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六點
了就不說兩句嗎?”
仝林華冷冷回:“你想知道線索,你怎麽不自己進去看?”
那人噎住。
王齊齊臉色還是有點發白,她鼓起勇氣往屋裏又看了兩眼,提出問題:“在這裏沒了的話,現實世界裏是不是也,兇多吉少啊?”
有老玩家随口道:“那當然。”
王齊齊臉色又白了一度。
白朗忽然一言不發奔向衛生間,不一會兒就傳來撕心裂肺嘔吐的聲音。
王齊齊一聽,也有點反胃,但是她硬是給遏制住了。
大爺還在掏速效救心丸。
老玩家對這景象司空見慣,三三兩兩往餐廳走了。
班茗二人到餐廳的時候,大家陸陸續續也到齊了,昨天十三個人的隊伍現在還剩下十一個人。
班茗的胃口一如既往的好,況且早餐的味道還真是不錯,他一個人就吃掉了半盤子的幹鍋菜花——雖然早上做幹鍋菜花有些奇怪——可見做飯的人手藝還是很棒的。
就是吃飯的時候總感覺有什麽在盯着他們,他來回看了幾圈也沒發現源頭。
吃過飯後,兩人決定去鎮子上打聽打聽這一家的故事。畢竟是故事型副本,了解到執念的源頭才是解決副本的最根本方法。
同行的還有兩個人也選擇去鎮子上,四個人保持着不尴不尬的距離,一到山腳下就分散開了。
這個鎮子裏的房屋很多,但是有将近一半的屋子都是空的,裏面的陳設不像是搬離了,更像是突然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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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行人寥寥,班茗抓住每一個都問了問,得到的回答都很含糊,說到那座城堡的時候恐懼簡直裸寫在了臉上。
班茗和邱童舟逛了半圈下來一無所獲,半上午的時候發現路上的行人忽然變多了,都沖着一個方向走去,二人便偷偷跟在後面。
鎮民最後都聚集在了一個小廣場上,班茗和邱童舟就近找了灌木叢躲了進去。
廣場中央擺放着一塊塊生肉和一座大秤,鎮民們圍在廣場四周,又像是不敢靠近,按壓着躁動等待。
終于,廣場上的人舉起菜刀,開始剁肉。
生肉很不少,像是宰了四頭羊。鎮民中響起嗡嗡說話的聲音,班茗側耳傾聽,發現他們統一念着:“梧桐頂上烏鴉寂,木擺圍着少女啼。如将日日安平過,莫把山人惹得急。”
直到肉被剁完。
那人把所有的肉放到秤上,測過重量後道:“差三斤。”
鎮民一下子炸了,外圍的人群似乎想要往外跑,突然聽得有人高喊一句:“抓住那個外鄉人!”
一處人群攢動起來,最後兩個壯漢一左一右鉗制着一個人的手,把他壓到了廣場中央。
那人赫然就是跟着班茗他們來到鎮子上的兩人中的一個。
那人大聲吼叫着,可是于事無補。
從人群中又竄出來兩個鎮民,按住了那人的腦袋。
手握菜刀的人露出微笑,毫不猶豫起手,用鈍得已經卷了的刀一點點磨下了面前的這顆腦袋。
他從那人身上切下一條大腿,上秤,又剁去一點,再上秤:“夠了!”
