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六點
鍵盤。”
劉振林聳肩:“我哪知道你也進去了,我要知道肯定就撒一個走心一點的謊了。”
班茗磨牙:“知道了你還想撒謊?”
劉振林:“哎呀知道了肯定就趕緊對線嘛,我剛剛那句話強調的是我的謊言會根據情況而變的,總之不會露餡。”
班茗無語:“你還得意上了。”
劉振林把筆撿起來:“你知道神組,那肯定進去很久了吧?”
班茗含糊:“還好吧,你進去多久了?”
劉振林給出了一個驚人的回答:“我上大學之前就進了,大概将近三年了吧。”
班茗倒吸一口冷氣:“就是說,你是高三的時候進的?”
劉振林郁悶:“是啊,所以我最後高考砸了。”
班茗同情:“沒關系,保研直接B大。”
劉振林在書上劃了幾道,漫不經心搭話:“這次我是生存本,我和一直組隊的隊友遇到了點考驗,隊友想要殺我,結果最後被我反殺了。”
他開始刷刷寫字:“所以出來之後不太能控制好心情,一個哆嗦從椅子上掉下去了。”
他嘩地翻過一頁書:“老子還要保研呢,哪能死在裏頭沒人知道。”
班茗舉着手機:“所以晚上吃什麽?”
劉振林點菜:“拌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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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茗無所謂,就給兩人點了兩份韓式拌飯,也加入了背書的行列。
過了半個小時,班茗把外賣取上來,劉振林方才從書本裏擡起頭,他揉揉脖子:“期末就是累人。”
班茗拆開自己的外賣:“沒辦法,誰讓你平時不背的。”
劉振林把書移開,打開外賣蓋子:“嘁,背這玩意兒一晚上就夠了,平時大好時光當然得學一些別的有用的東西。”
班茗先挑着辣白菜吃掉,把話題又拐回了神組:“你怎麽知道神組的啊?”
劉振林:“當然就是聽說了他們的傳說呗。我也遇到過神組的人幾次,屈指可數。”
班茗感覺受到方便面摧殘的味蕾得到了拯救,心情極好地追問:“神組的人有什麽特點嗎?”
劉振林回憶:“他們智商一般都挺高的,心理素質倒是參差不齊,有厲害的能過好多本,也有因為心理素質不行導致智商被嚴重拉低了的。”
“我挺向往遇到一個初代神的。”劉振林冷不丁cue到班茗,“聽說他們強大而富有魅力,神名基本和性格比較貼切。”
班茗:“是嗎是嗎?”
劉振林狂吹:“對!維納斯的傳說在老玩家裏是流傳最廣的,她是第一個進副本的人,卻一直走到了現在還保持着溫柔的心性,天吶,我的愛和美女神。”
班茗有點想把吃進去的菜葉吐出去。
劉振林還在叭叭:“其他幾個初代神就沒怎麽聽說過,不過哈迪斯似乎也進本挺長時間了,她比較神秘,關于她的傳說也沒那麽多。”
“剩的是阿瑞斯、波塞冬、雅典娜和丘比特。”劉振林興奮異常,幹脆直接從椅子上轉了過來,“前三個性格估計都比較強勢吧,不過聽說丘比特性格很可愛,竟然能成為初代神,我實在太好奇了。”
班茗心想,不你不好奇。
劉振林像是追星女孩聽到有人談起了偶像一樣,開始沒完沒了給班茗羅列維納斯的壯舉——
什麽帶着全組人拆掉副本支撐點完成了唯一一個全員存活的生存型副本啊、什麽獨身一人炸城牆啊、什麽炸裂演技諜中諜啊,沒完沒了,班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還好吃完飯之後劉振林就被保研拉回了現實,終于閉上了嘴巴。
班茗也挺佩服他的心理素質。
周五期末考試結束,班茗翹首以盼的寒假終于到了,他第二天早上就飛去了邱童舟所在的北方城市。
上飛機前,班茗給邱童舟發了消息,關機靜靜等待飛機起飛。
不一會兒,飛機就上了跑道,經過加速之後,機體傾斜,慢慢升高。
班茗感受着向後的力,忽然心中湧起一股怪異的感覺,他似乎有一種預感,他馬上就要進副本了。
果不其然,飛機還沒有平穩機身,不知從哪裏就湧進了濃濃的霧氣,遮擋了班茗的視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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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卡爾紋特木屋 ??
