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墨蹤驚绮夢,檀紋夜未央
不覺又是一年過去,正值暮春時節,柳絮紛飛。杏花多開殘了,多是随風飄于空中,飛旋漫天。夾在似雪的楊花間。一時倒是美不勝收。
在此美麗時節便又迎來了金國的又一次選秀。
說來也是令人心寒,這金國顏晟的愛妃淺妃晚寒釵慘遭刺客殺害,顏晟并無什麽大動作,只是追封了一個貴妃。令人齒冷心寒。
這不一時又已開始了新一屆的選秀,街巷之間皆是議論紛紛,深宮女子之不幸,由此可知。在金國本是以送女兒入宮為榮,自此這風氣也是稍斂。
卻說這晚清泛痛失愛女,雖知不能指望顏晟給晚家什麽撫慰,卻沒想他竟絕情至此。
只是無法,如今顏晟已不複當年那個可以随意任晚家掌控的小皇帝了,那個在深宮之中培養的善于勾心鬥角的顏晟,如今老謀深算着,不能小觑他。
“王爺。”晚家的青衣密衛不知何時從窗子飄然入室,拱手侍立在一側
晚清泛嗯了一聲:“可有貴妃去世時的線索?”
“有那日當值的影衛道是一個黑色的身影,看身形,似是……檀貝子。”
“胡說!”晚清泛啪地拍案而起,“檀翊鐘此刻不在大金,又何來刺殺一說。況他們檀家我是知道的,只這一個檀翊鐘是個人物,絕不會做出此事的。”此刻晚清泛已是盡皆明了,這顏晟是不欲自己查明真相,一拳捶在案幾上,案幾應聲而碎。這越發證明了此事與顏晟有關,他是成心害死自己的女兒。
不過一瞬,晚清泛又恢複了翩翩王爺的溫潤,褪去眼中的戾氣,慢慢地坐回去。早有小丫鬟将那破碎的案幾收拾下去。
“既然如此,你便去再做出些證據來指向檀家。”清冷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晚清泛豈不知兔死狗烹的道理,只是,他晚清泛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狗,他已在着手準備一切,他會讓顏晟付出代價,且看是誰笑道最後。金國宮門外停滿了專送秀女的馬車,承乾殿外人影交錯,端的是熱鬧非凡。這般陣勢年年都有,百姓們倒也司空見慣。只是此事勞民傷財,百姓們不敢明說,卻亦是暗暗心罵朝廷。
顏晟端坐于龍座上,身旁是一身朝服盛裝的皇後檀茹蕙,金簾在輕晃,發出微微的聲響,直欲醉人。
顏晟六宮佳人無數,閱人亦是無數,此刻面對着殿前的一群莺燕,只覺得乏了,沒有一個能中了他的意的。随意揀了兩個封了低位的妃嫔應付了事。
顏晟為防止外戚專權,自前年的選秀開始便不再選世家女子,只是那時各家争相将女兒送入宮中,他亦是無法不封。如今一來這顏晟年歲已大,哪有願将自己的女兒送去侍奉一個糟老頭子呢,二來因着晚寒釵這件事,世家大族,再不願送女兒入宮。即是接了皇帝旨意令選派女兒的,也只是在民間搜刮了姿色俏麗的女子,或搶或低價買來,送入宮去。這些小動作盡皆收于顏晟眼底,雖是睜眼閉眼不去管他們。心中卻是暗暗盤算,如今我年歲已長,他們若是不好好管教,恐怕這皇圖霸業漸要成為一紙空談。只可惜這江山掌握在我的手裏,好叫他們知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顏晟一面只想象着他橫刀立馬,攬盡天下的英姿,連殿中的秀女名字都未曾聽清,只是面上詭異地笑着,那秀女得不到皇上的答複,亦不見他叫平身,便一直福着,不敢擡頭,不知皇上是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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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檀茹蕙輕輕喚了一聲:“皇上。”
顏晟方才反應過來:“啊,哦,你且起來吧。”接着随口問了幾個問題,只覺容顏并不出衆,又沒有什麽特殊的吸引人之處,便撂了牌子。
可憐的秀女本就因福了半晌,有些暈眩,此刻聽聞自己只是這樣一個結果,立時便暈了去,一旁早有小太監将人拖下去。
顏晟也被這一幕鬧得意興蕭索,只想早早結束了這場惱人的選秀。
卻見一個黑衣影衛快步走上前來,在顏晟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顏晟面色大變。扔下一殿秀女匆匆而去,只丢下一句:“皇後替朕決斷。”
檀茹蕙怔怔地望着顏晟離去,一時也不知發生了何事,只是皇上既然吩咐,便輕咳兩聲,壓住殿內的混亂之聲。
“你們是如何辦事的?讓你們将公主安全帶回,那風家的丫頭是死是活都不必管,你們卻說那風家丫頭呢?沒有帶回也罷了,還将朕的女兒弄丢了,真是好笑。”顏晟痛極,兩聲大笑,旋即狠狠地盯着影衛:“你說呢?多麽可笑。”
影衛自小便跟在顏晟的身邊,幾時見過他如此的樣子,心中知顏晟平日最寵愛的公主便是這位卿顏公主,只是低頭默默不語。
“還愣着做什麽?快去找啊,去找!”顏晟一面揮手叫影衛退下,一面召來禦林軍統領,“你且帶三千禦林軍,給朕在金楚兩國尋卿顏公主,若是尋不回來,不要見朕!”
