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的生活(上)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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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晨曲
“怎麽可能呢?小夏,你多慮了……小曲已經……死了。”蘇莎莎的聲音有些不正常。
“莎莎,他沒死對不對?對不對?”
“小夏……”
“莎莎,如果他死了,新聞上為什麽沒有關于他的點滴,還有,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他墓碑的位置,你說不知道,可是,你怎麽可能不知道。”林安夏将所有的疑問說出來,她醒來的時候,蘇莎莎只是告訴林安夏駱晨曲死了,可是并沒有說細節,怎麽可能,駱晨曲和她的關系是那麽要好,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電話那端的蘇莎莎嘆了口氣:“是,他沒死。”
林安夏的心漏跳了一拍,林安夏突然覺得橙黃色的路燈亮的刺眼,一大堆眼淚就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為什麽?為什麽他要騙我……莎莎。”
“小夏……其實我,我也不知道,我到醫院的時候,他已經轉院,收到他的短信已經是第二天了,我,我想,他應該有自己的想法吧……”
“他在哪?你知道的吧!”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他最後一次聯系我……是在法國。”
“法國?!”
“小夏,他,也許有自己的想法吧……”
“他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為什麽要走,是他自己說的要照顧我……”說到最後,林安夏哭哭涕涕,對着電話說了許多,說了她對駱晨曲的感覺,說了她在他心裏的位置,說到最後,蘇莎莎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看到她,抱着她大哭,她不明白,她覺得整個世界都混亂了,世界仿佛身處在真空中,被抽幹了空氣,呼吸困難的仿佛要死去,世界在一剎那安靜下來,空留一地的寂寞荒涼。
第二天醒來,蘇莎莎已經在櫥房做早餐了,院落裏的菊花開的正盛,十二月的時節,天氣已經很冷了,沒有陽光,林安夏穿了厚厚的粉色大衣坐在沙發上,手裏捧着熱豆漿,蘇莎莎坐在沙發上沉思了一會兒,看着他說:
“小夏,也許,有一個人知道小曲在哪!”
林安夏放下手裏的杯子:“……誰?”
“這個人,你應該很熟悉……你們公司的木董事長。”雖然林安夏和公司的合約早就到期了,可是蘇莎莎還是習慣性的叫木槿為木董事長。新聞上有段時間傳言木槿和駱晨曲的關系不純,蘇莎莎尤其記得,雖然最後從林安夏的口中知道駱晨曲和木槿只是合作關系,可是這個爆點不錯的新聞,還是令蘇莎莎記住了。
“木懂事長?”林安夏愣了三秒,突然一下子站起來:“對啊,木槿,他和駱晨曲的關系一直很神秘。”
她怎麽就忘記了這麽一個重要的人呢,也許,他真的知道些什麽。
林安夏馬上整理出門,直奔木槿的公司,木槿端正的坐在辦公室裏,看到林安夏來,有些吃驚:
“夏小姐?”
“木董事長,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林安夏不會那些社會人士的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的問:“我想問你,晨曲他是不是在你那裏?”
“駱先生?”木槿皺了皺眉,無奈的揚起嘴角:“夏小姐,你最近是不是太勞累了?”
