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他娘的要當爹了
邱天聽了沙俊智的話,忽然一愣,但是很快就苦笑出來,嘲弄調侃的笑道。
“你和安琪串通在一起說好的是不是?先兆流産都給你們編出來了。你們還是走吧,都走……”
話還沒說完,邱天就再一次被打倒在地,他已經被打的沒有一絲力氣,連伸出手擦幹嘴角的鮮血都覺得好辛苦。
他聽到沙俊智氣急敗壞的吼。
“這樣混帳的話你都說的出口。算我們瞎了眼!你把安琪當成什麽?你知道當初你姐姐用五十萬試探她,讓她離開你,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你現在這麽猜忌她,甚至猜忌你自己的孩子?”
沙俊智簡直憤怒到不能自制,他恨不得把邱天踹成稀巴爛,爛得得貼在牆上都扒不下來。
而邱天卻還在執迷不悟,他甚至沒有翻身的力氣,他慘笑着。
“什麽我自己的孩子?她根本就在騙我。她明明收了我姐姐的錢。”
“那錢是我打的,安琪莎并不知情,是你姐姐說要在臨死前送給弟媳的禮物。”
他怎麽還是不明白,沙俊智幾乎要放棄了。可是為什麽邱天還是不明白。
“笑死人了,五十萬的現金做禮物?你和安琪還有我姐姐一樣可笑。走,都給我走。”
“好,我們不說錢的事。我們說你的孩子。你給我好好看看這張報告單。上面寫的是什麽?”
沙俊智努力遏制着渾身的怒氣,他緊緊抓着邱天的衣領,強行把他的臉轉向那張報告單。
可是,他忘記了,邱天的眼睛還沒有完全恢複視力,那樣的蠅頭小字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片虛無。果然,邱天狀似耍賴一般,撇了撇嘴角。
“我又看不見,你說什麽都由你。”
好,看不見是吧,他就讀給他聽,他沙俊智就不相信邱天他耳朵也聾了。他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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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莎,女,25歲,尿檢呈陰性,早孕40天,先兆流産……”
起先,邱天還是那樣耍無賴般勾着一絲苦苦的笑,任由沙俊智怎麽罵他怎麽罵他,他都無所謂。可是,當他聽到沙俊智讀到安琪莎名字的時候,他的笑容就消失了,當他聽到“早孕”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雙眼也瞪了起來,那駭人的赤紅色,簡直讓人不敢直視。
他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向沙俊智,像是沒有辦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拼命的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楚沙俊智臉上的表情。
他聽到沙俊智聲音裏壓抑着随時都要爆發而出的怒吼。他說。
“你聽到了沒有?你看不見,難道你耳朵也聾了?你要做父親了,可是你把你孩子的媽給趕走了。就像你父母去世時,把你姐姐從你身邊趕走一樣。你又要重蹈覆轍,把自己的親人趕出自己的生命了。你難道不覺得,這是上天的安排,上天接走了你的姐姐,卻讓安琪為你帶來另一個血親?你卻這麽白癡的又把他們給趕走了,你個笨蛋!”
馬上要過年了,城市裏忽然有些空,潘成偉開着摩托一路駛來,覺得尤其順暢。正想加大油門之際,發現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他的行進路線上,他猛的一踩剎車,摩托車的輪胎與地面幾乎要摩擦出一股火花。
潘成偉停下車,立馬從頭上扒下安全帽,就要上前大罵一通。
“不想活了!?”
可才說出口,卻發現那個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安琪莎的男朋友,邱天。
自從上次安琪莎喝醉了和邱天見過一面之後,再次相逢已經有差不多個把月的時間了。
潘成偉不知道在這一個月裏,邱天和安琪莎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潘成偉确認一定有什麽非常嚴重的事情發生了。
因為,眼前的邱天已經瘦得脫了形。頭發蓬亂,臉色慘白,胡子拉碴,連以往挺拔的背脊都有些佝偻了。但是,更讓潘成偉奇怪的,他手上那根一刻都不離身的盲杖,居然不見了。
不僅如此,潘成偉還看到邱天狀似看着他的方向,一步步不需要旁人扶持的走了過來。
潘成偉愣在當下,歪着腦袋,疑惑的問。
“邱天,你的眼睛能看見了?”
邱天沒有回答,他沒有時間去理會這個問題,他一步步走到潘成偉的身旁,低低的問。
“安琪莎有沒有和你在一起?”
潘成偉一聽,心裏滑過一絲古怪,摸着嘴角斜斜的看着邱天,沒有馬上回話。
邱天聽不到他的回話,神色裏有着微微的焦急,他上前摸了摸潘成偉的臂膀,緊緊的握住。
而潘成偉這才發現他的眼睛看的并不真切,他臉上滑過一絲動容,撇着嘴角淡淡回道。
“安琪沒找過我,你和安琪怎麽了?她離家出走了?”
邱天一聽,低頭悶悶的沒有說話,颚骨卻被他緊緊咬了咬。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再次擡起頭,朝着潘成偉那層模糊的影子望去。
“有個地方,你知不知道?”
摩托車一路狂飙,車上的兩個年輕人的衣角被寒風吹得到處翻飛。終于他們在一片廣闊無邊的田野前停了下來。
坐在後面的那個年輕人,長腿一邁從摩托車上跨了下來,伸手脫下摩托車安全帽,眯着眼睛朝遠方好好望了望。望了很久,他又拼命眨了眨眼睛,再一次眯起來又繼續朝前望去。
潘成偉坐在摩托車上看着他停滞的步伐,抱着安全帽問。
“要不要帶你過去?”