衆人領命而去。顏晟呆呆地直望着前方,手上不住地搓弄着一枚荷包。那是她親手為他所做,雖說是他所迫,但這幾乎是她留給他的唯一帶有她的溫度的東西,除了那空落的冰冷的寝宮,如今已成宮中禁地。
還有,便是卿墨了。是你麽,晴暖,你恨我,你的在天之靈在報複我嗎?要奪走卿墨。晴暖。顏晟輕呓着,輕輕閉上眼。那一片黑暗中,蘇晴暖緩緩向他走來。
檀茹蕙輕輕退出顏晟的寝殿,長嘆一聲,走下了涼如水的臺階。晚清泛帶着一群暗衛到檀府讨人。
檀承嗣沒有料到晚家會突然發難,正與小妾行魚水之歡。忙整了整衣冠,迎了出來。
此時檀府前的門衛已是阻不住,亦是不敢阻那晚清泛入內,見了自家王爺出來,退在一旁。
檀承嗣一拱手,冷冷地道:“晚王爺這是做何?”
晚清泛此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檀王爺便是這般對長輩施禮的麽?”
檀承嗣滿不在乎,又順手理了理衣襟:“論輩分,本王确是在您之下。可是若論地位……”湊前道,“如今這是一個只看地位的時代,晚王爺便認了命吧,一把老骨頭何苦還在朝堂上拼命呢。”
這番話說得甚是輕低,除了他二人外,別人便是聽了也充耳不聞。
晚清泛一時氣得咬牙切齒,好,看你能嚣張到幾時,顏晟已盯上了我們這般的世界大族,再像他這般不思收斂,難怪顏晟要拿他開刀。當下不再多言:“你把檀翊鐘給本王叫出來。”
檀承嗣一怔,旋即笑道:“晚王爺可不是老糊塗了,翊鐘被皇上遣去楚國做事,王爺可忘了?翊鐘早不在金國了。”
晚清泛腹中冷笑,這檀翊鐘想是受不慣他檀家的壓迫,反出了檀府吧。當下知道:“本王便不同檀王爺轉彎抹角了,檀王爺亦是聰明人。本王懷疑宮中淺妃之死與檀貝子有關。”
“什麽?”檀承嗣被他盯得發毛,不禁後退一步,“怎麽可能?”
晚清泛道:“怎麽不可能,宮中所亡的影衛經證實是純陽罡氣閉穴致死,這天下會這門工夫的除了檀翊鐘還有少林寺的佛見大師。大師自不會來刺殺淺妃。哼哼,你這位貝子卻是不一定了。只怕他反出家門是假,你們撇清過錯是真。如此本王定會去皇上面前參上一本,檀承嗣,你便瞧着吧。”
袖子一拂,向揚鞭馳去。孩子只留下兩具影衛的屍體
檀承嗣上前=探察,之間兩人周身火熱,額角顯出一個小小的紅色的十字。正是檀翊鐘的經典招數,晚陽斜挂。頓時白了臉色。第二日,檀貝子刺殺淺妃事發,又牽出他反出檀府之事。聖旨一下,便将檀翊鐘褫奪貝子身份,正式列入欽犯之列。念在他與檀府的不和關系,此事并沒有累及檀家九族,只是削弱了檀家幾位要人的官爵。檀承嗣仍虛頂着一個王爺的名號,只覺已是皇上開恩,心中可是恨毒了檀翊鐘。皇後被禁足在鳳鸾宮內、
一夜之間,金國第一大家族,便被一道莫須有的參奏打垮。這世上本沒有莫須有,皇上認為有,沒有也有,皇上認為沒有,有也沒有。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只是這弱肉強食是淩駕于一切之上的生存法則。
顏晟這一仗勝在措手不及,也确是手下留情、他亦是害怕将檀家真的逼反,反而得不償失。
如今這般甚好,既打壓了他們的氣勢,還叫他們俯首帖耳。那個檀承嗣,顏晟搖搖頭,為人張揚,既不穩重,又不多才,不足為懼。倒是晚家這老兒,該當如何打發、教人頗費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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