————
25、小木屋
——清冷美人劉振林——
霧氣遲遲沒有消散,但班茗感覺自己雙腳踏到了陸地上,腰間也沒有安全帶的束縛了。
白霧茫茫,幾乎什麽也看不見。
他試着向周圍摸索,手指間很快便觸碰到了樹幹粗粝的表面。
看來這裏是個森林?
啪嗒……
一滴雨珠落在了班茗的睫毛上,壓得班茗不由自主半阖右眼。
啪嗒啪嗒。
雨珠落在頭頂的樹葉上、腳邊的泥土裏,衣服上、脖子上、手腕上。
雨下得越來越大。
班茗不知道該往哪裏走,只好摸索着右邊的樹幹往前移動。
森林裏升騰起新鮮的濕潤的泥土味道,頭頂烏雲愈發濃厚,直到視線裏的白霧變得灰暗,最後漆黑一片。
瓢潑大雨帶着發狠的意味灌溉而下,班茗走出沒多遠,衣服就全部濕透了,每一腳都像是踩在了爛泥地裏。
班茗把粘在臉頰上的碎發往後一撩,甩起一串水珠。
眼前還是什麽都看不到,像是被蒙住了雙眼一樣。
班茗正邊感嘆着人生終于體會了一把盲的感覺,邊踏出一步、重心前移,忽然仿佛是穿過了什麽幕簾,眼前豁然開朗。
班茗走出迷霧森林,眼前是一座淋在暴雨下的雙層木屋,木屋側面和後面還有幾座單層的木屋。看來是故事型副本了。
班茗冷得很,衣服還很令人反感地貼在皮膚上,像是汲取營養的水蛭。
班茗往後瞅瞅,就見來時的森林依舊被迷霧遮擋,從外面往裏看,感覺霧氣翻騰,似乎會擇人而噬。
看得久了,班茗隐隐約約像是聽到了無數人哀怨的嚎叫或低吟,痛苦而又不得解脫。
班茗拍拍腦袋,趕緊轉過頭。
視線所及之處空無一人,想必大家都聚在了小木屋裏吧。
班茗淋着雨走向小木屋,木屋門前有一個郵筒,也不知這麽大的雨裏面的信件會不會被淋濕。
他沒準備現在就去翻郵筒,而是選擇先推開木屋門。
進門後左手邊有一張屏風,屏風後隐約可見一張長長的實木桌,桌邊已經坐了不少人了。
班茗繞過屏風,一眼就瞧見了邱童舟和柳月。
他倆坐在長桌的另一端,班茗開開心心小跑過去,不露痕跡地留意着已經到座的人。
目測暫時來了三個新人,他們窩在椅子上臉色慘白,估計是還沒有做普及。
“你們倆什麽時候到的?”班茗問。
“就比你早一會兒。”邱童舟答,“大家都是剛進來。”
班茗剛拉開椅子坐下,屏風後就轉進來一個男生。這人留着短發,背脊直挺,深內雙和薄嘴唇顯出一點不近人情的清冷美人模樣,濕衣服下肌肉輪廓隐隐可見。
柳月眼睛一亮:“好帥的小哥哥,我喜歡。”她正興奮着,卻見班茗緊緊盯着「清冷美人」,表情有些震驚。
接着,班茗湊過來低聲問柳月:“咱們初代神身邊的人會因為受到咱們的影響從而進入同一個副本嗎?”