鎮民們爆發出歡呼,慢慢散了,只留下一隊人。
這一隊人就是班茗昨天看到的那隊去城堡的人,他們裝好生肉便離開了。
邱童舟站起身:“天色不早了,先回去吃午飯吧。”
班茗摸摸肚子,贊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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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畫廊
——嬰兒和白裙子少女——
二人回到城堡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
班茗和邱童舟剛好遇見出來上洗手間的王齊齊,她跟白朗小聲嘀咕:“三樓的畫廊真是恐怖本怖,我……”她餘光瞥到班茗二人,沒有再往下說。
餐廳裏的氣氛很是壓抑,在鎮子上少了同伴的那個人臉色蒼白地縮在角落裏,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班茗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直到他坐下夾了一口菜。
“這也太鹹了吧?”班茗呸把菜葉吐出來,咕嘟咕嘟喝水。
邱童舟挑眉,也夾了一塊,眼角登時抽搐兩下,但還是咽了下去,接過班茗遞過來的水喝了半瓶。
這做菜的大哥或者大姐和早上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仝林華終于第一個放棄了掙紮,和同伴一起上了樓,可能是背包裏帶了什麽吃的吧。
王齊齊和白朗則是根本就沒回餐廳。
班茗唉聲嘆氣,等人都走光了,這才開口:“現在在城堡裏神出鬼沒的已經至少有三個人了。”
第一個是老太太,她是白瞳的盲人,做不了飯。做飯水平迥異的兩個人有可能包含紅裙女人,有可能不包含。
邱童舟道:“我感覺會有更多人出現。”
班茗:“希望都是做飯水平一流的天使。”
邱童舟無情道:“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有可能有時候連飯都吃不到。”
班茗權當沒聽見,轉移話題:“要不要去三樓的畫廊看看?”
邱童舟點頭。
路過落地鐘的時候,班茗偶然看到落地鐘有一處像是掉了漆,顯露出深棕色。
他湊過去摸了摸,發現裏面是黑木。
不對。班茗摩挲着掉漆的邊緣,不是掉漆了,裏面應該才是原色。
外面的黑色似乎透着一點紅。班茗細細觀察着——不,準确的說是紅黑色。
“這鐘……”班茗輕聲,“是被血重新染了一遍啊。”
邱童舟站在他落地鐘背面,向他招招手。
他視線落在落地鐘的背面,那裏雖然也是黑色,但是如果仔細看過去,和正面的黑紅色差別還是很大的。
兩人查看了一遍落地鐘,發現落地鐘擺錘底部黑紅色的幹涸血跡凝固得最厚。
沒什麽別的發現,二人繼續往三樓走。
三樓的中央是個天井,能從上面直接看到二樓前排客房的走廊,而上了三樓才發現,三樓所有的走廊上挂的都是油畫。
乍一看所有的油畫都是風景畫,只有一條走廊上都是人物半身畫像。
應該就是這條了。兩人站到這條走廊的入口。
班茗仰望着第一幅畫像,這是一個身材偉岸的男子,眉目輪廓尖銳,薄嘴唇,面相很是冷酷薄情。
邱童舟走到畫廊中央,來回看了看,道:“這畫廊裏的所有畫像都是男人。”
班茗聞言回頭望去。
這一條走廊很長,只有最盡頭有一扇小窗戶,在燭光的映照下,隐約能看出畫框裏的人像都是男人。
班茗和邱童舟背對背細細查看每一張畫像,試圖找到有用的線索。
查看到兩邊倒數第三個的時候,班茗忽道:“我這個畫框右下角有個三角形符號,刻得很淺。”
邱童舟道:“我這邊也有。”
這兩幅畫看起來和前面的沒什麽不同。班茗又去看兩邊最後的四幅畫:“這四幅畫上面都有三角形符號。”
“铛——”樓下的落地鐘開始報時。畫廊裏的燭光猛地顫動,忽一聲全部熄滅了。
“铛——”
班茗回頭,猛然發現他面前油畫的畫面出現了變化!
