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刻意疏離
淩暮時看着絲帕上的芍藥花,怔愣了許久。他将眼前的絲帕拿下來,握在手裏,看着宴天問道:“她人呢?”
“東方姑娘将你送回來後,放了一張絲帕在你懷裏,給屬下留下一包藥後便離開了。”宴天如實說道。
淩暮時的眸光閃了一下,眸中生出一絲黯然,想不到東方宛雲最後還是救了他。
他始終,欠她一回。
宴天看着他這副滿臉落寞的樣子,又補了一句,“她什麽都沒說。”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淩暮時回了他一句,爾後轉過身子,握着絲帕的手輕輕摩挲着,芍藥花的清香味撲鼻而來,在他鼻尖缭繞。
“是。”宴天看了一下他的後背,爾後走出屋外。
朱雀堂的事在蕲州城中宣揚了大半個月,不僅是朝中衆臣,就連整個大齊的子民都知道了這個曾在他們眼中可惡的組織和慕容暄之間的關系。
慕容暄讓冷青梧看準時機,讓他把朱雀堂這幾年來做的那些為民除害的事全都宣揚了出去。
原本嘩然的衆人,在得知朱雀堂做的事之後,對這個組織的認知漸漸發生了轉變。
慕容暄在大齊子民中的形象非但沒有下滑,反而還贏得了不少贊許。只不過,日後的朱雀堂就不再是一個秘密的組織了,算是盡數顯露在人前了。
慕容暄的這口氣,還不能算是完全順下去。
“殿下不必苦惱,如今您明君的形象在大齊子民中的形象已經立了下來,日後就算是悄悄派人出去做事,他們事後知曉也一定不會有任何流言蜚語,只會覺得您做的都是對他們有利的事。”
宮南絮走到長央殿外的殿宇上,站在他身後說道。
慕容暄轉回頭,眸光微怔,“什麽時候來的?”尹兆平退了下去,殿宇外只站着他們二人。
她朝他微微颔首,“阿絮來了有一會了,只不過殿下一直在憂心朱雀堂的事,自然察覺不到阿絮來到了您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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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暄輕輕嘆了一口氣,“你說的是沒錯,可是始終不太适合。”
“可不管怎麽說,殿下總算是渡過了這一劫。”宮南絮欣慰地說道。
慕容暄臉上亦是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朝她伸出手,将她攬入懷中,“你說的沒錯,朕的身邊沒你還真是不行。”他将頭,埋入她的脖頸間。
這八年來,宮南絮替他處理了多少件棘手的事,他早已記不清了。
宮南絮倚靠着他,微微閉上雙眸,慕容暄的雙手交纏在她的腰間,雙手不小心撫過她小腹時,宮南絮猛然間睜開雙眸,将他纏繞在她腰上的手一把拿下來,從他懷裏掙脫開。
她往後退了兩步,低着頭,雙眸裏蘊滿驚慌,她急急開口對他說道:“殿下,阿絮先退下了。”說完便落荒而逃。
慕容暄的手在空中滞了一下,看着她匆忙逃開的身影,将手收了回來。他與宮南絮之間的這個心結,終歸是還在她心底埋着。
無雙看着宮南絮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趕忙上前問道,“娘娘,您這是怎麽了?”
“沒,沒什麽...”
她的額間上,盡是冷汗。
此刻正值六月初,就算是在夜間,也不能會身子生冷到冒出冷汗。而且,無雙能夠看得出來,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回到殿中,宮南絮連外衣都沒解下,就匆匆爬上軟榻,用錦被蓋住身子背對着她。
無雙站在她的軟榻旁,面上盡是焦急,也不敢碰她,只默默守着她。
到了後半夜,還在入眠的她突然開口呢喃道:“冷,好冷...”無雙聽了,急忙跑去再拿來一張錦被,蓋在她身上。可是,她的嘴裏還是不停喊着,“好冷...”
無雙蹙了蹙眉頭,咬唇後跑到長央殿外,站在尹兆平面前急急說道:“尹總管,寧妃娘娘今夜從長央殿回到行雲宮外,整個人就一直心緒不寧的樣子。現下奴婢已經給她蓋了兩張錦被,她還在不停喊冷,您看能不能讓皇上趕緊過去看看?...”
“可是,皇上已經歇下了...”尹兆平為難道。
“自娘娘的傷痊愈後,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副樣子,實在是沒了法子,才跑到這兒來叨擾您...”
