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攜君同歸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瑿痕親猜對啦~~老花狂笑ING~飄走~~~~~~~~~
等一下,先飄回來預告一下:小蘭要吃醋了哦,嘻嘻~
蘭澧不答,卻突然道:“泙兒,可還記得郭舷峰?”
蘭泙眉尖緊了一下,眼神瞄向帳外,這樣漸漸響起的腳步聲,照理說澧也應當能聽得到才對,顯是有人來了。但此刻澧說話這般毫不避忌,若非是妥當之人,就是想要故意說給來人聽了。
心念電轉,蘭泙便順着蘭澧的話接下去道:“自然,澧怎突然提起他來?”
當年蘭泙身染殇毒未愈,身弱體虛,又與蘭澧情誤生隙遠走天涯,就是經由郭舷峰之手安排出了王宮,開始了與蘭澧長達四年的分離生涯。雖是間中緣由幾多,蘭泙對郭舷峰多少還是有些虧欠之感。畢竟此人愛慕蘭澧已久,雖然當初是甘願被蘭泙算計,飛蛾撲火一般的以身試法,但後來事發被蘭澧施以重懲,不僅失了大好前程,甚而被君主一柄寶劍幾乎刺死丢了性命,後來被發配至西南邊陲服勞役,再未見過其蹤影。
如今澧驟然提起這人,難道與今日之境況有何關聯不成?
卻聽蘭澧沉聲道:“當年他私下裏将你送走,我是極怒的。若非如此,我們也不必分離達四年之久,又正逢與曦蕪韶三國對敵,既要尋你,又百般找尋未果,家國天下幾乎熬幹了我的心血。當日裏,若非是你兀自返回王宮來尋我,恐怕我早已心力交瘁,無心再存活于世,抛了眼前這一切……”
數年前種種,雖已是過眼雲煙,今日想來,依然有些驚心動魄之感。蘭泙怔怔然聽着,心中一時百感交雜,默然無語。而帳外的腳步聲早已停下,靜靜立在外面。
蘭澧聲音緩了一緩,這才接着道:“但舷峰畢竟與我多年君臣情分,入我門下以來亦兢兢業業,勤懇多勞,可當得一句‘勞苦功高’,我當初急怒攻心之下差一點傷了他性命,又剝去他貴族地位發配邊陲之地服役,生生毀去他的前程,若然說心下一點無悔,那是妄言。只是你一日未曾尋到,我又如何能夠諒解于他?”
嘆了口氣,蘭澧又道:“雖然如此,當初我病重立康帏為儲君之後,已然心灰,便打算第二日下诏令人赦免了舷峰,準他回都。我也沒有料到你當日便回來我身邊……之後,我便有意令舷峰重回朝堂,畢竟此人慧言敏行,又通藥理術數,乃是我衡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般生生毀了卻是我之過失。只是沒想到他卻斷然拒絕了我的使者,當其面脫了役服擲于地上,從此不知所蹤。”
蘭泙倒是第一次從蘭澧口中知曉郭舷峰後來之事,不免有些沉默。說到底,此人之所以陷入後來那般境況,與他脫不了幹系,但郭舷峰畢竟對蘭澧生了不該有的心思,一切所為也是心甘情願,這一點使得蘭泙雖然有時會想起此人,但卻并無意幹涉蘭澧的做法。
說到底,蘭澧,只是他一個人的,而已。
“這幾年來,我一直差人在衡國各地搜尋舷峰的身影,卻一直毫無所獲,卻不知,原來他竟栖身在這北桓國內!”
蘭澧一語畢了,登時收聲默然。
蘭泙卻是聽這一句話,眼神一凝,瞬間投向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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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簾靜默片刻,終是被挑開,有人走了進來。
沉默着跪坐在地上,面對着蘭澧與蘭泙二人,那普通牧民裝扮之人将遮住半邊臉的濃密須髯自面上取下,便露出一張幹淨俊臉來。雖然風霜滄桑之色染在了眉梢眼角處,面容也不複當年的意氣風發神采飛揚,但蘭泙一眼便認得出來,此人正是多年未曾謀面的郭舷峰。
“是你。”蘭泙心中敞亮,看了蘭澧一眼。
“大王……”口中低喃出聲,郭舷峰垂眼望着地面,一動未動。
蘭澧凝神瞧着他,并不做聲。
好一會兒,郭舷峰才低聲道:“大王不必憂心舷峰會起二心,當年雖然……舷峰畢竟有錯在身,自然不敢心生怨怼……遇到大王之事舷峰必當守口如瓶,不會向外透露半句口風,陷大王于險境……”
話尚未及說完已被蘭澧冷聲打斷,眉目間亦堆了些壓抑的怒氣:“呵,好一個不敢心生怨怼!依你之言,是以為我剛才那番話是故意說來哄你不成?笑話!”
