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盜玉遇勁敵
長安。
月白星稀，夜涼如水，一入夜晚，枝頭蟬鳴不斷地鳴叫，在夏日的晚風中，添了一絲清涼悅耳。
檀如蕙在屋中繡着帕子，突然覺得口中幹渴，腹中有些痙攣。便喚道：“菡萏，給我做一盤血糕送上了。
自十五年前檀如蕙大病一場後，顏晟便為她找來了一名南疆女子，為她做一種叫血糕的點心調養身體。這種糕點晶瑩剔透，透着紅梅似的顏色，入口即化，唇齒間還會有淡淡的暖意。顏晟解釋道這種糕點有益氣補血的效果，乃是南疆地道的食補良藥。檀如蕙自是歡喜，便收留了這個當時僅有十歲的小孤女做了掌廚丫鬟。因為家庭遭到變故，小女孩左臉有一塊燒傷的痕跡，怎麽也取不掉，原本俏麗的小臉也變得有些猙獰，也就不用擔心吸引皇帝的注意。
轉眼間，歲月流逝。原本的小女孩已經長成了二十五歲的老姑娘了，而檀如蕙也喜歡上了這種糕點。以至于一周沒有吃到便會渾身難受。所以檀皇後身邊的仆人不斷地更換，而只有這名叫菡萏的醜丫鬟還依舊服侍着她。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名身材嬌小，左臉扣着銅質面具的女子低眉順眼的呈上了一盤血糕。放在桌面上後便低頭侍立在一旁。檀如蕙纖指撚起一塊放在嘴中，滿意的點點頭。便打發她下去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名女子眼中的嘲諷。
回到自己小屋子中，菡萏看了看四周，便緊緊的關好門窗。脫下侍女的服飾，換上了一套夜行衣。取出放在竈臺後面的藤索和袖箭，蒙上黑巾便從後門出去。
縱身一躍，躲開守衛，從檀皇後的後花園的角落中找到了自己種植的曼陀羅。取下花葉，塞進蠱盒之中。
若是百裏長老見到她獨到的身法，必定會熱淚盈眶，百裏長老的迷蹤鬼步只傳給了三個人，一個是他早逝的兒子，第二個是他生死未蔔的孫女，第三個便是弟子桑景。
這個女子，就是他的孫女，百裏鏡菡。
當年百裏鏡菡随父親百裏甫之和母親苗绫一同前去中原尋找制蠱的毒物。卻不想當時的顏晟怕得到的青魂玉玦丢失，便想要用南疆秘術将玉玦孕養在人體內。于是派人抓了苗绫母女倆威脅百裏甫之施展邪術，百裏甫之為了讓妻女活下去，不得不屈服，因施展這種逆天的邪術而死。顏晟怕不妥善，又以鏡菡威脅苗绫施展下蠱保證人體內的青魂玉玦不會破損，苗绫含淚交給鏡菡幾本南疆秘術的書籍和自己培養的蠱王。然後以血為引穩住了玉玦而死。鏡菡之所以還能活着是自己的藥草毒學需要定期的穩定住人體的不适反應，顏晟便留了她一命。
就這樣，鏡菡便被留在了宮中，五年前每一日都有影衛看守着她，還有兩個兇惡的嬷嬷每一日都用鞭子抽打她讓她學會屈服。
漸漸地，她學會隐藏，學會沉默。原本開朗活潑的小女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從表面上看上去一汪死水，內心充斥着複仇的人。那些人也漸漸的放松了警惕，甚至連看守她的影衛也撤下了。鏡菡便着手準備複仇的計劃。
看到曼陀羅，鏡菡不禁冷笑。皇後那個笨女人，一心一意的愛着那個暴君，卻不知道她十五年前的大病是皇帝臨幸她時給她灌下了曼陀羅的汁液，讓父親施展邪術将玉玦困入她的體內。若是有朝一日需要玉玦號令天下，只需要一把将戴在身上的母蠱捏碎，玉玦就會在子蠱的引導下破體而出。那個女人便會死的無比凄慘。
每一周，子蠱在體內便會活動一次。若不吃添加了曼陀羅提取的汁液做的血糕，便會胃中疼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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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嘆那個女人，還以為自己的丈夫深情的愛着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真正原因，還和宮中其他女人鬥得你死我活。
搖了搖頭，閃身便飛進了酌玉宮。五年來，鏡菡暗地裏将皇宮內所有的暗哨全都摸了個一清二楚。用藥粉放倒了幾個暗哨，便躍上了屋頂，掀開了瓦片。沒等向下看，邊聽裏面一片暧昧之聲，淺妃的呻吟明顯取悅了顏晟，鏡菡見兩人的互動，覺得有些惡心。無怪乎這個淺妃極為受寵，這床上功夫實在常人做不得。倒是有幾分風塵女子的妖嬈和開放，侍候的男子身心愉悅。