柳月以為班茗不知道「清冷美人」是不是老玩家,便挑眉答道:“還好吧,神組身邊的人進副本的比例和旁人差不多。不過如果他是之前就進過副本的玩家的話,你們倆遇見的概率确實會相對高很多。”
“認識?”邱童舟問。
班茗讪讪看着「清冷美人」也很是震驚地看着班茗,然後毫不猶豫走過來:“對,我舍友。”
于是劉振林就坐到了班茗的右邊。
他打招呼:“好久不見啊。”
班茗白眼:“今早才告別,哪來的好久不見。”
劉振林擡擡下巴:“那邊兩位不幫我介紹一下?”
班茗想起劉振林談起初代神時候的深情,決定還是不要告訴他這個令人幻滅的真相。
他拍拍邱童舟:“這個是我隊友,邱童舟。”又指指柳月,“那個是我朋友柳月,沒想到遇見了。”
劉振林微笑點頭:“你們好,我是班茗的舍友,劉振林。”
邱童舟颔首:“你好。”
柳月勾起一抹笑容,開門見山問:“你好呀,小哥哥有沒有女朋友?”
劉振林神态自若:“有啊,b大和學術就是我的女朋友。”
這是很明顯的拒絕了,柳月遺憾地笑笑,沒有再繼續試探。
幾人正随意唠着嗑,外面的雨忽然毫無預兆地停了,傍晚的陽光從牆上的窗戶穿過,細密地撒在餐桌上,鋪出層次錯落的金粉。
“請問這裏是?”一個明顯底氣不足的聲音從屏風後面傳來,衆人齊齊看去,就見一個被淋得頭發打绺兒的女孩兒正站在屏風後。
估計是新人了。
班茗對面的一位輪廓分明的男青年開口:“先找個地方坐着吧。”
新人女孩兒應聲,找了個離她最近、離衆人最遠的座位坐下。
那個男青年看半天都沒有人再進來,終于開口介紹:“我看這裏的新人有四個,就簡單說說規則吧,免得拖後腿。”
他大概介紹了整個副本的運行規則,簡明扼要地說明在這裏死掉的後果。
新人們大多都有點迷茫,似乎理智上明白、但意識上還沒有真正接受自己的處境。
男青年懶得幫他們進入角色,淡淡道:“大家都自我介紹一下吧。”他自己先說,“我叫張峰,老玩家,進過十一次副本。”
坐在張峰身邊的女青年接上:“王妍,老玩家,進過十次副本。”
王妍右手邊隔一個椅子的看起來有點油膩的中年男人道:“我叫翟啓平,也是老玩家,進過兩次副本。”
翟啓平右手邊隔兩個椅子的戴眼鏡的青年道:“陳思睿,老玩家,進過七次。”
對面的人都說完了,輪到柳月,她翹着二郎腿,懶散道:“柳月,天知道幾次了。”
邱童舟:“邱童舟,五次。”
班茗不用像邱童舟一樣隐瞞,他笑眯眯實話實說:“班茗,三次。”
劉振林:“劉振林,五次。”很明顯他連數字都懶得想,幹脆「剽竊」了邱童舟的次數。
和劉振林差了四五個椅子的哭哭啼啼的網紅臉新人哽咽:“我,我叫程依,是新人,沒進過這個什麽副本。”
程依右邊的兩個新人分別是孫凱和齊鵬,最後進來的新人妹子叫楊柳。
衆人介紹完,都沉默等待着npc刷新,偌大的餐廳只能聽到程依的抽噎。
木屋門吱呀響了。
四個仆人打扮的男人魚貫而入,兩手各端着一個盤子,每個盤子裏都裝着蘋果派。
他們一言不發把蘋果派均勻分布在餐桌上,回到屏風前站成一排。
楊柳抿抿嘴:“這……是要吃飯的意思?”沒有人回答。
沒有餐具,衆人各自拿送上來的濕巾擦過手,硬着頭皮在四人的目光下捏起一塊蘋果派。