蘭澧傲然道:“我昨日雖有恙在身,但也非手無縛雞之力,我既敢孤身深入北桓國境,就不怕那些個魑魅魍魉宵小之徒!若不信你沒有二心,豈會就這般跟你走麽?居然會以為我是故意拿那番話來哄你,以換你不跟北桓國暗通訊息捉拿于我,偷來一條性命,哼,郭舷峰,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舷峰不敢!”彎下腰,那人埋首于地,未曾起身。
蘭澧只冷笑道:“你哪裏不敢,你敢得很!若是你不曾心生怨怼,如何敢當我使者之面将役服擲于地上,又如何敢視我之令于不見,寧願躲入這北國千裏草原,隐姓埋名,牧馬放羊,只為賭這一口氣?!嗯?”
郭舷峰伏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
蘭澧看他半晌,終是長嘆一聲,起身走到郭舷峰身前,握了他腕子将其拉起身來:“罷了,多年未見,依然這般如孩童一樣滞氣,卻是落了下乘了。你身負高才,一身本事,難道就甘願埋沒在這草原之上,任其風吹日曬,了此一生麽?回去罷,右卿之位我還給你留着……這麽多年了,一切都過去了,既然上蒼之安排能在此處相遇,當不辜負老天一番美意。”
郭舷峰先是被蘭澧一通斥責無話可說,心中酸痛,又被這番軟語直說入心底之中,觸動自己多年來苦心遮擋掩藏起來的柔軟之處,一時間只覺得一顆心子五味交雜,眼眶酸澀,幾要掉下淚來。
他多年來愛慕蘭澧未果,又親眼見到心上之人對別人的愛戀瘋狂,也因此自嘗苦果,幾乎喪了性命,在西南之地的那幾年,真可謂是心如死灰。及至蘭澧脫其罪責,郭舷峰選擇避走他鄉,在這北國之地苦度幾年,卻依然抹不去那份愛慕眷戀之情,苦求不得心中憤懑,卻也只能黯然神傷。
及至昨日那驚心動魄的一戰,郭舷峰遠遠瞧到兩方對戰的一幕,雖看不清楚蘭澧容貌,卻因他是心中戀慕之人而心中暗暗存了疑惑,總覺得那人與蘭澧有幾分相像。雖心中唾罵自己是鬼迷了心竅,終是忍不住悄悄找了過去,并在龔二等人發現蘭澧兩人之前找到了他們,帶到了這裏。
畢竟雖然蘭泙以易容完全改換了容貌,蘭澧卻只是在原有相貌的基礎上做了矯飾,郭舷峰還是看出了端倪。
郭舷峰亦然心知蘭澧必是認出了自己,雖然他以假髯做僞裝,又日曬雨淋,膚色大改,畢竟臉型輪廓未變,身形氣質也存了當日的影子,若是有心之人,認出來也并非是什麽太奇怪的事情。只是蘭澧自昨日伊始一直未有任何表态,郭舷峰也忙着給兩人療傷熬藥,也便惴惴着過了一夜,直至剛才聽到蘭澧與蘭泙在帳內言及自己,知道避無可避,只好将話說了開來。
郭舷峰本就對蘭澧情根深種,此刻見他這般說話如何還能拒絕,只反握住心上人的手說不出話來。蘭澧也不催他,只目光柔和地看着他。郭舷峰終是忍不住落下淚來,慢慢點了點頭:“舷峰謹遵君命。”
蘭泙在旁邊看得目不轉睛,又落到兩人交握的手上,雖然現在身不能動,卻在心裏暗暗給蘭澧記了一筆,就這麽當着自己的面與別人如此親近,以後想要簡簡單單地揭過不提?休想!就算是為攻心之舉,也難逃其咎!哼!
且不說蘭泙這廂氣哼哼地在肚內盤算着如何跟蘭澧算賬,那邊郭舷峰應允了這話,令蘭澧終于露出一絲笑意,儒雅動人。
至下午時刻,還圍着西艾雅山苦尋不休的龔二等人被郭舷峰找到,集合人手之後,待到入夜時分便悄悄來到蘭澧帳前,連同被暫時擱置在西山,顯得有些暴躁的九耳一同,往見蘭澧二人。及至見面,衆人大難逃生,免不了一番唏噓嗟嘆與按壓不住的激動與低泣,在此按下不一一表述。
蘭泙身受重傷,本該好生将養,無奈身在敵國之內,又逢天下局勢風雲疊起之時,真是一刻也在此耽擱不得,于是郭舷峰想辦法弄到一輛馬車,過了一天之後,便在一日夜裏,與蘭澧蘭泙和衆護衛一同踏上歸途,連夜趕往衡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