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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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在一瞬間, 扶游就認出他了。
他語氣平靜地開了口:“秦鈎。”
秦鈎頓了一下:“阿巴阿巴。”
“……”
他精神有問題嗎?
扶游蹙眉,把弩.箭收起來,提起書箱要繞過他。
可是秦鈎顯然還沒看夠, 伸出手指就勾住他的衣袖:“扶游。”
扶游轉過頭:“秦鈎, 你有什麽毛病嗎?”
秦鈎像一只大狗朝他笑, 剛要說自己是假皇帝, 可是腦子裏,沒由來地想起一句話。
——秦鈎, 你連承認自己是誰的勇氣都沒有。
是上回他試圖假扮西南王的時候,扶游跟他說的。
他頓了頓,最後放棄了換身份的想法,也收斂了笑容:“扶游, 我只是……想逗你笑一下。”
扶游扯了扯嘴角, 好像是笑了。
秦鈎也笑了笑, 低聲道:“我回來了。”
在時空之中流浪一千五百多天,最後回到喜歡的人身邊,這句話應當是天底下最動聽的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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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他們目前還不是情人, 這句話也沒什麽特別的。
扶游應了一聲:“嗯,你回來了。”
秦鈎笑了笑,又問:“你過得好嗎?”
扶游淡淡道:“還行。”
“我有點不好。”秦鈎又道, “你要是很擔心控制中心的話,我可以把這幾年的事情都跟你說一下。”
扶游擡眼看他,秦鈎知道他的意思,拽了拽他的衣袖:“有點長,回去說。”
他努力克制着,只碰到了扶游的衣袖,所以扶游現在還沒有很排斥他。
秦鈎為自己取得的階段性勝利歡欣鼓舞, 使勁搖着狼尾巴。
“扶游,這邊走,小心腳下。”
他恨不能把自己的狼毛拔下來給扶游鋪地。
皇帝的營帳換了一個裝扮,簡單得像雪洞。
正中間挂着西北交界的地形圖,一張小案,一個軟墊,案上堆着奏折。
左手邊一個小榻,被褥也不厚。
地上放着一個盆,盆裏……放着一些羊骨頭。
扶游又一次忍不住蹙眉,看向秦鈎。
秦鈎收起太過尖利的牙齒:“形态還有點不穩定,習慣這樣吃飯。”對了,狼吃羊來着。
扶游很無奈,秦鈎走到裏間,拿出墊子,鋪在榻上:“扶游。”
扶游走過去坐下,不想他才坐下,秦鈎就在他腳邊坐下了。
扶游被他吓了一跳,要站起來,結果卻被秦鈎按住了膝蓋。
秦鈎把腦袋擱在他的腿上:“形态不穩定,習慣這樣坐着。”
對,狼就是這樣坐着的。
可是扶游伸出手,要推開他的腦袋,秦鈎順勢蹭了蹭他的手心。
就像是扶游摸摸他的腦袋。
扶游很快就收回手,秦鈎轉頭看他:“扶游,你可以對我下命令。”扶游沒有說話,秦鈎又道:“就像訓狗一樣,很簡單的。”
扶游頓了頓,冷聲對他道:“你坐好。”
“是。”秦鈎立即坐好了,腰背板正,沒有再碰到扶游。
只是在扶游看不見的地方,他悄悄用一根手指壓住扶游的衣擺。
扶游又下了命令:“事情全部說一遍。”
“是。”秦鈎道,“那時候我死了,撐着最後一口氣到了控制中心,挾持了一些人,把這個世界和控制中心的聯系砍斷,但是自己也被關進了禁閉室。”
秦鈎轉頭看他,試圖撒嬌:“扶游,我都吐血了。”
扶游垂了垂眸,掩去眼底複雜的神色,只應了一聲:“嗯,那……謝謝你。”
有扶游一句謝謝,秦鈎就高興了。
他繼續道:“不過他們不敢動我,就幹脆把我連帶着禁閉室一起丢出去,我就在禁閉室裏漂流。”
“漂流的第一天,我很想很想你,不知道你過得怎麽樣,有沒有徹底自由了,不知道你會不會為了我難過一點點,但是我又不希望你太難過,影響到身體。”
“漂流的第二天,我還是很想你,還是不知道你過得怎麽樣,害怕你會很快就把我忘記了,可是又怕你想到我就要生氣。”
“漂流的第三天,很想你……”
一直到漂流的第十八天,扶游确信他在拖延時間,終于忍不住打斷了他。
“秦鈎,你可以講重點嗎?”