蘋果派外皮酥脆,內裏的蘋果甜甜軟軟,班茗吃得津津有味。
劉振林小聲揶揄他:“沒想到你的心理素質還挺好。”
班茗故話重提:“不,我只是淚腺不發達。”
劉振林:“我信了你的鬼話。”
用餐全程安靜到只能聽到咀嚼的聲音,直到最後一個人吃完擦過手,四個仆人的領頭方才說話。
他的嗓音十分粗粝,發音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不很準确:“十二位客人身上的衣服想必已經濕透了,各位的衣服在房間裏都已經備好,請務必要換上幹爽的衣服。”
他不說還好,他這一提,班茗頓時覺得身上的衣服貼在皮膚上的不适感又回來了。
客人們紛紛點頭。
仆人欠身:“十二位客人,你們的三間房間在屋後,請各位自行前往。”
說完這話,四個仆人又四肢僵硬地魚貫而出。
張峰率先起身,挽着王妍走出木屋。
邱童舟也站起來,班茗緊跟着他。
邱童舟的步子邁得很快,班茗在後面一路小跑,莫名感覺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二層木屋身後是一排平頂木屋,一共有三間,班茗看見張峰和王妍進了最東邊的三號房,他不知為什麽不太喜歡那兩人,于是撺掇邱童舟去最西邊的一號房。
邱童舟雖然沒答話,但是腳步卻轉向了一號房。
兩人剛一進房,班茗就問:“你是不是不開心呀?”
邱童舟矢口否認:“沒有。”
班茗摸不到頭腦,覺得身上的濕衣服實在難以忍受,便拿起門口的幹衣服就地換起來:“到底怎麽了?”
邱童舟看着他利落的動作呼吸一窒,趕忙轉身也開始換衣服:“沒怎麽。”
屋裏有四張床,兩人換過衣服之後,邱童舟指向靠窗的最西邊的那張床:“你睡那張。”
班茗乖乖坐到靠窗的床上,揚臉眼巴巴看着邱童舟。
邱童舟沒看他,而是走到班茗旁邊的床東邊,把他的床和班茗的床拼了起來。
班茗眨眼。他似乎知道邱童舟為什麽心情不好了。
邱童舟邊整理床鋪邊說:“對了,小心一點張峰和王妍,我在生存型副本裏遇見過一次他們兩個,他們殺了不少人。”
班茗眨眼:“你是不是不喜歡劉振林?”
邱童舟手一頓:“我為什麽要不喜歡他?”
班茗豁然開朗,趴到兩張床上撐臉去看邱童舟:“你就是不喜歡我和他之間說話的那種氛圍。”
邱童舟再次矢口否認:“沒有。”
班茗還想說話,就聽門外響起柳月的聲音:“你倆也太不厚道了,就這麽走了,也不等等我。”
屋門被柳月拉開,跟着柳月進屋的還有劉振林。
他手裏拿了個信封,關門後,揚揚信封道:“郵筒裏拿的。”
班茗拉着不情不願的邱童舟趕緊湊過去。
劉振林展信浏覽了一遍,眉頭皺皺,正準備遞信給班茗,福靈心至瞟到靠在一起的床鋪,一個拐彎送到了邱童舟手裏,還大義凜然地說:“來來哥們,別客氣。”
班茗湊到邱童舟身邊,看向信紙。
作者有話說:
開啓第四個副本!
26、消失
——兩條路——
信紙上的字跡很潇灑,筆畫伸展,上面寫道:
親愛的辛:
快穿上我送給你的衣服啊,我這麽愛你,嘔心瀝血做成了最适合你的衣服,你怎麽能不穿呢?
