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枭雄劃籌謀
臨安。
“玄昊玉……”晚晴驚訝的接過桦歌遞給她的一塊“石頭”。這是他和周圍小朋友玩的時候和別人用一堆碎石子換的。
雖然這玉很小,和普通石子沒什麽兩樣,但卻是貨真價實的玉,被一群孩童拿來做了游戲。
“給娘……漂漂……”桦歌口齒不清卻堅定的說道。小桦歌自從被檀翊鐘撿來後便對她十分依賴。晚晴對這兩個孩子也是耐心溫柔,小桦歌早已不複剛來時的脆弱,和周圍的孩子玩的很好。
昨日青墨之事她已經基本上能夠确定這之間的關系,只有一點細節還待确認。見今日天氣不錯,便抱了淺夏,帶着桦歌出來玩。沒想到桦歌竟給了她一點驚喜。
“寶寶真乖,告訴娘為什麽不要別的石頭呢?”
“石頭醜醜,不好看……娘……它好!”桦歌堅定的說道。
這回晚晴倒是徹徹底底的驚訝了。難道這個孩子小小年紀便有識玉的本事?不由想試他一試。從袖中摸出一塊紫玉,遞到桦歌面前,又從腰間取下一塊辟邪靈玉,也遞到他的手裏,問道:“寶寶你說那塊好呢?”
桦歌微微一愣,小臉上倒是浮起一種可稱得上是嚴肅的表情,讓晚晴覺得很是好玩,趁他擺弄兩塊玉時輕輕的捏了捏他的小臉,軟軟的,暖暖的。
桦歌擡頭,無辜的看着晚晴,對她的行為十分不理解。
“寶寶選好了嗎?”晚晴溫柔的問道。
桦歌将紫玉放到晚晴手中,“這個好……”
晚晴一愣:“寶寶為什麽選這塊呢?那塊不是更好看嗎?”
的确,那塊辟邪靈玉是晚晴自己雕的,上面浮着祥雲,清逸而高雅。
“不好……這個變成雲比它更好。”雖然言語不太清晰,但是晚晴還是聽懂了。正因為聽懂了,才更為驚駭。
這塊辟邪靈玉雖說雕工精美,但是玉講求本身的溫潤剔透。後人如何加工,琢磨,也只是使玉煥發新的光彩,這塊玉是一塊有很多瑕斑的普通白玉。若不是晚晴的奪天精工,恐怕這塊白玉會如普通石頭一般默默無聞。既如此,這塊白玉打造的辟邪靈玉拿到市面上也可以賣到不菲的價格。而那塊紫玉是她在一名玉商手中,買了一塊墨玉後白送的一塊石頭中的。原因無他,這塊紫玉蘊藏在石內,外表棱角奇異。那個玉商本着裏面可能有玉的心理才從玉産地帶了回來,送給晚晴權當作回頭客了。此時晚晴還沒有将外面的石層雕開,看上去和普通石頭沒什麽區別,就是重量有些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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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定玉的品質,有六條标準,即“色、透、勻、形、敲、照”。而在這個還未經打磨的的玉石更難辨識。沒想到這孩子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天賦。心中好奇更勝。見其他孩子都回家吃午飯了。便抱起他讓他坐在輪椅的一邊,匆匆的回了別院。
檀翊鐘正在院子中吹簫,見他們回來,便淡淡收尾。本想抱下桦歌,可是小男孩倔倔的抱着晚晴的腰不撒手。檀翊鐘不禁笑罵一聲:“臭小子!”便從晚晴懷裏抱走了淺夏。
淺夏不似剛剛撿到時抽抽巴巴像個小猴子,而是越發的白淨可愛,招人喜歡。每天大半時間都在睡覺,清醒的時候也不怎麽哭鬧。見到檀翊鐘他們還會笑一笑。
檀翊鐘也很是疼愛這兩個孩子,只是這個別扭小子總是不待見他,讓他有些無奈。
“小桦歌好像在識玉方面極有天賦。”晚晴連忙對檀翊鐘說道,臉上有少有的激動,“非常聰明!”
桦歌前面的話沒怎麽聽懂,但是“聰明”一詞他能明白,也極大的滿足了小孩子的虛榮心。高興地在晚晴臉上親了一下。
晚晴溫柔的拍了拍桦歌的腦袋,而檀翊鐘黑了半邊臉。
“咳咳……我将飯菜布置好了,餓了吧。”檀翊鐘帶着他們來到桌前。兩人沒有說話,一個喂一個,只有瓷勺敲擊碗邊的聲音,到處彌漫着家的溫馨氣息。
好不容易哄了兩個孩子睡了午覺。檀翊鐘推着晚晴來到冼龍池邊,脈脈的池水蕩漾着粼粼的波紋,夏日的風,和煦而清涼。
“晚晴,那日……有關漠蕪的事,你,不介意嗎?”說完,苦笑了一聲。本想讓晚晴自己主動向自己提起,沒想到沉不住氣的還是自己。
晚晴一愣,自己是不是介意呢?若是不介意,那心中聽到那位女子的故事而産生的淡淡的痛感是什麽;若是介意,自己只不過是檀翊鐘的朋友,有什麽立場去幹預他內心的情感呢。
晚晴一直弄不清楚檀翊鐘對她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心理,是憐憫?是知音?亦或是尋找他愛人的影子……而自己對他呢?又是存了什麽心思?
