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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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拙, 秦鈎一心以為救自己的就是扶游,根本沒想過其他可能。
這下倒好,根本沒有什麽前世姻緣, 他又比不過懷玉和晏知了。
暗衛将牧民父子帶下去, 秦鈎怒斥一聲:“全部下去。”
扶游松了口氣, 站起身也要走,然後就被秦鈎拽住了衣袖:“扶游,你留一下。”
扶游朝其他人搖了搖頭, 告訴他們沒事,讓他們先出去。
帳篷裏只剩下他和秦鈎兩個人。
秦鈎小聲道:“扶游,是我弄錯了, 他們沒救我, 他們救的是皇帝, 我是西南王,我和他們沒關系。”
扶游很是無奈:“你的身份可以随你的心意随便轉換,是嗎?”
秦鈎坦蕩承認:“是。”
“就算今天你證明我救過你, 那又怎麽樣?”
“那我們就是天生一對。”
“這是誰規定的?”
“控制中心……”秦鈎頓了一下, “我規定的。”
扶游站在他面前, 低頭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為什麽?”他問, “為什麽一定要跟我和好?就這樣分開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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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鈎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懷裏, 搖了搖頭:“不好, 不要分開。”
“我們在上一世就應該結束了。”
“不要結束,沒有結束,我追過來就是不要結束的。”
扶游正色道:“秦鈎,你又不聽我說話。”
“我聽。”秦鈎連忙松開手, 站起身,“我現在很聽你的話的。”
“我說我恨你,我不想跟你重新開始,你再這樣自說自話,我立即和懷玉定親。”
“你不會的。”秦鈎正色道,“你還恨我,不論是愛是恨,都說明你心裏還有我。你是個大好人,你不會在這時候和別人定親。”
扶游簡直被他氣笑了。行,秦鈎還真是了解他。
秦鈎繼續道:“扶游,你一點都不坦蕩,你明明恨我,平時還裝作沒事人一樣,不想和我扯上關系。你明明就很恨我,想揍我。上次你喝醉了,你就咬我了,你根本沒放下。”
秦鈎抱住他:“沒關系,我不介意,你在別人面前都很冷靜,你在我面前就可以生氣,你可以打我出氣。我皮糙肉厚,沒關系。只有我不介意,懷玉和晏知他們會随你打嗎?他們不會,我可以,只有我可以,我知道你心裏沒有那麽平靜。”
秦鈎直接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往自己臉上按:“你打我,慢慢出氣,我慢慢等,等一百年兩百年都沒關系,等到其他人都死掉了,天底下只剩下我和你。”
他倒想得挺美,還想和扶游在一起待上一百年兩百年。
扶游深吸一口氣,提腳要往外走,結果被秦鈎抱得緊緊的。
扶游只能拖着他往外走,還赤着一只腳,深一腳淺一腳的。
走出營帳門前時,扶游伸手拿起放在門邊的長弓,又從箭囊裏抽出一支箭。
是秦鈎打獵用的,上面還沾着血跡。
他拖着秦鈎走出營帳,外面的人都吓了一跳,又不敢靠近。
“扶游?”晏知喊了一聲,“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別亂來。”
扶游推開秦鈎,兩只手握着羽箭,壓在腿上猛地折斷,丢到秦鈎面前。
他一言不發,這個動作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扶游想,秦鈎這樣愛面子的人,在這麽多人面前,肯定不會再發瘋了。
可是秦鈎彎下腰,把斷箭撿起來,低着頭,用一條發帶把斷箭纏起來,遞到他面前。
扶游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那是他的發帶,秦鈎低聲道:“是你丢掉不要的。”
扶游實在是跟他說不清楚,想了想,又走回營帳裏,重新拿了一支箭。
他搭弓射箭,直接對準秦鈎。
衆人都吓了一跳,連忙要上前攔他:“扶游……”
秦鈎卻擺了擺手,讓他們別過來,自己站直了,正對着扶游的箭頭。
“我剛剛說了,我可以專門給你出氣。”
扶游恨恨地看着眼前的人,抓着弓箭的手越握越緊,白皙的手背上幾乎有青筋顯現。
對,秦鈎說得對,他就是沒放下,他還恨着秦鈎。