——最愛你的——
——卡爾——
邱童舟遞信給柳月,沒發表看法。
柳月剛鑽進被裏換完衣服,此刻看了信,表情有點別扭地扯扯自己新換的均碼長袖襯衫和長褲:“我怎麽覺得這衣服有問題。”
劉振林道:“我也這麽覺得。”
雖然說是這麽說,但是他卻毫不猶豫地脫下了上衣外套、襯衫,又開始脫褲子。
班茗和他在寝室裏天天看,此刻沒什麽反應,還自顧自對他說話:“噫,真辣眼睛。”
還不等劉振林損回來,班茗就感覺有人揪住了自己的領子,往後輕輕一提扔到了床上,面對着他的某人擋在他眼前,淡淡道:“幫你洗眼睛。”
劉振林坐到最靠牆的床上,無奈嘆氣。
班茗估計現在才七點多,無事可做的他跪在床上,兩肘拄着窗棱往窗戶外看。
窗戶外就是迷霧森林,但是此刻霧卻散了。夕陽的餘光轉悠在樹幹間,景色很是動人。
班茗打開窗戶,伸出手臂感受晚風,樹幹離他很近,他一個探身就能碰到。
班茗欣賞了好一會兒晚景,感覺頗為幸福。
“你是哈迪斯?!”
劉振林的吼聲從身後竄出,班茗感覺面前的樹都震了震。
他心裏倒吸一口冷氣,趕緊關上窗,回頭試圖給和劉振林聊天的柳月一點暗示的眼色。
可惜柳月是背對他的,此刻她也有點受到驚吓:“你怎麽這麽激動?”
劉振林雙手握住柳月的手,眼神發亮:“哈迪斯那麽神秘,沒想到我竟然能遇見冥王!哈哈哈此生無憾啊!”
柳月凹起造型:“崇拜姐算你有眼光。”
班茗看柳月好像也有點懵,放下了自己馬甲會掉的擔心,看着天色也晚了,幹脆鑽進了暖暖的被窩裏。
邱童舟一直在發呆,看班茗鑽進來,也跟着躺下,一動不動看着班茗。
班茗兩根指頭伸進他的被窩揪住邱童舟的食指:“看什麽呢?”
邱童舟反握住班茗:“我總覺得你好熟悉,雖然只和你進過三次副本,卻感覺像是曾經并肩作戰過很長時間。”
班茗笑起來:“說不定真的是這樣呢。”
他沒有就此多說,而是道:“好啦,我要睡覺啦。”班茗說到做到,馬上閉起眼睛。
邱童舟沒有再打擾他,而是貼心地替他掖了掖被子。
班茗睡得不是很踏實,他感覺中途有一道冷風刮過,緊接着一直有視線凝視着他。
他以為那是邱童舟,沒放在心上,好在那視線沒過多久就不見了。
半夜班茗終于睡不着了。他昨天為了補期末周熬夜欠下的覺,晚上六點就開始睡,一直睡到早上六點,坐上機場大巴又睡了兩個小時,九點半剛登上飛機就進了副本又開始睡。
睡神班茗也失眠了。
他閉着眼睛假寐。
嘎吱——
木屋門開了。
班茗心頭一跳,左眼睜開一條縫。
一個人影進了他們的木屋,它的動作十分僵硬,像是很久沒有走過路一般。
它走到柳月的床頭,彎腰,撿起了一坨東西,又走到門口,撿起了好幾坨東西就出了門。
班茗努力回憶,覺得很大可能是他們的濕衣服。
屋門還大開着,班茗清晰地感覺到一陣冷風灌進來。
起霧了……
班茗把左眼閉上,右眼睜開一條縫,頓時汗毛直立。
就見他的窗口外面,密密麻麻站了一排又一排的人,大多數人面容在迷霧中隐秘不清,但最前端的兩個人五官依稀可見,他們詭異地無聲大笑,眼睛一眨不眨俯視着班茗。
班茗不敢動作,盡量放輕呼吸,又閉上了右眼,裝作睡着了的樣子。
不知這麽煎熬了多久,班茗感到那股冷氣消散,趕緊又把右眼睜開一道細小的縫。