“我昨天見到他了。”
“夏小姐,我想,你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木懂事長……”
“夏小姐,請回,我和駱先生始終都只有合作關系,更何況現在他已經死了,請不要在和我提他了。”
“木懂事長……”
“請回吧!”木槿冷冷看了她一眼,林安夏現在可以清楚的确定,駱晨曲并沒有死,而現在,唯一知道這個真相的人,只有木槿。
“我可以考慮将我發在網站上的所有小說版權交給你。”前段時間,木槿打過電話給林安夏,希望林安夏解約之後可以将全部的版權叫給網站全權處理,希望繼續賺取福利,當初林安夏沒有同意,現在正是好機會。
“夏小姐,雖說無奸不商。”木槿将目光落到林安夏身上:“可惜,我并不是那樣的人。”
“木懂事長……”
“夏小姐請回。”
林安夏還想說什麽,已經被木槿“禮貌”的請出去。全公司的人都啞然,看着面色嚴肅的木董事長将一臉愁容的林安夏轟出去,簡直就是印證了他鐵面總攻的外號。
無果。林安夏呆呆的愣在原地,站在公司門口徘徊了許久,最終姍姍離去。
林安夏不會就此罷休,從公司裏出來,林安夏第一個要去的地方,自然就是曾經她去過的駱晨曲的家。
一個人乘坐了很久的電梯,終于走向頂樓,滿視線裏滿是綠色,即便已經十二月,掩映在小別墅外的灌木叢依舊亮眼美麗,林安夏看的眼睛都有些花了,她翻出手裏的那串鑰匙,那串鑰匙曾經帶着一個少年的執念沉重的交到她的手裏,那時候,她握着它,好似握到滿滿的幸福,眼睛都莫名其妙的濕潤了,可是現在,顫抖着打開白色的房門,屋內的一切都蒙上了絕望的白色,無數的白布籠罩在家具之上,客廳的茶幾上,小魚兒已經不見,當初她覺得珍貴至極手稿也不翼而飛,三個月,晨曲離開自己整整三個月了,可是,林安夏覺得仿佛比過了一個世紀還要漫長,漫長到,看到這樣白色空寂的顏色,她竟然不争氣的蹲在地上哭了:
“晨曲,你回來啊……晨曲。”
“晨曲……你到底在哪裏……嗚嗚嗚,你丫不守信用……”
“晨曲,晨曲是個大笨蛋,大笨蛋。”
“林安夏才是真的傻瓜,被某人牽的團團轉的傻瓜!!”
“……駱晨曲……”
她就像個瘋子,蹲在門口的地上說了許多。最後,她從客廳裏的桌子下找出幾只簽字筆和複印紙在上面刷刷的寫下幾個字:
“駱晨曲,林安夏永遠不會忘記你。”
“駱晨曲,我,林安夏,永遠不會記住你。”
“你給我出來,出來,出來,出來……”滿滿的一張紙上被她寫了無數個“出來。”最後,她又将那些紙片撕碎,愣愣的站在原地發呆,突然一揚手,白色的紙屑如同無數的紙錢一般飄蕩的着落下,她突然自嘲的笑了,若是他故意躲你,寫這些又有什麽用?
“嗚嗚嗚嗚,駱晨曲,駱晨曲你是混蛋,混蛋——”
她跑出門去,站在高高的圍欄外面,朝着天空大喊:“駱晨曲。你是混蛋,我永遠不會記住你,永遠。”
“駱晨曲……”最後,她小聲呢喃着,蹲在牆角抱着自己的頭,那個少年,那個少年為什麽總是讓她念念不忘,為什麽總是讓她悲痛欲絕。
駱晨曲……
林安夏将頭埋在膝蓋裏,沉默了許久,直到最後被鈴聲吵醒,她擡起頭,胡亂的抹了把眼淚,按下接聽鍵:
“莎莎……”
“小夏,我查到木槿家的地址了。”
***
落葉在微風裏打着旋,最後緩緩落入塵埃,林安夏每次看到這樣的場景,都覺得悲傷至極。她覺得每一片綠葉都是一個鮮活的生命,走到了盡頭,被微風殘忍的分割開來,化為枯葉,慢慢消失在這世間。
林安夏會無端端的心痛,沒來由的心痛,這世間的一切都被她想的太悲哀,太憂傷。連她自己,都覺得整個世界本來就是憂傷的。就好像面前,呈現在她面前的,枯黃色的梧桐樹,粗壯的法國梧桐鋪滿整個別墅,別墅是淺藍色的,安靜的立于這些中間,這地方的隐蔽性,林安夏是親自實驗了之後才知道的,從蘇莎莎告訴她木槿的家在哪裏開始,她就開始不停的在找這個地方,可是,繞着山走了一圈,她終于才找到被高大的梧桐樹掩蓋下的小屋,冬日已經來臨,孤獨的枝桠總是□裸的站在原地,孤獨而寂寞,找了許久,林安夏終于找到這樣一個地方,懷着忐忑的心情走進去,門口并沒有守門人,很大的鐵門将林安夏隔在外面,林安夏拿起旁邊挂在牆上的話筒:
“木董事長在嗎?”
“夏小姐?”