他恨秦鈎戲弄他,恨秦鈎把他當做小黃雀一樣戲耍。
周遭一片寂靜,只有篝火燃燒發出的噼啪聲。
扶游手執弓箭,秦鈎就這樣站在他面前,一動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扶游搭在弓弦上的手松了松,他将箭頭稍稍擡起來一些,那支箭就從秦鈎的頭頂飛過去,隐入夜色之中。
他看着秦鈎,淡淡地念了兩句詩:“我心似雁,不可追也;我心似箭,不可回也。”
扶游說完這句話,把長弓往他面前一丢,轉身便走。
這兩句詩可太簡單了,小學沒畢業的秦鈎寧願自己聽不懂。
秦鈎頓了一下,連忙道:“我去追回來,扶游,你等我一下,能追回來的。”
于是他轉身就去追箭,扶游沒有理會,加快腳步離開。
扶游原本的采詩計劃都被秦鈎打亂了,他也沒心情在這裏待着了。
這天深夜,他就收拾好東西,趁着秦鈎還沒發現,準備離開。
他牽着馬,跟晏知道別:“哥,實在是對不起,本來想多住幾天,但是……”扶游笑了笑:“剛才那樣你也看見了,我可是當衆行刺西南王,再不跑路就來不及了。”
他還有心思開玩笑。
晏知臉色蒼白,顯然是被他的事情吓着了。饒是聰慧如他,也根本想不出這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怎麽會鬧成這樣。
扶游安慰他:“兄長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他這話還沒說完,遠處一個蓬頭垢面的人朝他跑來。
秦鈎也還沒睡,光在外面找那支箭了,一群人勸都不好使。他就是那樣的思維,扶游拿箭做個比喻,他就一定要把箭找回來給扶游看。
仿佛這樣,就可以證明他們天生一對了。
扶游吓了一跳,連忙翻身上馬:“哥,我先走了。”
他還沒來得及調轉馬頭,秦鈎就直接到了他的馬前,馬匹被他吓了一跳,一聲長嘶,擡起前蹄。
秦鈎就這樣站在他的馬前,退也不退。
他舉起一支箭,遞到扶游面前:“扶游,我找到了。”
扶游拽着缰繩,看着他。
秦鈎又道:“你要走了?等我一下,我回去牽馬。”
他轉身要走,卻忽然腳步一頓,整個人要往前栽倒。
扶游騎在馬上,下意識伸手扶了他一下,秦鈎握住他的手,擡起頭看他,嘴角溢出星星點點的鮮紅。
秦鈎倒下時,像是一座山倒下了。
營帳裏,扶游正在被大夫批評。
“之前不是說好了,最好別惹他動怒嗎?”
也是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場景,秦鈎躺在榻上,緊緊地攥着扶游的手。
扶游低着頭:“我也沒辦法,是他先惹我的。”他輕聲道:“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他要是會死,我負責把他拖出晏家的領地,皇帝不會怪罪到你們頭上的。”
晏知連忙道:“扶游,不許胡說。”
大夫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嘆了口氣,還沒說話,榻上的秦鈎就睜開眼睛:“不準說他。”
他臉色不對,目光卻依舊淩厲,把大夫威懾得後退半步。
大夫最後弱弱道:“老夫出去開藥方。”
扶游讓其他人也退出去,帳篷裏又一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秦鈎握着扶游的手:“別聽他的,是我自己的問題。”
扶游低頭看他:“你感覺怎麽樣?”
秦鈎頓了頓:“不會死在這裏,也不會連累晏家的。”
“今天晚上,我情緒不太對。”扶游看着他,目光澄澈,說的話還是氣人,“但我還是恨你。”
“我知道,你現在有一點點消氣了嗎?我不會遷怒晏家,你放心。”秦鈎抿了抿唇角,“你現在要把我拖走嗎?不用拖,我可以自動跟着你走。”
“暫時沒這個必要。”扶游道,“我知道你體質特殊,沒那麽容易死。”
“是……”秦鈎很珍惜和扶游單獨相處的機會,只要暈倒就能和扶游在一塊兒說話,那真是太好了,可是秦鈎還沒說幾句話,就感覺眼前一花,險些再次倒下。
扶游按住他,從衣袖裏拿出一顆白色藥片,要喂給他:“張嘴。”
秦鈎乖乖張嘴,扶游把藥片塞進他嘴裏。秦鈎細細嚼着藥片,抓着扶游的手,臉色好像好了一些。
“扶游,可是安眠藥對我沒用。”
扶游哽了一下,輕聲道:“是急救藥片。”
秦鈎也愣住了,随後笑開了:“扶游,你舍不得我死,我們天生一對。”
“你最好別……”扶游話還沒完,“叮咚”一聲,已經很久沒有聯系的控制中心忽然給他發件。
——扶游,現在是個好機會,你不是一直想擺脫他嗎?只要他死了,他就不能糾纏你了。
扶游幹脆當着秦鈎的面,打開了公共光屏,這句話直接浮現在他二人面前。
秦鈎笑着道:“扶游,你怎麽這麽不拿我當外人?”