見到宮南絮心緒不寧,她還特地在她入睡前點上了熏香,想讓她好好入睡。那時候她還在養傷時,趙甫堂就叮囑過她,若是宮南絮夜裏睡得不好,就給她點上使人心神安寧的熏香。
之前一直沒事,唯獨今晚她從長央殿回去後,就出了這樣的事。她想不到還有什麽法子能讓她穩下心神,只好跑到這兒來試圖将慕容暄叫過去。
正當尹兆平猶豫不決時,長央殿的殿門被慕容暄一把打開,“去行雲宮。”說完他便擡腳往急急行雲宮而去。
尹兆平愣了一下,慕容暄的睡眠本就淺得很,聽到無雙在殿外說了這麽多的話,早就醒了過來。
無雙匆忙回了聲,“是。”便跟了上去,尹兆平便也緊随其後。
行雲宮裏,宮南絮躺在軟榻上,嘴裏的還在不停喊冷,額間的冷汗亦是愈冒愈多。
慕容暄在她身旁坐下,拿出錦帕将她額間的冷汗一點點擦去,将手覆到她額間,安撫着她說道:“阿絮,別怕,朕在這。”
原本還緊閉着雙眸的宮南絮,突然睜開眼,一把抓住他的手,眸中盡是淚光,“殿下,他們在殿中點上了龍息香,一點點将我們的孩子流掉了,那是我與殿下的孩子...”
她半仰着身子,抓着他手腕的手,手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肉縫中,胸口劇烈起伏着。
慕容暄任由她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腕,柔聲安撫她的情緒,“朕知道...你別怕,已經過去了...”
他不斷撫着她的額角,眸中蘊滿心疼。
“可是,阿絮在殿中喊了你好幾次,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派人去救我?”她眸中的淚光積蓄成淚珠,順着臉頰流下,滴落到錦被上。
慕容暄咽下眸間的幹澀,狠下心對她冷聲叫道:“阿絮!朕說過,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他這一聲叫聲,讓她從滿臉痛楚中一點點清醒過來,人也慢慢變得冷靜下來,只是身子還在不停抖動着。
慕容暄看着她,心底湧上的痛意愈來愈濃,最後,他将她抱入懷中,将手覆上她的後背,唇角動了動,終究是什麽都沒說。
這件事留給她的傷害,不是他此刻說上一兩句話就能夠彌補回來的。宮南絮安靜地靠在他懷裏,過了許久才慢慢阖上雙眸。
尹兆平亦是在他身後站了許久,直到過去了好幾個時辰,見慕容暄都沒有要松開手的意思,他才上前提醒道:“皇上,您該回去歇息了...”
他抱着宮南絮,未有應聲。尹兆平只好悻悻退回原地,他就這麽抱着她直到天亮才讓她躺回軟榻上。
去流光殿上早朝的路上,他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朱雀堂一事沸沸揚揚鬧了一個月,總算是慢慢平息下去了。自從楊晉從淮北城中消失之後,慕容寒派人查了許久,才知道他喪命在了東方宛雲的手中。
不過,自楊晉失了一條手臂之後,他在慕容寒面前就一直得不到重視,此刻既然他死在了外面,未免節外生枝,慕容寒沒有派人去找東方宛雲的麻煩。
而霍邵庭被季中忱接回季府後,一直被季中忱夫婦呵護有加。為了除去慕容暄對霍邵庭的戒心,季中忱未再讓他研習兵書,一切與征戰沙場的事皆不讓他碰。
霍邵庭覺得有些奇怪,這一日季中忱叫他讀書習字時,他終于忍不住問他,“季叔伯為何不讓庭兒研習兵書,若是日後回了霍府,祖父知曉我這段時日都未碰過兵書,一定會責罵庭兒的。”
他說得十分真摯,話裏還隐隐透着一絲害怕之意。
季中忱握着書的手頓了一下,然後蹲下身子告訴他,“季叔伯不讓你研習兵書就一定有季叔伯的道理,庭兒日後不僅要聽從季叔伯的教誨,還要将你祖父以前教你的那些兵法全都忘掉,記住了嗎?”
“我不要!祖父說了,我們霍家世代都要輔助慕容皇家,日後庭兒也是要上戰場領兵殺敵的,怎能整日裏盡研讀這些文書?!”他将手裏的書一把扔到地上,身子轉過一旁。
頃刻間,季中忱拉下臉來對他冷斥道:“現在是季叔伯在帶你,不是你祖父在帶你,你就要聽季叔伯的!”
“可我是霍家的人,又不是你季家的人,我憑何要聽你的?!”霍邵庭大聲嚷道。
季中忱的臉上滿是陰沉,他看着眼前這個七歲的孩童,亦是火上心頭,“我是你的叔伯,晚輩就是要聽長輩的,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我要回霍府,再也不要待在這裏了!”
他擡起腳,往庭院外面跑去。季中忱急忙站起身子,對着身後的兩個下人叫道:“還愣着幹什麽?趕緊追去啊!”
