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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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中心設置的小世界秩序, 對秦鈎來說,就是可有可無的。
破壞規則可以讓他獲利的話,他就肆無忌憚, 為所欲為。
如果遵守規則可以讓他得逞,他就一定會遵守規則。
秦鈎覺得自己可能搶不過懷玉或者晏知了,便換了個努力方向, 想要找到一條真理。
這條真理,要明明白白地規定好, 扶游和他才是天生一對。
現在這條真理來了, 救命之恩應當以身相許, 他只要證明扶游救過他,他就可以以身相許了, 扶游也不能拒絕。
秦鈎滿以為找到了正确的設定。
但是扶游實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秦鈎……你想吃藥嗎?”扶游問他。
扶游以為他病了。
事實上,他是快要瘋了。
他以為自己可以幫扶游鋪好路, 然後默默守護他, 看着他去采詩……
不可能, 他永遠都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光是看着扶游,不跟他說話,他都要憋瘋了。
要他怎麽只是遠遠地看着, 還要看着扶游和別人打鬧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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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受不了, 一刻都忍受不了。
秦鈎看着他:“我不吃藥, 我要證明給你看, 我和你就是天生一對……”
“噢,那就不吃。”扶游一邊說着, 一邊卻從衣袖裏拿出一顆白色藥片,“秦鈎,張嘴。”
秦鈎想都沒想, 就聽話地張開了嘴。
扶游把藥片塞進他嘴裏:“還給你。”
秦鈎含住藥片,也沒吐掉。
反正他也對扶游做過這樣的事情,扶游還給他,很合理。
而且是扶游給的東西,要全部吃掉。
秦鈎舔了舔後槽牙。
扶游也在心裏盤算着自己的負債情況,現在自己還欠他,兩顆薄荷糖,兩板零九小塊巧克力——一大板裏面有十塊,上次扶游還了他一小塊。
照這樣還,還得還一陣子呢。
扶游就坐在他面前,等着他吃了藥睡着了,自己也就可以走了。
可是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鈎還是穩穩地坐在他面前,連晃都不晃一下。
秦鈎解釋道:“那個藥對我沒用,我之前吃過幾百顆,一開始只吃一顆,後來慢慢加量,兩顆三顆,再後來就根本沒用了。”
“……”扶游哽住,“你不早說?”
“我想吃你給的東西。”
扶游沒有說話。
秦鈎又道:“我們是天生一對……”
“別說了!”扶游忽然站起來,看着他,板着臉,“秦鈎,你別發瘋了,行嗎?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在獻詩之前,我連見都沒見過你,更別提救你,你要‘投桃報李’別找我。”
秦鈎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就是你救的我,我們天生一對。”
扶游跟他說不清楚,也不想再跟他在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上糾纏,只問:“你就要說這個?沒別的事情了?”
“我讓他們去查,肯定是你救的我。”
“……”扶游後退幾步,“你睡覺吧,藥好了我讓別人拿進來。”
“好,你也回去休息吧。”秦鈎點點頭,“等我的好消息。”
秦鈎重新找到了努力的方向,盡管這個方向聽起來很奇怪,但是起碼有了方向。
他總有一個地方比得過懷玉和晏知了。
他和扶游是控制中心欽定的,誰都比不過。
扶游一走,秦鈎立即召見暗衛,讓他們去查前些年在獵場,究竟是誰救了自己——
當然不是現在的西南王,而是當時的皇帝。
一定是扶游救他的。
扶游從房間裏出來,晏知與懷玉連忙迎上來。
懷玉問:“沒事吧?你沒被欺負吧?”