畫上的男子還穿着同樣的衣服,但是他脖子上挂着一條繩子,吊在了一處窗棱上。
他鼓出來的雙眼怨恨地盯視着畫面外,雙手死死抓着脖子上的麻繩,指甲蓋有些因為用力過猛翻了上去。
“铛——”
班茗轉頭看另外五張畫像。
粗略一掃,這五張似乎和面前這一張畫的變化一模一樣。同樣的位置,同樣的繩子,同樣的面目猙獰,但是看五官的話會發現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鐘聲落下,畫廊裏的火燭呼地又燃燒起來,六幅畫像全都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
兩人沉默了幾分鐘。
“這應該是他們的死亡景象。”邱童舟站在班茗左邊,緩緩道。
班茗轉頭朝邱童舟看去,心髒重重一跳。
在走廊的入口處,靜靜站着一個直立的嬰兒,凝視着兩人。
邱童舟順着班茗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那個嬰兒。
嬰兒吸着安撫奶嘴,背着光邁着小小的步子,搖搖晃晃、慢慢悠悠向兩人走來。
二者之間距離越縮越近,嬰兒嘎嘎笑起來,安撫奶嘴啪嗒掉在地上,露出大得不正常的嘴巴。
電光石火間,班茗和邱童舟異口同聲道:“梧桐頂上烏鴉寂,木擺圍着少女啼。如将日日安平過,莫把山人惹得急。”
剛念完第一句,走廊裏的燭火又滅了,畫像在暗中變成了吊死鬼的樣子,只不過這回所有凸出的眼球都轉了個方向,直勾勾盯着嬰兒。
嬰兒嘴角耷拉下來,停住腳步,眼神怨毒。
兩人念完第一遍,又開始念第二遍。
嬰兒慢慢後退出六幅畫像的範圍,沒有去撿地上的安撫奶嘴,死死盯着兩個人。
班茗和邱童舟不敢停下,念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班茗感覺口幹舌燥、嘴皮都要蹭出火花的時候,鐘聲又響了。
第四下剛剛敲響,嬰兒就不見了。
兩人停下念歌謠,馬不停蹄走出畫廊,下樓。
下到二樓與三樓的平臺的時候,兩人和剛上到二樓的白裙子少女不期而遇。
班茗心中叫苦,到底是為什麽要在走廊裏鋪墊子,根本聽不到腳步聲,完全無法做出躲避。
白裙子少女停下了上樓的腳步,眼神死死跟随着下樓的班茗和邱童舟,像是很不甘心的樣子。
回房間的路上,班茗遇見了正往外走的仝林華和同伴,看他的樣子好像要上三樓。
班茗想提醒他白裙子少女恐怕還在三樓候着,但是仝林華看都沒看就掠過了班茗,班茗尴尬地站在原地,閉上了嘴巴。
“走吧。”邱童舟拉回尴尬的小班茗。
他倆回到三人房,這個房間的窗戶面對着的是後山,視線裏都是蔥蔥綠樹,而最邊上能看到後門的另一半邊。
班茗靠着窗戶吹風整理思緒,鐘聲敲響五下之後不久,班茗又看見了那隊人。
班茗匆匆一瞥趕緊縮回來。
邱童舟擡頭。
班茗道:“那隊人擡着生肉進了後門。”
邱童舟皺眉。
班茗說不好這生肉是給誰吃的,按理來說應該是給紅裙女人那幫人吃的,但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總之,他有點餓了。
“我們等那隊人走了之後就去吃晚飯吧。”班茗躺到床上。
邱童舟道:“好。”
班茗眯着眼,窗外綠葉沙沙聲混着鳥啭,傍晚柔和上色清風,溫度涼爽、氣候宜人,他在現實世界都沒有體會過這樣的生活。
可惜被死亡的陰影籠罩着,沒多少人還能再有心情游山玩水了。
班茗看着時間快到六點,想着那隊人再磨蹭也該走了,便起身帶上邱童舟去了餐廳。
人陸陸續續進來,最後一個到的竟然是仝林華,鐘聲敲響六點之後他才狼狽地沖進餐廳,他的同伴不見了。
加上之前白天被鎮民割頭的那個隊友,今天又折了兩個,只剩九個人了。
唉,班茗想,這次的副本隊伍之間磨合度太差了,竟然能出現重複踩雷的情況。
病毒火車那次的感覺就很好。班茗扒拉着飯,想,卡爾紋特那回也不錯。
班茗動作一頓,他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誤區。
之前的副本裏班茗的熟人都比這次多,而相應的,熟人占比越多隊伍磨合度越高。
其實真正大部分副本的隊伍之間互相信任的還是極少數吧。
今晚的飯菜做得一般般,可能是又換了一個人做的。
晚飯過後衆人各回各屋,班茗路過仝林華的時候,他尾随班茗一路跟到了樓梯下。
班茗不得不回身:“有事?”