見晚晴不答,檀翊鐘苦笑更深。是的,自己很清楚,漠蕪依舊生活在他的靈魂之中,但是眼前的女子卻越來越占領了他的心,牽動他的心神,他的一舉一動。防線的潰敗令他無所适從。他懂得眼前人才是自己未來的機會,可是心中另一道身影,他不能忽視,這也是對她的不公平。更何況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內心所想……
一時靜默,遠方似有千千結。
長安。
齊涵小心翼翼的陪侍着坐在正位的顏晟。心中有些忐忑,皇帝今日沒有打任何招呼就微服來到了齊府,到了也不說話,僅僅是喝着茶。這偏偏是這樣,齊涵才更為不安。
“爺,今日……”
“敬之啊,你說說這天下,是不是太平很久了?”顏晟淡淡的打斷了齊涵。臉上沒什麽表情,眼中卻閃過一絲紅芒。
“爺,這天下黎明百姓,需要休養生息啊!”見皇帝有意挑起戰争,齊涵連忙勸道。齊涵雖然官途屢屢受阻,卻不失為一個好官員。清正廉潔,直言敢谏。
顏晟嘴角浮上一抹冷笑:“敬之,你知道我後宮之中有一個陌才人吧。”
齊涵一驚,那個陌才人就是那日殿上,托着冰瓷青花大盤的少女。皇上甚是寵幸,沒有幾日便封為才人。只是據說那個陌才人時常不在宮中……
“呵呵,那個小女子自以為聰明,想把天下的男人耍的團團轉,一邊在楚國當她的将軍夫人,又跑去找那個不成器的晚清泛。晚清泛那個老東西不知是不是糊塗了,什麽傻事都做得出來。哦,對了,當年還把檀家整的烏煙瘴氣,倒是有些小手段。她在我宮中留下的替身倒也像那麽回事。大概她下一個目标就是我那個兒子中的一個吧。”
“爺,怎麽不将她除去?這樣危險的人物,怎能留在爺的身邊?”齊涵大驚。
“敬之,這麽些年,你也沒了當年的銳氣了,反而縮手縮腳像個老婦。沒有這個自以為聰明的女子,怎麽能把潛在的矛盾全都暴露出來呢,到時候才有意思呢。你要知道,這個女子還和祗歆單于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這……爺,會不會太冒險了一點。”
“無礙,這個女子能折騰到那裏去,不過她背後牽扯的勢力倒是有趣,和她玩玩倒也是一番樂趣。”
“還請爺三思……”
在齊涵心中,顏晟最可怕之處就是你從來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知道什麽。往往在你認為已經無限接近他的想法時,他會給你致命一擊,打破你所有的想法。即使是身為臣子,也不免如履薄冰。
“敬之啊,到如今我只中意過三樣東西:一是玉都風晚修打制的玉器;二是清河花家的鑄劍術;三就是瓷聖流霜的瓷器了。只可惜,這些寶器身後的人我都不太喜歡。瓷聖流霜還很年輕,先讓他多制一些精品。這個花家嘛……”
“爺,瓷聖流霜是位女子……但是不良于行。花家大小姐弄影似乎和她交好,還有,她們與安陽王似乎有很深的關系。”
“呵呵,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和哪個女子都有關系。青瓷流霜先不動也是給他個面子,但是花家畢竟是大金之人,下诏,宣花弄影入宮,授貴人稱號。責令一個月內入宮,否則,花家就會和玉都一個下場!”
齊涵身子一抖,明明是晴朗的天空卻覺得寒意襲人。當年玉都的事件誰人不知,但又有誰敢明說,這個帝王,有野心,殘暴,有魄力,毫不掩飾他的雄心,卻又像毒蛇一般陰險。
“好了。”顏晟起身,“也該回宮了,希望敬之不要将今日之事讓他人知道。”說罷,突然見齊涵的側室養的一條小狗正伸着舌頭散熱。一揮手,一名影衛來到他的身邊。顏晟淡淡道:“把這個畜生的舌頭割掉。”
影衛馬上行動,只聽小狗凄厲的一聲慘叫,一條舌頭就擲在了齊涵的腳邊。
顏晟在齊涵看不見的地方冷冷一笑,手指微轉,便離開了。
齊涵看着不遠處痛的打滾着發出變了音的叫聲的小狗,再看腳底下鮮紅的,沾着鮮血的舌頭,只覺得呼吸困難,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
還是快去找禮部去拟旨吧,去晚了讓別人知道了,下場恐怕比眼前這條狗更凄慘。
聯想到那個陌才人,齊涵不由對她心生同情,在皇帝手掌心內翻騰着,也不怕死無全屍。
炎炎夏日,卻驅不散周圍的血腥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