“……”扶游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想讓你收斂一點。”
原本以為秦鈎看見這句話,就會安靜一點的,沒想到他的想法依舊如此奇特。
緊跟着,控制中心又給扶游發了新的消息。
——我們這邊也沒有要強迫你的意思,但是,你不是一直不喜歡他、想擺脫他嗎?我們只是給你一個建議,商城新上架了一種藥,你可以去看看。
最後控制中心又加了一句。
——你不用擔心,更不用有負罪感,任務者在小世界的死亡,回到控制中心之後是沒有任何影響的,這只是你擺脫他的一種手段,機不可失。商城新上架了藥,你記得去看看。
欲蓋彌彰。
扶游去商城看了看,上架的是一種平平無奇的白色小藥片,價格設置得很低。至于是用來做什麽的,控制中心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扶游只看了一眼,沒拿藥片,直接把公共光屏關上了。
秦鈎高興得很:“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殺我。”
扶游抱着手,淡淡道:“我暫時不想動手,在小世界殺人也是殺人,況且這是我從小長大的小世界。”
秦鈎伸出手,想要試試他的額頭,扶游一歪腦袋,躲開了。
秦鈎道:“你又在假裝冷靜,明明氣得臉蛋都紅了。”
“我沒有。”扶游竭力保持平靜的語氣,“反正像你這樣每隔幾天就發一次病,不用我動手,你也得死在我前面。”
“不會死的。”秦鈎笑了笑,“我要比懷玉和晏知都活得久,把他們全部熬死。”
扶游無奈,站起身:“你睡吧。”
見他要走,秦鈎趕忙跟着坐起來了:“你要走了?”
扶游回頭:“我回去睡覺。”
秦鈎一聽這話,放下心來,躺回去了:“好。”
鬧了一晚上,這時候都快天亮了。
秦鈎枕着手,躺在榻上,忍不住勾起嘴角。
早知道生病暈倒就可以和扶游單獨相處,他應該早點用這招的。
而且扶游沒有聽控制中心的話,給他喂毒藥,反而給他喂急救藥。
這雖然不能說明扶游還喜歡他,但是起碼能說明,扶游很善良,而他秦鈎的福氣也很不錯,嗯,不錯。
秦鈎吃了扶游給的藥,心滿意足地小睡了一會兒。
那頭兒,扶游出了帳篷。
晏知還守在外面,見他出來,便上前看看他:“沒事吧?”
扶游搖搖頭:“沒事,我看他精神好得很,一點都不像是剛吐了血的樣子。”
晏知無奈道:“扶游,我問你,你沒事吧?”
“我也沒事,就是有點煩。”扶游抹了把臉,“兄長,我先不走了,回去睡一會兒,哥也快點回去休息吧,我又給兄長添麻煩了。”
“不要緊。”
扶游回到自己的帳篷裏,簡單洗漱一下,就倒在榻上,拽過被子,把自己整個人都裹起來了。
煩死了,煩死了。
控制中心別的事情不找,殺秦鈎就這麽積極,使勁催他,生怕他看不出來。
秦鈎的臉皮還是天底下最厚的,自己都要被殺了,還嬉皮笑臉的,弄得一點威懾都沒有。
扶游磨着後槽牙,竟然也慢慢地睡着了。
扶游足足睡了一上午,中午爬起來吃了兩口飯,又倒回去睡。
睡了一半,控制中心給他發消息,把他吵醒了。
——扶游,這邊檢測到你還沒有從商城拿藥,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有困難可以跟我們說的,主要是機會難得,我們怕你錯過機會。
扶游被吵醒,煩得很,他們說了什麽也沒仔細看,直接從商城拿了藥,放在床頭就沒管。
控制中心最後發了一句——
扶游,祝成功。
扶游哼哼了兩聲,把線路切斷,腦袋埋在枕頭裏,繼續睡覺。
只可惜他被吵醒之後就再也睡不着了。
扶游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帳篷外有人小心回禀:“扶公子,西南王想見您。”
扶游應了一聲:“知道了,讓他等着。”
“……是。”
他下床洗漱,披上衣服,吃了兩塊點心,要去看看秦鈎。
臨走的時候,他才想起自己從商城拿了藥,就放在床頭。