仝林華沉默兩秒,在班茗又轉身要走的時候,他終于問:“你之前在二樓想跟我說什麽?”
班茗看着他。
仝林華只好說:“我和小李去三樓了,剛進入人像畫廊就碰上了個白裙子的小女孩,小李沒了,我廢了個道具。
剛松口氣,沒想到沒一會兒又上來個紅裙子女的,我又廢了個道具,她一走就趕緊從畫廊出來了。”
班茗問:“小李是怎麽沒的?”
仝林華知道他和班茗二人的信息的重要性不對稱,于是爽快道:“那東西伸手抓住小李之後頭發瘋長,直接把小李用頭發勒死了。”
他說完,又禮貌地笑笑:“你能告訴我怎麽從畫廊裏活下來嗎?”
班茗:“梧桐頂上烏鴉寂,木擺圍着少女啼。如将日日安平過,莫把山人惹得急。”
仝林華愣愣:“謝謝。”
班茗搖搖頭,不想跟他多說,和邱童舟回了屋。
當晚班茗噩夢連連,夢到自己窒息而死之後,他掙紮着睜開了眼睛,結果發現原來是自己的被子正勒在他脖子上。
他一把将被子扯了下來,正待閉上眼睛再睡,忽然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咀嚼聲。
他側耳聆聽,發現是從門外傳來的。
班茗躊躇再三,還是到門邊從門縫裏往外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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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一道門
——頭頂上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
走廊裏什麽都沒有。
班茗握住門把手,将門打開一條小縫。
這把他看見了。
從二樓的天井望上去,能看到三樓畫廊的盡頭正往下滴血水。
一個老婦佝偻的身影隐隐約約露出,她時而出現在畫廊盡頭,時而走進畫廊裏。
咀嚼聲就是從畫廊的方向傳來的。
班茗看了一會兒,怕再被發現,輕手輕腳關上門,回身就看見邱童舟眼睛亮亮地盯着他。
班茗悄悄回到床上,用氣聲和邱童舟說了看到的情景。
不知道邱童舟有了什麽猜測,他笑笑說;“我知道了,睡吧。”
班茗看着他的笑十分安心,果然故事型副本還是要靠邱童舟。
第二天早上班茗睡到了自然醒。他在床上磨蹭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什麽,看了眼還在睡的邱童舟,自己推門摸到了三樓。
他站在畫廊入口并沒有進去。
整個畫廊和昨天白天相比沒有一點變化,地毯上也絲毫不見鮮血的痕跡。
班茗正皺着眉,視線角落裏忽然有什麽東西一閃,他走到那個位置細細查看。
是一枚掉在地毯和牆壁縫隙裏的袖扣。
這枚袖扣金色鑲邊鑽石內襯,班茗看着覺得莫名眼熟。他思索了半晌,想起來這枚袖扣應當屬于昨天被鎮民割頭的那名玩家。
可能擡過來的時候不小心混在了生肉裏吧,班茗把袖扣揣進了兜裏。
他轉身欲走,結果剛一轉身,便僵在了原地。
昨晚的那老妪一動不動站在他旁邊。
班茗強行平複心情,面色如常,裝作沒看見一般側身從老妪身邊走過去。
老妪并沒有反應。
班茗趕緊溜回屋子,關門前他朝三樓看了一眼,發現老妪不知道什麽時候轉過了身,用一雙眼白靜靜看着他們的屋門。
班茗趕忙關上門。他有種不好的感覺,他懷疑老妪剛剛是在記門牌號。
邱童舟正從床上坐起來:“你又去幹什麽了?”