扶游搖搖頭:“沒有。”他擡起手,點了點腦袋:“我覺得,他可能……”
扶游欲言又止。
正好這時,侍從把煎好的藥端了過來,侍從站在門前,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把藥交給扶游,讓他端進去。
晏知回頭看了一眼,擺擺手:“端進去給西南王。”
“是。”
忽然,晏拂雲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上前接過藥碗:“我來送吧。”
扶游好心勸了他一句:“小公子,西南王情緒不太對,你還是不要進去……”
他話還沒說完,晏拂雲就已經進去了。
扶游嘆了口氣,還是攔不住他,就跟上輩子一模一樣,晏拂雲晏小公子要親自吃了虧,才知道收斂。
那頭兒,晏拂雲端着藥進了房間,秦鈎正好在吩咐暗衛去調查那件事情。
“殿下,藥來了。”
“離遠點。”秦鈎下意識道,随後他忽然想起什麽,“就站在那裏,我有話問你。”
“是。”
秦鈎看了一眼暗衛,暗衛下意識要走,秦鈎連忙道:“走什麽?去把門窗全部打開,順便給我作證。”
他要避嫌。
等暗衛把門窗全部開了,秦鈎才轉回頭,看向晏拂雲:“三四年前,老皇帝在西北辦了一場狩獵大會,扶游有沒有去?”
晏拂雲想了想:“三四年前,扶游應該在學宮念書……”
老皇帝的身體不算好,也沒辦過幾次狩獵,他很快就想起來了。
“有啊,本來扶游是不夠格去的,但是我跟我哥求了求,就帶他一起去了。”
對了,這就對了,秦鈎眼睛一亮,救他的人肯定就是扶游,只是扶游自己忘記了。
他就要找到自己和扶游天生一對的設定了。
秦鈎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又問:“當時你沒有救過……皇帝,現在那個皇帝,對吧?”
晏拂雲疑惑:“殿下在說什麽?”
“三四年前,現在的皇帝還是皇子,他當時在樹林裏墜馬受傷,你沒有救他吧?”
秦鈎看着他,用嚴肅的目光告訴他,你最好說沒有。
晏拂雲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我當時一直跟着我哥,沒有去其他地方過。”
秦鈎大喜,真的不是他,真的是自己認錯人了。
不是他,那就是扶游了,他只是随便一想,結果就是真的。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扶游救他,他就要以身相許。
他和扶游天生一對。
他和扶游有前世姻緣,懷玉和晏知都沒有,他們根本比不上。
秦鈎壓下翹起的唇角,朝晏拂雲擺了擺手,語氣平靜:“你下去吧。”
“是。”晏拂雲莫名其妙地放下藥碗,就退出去了。
秦鈎恨不能立即告訴扶游這個真相,可是現在還不行,剛剛他太激動了,把扶游給吓壞了,扶游以為他在說胡話。
他要找到确鑿的證據再告訴扶游。
派去的暗衛正在緊急調查這件事情。
秦鈎有了“底牌”,整個人也不用喝藥了,病一下子就好了。他在狩獵大會上獨占鳌頭,打了一堆獵物。
他有意在扶游面前展現自己強健的體魄和過人的力量,他要洗刷自己之前吃醋吃到暈倒的屈辱。
在文明崩塌的原始社會或者末世社會,這是最吸引配偶的一點。
但是在文明的古代社會……
小采詩官扶游只顧着采詩,沒怎麽看他。
上輩子秦鈎沒怎麽見過他采詩,只是見過一次扶游獻詩。
在秦鈎看來,扶游采詩就跟采蘑菇似的,他背着個籃子,在草原上到處亂跑,這裏看看,那裏看看。
可愛死了。
這天傍晚,夕陽西斜。
秦鈎馱着只死鹿,要回營地把死鹿獻給扶游。
他騎着馬,嘴裏嚼着樹枝,慢悠悠地走在草原上。
忽然,他聞到了熟悉的氣息,扶游的氣息。
于是他立即丢掉樹枝,坐得端正起來。
果然,再往前走一點,他就看見了扶游。
扶游就撐着頭,坐在前面的草坡上,身邊擺着書箱,還有一些羊皮散落着。
餘晖在他的周身鍍上一層淡淡的光輝,連風吹起來的他的碎發,被陽光一照,也像是金色的,毛茸茸的。
秦鈎立即翻身下馬,大步上前:“扶游。”
扶游一邊回頭,一邊喊了一聲:“哥……”看清楚來人之後,他收回撐着頭的手,表情了稍稍淡了,改了口:“西南王。”
秦鈎好像沒聽清楚他一開始說了什麽,要在他身邊坐下。
扶游往邊上挪了挪,像是給他讓位置,其實是離他遠了一點。
秦鈎問他:“你吃過晚飯了嗎?我抓了頭鹿,現在帶回去烤還來得及。”
扶游淡淡道:“我吃過了。”
“那就明天吃。”
“多謝,你回去吃吧,不用管我。”
秦鈎轉頭看他,低聲道:“我最近都沒有和晏拂雲說話,就算說話,也都有其他人在場。”
扶游不知道他說這個幹什麽:“與他無關。”
“我最近也沒有一直纏着你,也沒有對你下命令,我真的有在改正。我這樣對你,你會高興一點嗎?”