邱天有些猶豫,他其實只是想自己過去确認一下,可是他現在殘存的視力少的可憐。自從前幾天和安琪莎大吵一架,把她趕走之後,他的視力就愈發模糊了。眼前的可視範圍幾乎縮減到可憐的地步,他只能從一團支離破碎的影響中模糊前行。
他吸了一口氣,側過頭,朝潘成偉懇切道。
“我還是看不大清楚,麻煩你帶我過去吧。”
潘成偉點了點頭,便從摩托上跨了下來,伸手拉住邱天的胳膊,卻給他拒絕了。
“你走在前面,我跟着你。”
還是那樣驕傲。都這樣了,還不讓人幫。
潘成偉聳了聳肩膀,也沒太在意,便率先走了起來。
兩人走了一會兒,潘成偉才停了下來,邱天在他後面其實跟的有些辛苦。因為他的視野越來越小,眼睛卻越來越疼。甚至有好幾次眼前晃過一片黑影。不過幸好,他還是跟了過來。
他仰起頭朝天空望去。看不清啊!眼前灰白一片,完全分不清東西,不知道那顆古老的枇杷樹的枝桠是不是就在他的頭頂上。
潘成偉站在他旁邊,看着他仰頭朝天,有些莫名。
“安琪帶你來過這棵枇杷樹?這樹很老了,我們小時候都來這裏采過琵琶吃。她帶你來這裏幹嘛?你現在過來又是要做什麽?”
邱天收回眼神,抿了抿嘴角。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還要來這裏,大概就是想确認一些事情。”
說着,便朝前伸出手朝前摸了開去,那樣子又像是從前看不見的邱天。潘成偉忍不住在他身後悄悄的嘆了口氣。
而邱天此時正認真的朝眼前那朦胧間的一片深色走去。那片深色襯在白茫茫一片底色裏尤為突出。邱天知道,這應該就是那顆枇杷樹的樹幹。當他雙手一觸到樹幹,他便禁不住牽起一絲微笑,趕緊順着樹幹往下摸。
他的眼前有許多深色縱橫交錯,他分不清到底是那一根樹根底下埋藏着安琪莎的秘密。他只能慢慢的摸,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摸到,畢竟那是被安琪莎塵封在泥土裏的秘密。
潘成偉一回頭就看見邱天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摸什麽,跟上來,彎腰問。
“你在找什麽?我幫你。”
邱天又是猶豫了,可是他知道在這個時候,拒絕幫助只會更加耽誤時間,他點點頭。
“幫我看看,這裏有沒有新埋的土,靠近樹根的下面。”
潘成偉一聽有些奇怪,但是還是圍着這棵老樹轉了一圈,果然在一棵最粗的樹根下發現一些濕嫩的泥土。
潘成偉幫邱天一起挖開了那層新鮮的泥土,果然在下面找到一個鏽跡斑斑的月餅盒子。那月餅盒子年代久遠,竟像是十多年前才有的老物件。
潘成偉見邱天小心翼翼的打開月餅盒,大手把裏面一個個小物件都仔細的摸了一遍,也跟着好奇起來。
“和安琪認識這麽久,還不知道她藏着這玩意兒。”
突然,他在那一堆小物件裏面發現了幾樣奇怪的東西,連忙伸手拿了過來。一看之下,喉頭就好像梗堵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覺得鼻子發酸,眼眶也酸脹無比。
邱天雖然看不清潘成偉的表情,可是明顯聽出了他加快的鼻息,轉過頭問。
“潘成偉,你怎麽了?發現什麽了?”
這話一說完,邱天手上就多了兩樣東西。
一個是鏈條一樣的小鏈子,細膩柔順,在鏈條的盡頭墜着一顆小小的鑽石,饒是邱天視力有限也感受到它上面所折射而出的明亮的光。
邱天吸了一口涼氣,這明明是他送給安琪莎的頸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安琪莎為什麽要把它放在這裏,難道要把他們之間的所有變成回憶?邱天心裏忽然一陣疼痛,太陽穴也抽痛異常。
他強忍着支撐着,又仔細摸了摸第二樣東西,那東西好像一個溫度計。邱天努力眯了眯眼睛也沒能看清。他只好問。
“這是什麽?”
就聽潘成偉哽咽着,嘶啞的罵出聲來。
“你他娘的要當爹了。這他媽是驗孕棒,你個白癡!”
邱天一聽,眼前頓時一黑,像是被人猛打了一拳,跌在了地上。很快他拼命掙紮着爬了起來,把掉落在地上的驗孕棒又找回來,緊緊的攢在手心。
忽然,他突然想到些什麽,擰着眉毛,轉過頭問。
“你哭什麽?”
轉過頭去的時候,邱天模模糊糊的看見潘成偉手裏好像還拿着什麽。他看不清,但是潘成偉正對着那東西垂淚。就聽潘成偉的聲音更加嘶啞。
“胎兒的彩超圖片,那時候已經五個月了,我的孩子。”
說完,就“嗚嗚嗚”抱着手裏的黑白照片,蹲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邱天一開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在這哭聲中閉着眼睛細想了一下,突然猛然張開眼睛,舉起拳頭就朝潘成偉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