“我小學沒畢業。”秦鈎理直氣壯,“我抓不住重點。”
扶游直接站起來,提起書箱,秦鈎趕忙抱住他的腿。
“會了會了,會抓重點了。”
扶游重新坐下。
“漂流的第二十九天,我記得很清楚,我們分開的前一天,是月圓之夜,過了二十九天,又是月圓之夜。禁閉室好像飄到了離月亮很近的地方,我恢複了一點精神。我是狼人,狼人就是這樣的。”
“嗯,然後呢?”
“漂流的第三十天,我很想你……”
扶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秦鈎立即閉嘴。
“第六十天,禁閉室掉進時空縫隙裏。從這天開始,我身邊的東西,全部都靜止了。鐵門不會生鏽,我身上的傷口也不會腐爛,但我依舊保持每天都愛你和想你。”
扶游放在腿上的手指動了一下,卻問道:“也不用吃飯嗎?”
秦鈎笑了笑:“不用,我本來也餓得不行了,靠體質撐了六十天,時間靜止之後,我就不用吃東西了。”
扶游又問:“你是怎麽計算時間的?”
“我用爪子在牆壁上劃一道,代表一天。”秦鈎搓了搓自己的手,“爪子都差點磨平了。”
扶游低着頭,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又問:“後來呢?”
“後來,第一千五百零九天,你終于出現在我面前。”
“好好說話。”
“我聞到了你的氣味,我是小狗嘛。”秦鈎終于忍不住,在扶游面前露出自己掃帚一般的大狼尾巴,尾巴纏到扶游的腿上,蹭了蹭他,“扶游,我形态不穩。”
扶游把他的尾巴扒開,秦鈎自己抱着尾巴。
“那時候我也在想辦法逃脫了,正好你出現了,我就打破禁閉室……”
“你直接出來了?”
“我用爪子在上面劃了五年,全部都劃滿了,禁閉室的牆其實很脆弱,我一拳都打開了。”秦鈎無辜地舉起拳頭,“沒有用太大的力氣。打破禁閉室之後,我就出來找你了。”
“你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前幾天才過來,遠遠地看見你在寫字,結果又聽到他們喊你定王王後,定王是誰?”
“是兄長。”
“那你現在是王後嗎?”
“不……”扶游轉頭看他,“一開始說好的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
秦鈎乖順低頭:“扶游,你問我。”
扶游繼續問:“原先那個皇帝去哪裏了?”
“啊?我沒見到啊。”
“說實話,我知道和你有關。”
秦鈎實在是不願意在扶游面前暴露自己“殺生”的事情,思考了一下,道:“放生了。”
扶游挑了挑眉,顯然不信。
他當是雞鴨牛羊呢,還放生。
扶游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報廢了。”秦鈎重新回答,“數據假人的使用年限本來就不長,如果要繼續使用,就需要一直維護,可是控制中心沒有維護他,他就報廢了。”
這個說法還算正常,扶游應該相信了。
扶游點點頭:“好。”
秦鈎擡頭看他:“扶游,你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扶游正經道:“我覺得控制中心和這個世界,還沒有完全斬斷聯系。”
“不會的,我當時把控制面板砸得粉碎。”
“這五年來我一直這樣覺得,我覺得我身邊很多人的命運,依舊在被擺布。”扶游看向他,“我想問你,前世兄長是不是稱王了?”
“扶游你在為難我。”秦鈎也正色道,“我根本不記得除了你之外任何人的事情。”
“前世劉将軍很早就死了;兄長稱王了;懷玉沒能活過二十五歲。而我死在了十八歲。”扶游道,“這一次,劉将軍在兩年前的冬天忽然大病一場,身體變得很不好;兄長又稱王了;懷玉的身體也在變差,而我——”
“我在十八歲那年,生了三場大病,在采詩途中分別遇到三次山洪爆發和野獸襲擊。那一年我根本不敢站在高樓上,因為始終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告訴我,跳下去,快跳下去,馬上就要結束了。”
秦鈎一聽這話,再也顧不得什麽規矩,站起來就抱住扶游。
“扶游,你沒事吧?”