“木懂事長……”
“請回。”說完,那端傳來滴滴的忙音。
林安夏固執的回撥過去:“拜托你,木董事長,告訴我他在哪裏……”
“對不起……”
“不然我就跪在門口。”
林安夏說完,果然就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聽筒裏傳來木槿的聲音:
“夏祭小姐,我個人覺得,你和駱晨曲,真的很不合适。我覺得你沒必要那麽固執。”
“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林安夏擡起頭:“我只是想要知道,他為什麽要設騙局。”
“夏祭小姐,有時候,太固執,是很讓人讨厭的。”木槿的聲音一向冰冷,說完,緩緩挂上聽筒。
在林安夏二十三年的人生長河裏,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還可以那麽瘋狂的愛一個人,那麽瘋狂的為了某一個目的而不顧一切。
大概,人類所說的“犯賤”,就是這個意思,可是,這有什麽關系?人生那麽短,不抓緊一切,失去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愛不是放棄
十二月的天氣,已經入冬,屋內的溫度卻充滿懶洋洋的暖意,面前是一個溫暖的壁爐,英式風格的雕花,火苗慢悠悠的燃燒着,一襲白衣的少年呆呆的坐在屋裏看書,他蓋着厚厚的毛毯,有些微長的睫毛在火苗的映襯下落下深深的陰影,時間安靜而惬意,慵懶的在十二月的天氣畫上深深的痕跡,窗外的世界很冷,沒有太陽,微卷頭發的女孩跪在門口,□出來的兩只手已經凍僵,她面上很紅,盡管這樣,她依然固執的跪在地上,眼神從最初的炯炯有神漸漸變為倦怠不堪。
“還在門口。”門被輕輕的打開,木槿從裏面進來,看着背對着自己的身影,壁爐裏的火光投下明明滅滅的痕跡,那背影毫無反應。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我去叫她進來。”說罷,正要出去。
“不要。”那身影終于動了動:“不要……”他呢喃着,并沒有轉過身去,将手裏的書合上:“你知道葉林舒的電話嗎?”
木槿愣了愣,突然皺起了眉頭:“你到底要搞些什麽?”
不待身影回答,木槿已經氣憤的關門出去,他突然無端端的讨厭起他來,從他做出離開林安夏的那一刻起,從他堅定的對自己說“不要告訴她任何。”那時候,木槿滿腦子裏的疑惑,直至現在,他依然覺得那個男人不可理喻。
即便這樣,木槿還是不得不撥通葉林舒的電話。
半個小時以後,那家夥就出現在門口。
林安夏依舊固執的跪着,雙腿麻木,眼神倦怠,看到葉林舒出現,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什麽也沒說
“夏,回去了。”
“葉林舒,你不用管我。”林安夏別過去頭:“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也許,真的是命運在開玩笑,當初那麽深愛自己的女孩,突然喜歡別的男人,不管是誰,都會悲傷甚至是憤怒的吧,葉林舒便是這樣,從他接到電話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一直在鑽疼,林安夏像一枚毒藥,每當他努力的想要将她忘記的時候,想到關于她的點滴,就會控制不住的傷心起來。
時間是最好的治愈師,葉林舒想,自己已經病入膏肓,林安夏亦是如此。
“夏,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不,他沒死,他在騙我……”林安夏擡起頭,壓抑着內心的激動:“他根本沒死。”她用堅定的眼神看着他,固執而倔強。
“夏,有些東西,本來就該學會遺忘。”
“學不會,我學不會。”林安夏搖搖頭,控制住眼裏想要留下來的眼淚:“葉林舒,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不一樣的。”
“夏。”葉林舒蹲下身:“夏,回家去好嗎?”