“是,老爺!”那兩個人下人慌忙追了上去。
霍邵庭哭着從庭院裏跑出來,跑得太急,不小心撞入了從段府回來看望季中忱夫婦的季雨芙懷裏,季雨芙低下頭看着眼前的這個孩子,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柔聲問他,“你是誰家的孩子?”
霍邵庭只哭着,也不回答她的問題。
季中忱氣喘呼呼從後面追上來,看到霍邵庭被季雨芙攔在身前,這才松了一口氣。
季雨芙擡起頭看向季中忱,疑惑地問道:“爹,這是誰家的孩子?”
季中忱走到他們面前,朝她開口說道:“他是霍将軍的兒子。”
季雨芙怔愣了一下,驚愕地說道:“霍将軍一家不是...”季中忱趕緊搖了一下頭,她這才及時止住了将要脫口而出的話。
好在霍邵庭只顧着哭,并未察覺到他們二人的異樣。
她蹲下身子,柔聲安撫完霍邵庭的情緒後,和季中忱一同将他送回了房中。季中忱多派了兩個下人看着霍邵庭,怕他再生出要離開季府的念頭。
“霍将軍的兒子怎麽會在這兒?”
與季中忱一同走到庭院中,季雨芙小聲問他。她嫁給段詣朗之後,對于朝中的事極少關心,段詣朗也沒有将霍邵庭的事與她說。
季中忱重重嘆了一聲氣,與她一起坐到石凳上後才開口說道:“當初霍弈城将霍邵庭托付給了你的夫君段詣朗,可是皇上卻在暗中派人除掉霍邵庭。後來經過寧妃娘娘的協助,他們一同将人送到了曾經在扇子崖上的七劍派裏。
直到一個月前,七劍派無意中查出了朱雀堂和朝廷之間的關系,寧妃娘娘才急急找到我,說怕霍邵庭在七劍派中有危險,讓我将他從七劍派中接回來。”
聽到宮南絮的名字,季雨芙擱置在石桌上的手指尖微微卷起,“您是說,段詣朗曾私下與寧妃娘娘見過面?”
季中忱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知曉了。”爾後,看出了季雨芙眼裏閃爍過的異樣,他趕緊說道:“芙兒,你該不會到現在還在懷疑段詣朗與寧妃娘娘之間的關系吧?”
“我...”她嗫嚅不語,不敢說是,亦不敢說不是。總之,宮南絮這三個字就像是一根針,刺在她的心上。
看着她這個猶豫不語的樣子,季中忱已然猜到她的七八分心思,“如今段詣朗遠在平南關,他也是為了霍邵庭的安危着想,才會去找寧妃娘娘,你身為他的夫人,理應相信他。”
“女兒知道了。”她絞了絞手指頭,片刻後開口應答道。
在季府用完晚膳後,她才從季府離開。在用晚膳時,季中忱夫婦和季雨芙一直在細聲安撫霍邵庭的情緒,他才答應季中忱的要求,日後不再研習兵書,也不再使性子要離開季府。
季中忱看着埋頭吃飯的他,心下嘆了一口氣,離開了季府,你還能去哪裏?
幾日後,遠在平南關的段詣朗收到了季雨芙的信,她在信上提到了霍邵庭,告訴他霍邵庭在季府中待得很好,讓他不用挂心。
段詣朗拿着手裏的信紙,俊逸的眉眼間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她在信上并未提到一句他曾私下找過宮南絮的事。
爾後,他慢慢揚起唇角,給她回了一封書信,告訴她過幾日他就向皇上請求,回季府看望她和段滄明夫婦。
季雨芙收到他的回信,臉上遺留的那絲陰霾才消散去。
自從那天晚上從長央殿的殿宇外落荒而逃後,宮南絮的情緒一直穩定不下來。在梁州城中所受的煎熬一直萦繞在她心頭上,讓她寝食難安。
慕容暄知道她的情緒不穩定,也時常到行雲宮中來看她,她總是朝他揚起唇角,努力想要表現出自己沒事的樣子。
慕容暄很耐心地安撫她的情緒,想讓她盡早忘掉這件事。
在行雲宮的庭院裏,宮南絮靠在他的肩頭上,開口問道:“殿下,等皇後娘娘腹中的胎兒出世之後,您是不是會對您和她的孩子百般疼愛?”