扶游誠實回答:“嗯,還行。”
“那我可以要獎勵嗎?”秦鈎才剛湊近,扶游轉過頭,和他對上目光。
這時候月亮已經升起來了,扶游一擡頭,才發現今晚是月圓之夜。
難怪秦鈎有點躁動。
他搖了搖尾巴:“只要我一直堅持,我就會有機會,對嗎?”
扶游看着他,沒有回答。
于是秦鈎又改了口:“只要我一直活着,我就會有機會,對嗎?小世界的人壽命都比較短,等到懷玉和晏知他們都死了,我就會有機會,對嗎?”
是熟悉的秦鈎的思考方式。
扶游有些無奈:“我不知道。”
秦鈎低下頭,沮喪了一瞬間,然後又擡起頭:“那你救了一頭小狗,你要對他負責嗎?”
扶游再次申明:“我沒有救過你。”
“就有,但是你失憶了。”
秦鈎這樣堅持,扶游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撐着頭,不想再開口了。
秦鈎很是躁動,仿佛真有一條狼尾巴在身後畫着圈,他看着扶游的側臉,又問了一句:“你在這裏等誰?”
扶游知道他遷怒的本事,,也不想告訴他,就說了一句:“不是等你。”
“我知道,你該不是在等懷玉吧?”秦鈎又道,“不要等晏知。”
扶游撐着頭,用手擋住自己的臉:“你別再問了好不好?這就是你改正的……”
他話還沒完,秦鈎就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從臉上拿開,看見他微紅的眼睛。
這點特征,在秦鈎眼裏被認作是扶游因為自己而難過的證據。
扶游還會為他眼睛紅紅,說明他還有機會。
當然扶游覺得是草原上風大,吹出來的。
被他抓住手腕的時候,扶游吓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秦鈎就湊上前,試着碰了一下他的唇角。
月圓之夜,他是真的很躁動。
在觸碰到的瞬間,秦鈎連呼吸都停住了。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決定順着自己的心意,按住扶游的後腦,試着再親親他。
秦鈎想,盡管扶游讨厭他,但是扶游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天底下最了解扶游的人。
他知道怎麽樣扶游最喜歡。
忽然,扶游回過神,一把推開他,站起來,照着他的臉打了一下。
秦鈎握着他的手,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擡頭看他,問道:“扶游,怎麽了?”
扶游臉頰薄紅,其實是被他氣的。
他沒有說話,收回自己的手,提起書箱就要離開。秦鈎趕忙站起身來跟上,一回頭,才看見有人來了。
——晏知。
他牽着兩匹馬,就站在草坡下面。
秦鈎回想了一下,剛才他和扶游那樣的動作,他背對着,沒看見,是扶游看見了。
秦鈎臉色一沉,看着快步走下草坡的扶游。
扶游因為晏知,推開他。晏知一來,扶游就跑到他那邊去了。
晏知還牽着馬,兩匹,這說明扶游在這裏等的人是他,他們約好了要一起出去。
這個草坡有點陡,扶游的腳步有些急,跑下去的時候,忽然腳底一滑。
“啊……”扶游跌坐在草地上。
秦鈎剛要下去扶,晏知便先他一步上了前:“沒事吧?摔疼了嗎?”