扶游回頭看着藥片,若有所思。
西南王病倒是一件大事,若是照顧不周,晏家恐怕要擔責。
晏家派了許多人來照料。
一群人圍在秦鈎身邊,但是秦鈎冷着臉,他們又不敢靠近,更不敢噓寒問暖,就那樣幹坐着。
晏拂雲倒是想親自過來,不過被晏知趕回去了,沒讓他攪和。
後來晏拂雲知道那場“救命恩人”的鬧劇,自己也不肯來了。
自己無緣無故被卷進來,他也拉不下臉再過來。
扶游進去的時候,秦鈎就躺在榻上,聽見旁人喊了一聲“扶公子”,秦鈎連忙轉過頭,朝門外望去。
“扶游。”
他露出一個有些傻氣的笑容。
下一刻,懷玉和晏知跟在扶游身後,也進來了,秦鈎面上笑容凝固。
“見過西南王。”扶游向他見過禮,便在榻前坐下。
懷玉和晏知就在他身後站定,齊齊問好。
秦鈎的笑容漸漸消失:“扶游,我都快死了。”
你還要故意帶兩個相好的來氣我。
扶游朝他笑了笑:“西南王多慮了。”
他一笑,秦鈎又覺得天地開闊,沒什麽大不了了。
“只要你高興就好。”
侍從端來漆黑的湯藥,扶游端到秦鈎面前,秦鈎也安安靜靜地喝了。
侍從們都退出去了,幹淨的空碗放在秦鈎面前,扶游往裏邊丢了一顆白色藥片,叮當一聲。
秦鈎笑了笑,問道:“這是什麽藥?”
扶游又往裏面丢了兩顆一模一樣的藥片:“安眠藥、急救藥,還有一顆毒藥,你自己挑。”
他話音剛落,秦鈎就直接端起碗,仰起頭,要把三顆藥全部吃掉。
扶游伸手扣住碗,秦鈎道:“你給的,我不挑。”
扶游無奈:“全部都是急救藥,你每天吃一顆,我不想每天都過來。”
“不行。”
秦鈎一定要吃三顆,扶游扣着碗不讓他吃。
僵持不下之時,叮當一聲,扶游又往碗裏丢了一顆藥片。
秦鈎懇求:“扶游,你每天待半個時辰、半刻鐘……”
又是叮當兩聲。
“扶游……”
扶游收回手,低頭看着碗裏的白色藥片,若有所思。
秦鈎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已經有六個藥片了,這意味着扶游六天不會來見他。
他低聲道:“扶游,只是每天看我一眼也行。”
扶游卻道:“可我剛剛放的是安眠藥和毒藥。”
兩人同時擡眼,對上目光。
為什麽控制中心的安眠藥、急救藥和毒藥,會長得一模一樣?讓人根本分不清楚。
他們不會犯這樣的錯誤,萬一有任務者弄混了幾種藥,釀成大錯,于他們也無益。
除非所有藥都是一樣的,而且是只針對秦鈎的。
只針對秦鈎的,一場算計。
扶游想試一試三種藥片的味道,卻被秦鈎按住了手:“你別吃,是一樣的。”
扶游驚愕:“你早就知道?”
他緊急發件去問控制中心,可是本來一直催促着他對秦鈎下手的控制中心,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忽然沒了動靜。
他連發幾封信件去問藥的事情,問秦鈎的事情,控制中心始終沒有回複。
像是徹底斷了線,又像是在暗中看戲。
秦鈎自己拿着裝着藥片的碗,不讓扶游看,更不讓他吃。
之後,扶游再問他,他卻什麽都不肯說。
他像一只小狗一樣撒嬌:“先原諒我,扶游,你先原諒我,好不好?”
扶游看着他,為了知道這幾個藥片究竟是怎麽回事,最後還是松了口:“好,我原諒你了。”
“沒有,你沒有原諒我。”秦鈎按着他的腦袋,看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還在說你恨我。我好難過,我做過那麽多任務,全部都是滿分評級。只有和你,永遠不能圓滿。”
既然他不告訴扶游,扶游便自己推測。
“藥全部都是一樣的,全部都是毒藥?”
“不是,全部都是安眠藥,就是有點副作用。”秦鈎想起扶游也吃過一顆,是他給的,連忙道,“只是對小狗有副作用,對人沒有,你以前吃一顆沒關系。”
扶游看着他:“你先前說你吃過幾百顆。”
“沒有那麽多,只是在遇到你之前的小世界裏吃過一點,當安眠藥吃。遇到你之後就沒吃了,有你在的話,我一直睡得很好。”
“所以這個藥的副作用是什麽?”