霧散了,淩晨的熹微碎光打在窗前的兩棵樹上,靜而美。
班茗神經放松,陷入沉眠,對周圍發生的一切無知無覺。
“班茗。”邱童舟輕輕叫他。
班茗眼皮顫了顫,擡起手臂擋了擋晨光。
“起來了。”邱童舟揉揉他腦袋,出門不知幹什麽去了。
班茗「嗯」了一聲,還躺在床上。
他隐約聽見劉振林又和柳月在叽叽喳喳說着什麽,不知誰開了窗,屋內流動着清涼的空氣,樹林裏能聽見風穿過的沙沙聲,卻一點鳥叫聲都沒有。
他賴了一會兒,直到邱童舟回來道:“二號房裏的四個人都不見了。”
班茗後半夜一直沒睡着,此刻還是困得很。他拍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一點,打了個呵欠。
現在線索過少,三人沒打算分析什麽,不過劉振林終于停下了對哈迪斯身份的叭叭:“能找的話就找找他們。”
班茗沒接他們的話,而是坐起身,揉着眼睛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柳月:“衣服果然有問題。”
班茗點頭:“嗯嗯,而且昨晚我雖然沒看清,但是現在回想一下,那些人出現的時候,樹好像是都不見了。”
劉振林秒懂:“你是說樹就是人,人就是樹。”
邱童舟辯駁:“班茗的意思是現在暫時還不确定是人變成了樹還是樹變成了人,不然會直接說出結論的。”
班茗趕緊點頭:“對的對的。”
邱童舟神清氣爽:“走,去吃早飯了。”
班茗點頭:“好的好的!”
劉振林一臉郁悶。
班茗樂在其中地穿上鞋,颠颠地抛下柳月和劉振林,和邱童舟一起走進了雙層木屋。
不一會兒,張峰和王妍也進來了,張峰看到兩人第一句話就是:“你們看見二號房的四個人都不見了吧?”
邱童舟根本不理他,泰然自若地發着呆。
班茗扭頭瞅瞅邱童舟,又扭頭瞅瞅張峰,沒有說話。
張峰臉色不是很好看,但是并沒有發作,而是帶着王妍坐到了離兩人遠遠的地方,似乎很厭煩邱童舟的樣子。
班茗小聲問邱童舟:“你在那個遇上他們的生存型副本裏幹了什麽啊?”
邱童舟:“沒什麽,就是沒讓這兩個人渣再繼續禍害別人。”
班茗:“哦。”
翟啓明和柳月、劉振林緊接着就進了餐廳,班茗便制止住了這個話題。
沒到半分鐘,陳思睿頂着一頭雞窩坐在了餐桌一端。
人齊了之後沒多久,四個仆人又齊齊出現,端上了早餐:曲奇。
劉振林心中湧上一股不妙的預感:“我上回的副本天天吃面,這回不會天天吃甜食吧?”
班茗倒是不在乎,擦過手之後捏起一塊曲奇就開始啃。
吃過飯後仆人端着盤子離開,陳思睿迫不及待開口:“我早上起來發現二號房的四個人都不見了,于是我就在這周圍到處找。結果我發現仆人房裏也一個人都沒有,木屋樓上除了卧室門緊鎖之外,其餘的地方也是空空蕩蕩。”
張峰問:“那你找東邊的那間房子了嗎?”
陳思睿搖頭:“那間是書房,裏面沒有窗戶也沒開燈,太黑了,我怕出什麽問題,沒進去。”
王妍咬嘴唇:“四個大活人怎麽就這麽不見了呢。”
張峰應該是不愛吃甜食,昨晚就沒吃多少,今早吃了一塊曲奇就再也沒碰過盤子,他心情應該不太好,強制拉着王妍起身:“我看到木屋外有兩條石板路,我們打算去路标寫着「智者辛」的那條,誰一起?”
