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尋郦泖,同前往
睜開疲乏的雙眼,模模糊糊的來回移動着,仿似聽到熟悉的一聲喚,她側頭望去。确是仲祺在喚着:“阮兒,你醒了。”見到滿面笑容的他,阮兒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我們、還活着?”仲祺重重一點頭:“嗯,是上道人救了我們。”
立于一旁的上道人來到:“蘇姑娘,久違了。”阮兒微弱的喚道:“上道人。”見她想坐起,仲祺伸手相扶:“阮兒,你昏迷了一天一夜,還是先吃點東西再和我們說話。”阮兒輕聲應道:“嗯,好。”
待她坐穩,仲祺方才松手,取來石牆邊的小包袱,打開後,裏面除了幹糧外還有一件芙蓉色的衣裳。接過饅頭的阮兒不經意問道:“咦,這衣服是誰的?”不等仲祺開口,上道人言道:“還能是誰的?自然是你的。”
阮兒眼含詢問看向仲祺,他回道:“本來還想等你吃完再說,這上道人也真是快。”上道人和藹笑起:“蘇姑娘,這可是寒少俠一大早跑了幾十裏的山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市集為你買的。他見你身上的這件染上了血漬,就……”
仲祺直接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上道人,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嗎?你讓阮兒好好吃飯行不行?”見上道人閉口不再言語,他撤下了手。阮兒垂下頭啃着饅頭的同時,嘴角漾起了一絲甜而漸濃的笑容。
日頭照耀的愈發令人心焦,那一路風塵仆仆趕回戚家莊的梁家兄弟此刻已在廳中。梁大公子拍桌問道:“八同,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那麽多路朝廷的人知道翡翠麒麟的事?”
未料其返回的陳八同顯得有幾分措手不及:“大公子,我在戚家莊養傷多日,根本不知道這個消息是怎麽傳出去的。”
二公子一思量,道:“大哥,麒麟的事既然已經傳開,那寒仲祺還活着的事肯定也不再是秘密。眼下,最重要的是兩邊都很棘手。我們要麽能抓住易叟,要麽就是抓到寒仲祺。我們得想方設法讓這兩邊人碰到一起才行。”
梁大公子踱過幾步:“姓寒的在去梅園的路上,易叟不知所蹤,要怎麽讓他們碰到一起?”兩人陷入思考,大公子有意斜視了一眼陳八同,計上心頭的他在梁二公子耳邊說道了一番。
聽得一聲贊嘆:“果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寒少俠,你覺得呢?”那目不轉睛盯着阮兒的仲祺道:“阮兒,這件衣服你滿不滿意?”上道人一搖頭:“多此一問吶。”阮兒埋頭輕輕笑起。
仲祺指了指上道人,又将目光挪回:“阮兒,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沒有?”阮兒擡頭會心一笑:“你是不是想說,我們一路的行蹤暴露的太明顯了?”仲祺颔首言道:“不錯,自從去往戚家莊開始,無論我們到哪裏都會有人一路追來,這太奇怪了。”
上道人不禁接言道:“聽你們的意思,好像有人在監視你們?”二人同時側頭看向上道人:“嗯。”上道人迎着他們的目光:“那會是誰?”正說到這,洞門外響起:“寒大哥,蘇姑娘,你們在裏面嗎?”
聞聲便知是杜若寧,待身影出現,兩方人相見。杜若寧滿臉欣喜:“終于讓我找到你們了。”寒暄了幾句,仲祺心中挂念郦泖,問道:“怎麽只有你一個人?郦泖他們三個呢?”杜若寧道出分手後被追,迫使四人分散之事。
阮兒滿眼擔心:“仲祺大哥,我們還是趕緊上路去尋她吧。”仲祺不允:“不可以,我看還是等你全部恢複後再上路。”阮兒不示弱:“仲祺大哥,郦泖跌下山崖,縱然崖不是很高,可出事的可能性還是很大。她現在可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千金大小姐。”
見仲祺未有動搖,阮兒再三勸道:“我的身體真的不要緊,你如果擔心的話,那請上道人同行怎麽樣?”仲祺看了一眼上道人,他微颔首:“貧道現在與二位可說是同舟共濟,得罪了那些鷹啊鳥啊的山莊,我怕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見狀,阮兒再鼓動一言:“仲祺大哥,你心裏肯定也記挂着她的安危,對不對?”仲祺長出一氣:“好,不過,你得答應我,不可以再像之前那樣冒然與人動手。”阮兒露出笑容:“嗯,我答應你。”
杜若寧眼神來回移動:“只是,我們還要趕往梅園。相信天久與唐公子找到她也會去梅園,我們何不在梅園碰頭?”