秦鈎沒有回答,卻道:“你不是不想讓我死在晏家的地方嗎?那我們走吧,好不好?”
夜間私奔,不太像是扶游和秦鈎會做的事情。
但他們還是這樣做了。
這個小世界裏,只有他們兩個知道控制中心,才能一起深究那些事情。
他們是不得不在一起的天生一對。
暮色四合的時候,秦鈎披上披風,從帳篷後面出去,無聲無息地牽走一匹馬,還不忘帶上扶游最重要的書箱。
然後他回來找扶游,解下自己的披風,給他裹好,再把他扶上馬。
扶游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可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這樣跟着他走了。
他想知道那個藥的副作用到底是什麽,也想知道控制中心究竟在做什麽。
他只是……不想被蒙在鼓裏,不想被當做刀子。
微風拂過,草原上夜幕低垂,星子如燈,一片寂靜。
一匹馬,扶游坐在前邊,秦鈎坐在後面,兩只手握着缰繩,手臂把扶游圈起來,胸膛貼着他的後背,背上還背着扶游的書箱。
馬匹邁着步子,走在草原上,越過一個又一個草坡。
和私奔一模一樣。
扶游回頭看他:“秦鈎,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鈎偏了偏頭,用冰涼的臉頰貼了貼他的臉:“什麽?”
“那個藥的副作用是什麽?”
“那個啊?我胡說的,就是逗你玩。”秦鈎笑嘻嘻道,“我就是想帶你出來,把你拐走。”
扶游當然知道他是在胡說,板起臉,喚了一聲:“秦鈎。”
他一生氣,秦鈎就服軟了:“好了好了,我說我說,你別生氣。”
“說。”
“副作用是,吃藥之後,如果有情緒波動,藥性就會反噬。情緒越厲害,反噬越強。”
秦鈎的語氣淡淡的,仿佛并不把這當成一件大事。
扶游問:“所以這幾次你暈倒,是因為這個藥?”
秦鈎低低地應了一聲:“是,不止這幾次,前世你走的時候,就開始了。”
“那一開始為什麽要吃?你自己……”
“我睡不着。”秦鈎低下頭,臉貼着他的頸側,撒嬌道,“扶游,我睡不着。”
他繼續道:“我的存在,對這個世界來說,本身就是一種違規。再加上我直接壟斷了幾百個小世界的任務,控制中心為了平衡,一定會殺我。”
“他們不敢明着對我動手,就針對我,特意給了我這種藥。我一直在吃,因為我睡不着。而且,我一直以為,我絕不會有過多的情緒。”
扶游偏過頭,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秦鈎又道:“控制中心為了讓我有點情緒,試了很多辦法,他們派了很多人來,想要激怒我,取悅我,甚至想讓我愛上他們,然後我就有了情緒,就會慢慢死掉。”
“最後他們全都失敗了。”
扶游轉頭看他:“可我不是他們派來的。”
“我知道,控制中心為了對付我,特意調取了我的基本數據,從幾百萬個小世界裏,選中了你,我們的匹配度是滿格。”
“為了确保這次計劃一定成功,為了保證愛情的純潔,他們沒有把你吸納為任務者,而是把我送到了你所在的小世界,讓一切自然發展。”
“我知道,你不知道他們的計劃。”
“可是你也打亂了他們的計劃,還成了任務者,不愧是和我匹配度滿格的扶游。”秦鈎偏過頭,碰碰他的頸側,“扶游,我更喜歡你了。”
“那個假皇帝,不是來維持小世界運轉的,他是控制中心派來激怒我的。”
“可那些毒藥根本微不足道,懷玉、晏知,還有那個假皇帝,都無關緊要,控制中心最後的王牌是你。”
“盡管知道你會害死我,但還是忍不住喜歡你。”
秦鈎才是那只小美人魚,走向扶游的每一步都在刀尖上。
他試圖抽身向回,卻發現退無可退。他試着把刀尖□□,對準扶游,把自己和對方都傷得鮮血淋漓,可他最後還是忍不住地徹底偏向扶游。
明知道是控制中心設下的圈套,他仍舊在扶游的面前俯首稱臣。
每喜歡扶游一點點,他都在跟野獸尋求生存的天性作鬥争。
“我永遠愛你。”秦鈎說,“控制中心下轄百萬個小世界的所有人,足足愛上五百年,還不如我愛你愛一天來得多。”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就不喊秦狗了,狗哥!從現在開始,這片草原就叫做狗哥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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