班茗辯解:“什麽叫又?”
邱童舟似笑非笑:“昨天早晨自己去徐浩屋裏看屍體還替他把眼皮合攏的不是你?”
班茗敗下陣,乖乖把袖扣掏出來:“我剛剛上了趟三樓畫廊,發現鎮民一直往這裏送人肉給什麽東西吃,而且只能在三樓畫廊裏吃。”
“另外,那個老妪似乎盯上咱們這屋了。”
邱童舟點頭表示知曉:“到晚上再換一間就好。”
兩人去吃早飯,今早的廚藝還不錯,衆人都難得的胃口大開。
早飯過後,邱童舟擦擦嘴:“要不要去頂樓找老妪?我有話要問她。”
班茗自己也沒有什麽其他調查的頭緒,聞言點點頭:“好。”
二人順着樓梯往上走,這個城堡的層數還不少,二人走到七樓方才登頂。
七層面積不是很大,一眼就能看到通往閣樓的階梯。
二人從階梯登到閣樓上。閣樓有一道木門。
邱童舟擡手敲門。
裏面傳來老妪喑啞的聲音:“進來。”
邱童舟推門,木門受潮發脹,傳出刺耳的咯吱聲。
閣樓的面積很小,裝修風格和華麗的城堡格格不入。老妪窩在閣樓角落的一把藤椅上,肌肉松弛。
邱童舟語氣還算柔和:“您怎麽待在這個地方?”
老妪沉默半晌,顫顫巍巍地擡手指對面的椅子:“坐。坐下慢慢說。”
待到邱童舟和班茗坐下,老妪方才緩緩道:“我一個女人,哪裏敢住底下的房間啊,這不是反客為主嗎。”
邱童舟對待老妪的态度很小心。他順着她的邏輯,引導老妪往下說:“您現在還這麽有禮節,想當年必定是個懂得持家的好姑娘吧。”
老妪嘴角露出一點微笑,她摸着藤椅扶手,慢道:“是啊,那時候整個家族的人都誇我是這個家族有史以來最合格的女主人了。”
“可惜啊可惜。”老妪話鋒一轉,語氣痛恨,“我那個大兒子,媳婦沒有找好、媳婦沒有找好。”
“連累得我成了家族裏第一個不光彩的女人。”
邱童舟輕聲問:“她做了什麽傻事?”
老妪卻忽然閉口不言了,她的眼白泛出血絲,看着兩人的表情甚至稱得上詭異,她咧開一絲微笑:“你們小心下次遇上的就是她。”
鐘聲敲響,老妪再次消失不見。
班茗皺眉,他感覺老妪是感受到了下次替換的人就是她大兒子的妻子方才這麽說。
邱童舟聳肩:“坐在這裏等着吧,我覺得有人會來找我們的。”
不出所料,不到十分鐘,木門後就出現了一個年輕女人。
她紮着馬尾辮,穿着長衫長褲。不過她只是站在閣樓門口,似乎對閣樓裏的某些東西很是忌憚。
邱童舟開口:“您是?”