扶游舉起手,手掌擦破了,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但是很快的,他又發現了更糟的一件事情。
他一腳伸進草叢裏,這個草叢裏……
有一灘爛泥。
扶游蹙着眉,喊了一聲:“哥……”
晏知把他從地上扶起來,無奈地嘆了口氣:“走吧,帶你去河邊洗洗。”
晏家大公子不忘禮數,轉身朝秦鈎作揖:“臣等告退。”
秦鈎一言不發,看着晏知一手牽着馬,一手扶着扶游,扶游一蹦一跳地走遠了。
而他就像是那灘爛泥,扶游恨不能馬上到河邊,馬上洗掉的東西。
遠處篝火熊熊,樂聲隐約,歡鬧聲倒是很清楚。
入了夜,河水有點涼,扶游坐在河岸邊,赤腳泡在水裏,兩只手拎着鞋襪,把沾上爛泥的鞋襪也洗一洗。
晏知站在他身邊,看了一會兒,也蹲下來,從他手裏把鞋襪接過來。
“兄長幫你洗,你洗腳。”
“嗯。”扶游悶悶地應了一聲。
有些古怪的沉默,扶游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想,兄長剛剛肯定看見了。秦鈎按住他的時候。
扶游自以為,他在兄長面前還是很乖的,結果讓兄長看見那樣的場景。
實在是……
扶游彎下腰,搓了搓自己的腳。
不知道過了多久,扶游的腳都泡涼了,晏知忽然喊了他一聲:“扶游。”
“啊?”扶游擡頭,“兄長?”
“你和西南王……”
“沒有什麽。”扶游小聲道,“是個誤會,兄長不用擔心。”
“好。”晏知應了一聲,再沒有問他別的,只道,“他要是總纏着你,你要不要試試……兄長幫你擺平。”
扶游不太明白:“嗯?”
“你和兄長待在一塊兒,兄長幫你打發他。”
他說得委婉,但扶游聽明白了。
“沒用的,這個辦法我和懷玉試過了。”
晏知頓了一下:“你和懷玉?”
“嗯,先前在皇都的時候,我和懷玉住一間房,西南王也……”扶游癟了癟嘴,“他的臉皮比城牆還厚。”
“你和懷玉定下來了嗎?”
“只是假的而已,當然沒有定下來。”
泡在水裏的腳實在是太冷了,扶游把腳收回來,搓了搓,用手帕擦幹淨。
晏知又道:“那你可以和兄長定下來。”
扶游低下頭:“不行。”
“怎麽不行?”
“我年紀小,玩心不定,這樣恐怕還要壞了兄長的名聲。而且我只是路過這裏,以後還要在外面采詩,要是又要改,我趕不回來。”
“也是。”
晏知沒有再說這件事情,扶游的鞋襪還沒幹,他就赤着腳爬上馬背,把鞋襪挂在馬屁股後面晾一晾。
扶游道:“兄長,對不起。本來是想找你出來采詩的,沒想到……”
“沒事。”晏知翻身上馬,“天晚了,快回去吧。”
回到營地時,侍從們已經将西南王帶回來的死鹿扒皮處理幹淨,架在火堆上烤起來了。
一群人圍在篝火邊,扶游一回去,懷玉就迎了上來。
“不是說去附近的牧民那裏問兩個字嗎?怎麽這麽慢?”
扶游舉起自己的腳:“摔進泥裏了,就去河邊洗了一下。”
懷玉“啧”了一聲:“你怎麽這麽笨啊?”
他把扶游扶下來,要把他帶回營帳裏,轉過頭時,正巧看見坐在旁邊的西南王。
他壓低聲音,對扶游道:“那位今天好像心情不好,你別離他太近。”
“我知道。”
扶游剛要走,那頭兒,秦鈎的暗衛回來了。
他走到秦鈎面前,才說了一句“殿下,都查清楚了”,秦鈎就猛地站起來,朝扶游這邊走來。
他把擋在扶游面前的人都推開,拽了拽扶游的衣袖:“扶游,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扶游擡頭看他,還沒說話,秦鈎又道:“真的很重要。”
他猶豫了一下,低頭看見扶游赤着的一只腳,幹脆直接把扶游打橫抱起。
扶游驚呼一聲,擡起來要推開他的手也被秦鈎握住了。
晏知和懷玉都要求情,被秦鈎冷冷一眼壓制回去。
秦鈎沒有理會旁人勸阻,只是緊緊地抱着扶游:“你信我一回,真的很重要,事情真相揭露之後,你會明白的。”
礙着這麽多人在場,扶游咬着牙,低聲呵斥:“秦鈎,松手,你又在胡鬧什麽?”
秦鈎面色一沉,這話耳熟得很,之前他也是這樣對扶游說的——你又在鬧什麽?
