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莫不是要來挖我的心,能不能換一種死法。這種死法,實在是太殘暴太不堪太惡心了。于是我趁着他還沒落爪,一疊聲叫喊:“你停停你停停你停停!”
我拼命往後縮,擡眸瞅他:“你能不能叫我死得有點兒美感?”
“嗯?”他挑眉,“何謂有美感?”
我低頭,努力編造:“吶吶,這個你就不懂了吧,這個這個,那個那個……嗯,我的意思是,其實我的意思就是嘛……啊,美感分很多種的,因為種類太多所以說起來可能會有點兒麻煩,不過我瞧着你也不像是怕麻煩的人,一定會耐心聽我說完的,是吧,畢竟你這麽英俊潇灑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世間罕有慘絕人寰,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簡直是萬年難遇的奇葩……”
越說越離譜,我知道自己這一回是真完蛋了。
偷眼看一看他的神色,果然不妙。
唉,本想多說幾句拖延一下時間,無奈口才實在沒好到舌燦蓮花那個程度,弄巧成拙了。
隔了半晌,我聽見玉芙說:“我管你什麽狗屁美感。”
誰來救救我啊。
想想我被挖心的那個慘狀,就覺着腹中有點兒翻湧。活生生把心給挖出來,那該有多疼,玉芙的指甲那麽尖,還泛着點點寒光,那會是怎樣的感覺。我覺着可怖之極,眼一翻,便很沒出息地昏過去了。
再醒來是被人掐的,似乎是躺在地上,身下硬邦邦的。有個小石子之類的東西咯在後腰上,咯得我難受。我皺着眉,睜開眼睛,入目的卻是白少俠那張怎麽看怎麽覺得傻不拉叽的臉。我大駭,睜大眼睛,忽的從地上坐起,指着他道:“你怎麽在這兒?”
他不說話。
我狐疑地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一遍,不确定道:“你不會也被玉芙給弄死了罷。”
白少俠終于發威,狠狠戳一下我的腦袋:“你傻了,說什胡話!”
“我哪有說胡話!”揉揉被戳疼的腦袋,“你若沒死,怎麽會在陰曹地府同我碰面?”
“瘋了,瘋了。”白少俠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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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這怎麽就說我瘋了,我明明已經被玉芙那個變态以極其殘暴的手法給弄死了,這死人不呆在陰曹地府呆在哪裏?
白少俠鄙夷地撇我一眼,道:“你沒死,你還好好活着呢。”
“啊?”我更吃驚。
他不再同我作無謂的口舌争鬥,只是往前方努努嘴:“是有貴人搭救你來了。”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百裏襄于不遠處靜靜立着,清冷月光照在他身上,再合适不過。
他腳下扶了一只雪白物事,那小動物蜷着身子,因為角度問題看不見臉,只餘下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對着我。我推想那該是個狐貍之類的玩意兒,百裏襄看一眼那雪團似的小家夥,淡淡道:“不自量力。”
我沒去深想,拍了拍屁股朝他跑過去,順便把他腳邊的狐貍一踢老遠,然後那只狐貍便連滾帶爬地狼狽逃了。我本沒想那麽多,只覺着那只狐貍在這兒卧着礙了我的事兒,于是就自作主張将它處理了。百裏襄目光複雜地看着我,眼神有點兒像看白癡,但我沒心思管這些,往前一撲,如願撲到他懷裏,心滿意足地蹭了蹭,後又覺着不對,明明該是我抱着他的,于是又伸了胳膊将他攬進懷裏。
他卻沒有乖乖任我抱着,輕輕一掙動便掙了開,并不看我:“姚公子請自重。”
我不滿地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你能不能有點兒表情啊?”
他不理我,轉身像是要走。
我忙拉住他:“那個,你能不能收留我一宿啊,我方才被一個變态吓着了,白少俠說是你救了我。既然你本事這麽大,又古道熱腸,那麽就好人做到底吧。”
百裏襄看了我一會兒,居然沒有推辭,只是道:“你家裏便不能回去了嗎?”
我眨眨眼:“家裏遠,一個人走害怕。”
他定定看着我,黑眸偶爾眨動一下,像是要從我臉上看出一朵花兒。我掩口打了個哈欠,難掩疲态,百裏襄終究還是應允了,這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他微微點頭:“好。”
得了他的應允,我在心裏小小地歡呼,面上卻學着他不動聲色,裝冰雕思考人生。
跟着他走了幾步,卻聽見白少俠在後頭嚎起來:“百裏公子,你不能讓他跟着你啊,那就是送陽入虎口,你會被他吃幹抹淨的啊啊……”
我不理他,百裏襄也不理他。
白少俠不死心,繼續嚎:“我也害怕,我也不敢獨自走夜路,百裏公子,你順便也把我收留了罷!”
依舊沒人搭理他。
我自然是得意非凡,差點沒把下巴擡到天上去,擔當者百裏襄這個美少年的面,還是不敢太放肆。收斂了那一份得意,安安靜靜地跟着他走夜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