投去目光的仲祺道:“找沒找到,我們一點消息也沒有。阮兒告訴我,到梅園的時間是下個月初八,還早得很。更何況,天下大亂與我們這些人何幹?我反正是想通了,麒麟現在可是在易叟手中,誰想要盡管找他去就是。”杜若寧啞口無言,這一來,四人出發去往尋覓郦泖的途上。
郦泖三人呢,自然在去往梅園的路上。那憋了一天一夜沒怎麽說話的郦泖,這會兒自己也抗不住開口了:“累死我了,我說,你們倆個,有沒有水啊,我都快被太陽曬成鹹魚幹了,恨不得扒了這身衣服。”
二人跟随停下,看着她如同男人般坐在地上,用袖子扇着風。唐夢枯上前問道:“郦姑娘,你昨天不是還不讓人說‘累’字嗎?”她重出一氣:“昨天是昨天,你們這兩個大男人,能不能麻煩你們弄點吃的喝的來?”
唐夢枯回頭看向賀天久,他一聳肩:“我去看看能不能打到什麽野味,你去找水。”說着,将腰間水囊取下扔至他懷裏,二人分工而去。郦泖擡頭看一眼,埋怨道:“出了什麽鬼啊這是。自從來到這裏,不是想辦法逃離郦家,就是想辦法逃命。哥,奉瑭,你們在哪兒啊?”
一記響亮的耳光劃過:“混蛋,我讓你抓人,你居然自己回來了。”男子捂着臉:“魏主管,我是和那個女的一起掉下去的,我看她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就、就沒管她。”又是一記耳光:“沒管她?你昨晚半夜喝醉酒回來吹噓你在山崖下巫山雲雨之事,你叫沒管她?”
魏主管一番話,衆人有偏頭去笑的;有掩口暗笑的;亦有保持立正強忍笑意的。被打的捂住雙頰的男子不敢回駁,魏主管指着他:“要不是有人剛剛告訴我,我以為你死在外面了。你這種東西,我留着有什麽用,只知道玩女人誤大事。”說罷,拔劍架在他脖子上。
男子吓得噗通跪倒在地:“主管,不要不要,我這就去把她找回來。請你給我将功折罪的機會,求你了,魏主管。”有一兄弟上前勸阻:“魏主管,我看就饒了他這一次吧。”魏主管緩出一氣,收起劍:“好,限你明日太陽落山之前把人帶回來。”
他站起轉身就走,魏老胡子喚住他:“等等。”他又調頭回來:“主管,還有什麽事?”魏主管手一招:“你們幾個,跟他一起去,以防萬一。”于此,六七人同行離去。那适才勸阻的男子言道:“主管,我們這裏要怎麽辦?”
魏主管靜靜思慮:“我們得拖住木鷹山莊的人,那個姓餘的小丫頭不是簡簡單單能對付的。不過,暫時,她得顧着她弟弟的傷勢,趁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機會。可是偏偏半路殺出了不凡上道人,他可真會挑時候。”
男子眼珠一轉:“主管,我看不如趁着這個機會正好把姓餘的小丫頭除掉。他那個弟弟被天脈神功所傷,不是三兩天能治好的。”魏主管摸着下颔,側目看向身邊的男子,颔首呵呵笑起。
這一天的時光,匆匆流過。練完功夫的奉瑭與秋霜正在準備着吃的,奉瑭攪着石鍋內的蛇肉:“師傅,這石鍋你是從哪兒弄來的?”連老莊主回道:“這山谷南邊有一處高澗,我找水喝的時候在那裏發現了它,是長年被水沖涮形成了一口鍋的樣子。”
秋霜塞進一根木柴:“連莊主,那裏有別的可以吃的嗎?比如說魚之類的。”連老莊主會心一笑:“只怕你要失望了,這個山谷,被外人稱為無血谷。由來就是這裏遍布毒蛇,且靠食血為生,你覺得那條高澗裏還會有多少魚?你忘了,你和奉瑭一進谷,那麽多條蛇為什麽圍着你們而來?因為它們聞到了你們身上的血腥味。”
說的秋霜滿身汗毛直立:“那往後的日子就得靠這些蛇肉了,不要啊。”奉瑭将手搭上她的肩頭:“沒事的,吃習慣了你就不會害怕了。”秋霜輕咬一下下唇:“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不多時,三人圍坐在一起吃起晚飯。
拿起筷子的連老莊主去夾蛇肉,有兩根手指卻有所僵硬,完全不能靈活使喚手裏的木筷。放下木筷,他重嘆一氣。奉瑭關切問道:“師傅,怎麽了?”他看着擡起的右手:“我恐怕時日無多了。”奉瑭雙目一驚:“為什麽?師父。”
他依舊看着手掌:“我體內餘毒未清,這十多天來我右半邊身體也開始僵硬,右腿已經失去知覺,這就是為什麽我一直坐在這裏的原因。相信過不了幾天,我的手也會……。”言至此處,他擡首而去:“奉瑭,坐過來,背對我。”
奉瑭知他意圖,輕聲喚道:“師父,難道真的別無他法了嗎?”他緩緩搖着頭:“已經沒有這個可能了,能茍活這幾個月已經是我很大的福氣了。沒想到,在離開人世前能遇到你們倆個。你快坐好,我要在右手還能動的時候将功力全部傳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