陳思睿趕忙舉手:“張哥我去。”
翟啓明跟着站起來:“我也去。”
張峰點點頭,四人前後腳就出了門。
柳月看他們走遠,發出嗤笑聲:“這幫傻子,竟然還認真找人,沒看仆人都上早餐了,人已經齊了還找。”
“你們誰想走第二條?”柳月打了個響指,“倆人去吧,這邊留兩個人,發生什麽事了好照應一下。”
其他三人沒異議,最後石頭剪刀布決定邱童舟和班茗出門,柳月和劉振林留守。
木屋外有一圈空地,東邊的森林裏有一條石板路。石板路走不到兩步就分了叉,往東标着「裁縫鋪」,往西标着「智者辛的小屋」。
邱童舟和班茗走到東邊的路上。
沒起霧的迷霧森林很美,樹木疏密适當,足夠陽光一束一束照亮小路,風一吹,光影變幻,如同初戀的油畫一般美好。
東邊的路有點長,二人走了許久也不見盡頭,班茗眼瞅着日頭越升越高,感覺都快要中午了:“午餐不回去吃會怎樣?”
邱童舟聳肩:“會讓柳月和劉振林知道二號房的四個人到底是死是活。”
班茗笑:“确實是。”
班茗這話說完,眼尖地發現視線盡頭似乎出現了一座房屋:“快到了快到了!”
兩人加快腳步,又走了大概十分鐘,就到了這座小屋面前。
小屋大概有五十平方米左右大,兩扇木門之間留了一道小縫。
邱童舟在門上輕敲了敲,半天也不見人應答,幹脆徑自推開了門。
作者有話說:
劉振林(星星眼看柳月):我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世界,這輩子才能遇到偶像。
班茗(捂緊自己的馬甲):口區——
27、張峰王妍
——人遠比鬼可怕——
門裏光線很暗,只有斜屋頂上的兩扇小窗吝啬地給予兩束陽光。
裁縫鋪裏密密挂着無數的衣服,風格各異獨具美感,但都是同樣的碼數。
由于衣服挂得過于密集,導致視線被嚴重遮擋,前面側面有沒有人都很難看到。
“先別進去。”邱童舟輕輕攔下班茗,像是擔心驚擾了什麽。
班茗愣了愣,跟着邱童舟的視線往上看。
斜屋頂的光線剛好照在一些衣服的上面,衣服的領口被鑲嵌地熠熠發光。
班茗的神經緊張起來。
這些挂起來的衣服根本就沒有衣架,而是自己懸空在天花板下面,随風而動。
二人站在門外判斷着形勢。
班茗忽然感到一股拉力和推力,身上的衣服似乎很開心和裁縫鋪裏的衣服們見面,領口、袖子、褲腰、褲腿,沒有一處不在使力把他往屋裏拖。
班茗趔趔趄趄被推進了屋中,邱童舟也随後被推了進來。
進門後身上的衣服就不再動作了。
屋中的衣服們齊齊轉了一個方向,正面朝着班茗和邱童舟,不再随着風搖動。
班茗臉都快要怼到面前一套複古風的大褂上了,正喘勻了氣思索着怎樣脫身的時候,面前的布料上的繡線突然幻化成了一張變形的臉,它大睜着眼睛和嘴巴,皲裂的眼睑虛弱而又掏心的深情,它:“我真的愛你啊,我真的愛你。哪怕我的集郵冊裏藏品已經很多了,但我也需要你,我真的需要你。”
班茗突然嗅到了一股恐懼的味道,似乎是他身上的衣服的情緒,衣服在發抖,它開始拽着班茗後退。
那張臉靜止了好一會兒,直到屋內的衣服們裏面長出細嫩的絨毛,蔓延着探向兩人,它才扭出一個奇怪的笑容:“你竟然害怕我?”
班茗身上的衣服猛然發力,拉着他登時退出了小屋。
邱童舟也出來了,他一把關上了木門。
班茗眨眼:“卡爾是個喜歡收藏愛人的變态哎。”
邱童舟:“這回的執念恐怕不能順着他的意思來了。”
班茗把襯衫領口往上翻,心有餘悸:“剛剛那群衣服裏面長出了好多絨毛,咱們的衣服不會最後也長出絨毛來吧。”
邱童舟沒有回答班茗,而是垂下眼睑道:“該回去了,不然天就要黑了。”
班茗點頭。
兩人走到了半路,森林深處泛上一股冷氣,班茗皺眉:“這是要起霧了?”