她抿唇:“我是剛剛那個老太太的大兒子的妻子。”
邱童舟笑:“您看上去可不像個傻姑娘。”
她嘆了口氣,掀開自己的襯衫,在她的腹部赫然是一個大洞,甚至都露出了內部的器官:“我不能出現很久,而且迫于其他人的限制我可能也無法告訴你們所有的事情。”
“他們一家人迷信很嚴重,我腹部的大洞就是這種思想的傑作。”她凄慘地笑了笑,但是沒有細說,“我只能告訴你們,一定要好好利用三樓的畫廊,那裏是終結一切怨恨糾纏的地方。”
年輕女人說完這句話,忽然痛苦地捂住了肚子。她蜷縮在地上無聲地喊叫,像是在極力忍受着什麽,但是沒過多久,她用襯衫蓋住的洞的位置鼓了起來,竄出了一只黑貓。
随着黑貓的叫聲,女人從腹部開始,迅速融化成了一灘血水,滲進閣樓地板裏不見了。
二人在原地安靜地站了一會兒,默默離開了閣樓。
由于城堡裏房間太多,二人從老妪的閣樓出來後,決定分頭搜查城堡裏的房間,邱童舟從四樓往上查,班茗從七樓往下查。
結果最後兩人在約定好的時間到餐廳的時候,都是既沒有全部檢查完,亦一無所獲的狀态。
仝林華臉色也不是很好,他上午不知去了哪裏,風塵仆仆地坐下的時候,還在不停大口喘着氣,像是剛跑完一千米沖刺。
餐桌上還是九個人。
班茗和邱童舟吃過飯後決定先在一樓搜尋。他們商定一人一邊,最後在大廳碰頭。
班茗細細找尋了将近一個小時,還是什麽都沒有找到,他返回大廳時看見了站在落地鐘前的邱童舟,走過去還沒等他問,邱童舟就率先搖了搖頭。
班茗嘆氣。
但是這口氣嘆到一半,他卻被落地鐘後面的窗戶吸引了。
他喃喃道:“這扇窗戶……”
這扇窗戶怎麽那麽熟悉?
“是畫像上那些男人吊死時的窗戶。”班茗道。
雖然城堡裏的窗戶都大同小異,但班茗莫名就覺得這扇窗戶就一定是畫像裏的窗戶。
“光線。”邱童舟忽然道。
對哦,班茗恍然大悟,因為畫中窗戶照射進來的光線和現在面前這扇一模一樣。
“現在是幾點?”邱童舟聲音有點發緊。
“铛——”
鐘聲回應了他,兩點。
第一個晚上班茗被敲門的時候鐘表就停在兩點,當時兩人都以為是淩晨兩點,現在才知道原來不僅僅是淩晨兩點,在鐘表的表盤上也可以代表下午兩點。
另外如果推測成立的話,那麽到底是誰在吃肉也就明了了。
班茗眨眼看向窗戶左邊樓梯底部的實木:“我記得畫像的左邊有扇門。”
班茗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摸索,隐約感覺到了門縫的痕跡,但是二人并不知道怎麽開門。
邱童舟在周圍查看:“找找開關。”
但是查找并不順利。
班茗找累了,在地上盤腿坐,忽然靈光一閃,随口試道:“梧桐頂上烏鴉寂,木擺圍着少女啼。如将日日安平過,莫把山人惹得急。”
不知哪處的彈簧還是什麽機關響了一聲,門吱呀開了。
班茗眨眼。
邱童舟放下對窗框的查看,默默走到門前拉開。
門後是一條向下的樓梯,一眼看不到盡頭。
邱童舟道:“我先進去,你從外面把門關上,我看看從裏面能不能把門打開。”
班茗了然,看邱童舟在樓梯上站好後幫他關上了門。
邱童舟很快就找到了裏面的開關,班茗覺得也就十秒左右,木門咯噠一聲從裏面開了。
班茗于是放心跟進去,邱童舟伸手合上了地下室的門:“從裏面也能用那兩句話開門。”
班茗揉腦袋:“那這個鎖門的方式肯定是在出事兒之後才改的吧。”
邱童舟:“說不定門是在出事兒之後才被鎖上的。”
邱童舟摸着樓梯兩邊的牆向下走,聲音在黑暗的長樓梯裏顯得有點飄忽不定:“畢竟,對某些受鐘擺人所害的人來說,被這首童謠控制的地下室可算得上是安全屋。”
樓梯很長。它用冰涼的石頭鋪成,導致腳步聲在這裏被無限放大,甚至隐隐還有回聲。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樓梯還在向下延伸。班茗估算了下距離,覺得現在他和邱童舟應該已經離開了城堡地下的範圍。
忽然,班茗聽到頭頂傳來了滴答滴答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點點收藏,會收獲班小茗的wink!
