沒防住,扶游又被勸了幾杯。
扶回來的時候,雖然沒醉,但是臉頰緋紅,走路也有些搖晃。
懷玉一手扶着他,一手推開房門,把他放在榻上。
“等着,不許再鎖門了,我去燒水。”
扶游撐着頭,靠在枕頭上,應了一聲:“嗯。”
懷玉一走,窗戶外面就響了幾聲,扶游閉着眼睛沒有發現,秦鈎就推開窗子,敲了兩下。
“扶游,我可以進來嗎?”
扶游蹙着眉,轉頭看他,思索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自己喊他過來的。
于是他點點頭:“嗯……”
得到扶游允許,秦鈎才翻窗子進去。
單膝跪在他面前,幫他把鞋襪脫了。
懷玉又一次端着熱水,站在門前:“扶游?你又把門給鎖了?好,你等着,我倆絕交,你最好永遠不要吃我燒的飯,我明天打死你。”
根本不用扶游吩咐,秦鈎起身,輕車熟路地過去開門:“又是我,今晚又是我侍寝。”
懷玉把水盆往院子裏一丢,嘩啦一聲:“扶游,這就是我們逝去的友情。”
這回扶游醉得不厲害,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前:“有人幫你照顧我,你可以早點睡,我是不想讓你太操勞。”
懷玉皺着眉,伸出雙手掐了一把他的臉,發了火,最後還是轉身走了。
扶游笑了笑,朝他揮揮手,然後看向秦鈎。
他的鞋襪都被脫了,赤着腳站在地上,冷得他直踮腳。
秦鈎把他抱起來,送回榻上。
秦鈎把他的腳放在自己腿上,擦了擦,然後塞進被子裏。
扶游還算清醒,沒有上次醉得那麽厲害,靠着枕頭坐着,讓秦鈎幫他擦臉,一邊道:“秦鈎,我明天就要去采詩。”
秦鈎垂了垂眼睛:“嗯。”
“今年準備去南邊。”扶游想了想,“我之前不是懷疑,我們這個小世界還在被控制中心控制着嗎?懷玉的身體确實越來越不好了,上輩子他沒活過二十五,是不是?”
秦鈎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他比我大一歲,他是在我死後第六年死的,這樣說你記得嗎?”
秦鈎忽然覺得喉頭有些哽塞,他實在是不願意去回想這些事情。
他沉默良久,最後點了點頭:“嗯,應該是。”
“還有四年。”扶游擡頭看着床鋪帳子,“還有四年,我準備帶他去南邊,買個小宅子,讓他好好養身體,看能不能打破這個設定。”
“那你呢?”
“我這幾年就先在附近采詩。”扶游摸摸他的腦袋,笑着道,“你怎麽了?你不高興了?”
喝了酒的扶游,話總是多一些。
扶游要四五年都待在南邊,見不到人,秦鈎當然不高興。
扶游摸摸他的頭發:“你不是說,怎麽對你都行嗎?不許苦着臉,喜慶點。”
秦鈎擡起頭,朝他笑了笑。
“乖。”扶游笑着道,“為了驗證我的猜想,你在皇都裏也留意一下,看有沒有和前世走勢相同的事情。”
秦鈎點頭:“我知道了。”
“我上輩子十八歲就死了,後來有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就要你盯着了。”
“……我知道。”秦鈎道,“扶游,你不要這樣說。”
扶游沒有回答,想了想:“喊你過來沒有其他的事情了,你有什麽事情嗎?”
秦鈎搖頭又點頭:“控制中心要是真的還控制着這邊,你打算怎麽辦?”
“暫時還不知道。”扶游想了想,“但要是這件事情确定了,我們兩個都活不了。”
秦鈎正色道:“你別怕,我來查。”
“行。”
接下來再沒什麽話可說,可是秦鈎也不願意走。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待着。
扶游靠在榻上,眼睫半垂,快要睡着了。秦鈎半跪在他面前,一遍一遍地擰幹巾子,擦擦他的臉。
要是找不到事情做,他就真的不得不離開了。
好半晌,扶游睜開眼睛:“別擦了,臉都給你擦禿嚕皮了。”
秦鈎這才收回手,扶游用手背捂了捂臉頰:“怎麽回事?越擦越熱。”
秦鈎正色道:“扶游,你的臉很紅,今天喝了很多酒嗎?”
“沒有啊。”扶游也很奇怪,“就是老夫子說,冬天要大補……”
他哽住了。
扶游坐起來,用手捂着臉,捂了一會兒,熱意沒有半點消退。
究竟大補了什麽他是不知道,但是效果确實很不錯。
而在他沒注意到的地方,秦鈎已經脫了鞋襪,解開冰涼的外裳,坐到了床上。
扶游轉回頭,皺眉看他:“你在幹嘛?”
秦鈎正色道:“扶游,你不是這個意思嗎?”
扶游驚道:“我哪有這個意思?下去下去。”
最後秦鈎還是下去了,他像方才一樣,單膝跪在扶游面前,虔誠地低下頭。
榻前帷帳垂落下來,落在他身上,燭光透過帷帳,他背對着,面上神色晦暗。
扶游坐在榻邊,兩只手緊緊地拽着身邊的被褥,指尖白皙。
也是在這時候,懷玉不放心,在外面敲門,試探道:“扶游,要喝醒酒湯嗎?”
扶游一激靈,兩只手扶住秦鈎的腦袋,使勁拍他的肩膀。
扶游咬着自己的手指,說了一句:“不用……”
門外腳步聲走遠了,秦鈎擡起頭,喉結上下滾動一下,最後朝扶游笑了笑。
扶游臉頰通紅,酒氣半點沒有消下去。他往後退了退,擡起腳,一腳踢在秦鈎的肩膀上,正色道:“出去。”
秦鈎握住他的腳踝,搓了搓他的腳背,好讓他暖和一些:“好,我馬上就走。”
臨走的時候,秦鈎問他:“扶游,以後還會傳召我嗎?”