邱童舟叮囑:“路窄,一會兒你走到我前面,千萬不要踩到小路以外的地方。”
班茗乖乖點頭,心裏其實也有了一點猜測。
霧氣似乎是從空氣裏滲出來的,班茗視線裏的景物均勻地一點點變成白色,只有小路上方還是清晰的。
随着霧氣濃重起來,小路兩旁的樹影慢慢扭曲,變成了一排排的人影。
班茗趕緊縮手,他感覺在小路旁栽種的樹人已經快要碰到他了。
距離近了,班茗隐約能看到人影的形象,他們面容各不相同,大多數很好看,穿着不算華美,但一定是最适合他們的衣服樣式。
他們隐藏在白霧裏,眼珠無法轉動,只能轉動頭顱盯着二人。
小路在白霧裏愈發清晰,班茗一步步踏在石板上,小心着沒有踩到石板縫隙裏。
白霧維持了大概半個小時就散去了,人影又變回了樹影。
班茗和邱童舟繼續趕路。
走到分岔路的時候,他們迎面碰上了張峰、王妍和陳思睿。
三人的臉色都差到了極致,王妍和陳思睿甚至看起來随時都要嘔吐。
陳思睿的衣服被他撕掉了大半,變成了短袖襯衫和短褲,他和張峰王妍隔了很長一段距離,看着他們的眼神充斥着警惕和恐懼。
班茗看着他們的樣子,心裏猜測到了發生的事情,心中湧起一股對于張峰王妍兩人的憤怒。他佯裝關心地詢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王妍驚詫地看着全須全尾的兩個人:“你們那邊沒起霧?”
班茗疑惑:“起霧了啊,起霧又怎麽了?不就是起個霧嗎?”
他扯扯衣服,好心地提醒:“對了,咱們的衣服好像有問題,那個裁縫提醒我們倆說這個屋子的主人卡爾是個變态,讓我們不要穿他的衣服。那個裁縫還讓我們從他的衣架上随便選兩套呢,他那兒的衣服都是安全的。”
王妍表情一震,控制不住地看向東邊的小路,努力壓抑着渴望。
班茗探頭往西邊小路瞅,明知故問道:“咦,翟啓明哥哥呢?”
陳思睿站到他身邊,把他拉回來:“離那兩個人遠一點,要不是他們,翟啓明怎麽可能變成那個樣子!”
班茗聽話地往後縮,猶疑地瞥了一眼張峰和王妍:“什麽?他們把啓明哥怎麽樣了啊?”
班茗其實在看到陳思睿的表情的時候就清楚,張峰和王妍應該是在起霧的時候把翟啓明推出去做實驗或者替死了。
這種死法,他都替翟啓明感到憋屈。
陳思睿剛想說話,突然兀地冷戰,他擡眼就看到張峰冰冷的警告眼神,下意識就把話咽回了肚子裏:“沒、沒怎麽。”
班茗:“好吧。”
直到張峰和王妍走開,陳思睿都沒能從張峰的殺意裏緩過來,他看班茗和邱童舟也要走,趕緊跟上去。
晚餐是甜面包。
劉振林嘆氣:“我想念鹽的味道。”但他還是拿起了兩塊。
班茗戳他:“中午侍者來給你們送飯了嗎?”
劉振林搖頭:“沒有,侍者默認我們人沒到齊。看來那四個人是涼了。”
邱童舟這次蠻有表現欲,開口:“恐怕不一定。”
劉振林一愣:“還有什麽可能嗎?”
邱童舟答非所問:“我們回來的路上又起了一次霧。”
柳月倒吸一口冷氣:“我們下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