說完,就要去扶林安夏的胳膊,卻被林安夏轉身躲開:“不要!”她費力的叫出來:
“我不要離開這裏。”她唯一的機會就在這門的後面,不管如何她都要堅持下去。
葉林舒看着她紅紅的眼眶:“夏……”
“你走。葉林舒……你走。”她再度低下頭去,低吼着,她害怕這個男人在和他有任何瓜葛,害怕她的堅強會被他瓦解。
她已經和他分的很清,現在他與她之間再也沒有任何能擾亂她的東西。
“夏……”
還沒說完,林安夏就暈了過去,葉林舒馬上将她扶住,觸碰到她手指的冰涼,葉林舒的眉頭皺了皺,抱起林安夏放到車上,将暖氣開到最大,駕車離去。
屋裏的空氣依舊很暖,只是,有那麽一顆心,在一瞬間變的很涼,很涼。
***
林安夏醒過來,自己正躺在溫暖的被窩裏,屋裏的暖氣十足,頭很疼,她皺着眉起身,看了看房間的裝飾,應該是葉林舒的家。
“頭很疼嗎?”溫柔的詢問聲傳來,林安夏覺得自己腿有些麻木,葉林舒正用冒着熱氣的毛巾旋轉着擦林安夏麻木凍僵的膝蓋,她的褲子被整齊的卷起來,露出小腿的部分,她就那麽擡着她的腿,輕輕的擦拭着。
林安夏想要縮回去,卻被他死死的捏住:“馬上就好了。我媽媽最近都不在家,本來想讓你泡泡熱水的。”他喃喃的說着,低頭細心的擦她的膝蓋。
林安夏不說話,安靜的低着頭,過了一會兒,葉林舒終于放下毛巾:“現在可以動了。”
林安夏縮回腳:“……麻煩了。”
“你要是知道麻煩,就不該那麽極端。”葉林舒看着她:“林安夏,你要卑微到什麽時候,親情也是。友情也是,現在,愛情也是。”
林安夏不說話,葉林舒說的很對,她一直都是卑微的,卑微的活着,卑微的受傷,然後哭泣。
她不曾堅強過,就是前幾個月的堅強,也在今天全部土崩瓦解。
她很獨孤,害怕孤獨。
就好像一副水彩畫,當所有的人都畫上絢麗的色彩,屬于她的一副,始終是單調的黑白色。看上去寂寞而又單薄。
“夏,你要學會慢慢的長大。”葉林舒看着她,看着依舊紅紅的眼睛:“夏,請你,對自己好點。”
他說了“請你”是因為他知道她總是這樣,不會好好照顧自己,也不會接受他的照顧。
“葉林舒,謝謝你。”除此以外,林安夏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月夜已經很深了,窗外的夜很冷,林安夏躺在床上,葉林舒已經離開,牆上的挂鐘滴滴答答,林安夏翻來覆去,始終沒有睡意。木槿說的話總是徘徊在自己腦海裏。
“駱晨曲,你到底在哪裏,在哪裏?”
她呢喃着,頭疼的很,吃了退燒藥還是不管用。
她腦海裏突然閃過一抹光亮,林安夏從床上一躍而起:
木槿的家?難道……駱晨曲在木槿的家裏。
這個想法馬上如同瘟疫一樣的泛濫在林安夏身上的每一處神經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可是這個想法一旦出現,就泛濫的不可抵擋,林安夏馬上下床穿衣服,穿着葉林舒的家居鞋就要打開門走出去:
“你去哪裏?”
“駱晨曲,我要去找他!”林安夏回過頭慌慌張張的說。
“夏……”葉林舒本想說什麽,可是最終,他只是默默的拿起旁邊的大衣套上:“夏,我送你去。”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那麽卑微,卑微的沒有任何目的送她到木槿的家。林安夏下了車,固執的按下門鈴,已經很晚了,過了許久,一個溫柔的女生響了起來:
“您好,請問您找誰?”
“木槿。”
又過了許久,木槿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夏小姐,已經很晚了。”
“叫駱晨曲接聽筒,他在的吧?”林安夏皺着眉,聽着電話那端的呼吸。
“夏小姐……”
“木槿!”林安夏極少叫木槿的名字,突然這麽一下,那端的木槿愣了愣:“夏祭,你不要後悔。”說完,門咔嚓一聲自動打開了,林安夏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看着虛掩的門:
“夏,進去吧。做你想做的,不死心,你是不會安心的。”
他知道她是那樣的人,看着轉過身來的林安夏。
林安夏看着他,點了點頭,推開門進去,看着那抹越走越渺小的背影,葉林舒僵直了身體:
夏,也許,我真的只能用那句話安慰我自己,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那車子停留了一會兒才依依不舍的開車回去。
***
朝着正門的方向走去,通向主院的小道很長,木槿已經站在門口,白色的主門虛掩着,從房間裏透出白色的光亮,他戴着黑色的邊框眼鏡,看着那抹身影越走越近,最後停在自己面前。
“木懂事……”
“二樓第三間,不要說是我的原因。”
木槿打斷林安夏的話,扶扶鼻梁上的眼鏡,打開門走進去,轉上另一邊的樓梯。
房間很大,濃濃的英式裝修風格,看起來,應該是很老的老宅了才對。
林安夏上樓,找到第三間房子,敲了敲門,沒有回應,林安夏幹脆推開門進去,黑色的身影站在陽臺上,風吹的窗簾嘩啦啦響,林安夏覺得,那身影越發的單薄起來。昔日裏關于他背影的模樣,林安夏搜遍了腦海,竟然找不到任何一抹記憶,腦袋在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放空了。
“謹,你回去睡覺……”
話沒說完,那少年轉過來的身體就僵直了,四目相對,空氣在一剎那變得稀薄起來,林安夏紅了眼眶,捂住自己的嘴,沒錯,一點都沒錯,這是駱晨曲,那個她朝思暮想的男孩。
“晨,晨曲……”林安夏話音顫抖。
駱晨曲眨了眨眼睛,摸着自己的頭:“姑娘,我們認識嗎?”