她很想知道,他會不會是一個好父親。
這個問題,讓慕容暄沉吟了許久,他才開口回她,“朕不知道。”
這是他第一次從口中說出這麽不确定的答案來,之前想要宋音離先誕下龍嗣,慕容暄是為了維護他這個深情的君主的形象。
他也曾經以為,和宋音離有他們二人共同的孩子,他的心裏會十分高興。可是一想到自己親手殺掉了他和宮南絮的孩子,他就高興不起來。
現在,他只希望這個孩子能安全生下就行了。至于他會不會疼愛他,他還真的不确定。
聽到他這聲充滿不确定的回應,宮南絮抓着他衣襟的手松了一下,她以為他會說會的。
畢竟,他曾經那麽愛宋音離。
“對了,吳越的吳帝派人給朕送來了一封書信,想要讓朕出兵将慕容寒一黨全部鏟除。若是需要用兵,他那邊願意給朕借兵。”
他眸光微沉,将吳帝給他寄來書信的事與宮南絮說道。
宮南絮從他的肩頭上起來,擡眸看向他,立刻開口回道:“您不能答應他。”
“為何?”
慕容暄亦是看向她。
“慕容寒退到淮北後,未繼續向吳越進貢,吳帝的心中對他有恨,可又觊觎他與匈奴的勢力,所以才想讓殿下出手,到時候他好坐收漁翁之利。”她認真地跟他分析當前各國之間紛繁複雜的關系來。
慕容暄滿意地點了一下頭,“與朕想的一樣。吳帝心中認定朕與慕容寒之間有恩怨,才覺得朕會聽從他的建議。”
宮南絮開口問道:“既然殿下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為何還要問阿絮?”
慕容暄揚起眉眼,“因為得到你的親口回應,朕才安心。”他也是此刻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習慣了有宮南絮在身邊獻計策。
宮南絮的眸中閃過一絲喜悅,爾後又開口說道:“不過吳越對殿下始終是個潛在的禍患,殿下何不趁此機會平複吳越。”
慕容暄的眉頭皺了一下,“可是這一年來我們已經接連打了幾次戰役,兵力與吳越的兵力比起來,可以說是實力懸殊,根本就不可能與吳越的兵力想抗衡。”趁機平複吳越,在看完吳帝寄過來的那封書信後,他也想過這個問題。
“這一回您錯了。”宮南絮從他身邊站起來,走到前面,“正是因為吳帝以為我們與他兵力懸殊,我們才有機會趁機可乘。”
她話裏的意思,已盡然明了。
經她這麽一點醒,慕容暄才恍然大悟,眸光亮了一下很快又沉了下去,他亦是站起身子,“你想親自帶兵去平複吳越?”
如今,段詣朗守着平南關,許褚守着蕲州城,冷青梧是禁衛軍統領,不可能再親自帶兵出征。
他能想到的人,只有宮南絮。
“幫殿下穩住大齊的江山,一直是阿絮的心願。殿下也可以全心全意守在皇後娘娘身邊,直到她腹中的胎兒出世。”
她朝他微微颔首,沒有讓他看到她眸中的寂寥。這幾日來,一看到他,她就會想起當初是他親手殺掉他們之間的孩子的事。
她想趁機,遠離他一段時日。
“如今你是朕身邊的妃嫔,怎能帶兵出征?!”盡管她低着頭,慕容暄還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可是除了阿絮,您再找不出第二個适合帶兵出征的人。更何況,如今我的身手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您當初将自己身上的內力輸送給阿絮,也一定不盡然是因為答應了阿絮吧?”宮南絮反問他。
“總之,你不能去!”
冷冰冰的扔下這句話後,他從她身邊離開。
“殿...”還想叫住他的宮南絮,見他的身影在頃刻間消失,只好止住喉間的那個‘下’字。
一路回了長央殿,尹兆平趕忙給他倒下一杯茶,送到他面前。過了許久,慕容暄才拿起面前的茶水,将杯中的茶水盡數喝下。
“其實能趁機平複吳越,寧妃娘娘又想去,皇上您為何不答應她的請求?”尹兆平很是不解。
“你以為此刻的她是真的一點事都沒有嗎?!”慕容暄冷斥他一聲。
同樣身為習武之人,只有他才知道宮南絮的身子有多糟糕。加上受到了那樣的創傷,若是在沙場上受了傷,她這條命能不能撿得回來還是個問題。
而且,最讓他感到不悅的是,他感覺到了宮南絮的刻意疏離。他明明陪了她這麽長的時日,為什麽還不能讓她像以前那樣心甘情願地待在他身邊?
他的心裏,非常不爽,這口氣怎麽都咽不下去。
等到了夜裏,外面傳來了宮南絮的聲音,“皇上睡下了嗎?”她對着尹兆平問道。
尹兆平看着還亮着燭光的長央殿,還是點了點頭,“已經睡下了。”
“哦...那我明日再來。”她應了一聲,擡腳從長央殿外離開。
慕容暄坐在殿內的長椅上,她在殿外的聲音悉數落入他耳中。凝着眼前搖曳的燭光,他的眸光漸漸冷了下去。
片刻後,他收緊輕輕摩挲的指馥,起身從長椅上站起來,打開殿門對着尹兆平說道:“去行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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