“十九歲的生日一過,那些聲音就全部消失了,我也沒有再生病,更沒有遇到野獸了。”
秦鈎松開他,雙手扶着他的肩膀,似乎要确認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沒有受傷吧?”
“沒有。”
秦鈎磨了磨後槽牙:“我看控制中心是活膩了,扶游,你別怕,我馬上動手,把事情都查清楚,如果還有控制面板,我肯定把它砸爛。”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
“我知道。”秦鈎低頭,用額頭碰了碰他的額頭,“你只是找不到可以說這件事情的人。”
扶游哽了一下,對,他說的沒錯。
在秦鈎回來之前,知道控制中心的人,只有他和那個假皇帝。
假皇帝要殺他,他不可能去找假皇帝說。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他們不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扶游也害怕,萬一控制中心真的還控制着這裏,他貿貿然把事情說出去,會連累其他人。
所以他一直把這件事情藏在心裏,自己百般揣測、萬分煎熬,不知道頭上懸着的刀劍什麽時候落下來,更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
直到秦鈎回來。
他們在某種意義上,是這個世上的天生一對。
秦鈎抵着他的額頭:“我以前也這樣,找不到人說話。”
扶游要推開他:“好好說話。”
“是。”秦鈎又在他腳邊坐好,還鼓勵他,“扶游,做得好,訓狗就是這樣。”
扶游深吸一口氣,又道:“你別陰陽怪氣地說話。”
“好。”
看來他的命令很管用。
正巧這時,侍從在外面通報,語氣有點急:“陛下,定王求見。”
扶游看了一眼窗外,才發現天已經黑了,他不知不覺間在這裏耽誤了太多時間。
他連忙站起來,提起書箱要走,還沒邁出去一步,他就發現自己的衣擺被人壓住了。
秦鈎坐在地上,舉起“兩只前爪”,一臉無辜。
扶游把衣擺收回來,對他說:“我要先回去了,控制中心的事情也只是我的懷疑,沒有一點頭緒,還要再從長計議,你暫時不要……随便行動。”
秦鈎笑了笑:“我知道了,都聽你的。”
這時候,候在外面的晏知實在是按捺不住,直接掀開簾子闖進來了。
秦鈎還坐在地上,擡眼看了他一眼,晏知迅速彎腰作揖:“臣失禮了,扶游久去不歸,臣擔心他不經意間惹怒陛下,特來請罪。”秦鈎笑了笑:“沒有的事,看他好看,就多留他說了兩句話,定王不用擔心。”
他轉過頭,朝扶游揮揮手,乖巧道:“扶游明天見。”
扶游也朝他作揖:“小臣告退。”
和扶游說了這麽久的話,還靠得很近,秦鈎心滿意足,只是看着扶游離開的背影,也滿心歡喜。
五年,他對扶游的喜歡不減反增。
他在這五年裏也學會了忍耐。
扶游不喜歡他靠得太近,也不喜歡他自說自話。
他忍耐着,像剛剛那樣就很好。
這些天,軍營裏有古怪的傳言。
說陛下看上了定王的準王後,還把人拉到帳篷裏去了。
定王跑去要人,陛下還沒皮沒臉地跟人家約好了明天再見。
驚世奇聞。
不過近來秦鈎剛剛大敗犬戎,在軍中風頭正盛,也沒有人敢在明面上說這些話。
沒多久,秦鈎就倨傲地翹着腳,在帳篷裏和犬戎人簽了和約。
在扶游拿着竹簡進來的時候,他立即放下腳,坐得端正。
簽完和約,便要班師回朝。
扶游也要離開了。
他本來就是過來寫史書的,仗打完了,他也要離開了。
秦鈎故意問他:“你不留下來做晏知的王後?”