他頓了頓,假裝沒聽見,直接把扶游抱進自己的營帳。
臨進門時,他回頭看了一眼,對跟在後面、神色焦急的晏知與懷玉道:“你們想進來也可以進來,所有人都可以進來。”
進來看看,他和扶游如何是天生一對的。
秦鈎抱着扶游進了門,把他放在案前軟墊上。瞧見扶游一只腳是光着的,秦鈎便拿了塊毯子,在他面前單膝跪下,幫他把腳蓋好。
做完這件事情,他才轉頭看向剛才回來的暗衛:“來,你說,說你查到的事情。”
“是。”暗衛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意思,行了禮,正色道,“小的奉西南王之命,前去查探三年前西北獵場,陛下墜馬,為人所救之事。”
秦鈎竟然真的派人去查了,扶游一聽這話就一陣頭疼。
秦鈎抱住他,低聲對他解釋:“是救我,不是救那個假皇帝,上輩子被救的是我,劇情是一樣的。我當時聽見有人喊了一聲‘扶游’,不是“晏拂雲”,你忘記了,你救過我,我們是天生一對。”
扶游扶着額頭,沒有說話。秦鈎重又看向暗衛:“你繼續說。”
“小的走訪獵場周邊,終于找到了當日營救陛下的人。”
秦鈎抱緊扶游:“是你,扶游,是你救我的。”
暗衛回禀:“是一個牧民帶着孩子誤入獵場,打獵時救了陛下。”
秦鈎面上笑容凝滞,暗衛繼續道:“殿下,小的已将那牧民父子帶來,殿下是否要見見他們?”
秦鈎哽了一下,嗓音沙啞:“帶進來看看。”他對扶游道:“應該是他們弄錯了,我明明聽見的是‘扶游’,肯定是你,他們弄錯了。”
沒多久,暗衛就帶來一對牧民父子,父親是草原上尋常的牧民模樣,兒子十六七歲的模樣,可以看出和父親一樣的輪廓。
兩個人只會說西北的土話,行禮之後,就由暗衛翻譯。
“殿下,他們說,當日誤闖獵場,原本就是死罪,不過他們也不能見死不救,所以在見到陛下墜馬之後,還是幫了忙。事後怕被人發現,他們便匆匆離開。沒想到救的人竟是個大人物,他們十分惶恐,不奢求有賞賜,只希望殿下不要怪罪……”
“夠了。”秦鈎臉色鐵青,重重地捶了一下桌案,“你問過細節了沒有?你找錯人了。”
不知他怒從何來,暗衛連忙下跪,自陳道:“殿下明鑒,小的早已經同他們對過所有細節,當日陛下穿的衣裳、騎的馬、所佩弓箭,還有墜馬時傷着的地方,他們都說得上來,确實是……”
“不可能,不是他們。”秦鈎緊緊地抓住扶游的手,一時失态,竟将實話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扶游,我當時聽見的是一聲……”
正當此時,牧民兒子被他的模樣氣勢吓住了,驚慌失措地拽住了父親的手,用西北土話喊了一聲:“父吉。”
語調微微上揚。
秦鈎聽見這一聲,整個人瞬間頹喪下去,跌坐在位置上。
不是“拂雲”,也不是“扶游”,是“父吉”,是西北土話裏的“父親”。
救他的人,不是扶游。
沒有小美人魚,他和扶游的前世姻緣沒有了。
他和扶游天生一對的欽定沒有了。
秦鈎怔怔的,暗衛請示他:“殿下,他們……”
扶游擺了擺手:“給他們拿一些賞賜,留他們住一夜,明天一早就放他們走。”
秦鈎轉頭看向扶游,眼淚汪汪:“扶游。”
扶游看着他,把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抽出來,淡淡道:“難不成你還想留他們下來,立他們做皇後嗎?”
秦鈎曾經屬意“救命恩人”晏拂雲做他的皇後。
“我沒有。”秦鈎紅了眼睛,咬着牙,盡力平複洶湧的情緒,“我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三 氣 秦 狗》
秦狗馬上就換皇帝大號上線啦
感謝在2021-11-05 15:44:12~2021-11-06 14:40: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若逢 10瓶;來都來了人都走了 5瓶;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Iris 3瓶;35415411、文澤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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