36、血嬰
——巨大的家譜——
班茗抹了一把肩膀,将滴下來的液體湊到鼻尖嗅嗅,又放進口中吮了吮,低聲對邱童舟道:“鮮血。”
邱童舟蹲下,撿起地上的一段手骨:“這裏像是一個巨大的冰箱,把曾經發生過的屠殺的痕跡新鮮地保存着。”
班茗墊腳尖,伸出食指和中指抹了一把隧道頂,臉色微變。他輕輕拍拍邱童舟:“先走。”
邱童舟依言起身。
兩人越往前走,血腥味越濃,班茗忽然停下腳步,他知道了什麽,斜眼去瞄邱童舟。
邱童舟搖搖頭,拉住班茗的手腕,大步往前走去。
沒有人說話,終于又走了将近十分鐘,兩人看到了通道的盡頭。
那是一個巨大的空間,隐約能看到巨大的書架,應該是藏書室。
把藏書室建在地下。班茗挑挑眉,想道這城堡的主人也挺有個性。
在安全踏入藏書室的一瞬間,班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藏書室像是一個屏障,把血腥味隔離在了樓梯通道裏。
班茗走近藏書室最前面的一排書架随意地查看:“一會兒我們還得從那個鬼樓梯回去。”
邱童舟:“既然是個安全屋,應該會有別的通道。就算真的沒有……”他略作停頓,“那東西應該也沒有什麽攻擊性。”
班茗哼笑:“下血雨也夠受的了,回去還得換衣服。”
這一排書架都是一些文學名著的限定版本,保存得竟然出乎意料的完美。這個藏書室似乎有什麽調節濕度和溫度的設置。
簡直就是無數文學愛好者夢寐以求的完美藏書室。
班茗舔舔嘴唇:“這裏會不會有族譜。”
邱童舟朝一個方向揚下巴:“在那裏。”
在燭光的映照下,藏書室一面牆壁上顯現出一張巨大而精美的刻制族譜。
兩人的位置剛好是觀看「壁畫」族譜的最佳位置,族譜的最上方是巨大的族徽,一只西方龍的中心刻了一個大寫的「D」。龍翼大張,延伸向兩邊,擴住了整張族譜。
族譜上最顯眼的是最下面的幾代——因為上面有十三個名字被人粗暴地拿尖銳的利器劃到一個字母也認不出來。
“很多都是妻子。”邱童舟壓低了聲音,像是對源遠流長的血脈表示尊重。
班茗在上面認出了很多三樓畫廊上的名字,他的目光徘徊在最後幾行上:“那些三角形畫框裏的男子,是這個家族最後的六名沒有被劃掉名字的成員。”
“畫廊上放置了這個家族所有的男子。”邱童舟補充。
班茗:“你的意思是這些被劃掉名字的都是女性?”
邱童舟:“嗯哼。”
班茗的思路驟然被這個語調打斷,他緩慢眨了眨眼:“你剛剛,說了什麽?”
邱童舟表情看起來有點疑惑:“什麽說了什麽?”
班茗心裏有些激動:“你說嗯哼。”
邱童舟沉默半晌:“所以呢?”
班茗撓撓頭,嘆了口氣:“沒什麽,就是覺得突然好像……”好像看到了之前的你的樣子。
班茗生硬轉移話題:“那些每敲一下鐘就換人的,是這些被劃掉名字的女性。”
邱童舟并沒有深究到底是像什麽,順着班茗話頭接下去:“是的,似乎他們家族兩性矛盾很嚴重。”
嚴重到最後三代一半随着鐘變化,一半被裱在畫框裏。
這個族譜是以男性家族成員為枝幹的,很傳統。班茗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暫時沒什麽其他發現:“要不要在書架上找找?”