扶游懶得理他。
秦鈎心裏有了底,又問他:“扶游,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這件事情只有你能幫我。”
扶游看向他:“你先說。”
“過幾天月圓,我恐怕要變成狼,你能不能幫我遮掩一下?”秦鈎眼巴巴地望着他,“我要是被發現,會被他們弄死的,到時候你就沒有可以說話的人了。”
扶游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後一句話大可不必,你的命比任何人的都硬。”
秦鈎哽了一下,心想是沒戲了。
果然,扶游站起來,轉身離開。
秦鈎只能自己去找度過月圓之夜的地方。
他在草原上找了個離營地很遠的土洞,把裏面刨幹淨,鋪上幹草。
這天晚上,秦鈎獨自離開帳篷,挎着弓,騎着馬,裝作打獵的樣子往準備好的土洞走。
他走出去沒多遠,就看見扶游在和放牧的牧民說話。
他又在采詩了。
秦鈎忍不住靠近他,在自己都還沒回過神的時候,牽着馬走到扶游身後。
等他們談話結束了,秦鈎才開了口。
“扶游,今晚月圓。”
扶游應了一聲:“嗯。”
秦鈎輕聲道:“我怕我忍不住到處傷人,要是殺了牛啊羊啊,也不太好。”
扶游沒有理他,秦鈎再哄了一會兒,扶游始終不肯跟他走,眼看着月亮就要起來了,秦鈎只好一個人離開。
扶游扭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轉回來,用西北土話對牧民說:“您老繼續說。”
不遠處,秦鈎“嗷嗚”一嗓子,把散落在草原上的牛羊吓得四處奔逃。
牧民一句話沒給扶游留下,默默地扛起趕牛趕羊的棍子,朝秦鈎走去。
秦鈎瘋魔一般:“嗷嗚!嗷嗚!嗷嗚!”
他發癫,好像是狂犬症。
扶游沒辦法,只能跟過去。
入夜,土坑裏燒着柴火。
扶游坐在幹草上,伸出雙手烤火。
秦鈎捂着額頭——被牧民的棍子敲破了,靠在扶游背後,蹲在火光照不見的地方。
野獸怕火,但是扶游怕冷。野獸沒有猶豫,還是幫扶游生起火。
扶游收回手,轉身從自己的書箱裏拿出竹簡,整理今天的東西。
火光跳躍,映在扶游面上,秦鈎試着靠着他,然後就被扶游推開了。
“你擋着我的光了。”
“噢。”秦鈎弱弱地縮回去。
良久,扶游把竹簡都整理好,放回書箱。
他看看秦鈎:“你還不變?”
秦鈎道:“還沒有,我在忍着。”
“為什麽要忍着?來這裏不就是為了變的嗎?”
“我怕吓到你。”
“又不是沒見過。”扶游想了想,“黑漆漆的一團,閉上眼睛別人就看不見,要不然我也不會把洗腳水潑你身上。”
秦鈎一秒鐘變回黑漆漆的小狗,大尾巴掃着地板,一雙綠眼睛眼淚汪汪地望着他。
小狗試圖把腦袋靠在他的腿邊,又被扶游推開了。
扶游從書箱裏拿出自己的睡袋,抖落開來,然後鑽進去。
“我睡一會兒,你不許出去,有事情可以喊我,就像你趕羊那樣喊。”
駱駝皮縫的睡袋,扶游在野外露宿經常用的,裏面縫了羊毛,很暖和。
就是有點小,扶游進去之後,秦鈎再想進去,是絕不可能的。
秦鈎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睡袋。扶游想了想,一手拽住他的大尾巴,擡了擡腦袋,枕住他的尾巴。
這樣應該就不會出去傷人了,秦鈎一有動作就會把他弄醒。
扶游閉目養神,秦鈎圍着尾巴轉圈圈。
扶游整個人都縮進睡袋裏了,還戴了配套的帽子,耳朵都捂起來了,就露出來一張白白淨淨的小臉。
看來他這些年在野外活出經驗來了。
秦鈎繞着他轉了幾圈,爪子不自覺在地上劃出一道道痕跡。
沒多久,扶游就把手從睡袋裏伸出來,推開他的腦袋:“你別對着我的臉哈氣。”
秦鈎立即乖順坐好,屏息凝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扶游好像是睡着了,呼吸勻長。
黑狼乖巧地坐在他身邊,剛忍不住要“嗷”一嗓子,回頭看看扶游,就忍回去了。
他趴在地上,找了根羊骨頭,磨牙也小小聲的,咯吱咯吱。
到了後半夜,秦鈎越來越躁動,用來磨牙的羊骨頭已經被他吃進肚子裏去了。
秦鈎背對着扶游,忍不住回頭看他。