鏡菡将袖箭對準顏晟，箭見上泛着泠泠的冷光。正待射出時，突然和淺妃激情中的顏晟回過頭看了屋頂一眼。眼神中透着陰狠。
鏡菡一驚，一擡頭果然見四名影衛見她團團圍住。見她要動，四把寶劍同時抽出，瞬間夾在她的脖子上。
那個暴君果然心思缜密，縱是自己多年觀察，也沒有辦法避免這種狀況。自己還是太心急了。
鏡菡心頭一瞬間轉過許多念頭，突然腰間使勁一甩，藤索抽向四個影衛的膝蓋。四人沒有反應過來。圍攻之勢頓消，原本架在脖子上的四柄劍堪堪劃破了鏡菡的衣襟。
鏡菡抓住機會，透過屋頂向內射了一箭，只聽一女子的慘叫聲響起。鏡菡暗暗可惜。幾名影衛也清醒過來，鏡菡只好放棄行動，從屋頂躍下，向宮外的密林深處掠去。
這時，原本在淺妃身上活動的人毫不留戀的起身。以極快的速度套上影衛的服裝，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向剛進殿內的顏晟道：”參見陛下。“
顏晟點點頭，而後厭惡的看了一眼已經沒了氣息的淺妃。擺了擺手，兩名影衛立即上前，将渾身是血的晚寒釵拖走。
”那個刺客抓回來，給她喂啞藥，廢了她的武功，扔到內務府調教幾天。哼，一個小姑娘，自以為了不起。在朕的眼裏就和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幼稚！你可以下去了。“
”是，陛下。“跪在地上的人起身，剛剛走到顏晟護衛的後面。一道利刃便刺破了他的心髒。抽搐了幾下，目眦欲裂的瞪着殺死他的影衛，就沒了氣息。
”說有刺客襲擊了淺妃，刺客已經伏法。把證據引向檀家。最近檀家有些氣焰過盛了。淺妃谥號晚德貴妃。明天一早給我安排下去。“
”是，陛下！“
桑景正在宮外布置谛聽的陣法，以讀取顏晟的夢境。卻隐隐聽見有人向這邊趕來的風聲，連忙放出靈眼。只見幾名影衛追着一位受傷女子，那女子給他一種特別的熟悉感。于是一把抽出腰間的雙刀，迎了上去。
鏡菡只覺自己已經沒有一點體力了，這些影衛着實麻煩，武功高強，而且善于追蹤。自己左繞右繞也沒能把他們甩開，反而白白消耗了自己的體力。
忽而，一道兵器破空之聲傳來，一把長刀在離鏡菡右臉頰三寸的距離飛過，狠狠地插在一名影衛的胸口。冰冷的殺氣和兵刃的鋒利刺得她臉頰生疼。
立刻，另一把長刀擦着她左臉頰飛過，同樣的方式，另一名影衛被直接釘在了樹上。鏡菡暗道好險，若是自己在偏離一點點，被穿喉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桑景一把将鏡菡拉到身後。一招”化骨綿掌“将一名影衛當場擊殺，右手一翻，蠍尾針直直射向最後一名影衛，中針後那人立刻渾身僵硬，随後滿臉青紫，口吐白沫。眼看就要不活了。
鏡菡一臉驚異的看着男子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尤其是那招”化骨綿掌“更是讓她一下子紅了眼眶。
這是爺爺交給桑哥哥的絕學啊。
難道老天見自己太可憐，讓桑哥哥出現來救自己嗎？
桑景回過頭，就見那名身着夜行衣的少女盯着自己，滿臉眼淚。可憐兮兮的模樣不禁讓自己想起小的時候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追着叫”桑哥哥“的女孩子。一旦受了委屈，就哭得一張花花臉，大眼睛緊緊的盯着自己。
可是十五年前，百裏長老的家中出現了巨大的變故，百裏叔叔，苗姨姨還有小菡全部都失蹤了。如今見到眼前的女孩，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姑娘，你可是受了什麽委屈？“桑景關心的問道。
看到桑景眼中陌生的審視，鏡菡心底一涼。這麽多年過去了，桑哥哥怎麽可能記得住自己。按照年紀來說，桑哥哥已經二十七了，早就娶妻生子了。怎麽可能會記得小的時候兩個人用稻草結成指環，承諾的誓言呢？
想到這裏，鏡菡連忙低下頭。道：”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姑娘不必多禮，有沒有受傷？“
”沒有，小女子他日有機會，必當報答公子。“慌亂的說完，轉身急急的離開，給桑景留下了一個背影。
皺着眉看着手背上的血痕和剛才那名女子眼淚砸在手背上的灼痛感。心中有些不安，感覺心裏湧上的心疼，便再也放不下。
桑景吹了一聲口哨，一只青鷹落在他的肩膀上。桑景溫和的拍拍青鷹的身體。道：”跟上那個女子，有什麽情況立刻通知我。“
青鷹長嘯一聲，便隐入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