邱童舟點頭。
藏書室裏的書浩如煙海,幾乎每本都是精裝,班茗心情頗為愉悅地搜尋了十幾排書架,在走到第十三排的時候眼尖地看到一本書的側脊和其他書格調差別很大。
班茗走到那本書跟前。這本書的側脊是粉色的,上面有一些貓咪頭像。
班茗把它抽出來,發現是一本日記。
這本日記應該是屬于一個女生的,她在開頭寫了一些自己的大學生活,剩的前半部分全都是在表達和另一個男生的甜甜戀愛。
日記到中途出現了轉折,男生之前一直不願意帶女生見父母,但這天态度卻特別堅決,女生猜測是父母要求他将她帶回去。
然而女生沒有想到自己再也沒能走出這個家門。她被迫在這裏待了不到一個月就懷了孕,但是在生育的時候卻發生了些意外。
這個女生家庭處境比較特殊,從小受到過很多傷害,她一直卑于表現自己的痛苦,自尊心格外的強。
生育的時候她雖然疼到頭腦發暈卻習慣性地一聲不吭,可是在她生育的時候卻有只黑貓在窗外慘叫了兩聲。
家裏人堅定地認為她是個女巫,生育的時候将自己的痛苦轉移到了黑貓的身上,家族的人準備将她處死,而另她心涼的是,她的男朋友竟然和他家族的人站在了一邊。
日記到這裏就結束了。班茗知道她的下場不僅僅是死亡這麽簡單,心裏有點苦澀地将日記拿在手上。
班茗繼續向前尋找,忽然聽到書架頂上好像有什麽爬行的聲音,但等到他側耳細聽的時候卻不見了。班茗覺得自己是幻聽了。
邱童舟和班茗在最後一排書架前碰頭,班茗将日記遞給邱童舟。
邱童舟看後沒什麽表示,只是告訴班茗他那半邊所有的書都是關于迷信的書籍,另外還帶來一個好消息:“我那邊找到了一條新的通道。”
那條通道在牆壁上,不是很明顯,但也沒有故意隐蔽。
這邊的通道沒有階梯,只是平道。班茗道:“我們這是從山上下來到鎮子底下了吧。”
邱童舟:“出去就知道了。”
兩人走了大概五分鐘,平直的通道開始上升,全程一道臺階都沒有,哪怕上升角度越來越陡峭。
班茗喘着氣,幾乎手腳并用:“這隧道一看就是緊急情況下挖的。”
邱童舟沒有答話。
班茗心裏一咯噔。他無端覺得兩人忽略了什麽,這個隧道裏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就像是不止有他們兩個生物一般。
班茗出了一身冷汗,沒有再說話,只是更賣力地向上爬。
還好并沒有爬多久,頭頂就出現了光亮。洞穴的出口草率地放了一摞竹筐,班茗先是側耳聽了聽動靜,确定周圍大概率沒人,于是小心翼翼推開了頭頂的筐。
班茗從洞穴裏爬上來,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很破敗的卧室。
它看起來像鎮子上的一個房間,不過應當有段時間沒有住人了。
邱童舟緊跟着班茗爬出了洞口,并将竹筐歸位。班茗從卧室走到廚房,發現廚房裏的肉和菜已經酸在了鍋裏,正在散發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大概屋子主人離開的時候正在做飯,他只來得及草草熄火就出了屋子,并且一去不複返。
邱童舟彈彈餐桌上的灰:“這家人似乎是鎮子上消失的時間最長的一家。”
班茗挑眉:“如果你的判斷沒問題,那麽他們就是最早被送去喂畫中人的一家。”
邱童舟道:“如果我在馬上就要逃出生天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人背叛,前功盡棄地慘死,我也會想要第一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