第一夜的故事
有時候,最傷人的話,莫過于他明明那麽清晰的記得你,卻還要裝作不記得一般,說着疑惑的問題:“我們認識嗎?”
林安夏愣在原地,兩人四目相對,世界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聲音,林安夏腦海前所未有的明淨,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紅了眼眶:“也許……我們是認識的……”
她低聲的說出來,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個很像駱晨曲的少年,只是,那眼神,那眼神再也不像曾經的駱晨曲了,它不明亮,沒有神采,孤單單的在夜色裏發着亮光,林安夏讀不懂那裏面蘊含的東西,林安夏只是很害怕,很害怕這樣的相遇。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那少年,是不可能忘記自己的。
“打擾了。”林安夏轉身走出去,關門之前,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我叫林安夏,是這裏新來的傭人,負責照顧你的衣食起居,有什麽需要請叫我。”
林安夏看着他眼裏黑黑的神色和突然落下去的眼眸,在走廊上揚起了嘴角,這麽多天來,她第一次那麽開心的揚起嘴角,駱晨曲,以前,是你追我,現在,換做我來追你。
***
何曾幾時,那個懦弱的小女人,也開始用計謀,用聰明,來挑戰這樣一場不知道結果的愛情。
林安夏和木槿達成協議,木槿安靜的聽着她的計劃,什麽也沒說,臉上還是一味的冷漠表情。
“我只給你一個星期時間。”木槿看着她:“一個星期,他不接受你,你就永遠不要來找他。”
“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系?”林安夏滿腦子的疑惑,這個疑問一直到現在,還在困擾着林安夏。現在,駱晨曲無端端的住在他的家裏,更是令林安夏好奇到了極點。
“如外界的傳言那般。”木槿直起身子:“我喜歡他,所以,想要和我競争,還請你做好充足的準備。”
林安夏跌坐回沙發上,木總攻,木總攻,這名字,這名字是這麽來的??
***
十二月的天氣很冷,林安夏穿了木槿給她的傭人服,很厚實的大衣服,一點也不修身,穿上去,像只笨笨的小熊。還系了一個格子條紋的圍裙。
木槿将駱晨曲的作息時間和安排交給她,讓她自己看着辦,宅子雖然很大,可是加上林安夏,也不過只有四個人一個管家,三個傭人,屋子裏的主人只有一個,木槿。
駱晨曲算什麽?
貴賓,上上等的貴賓。林安夏真真實實領會到什麽叫想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早晨九點一刻,林安夏終于做好駱晨曲的早餐,熱牛奶和煮雞蛋。自信滿滿的送進去,駱晨曲已經起床,穿了衣服坐在溫暖的壁爐面前,他蓋着厚厚的毛毯,看着手裏那本白色的書。
“駱先生,早餐弄好了。”林安夏自信滿滿的将早餐放到桌上,駱晨曲沉默了一會兒,看了林安夏一眼,起身走到餐桌旁,拿起旁邊的勺子喝了一口牛奶,突然嚴肅的皺了皺眉:“拿走!”
“為什麽?”