他已經在盡力克制了,可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這時候,扶游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側躺着,明晃晃地把白皙纖瘦的後頸露在他面前。
這可太沒有防備了,秦鈎舔了舔犬牙。
他悄悄轉身,張大嘴,準備一口含住扶游的後頸。
他才貼上去,下一刻,扶游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柄弩,箭頭正對着他。
“別亂動。”
秦鈎嗚了一聲,直接壓上去。
扶游被他壓得眼前一黑:“秦鈎……我數到三……”
還沒數到一,秦鈎就自動起來了。
實在是扶游訓狗有方。
扶游一把推開他:“去裏面待着,我沒睡着,你再敢亂動就真的打你了。”
秦鈎默默地走到角落裏,蹲下,面壁。
他安靜不下來,沒多久就站起來,追着自己的尾巴轉圈圈,轉着轉着,又悄悄摸到扶游身邊,安靜伏下。
翌日清晨,扶游迷迷糊糊地醒來,身邊靠着一個暖呼呼的大型動物,扶游沒忍住,摸了摸他毛紮紮的腦袋。
“秦鈎。”他輕輕說,“我還是好恨你。”
黑狼的眼皮子動了一下,到底沒有睜開眼睛。
扶游見他沒醒,又擰他的耳朵,揪他的胡須。
大早上的,扶游也不怎麽清醒,嘟嘟囔囔的:“弄死你,弄死你,趁你病要你命……”
扶游最後用力拍拍他的腦袋,說:“可要是把你弄死了,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控制中心的事情了。”
因為控制中心,他比身邊人多知道一點點事情,一開始他以為是解脫。可是這些年,那種孤寂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身邊人對他很好,可他卻始終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對他們有所保留。
如果秦鈎沒回來,他大概就要自己保守着這個秘密,直到死去。
扶游雙手揪住他的耳朵:“狗東西……”
秦鈎猛地睜開眼睛:“扶游,誰教你說的髒話?”他察覺自己的語氣不太好,連忙又改了口:“你不可以說。”
“狗東西。”扶游偏偏要說,“你的衣裳呢?你變回來了,你的衣裳呢?”
秦鈎就穿了一身破爛爛的白中衣,來的時候穿的衣裳不知道去哪裏了。
秦鈎理直氣壯:“我發癫,扯爛了。”
扶游在睡袋裏蹬了蹬腿,然後坐起來。頭上的帽子滑下來,把他的頭發弄得亂糟糟的。
扶游指了指書箱:“去拿一件最破的,送你穿,不用還我。”
“是。”秦鈎樂颠颠地跑過去拿衣裳。
兩個人整理好,才騎着馬回去。
扶游坐在馬背上,還有些犯困,随着馬背颠簸,輕輕點着頭:“你該不會每個月都要變吧?”
秦鈎扯了扯有點短的衣袖,點頭應道:“沒錯,所以你每個月都要……”
扶游打斷了他的話,故意激他:“秦鈎,你好沒用啊,連自己變不變都控制不住。”
“我……”秦鈎面上笑容凝固,最後低聲道,“那下個月不用。”
扶游滿意了:“嗯。”
秦鈎扯了扯他的衣袖:“扶游,有些事情你只能跟我說,只有我們是天生一對,除了我,其他人都不配。”
扶游看着他:“秦鈎,你又在跟我求和好嗎?”
“是。”
“我拒絕。”扶游正色道,“雖然這世上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控制中心的事情,我也很希望有一個人可以共享秘密,但這并不代表我要和你和好,更不代表我們是天生一對。就算是天生一對,我也不信天意。對我來說,這是另一種裹挾,你最好不要威脅我,小黃雀永遠向往自由。”
說完這話,扶游一夾馬腹,就走遠了。
他只留下一句:“過半個時辰你再回來。”
他要避嫌。
沒有名分的小黑狗難過地垂了垂眸。
作者有話要說:渣渣呼坐擁五六只小貓貓,對低級陪床小黑狗:出去不要跟別人說你是我的小狗
感謝在2021-11-09 15:21:25~2021-11-10 13:52: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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