扶游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看你表現,你不許派人盯着我。”
“當然不會。”
第二天清晨,扶游從榻上爬起來,簡單洗漱一下,吃過早飯,就準備離開了。
懷玉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你很累嗎?”
扶游吸了吸鼻子:“還好。”
和老夫子道過別,扶游和懷玉就往南邊去。
一路采詩,一路物色宜居的地方。
秦鈎被扶游下了命令,沒敢派人盯着扶游,更別提自己跟上去。
他帶着人回到皇都,強忍着,一年給扶游寫好幾百封信。
就是沒寄出去多少,就寄了三封。
崔直說,如果再多,扶游就會厭煩了。
信上也沒說什麽莫名其妙的話,主要是秦鈎暗中觀察控制中心的隐形控制的事情。
扶游很滿意,還給他回了幾支竹簡,讓他繼續努力。
秦鈎高興得把竹簡摸出光面來,每晚睡前還放在枕頭底下。
他私底下瘋魔,只要沒有打擾到扶游,就沒關系。
與此同時,朝堂上風雲詭谲,争鬥不休,随着他的勢力發展,劉太後十分忌憚他。
秦鈎覺得這樣一直糾纏,很浪費他的心力,他不想花心思在這些事情上,就幹脆設了個套,給劉太後和劉家絆了一個大跟頭。
當然了,秦鈎暫時還不想接手朝政,每天批奏折很麻煩。
于是他最後和劉太後達成共識,劉太後繼續處置朝政,批閱奏折,劉太後苦苦支撐的、劉家的榮光,一分都不會少。
秦鈎甚至希望劉太後能活久一點。
秦鈎則每天完成扶游派給他的任務,暗中尋找控制中心還存在的蛛絲馬跡。
又是一年冬天,秦鈎給扶游寫了信,問他要不要回來獻詩,扶游已經一年沒見到他的小狗了。
但是扶游回絕了。因為他那時候剛在南邊買了新宅子,還在找工匠打家具。
秦鈎一個人過了一個冷清清的新年,讓進宮獻詩的采詩官給扶游帶去今年的俸祿。
第二年,秦鈎想着,扶游的房子總該建好了吧,于是他又寫信問扶游要不要回來獻詩,他隐晦地說,控制中心的事情要當面說比較好。
這回扶游答應了。
秦鈎歡天喜地,當天晚上,皇宮裏傳出了狼嚎。
內廷一夜恐慌,劉太後連夜召集人手捕狼。
從重逢到現在,秦鈎和扶游總是在冬天見面。
就好像小世界的雪連綿地下,從不斷絕。
今年的冬天依舊很冷,這幾年的冬天都冷極了,百姓們都盼着第二年能好些,可是第二年總是更差。
下着雪的時候,扶游背着書箱,騎着馬,來到皇城。
養居殿裏燒着地龍,溫暖如春。
扶游被侍從帶到殿中,隔着帷帳,秦鈎驚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獻詩的時候,秦鈎屏退侍從,連奏樂的樂師都被他趕下去了。
扶游恭敬行禮,喚了一聲:“陛下。”
秦鈎掀開帷帳,抱了他一下,很快就松開了:“我又沒有經過你的允許碰你了。”
扶游笑了笑,淡淡道:“臨時允許一次。”
秦鈎眼睛一亮,立即張開雙臂,又一次抱住他。
“我是說剛剛那一次。”扶游推開他的手,把書箱放下,“把樂師喊進來吧,我要獻詩了。”
秦鈎把樂師用的小編鐘搬到他面前:“不用樂師,我會。”
扶游在軟墊上坐下:“那你敲吧,之前那個皇帝也說他會。”
就是那個假皇帝,他還是傻子的時候,經常敲編鐘玩兒。
秦鈎正色道:“扶游,我真的會,你上次讓我去學吹拉彈唱,我全都學了。”
扶游愣了一下,他就是喝醉後随口說一句,沒想到秦鈎還真的去學了。
“那個懷玉不是會彈琴嗎?我也會。”
扶游懷疑地看着他:“真的嗎?”
秦鈎也定定地看着他:“只是有的時候狼爪子伸不直。”
扶游“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那你學會唱歌了嗎?”
“也學了,會一點。”秦鈎有些心虛,“但是……”
他實在是沒有什麽天賦,他唱歌跑調。
偏偏扶游拿出竹簡遞到他面前:“那你唱吧。”
秦鈎接過竹簡,擡眼看看扶游,對上他期待的目光,抿了抿唇角,嘟囔了一句什麽。
扶游沒聽清,湊過去聽:“你在唱什麽?”
秦鈎開了嗓子:“嗷!嗷嗚!”
扶游笑得喘不上氣,沒坐穩,直接倒在他懷裏,等反應過來,又連忙坐起來。
最後是秦鈎一面敲着編鐘,一面跟他說話,說一些控制中心的事情。
“暫時沒有發現控制中心的影響還存在的确切證據,也可能是因為我認識的人不多,也沒辦法判斷。”秦鈎正色道,“朝政好像差不多,但也可能是朝代發展的問題,這個階段就該是這樣的。”
扶游點點頭:“對了,之前忘記問你了,你是什麽時候死的?”
秦鈎垂了垂眼睛:“第八年。”
扶游掰着手指算了算:“那還有幾年,看看到時候你有沒有反應。我十八歲的時候,反應就很大……”
扶游見他神色落寞,便湊過去看他:“怎麽了?你前世為我哭過嗎?”
秦鈎擡眼,喉頭哽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靠近些,碰了碰扶游的唇角:“我一直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