“我讓你拿走。”駱晨曲不多做解釋,擡起頭看着她:“既然是傭人,就應該知道一點,牛奶剛剛煮開就一定要擡下來。”
“我……”林安夏想說什麽,最終忍住了。低下頭去小聲說道:“是,我馬上重新弄來。”
說完,擡着牛奶出去。
“不要在進來了。我吃飽了。”駱晨曲的聲音從背後冷冷的傳來。
“不吃東西怎麽行?”林安夏轉過身:“不吃的話……”
“傭人有權利說話麽?”
林安夏語塞。兩人不再說話,她知道駱晨曲是故意刁難她,可是,這有什麽辦法,是自己選擇這樣一個身份的。
“傭人不是狗,更可況,狗都還可以犬吠兩聲。”林安夏憤憤的說完,擡着牛奶出去。
馬上又煮了一鍋,林安夏照駱晨曲的吩咐弄完擡進他的房間裏,駱晨曲已經回到壁爐面前躺在椅子上看書:
“牛奶煮好了,趁熱喝吧。”
“端過來。”
林安夏馬上端起牛奶過去:“來,喝吧,小心燙。”
“想辦法弄冷掉,我馬上就要喝。”林安夏愣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
駱晨曲,你給我等着。
憤憤不平的點了點頭,林安夏蹲下身,一邊小心翼翼的用勺子攪拌着牛奶,一邊認真的吹着。
一邊吹,一邊觀察着面前的男人,駱晨曲卻全當沒看見一般,林安夏吹了許久,終于覺得可以喝了,送到駱晨曲面前,那家夥卻不喝了。
“我不想喝了。拿走。”
林安夏想暴走!最後還是不得不壓抑自己內心翻滾的熱血:
“是,駱先生。”
認真的鞠了一躬,林安夏擡起面前的牛奶,走出去沒多遠,她突然将手裏的鍋放掉:
“哎呀——”
嘭的一聲,鍋子帶着金屬的響聲落到地上,牛奶灑了一地。
“安夏!”
駱晨曲緊張的轉過身,卻見那女人正看着自己:“沒事,我馬上來打掃。”說完,馬上跑出門去。
林安夏靠在門後,興慶的喘着粗氣,駱晨曲,駱晨曲,你真的還記得我!她那麽開心,那麽欣慰,晨曲那麽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吧?無論如何,林安夏都不能放棄,更加不能傷心,這時候,堅強和小聰明才是硬道理,她不是死巴巴的那種人,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出打翻牛奶的好戲,表演的恰到好處。
林安夏如願的得到了打掃他房間的理由,她拿着拖把進去,慢悠悠的拖地,從牆角一路朝後,直到最後拖到陽臺。
整整兩個小時,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表,對于她來說,此刻,相處的時間越多,越有機會和他說話,雖然整個過程,駱晨曲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一直在看書,可是,林安夏知道,那篇故事停留在原地很久了,他一直沒有動過,側耳聽她的動靜,林安夏或是撞到櫃子哎喲兩聲,或是故意将家具弄的發出聲響,他都要飛快的将目光落到她身上,然後又飛快的落回書面上。
林安夏突然覺得他好可愛,像個孩子,固執的孩子。
臨走時,林安夏不經意的看到他有些淩亂的房間。走過去拉起被子抖了幾抖,整整齊齊的鋪上去,屋子裏很暖,駱晨曲就這樣漫不經心的看着那女人的動作,認真而細膩,将被角壓出整齊的痕跡來,她的頭發更加長了,依舊微卷迷人,三個月沒見了吧,整整三個月,他是那麽懷念她,思念她。可是……
駱晨曲控制住自己亂想的心裏,低下頭去強迫自己看書。
直到聽到關門的聲音,他才從書頁裏擡起頭來,房間被林安夏打掃的很幹淨,地板也剛剛拖過,還帶着些許的潮意。面前的壁爐燒的很旺,屋子在火光裏變成溫暖的顏色,駱晨曲摸摸額頭起身,将書放回書架,又躺回床上,這三個月以來,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睡覺。不分白天黑夜的睡覺,那場事故讓他變得容易煩躁。每當這個時候,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爬進被窩裏,好好的睡上一覺。
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
好像死人一般。
可是這次,駱晨曲做了許多夢,夢裏全是林安夏的身影,他約她去鬼屋,她說:“就你這膽量?還想去鬼屋?小心被吓死。”
後來他和她都去了,在他第三題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她在蘇莎莎的慫恿下去了,結果,被吓哭的人反而是她。
“晨曲,我下次再也不來了。”分道揚镳的時候,林安夏面色鐵青的朝她說道。
又夢見那一次,林安夏從超市的拐角蹦出來:“哇,你也在這裏?好巧!”
她推着大大的購物車,滿滿的一筐子零食。笑容燦爛美好。
還夢見那一次,那女孩站在原地,愣愣的發呆:“中秋節,中秋節真的很好呢。”她說的那麽悲傷,那麽傷感,明明,十分鐘前,那個女孩還和自己嬉戲打鬧。
最後,他夢見最後的一幕,她躺在他的膝蓋上,他吻着她,時光靜谧美好:
“晨曲,我想,我是喜歡你的。”
他聽得心都要跳出來,這是迄今為止,他聽過最美好幸福的話語,可是,就是這樣的幸福,上帝竟然狠心的不讓他多享受一會兒。
“晨曲,再見。”最後,他夢見她決然離去的背影,淚水被風吹落到他的手上,他握着一地冰涼,就這樣被冷醒了。
“安夏……”他呢喃着從夢境裏醒來,已經是中午了,旁邊的手機上顯示有新的信息:
今天加班,回來的很晚,你要早睡。
是木槿的短信。駱晨曲幹巴巴的回過去個“嗯”字。起床,推開緊閉着的陽臺:
十二月的空氣很冷,冰冷刺骨,可是,駱晨曲依舊趴在欄杆上,不由自主的向下望去,目光落到樓下的一個身影上,閑來無事的傭人正坐在院落裏閑聊,林安夏也在:
“唉,最近這個天氣,真的是越來越冷咯,真不知道該穿什麽?”
“我覺得一般般就好啦,也不是很累啊。”林安夏在這裏住了那麽多年,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氣候,覺得實在是太小題大做了。
“你看駱先生,已經開始用毛毯和壁爐了。”
“很好啊。”林安夏笑笑:“他可能害怕寒冷吧?”
害怕寒冷?駱晨曲皺了皺眉,轉身關上窗子,聽到這樣的話,他為什麽會突然無端端的悲傷起來。
夜色下的光點
樓下的女人們又說了些什麽,駱晨曲在也聽不見,他關上陽臺的門走進屋裏,少卿,林安夏的聲音在門後響起:“駱先生,該吃午飯了。”
食譜是固定的,有專人來做,林安夏因此失去一次大顯身手的機會,駱晨曲的午飯是要去客廳裏吃的,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駱晨曲姍姍來遲,終于打開了房門,林安夏跟在身後,看着他不急不慢的扶着欄杆下樓,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走到客廳,駱晨曲輕輕坐下,偌大的餐桌上,擺上傳統的三菜一湯,駱晨曲每樣只是吃了一口,便放下筷子起身上樓,林安夏追過去:
“吃這麽點怎麽行?”
“不想吃。”
“沒胃口?沒胃口的話可以幫你做點開胃的……”
“這些是你管的事情嗎?”駱晨曲皺着眉頭:“管好你自己的分內事……”
“我負責你的衣食起居。”林安夏一字一句的說着,她看着他:“駱先生,請下去再吃點東西。”
“誰給你的權利。”
“木先生給的。駱先生,這樣的生活你覺得很開心很悠閑是嗎?”林安夏看着駱晨曲:“就這樣機械的生活着,不為任何事情擔心,不為任何事情傷心,這樣,你真的開心嗎?你覺得活着還有意義嗎?”
駱晨曲懊惱的皺了皺眉:“林安夏,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
“是,我不懂。不懂你為什麽要選擇遺忘我,不懂,你為什麽要在這裏毫無意義的虛度流年!”林安夏眼圈紅了:“駱晨曲,我不懂你啊!”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跑出門去,一屋子的傭人們就這麽眼巴巴的看着新來的神秘女人和駱先生大打開口,事後,有好奇的傭人終于揭開兩人身上的謎底。林安夏是木先生帶來的好友,名義上負責駱先生的生活起居,實則是在為了達成某一個目的。這個目的,叫做回心轉意。
林安夏覺得現在的駱晨曲不可理喻,沒有以前陽光燦爛的微笑,沒有開朗的好心情,他變了,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