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合謀(1)
她有點想不明白,沈江明确拒絕了她,現在又反過來幫助她,出于怎樣的心思。
直到時隔一年,她病重,沈江告訴她,“何書墨曾搶過我的女人,所以我也想讓他體會一次失去的痛苦。”
那時,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笑:“我現在死的話,你也會難過吧。”
沈江指着她怒罵:“你敢死給我看,談淺川,何書墨挖地三尺也會把你揪出來。”
她笑得無奈,“可惜,他已經有了人,不在需要我了,我一點也不擔心,他會掘地三尺。”
沈江突然就哭了,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哭。他哽咽着說:“談淺川,你怎麽就那麽傻呢,他傷你,你不怪他麽。”
“只要我不願意,沒有誰可以傷害我,沈江,你明白是不是。”
她想告訴沈江,種什麽因結什麽果,她不怪,一點也不怪,路是她選的,甚至不問他可不可,只一味一意孤行。
而且,她從他世界裏逃離,還在那種情況下,也是傷透了他的心吧,對她絕望了吧。
望着何書墨手中的診斷書,她小心肝撲撲地跳,沈江陪同他一起琢磨,最後沈江的師兄冷淡地說:“精神不好,引發一系列迸發症,多注意休息,戒煙戒酒,飲食清淡。”
何書墨一一記下,走前又冷冷地看了沈江一眼,談淺川拉松着腦袋,心驚膽顫地随他步出醫院,司機在外守候多時。
待兩人坐上車,司機問:“何先生,夫人來了兩通電話,說今晚她去高家參加高老爺的私人聚會,據說alecar會臨場助興。”
“嗯。”何書墨手覆着她,輕輕摩挲,司機所言,似與他無關。
“夫人的意思,您今晚務必過去一趟。”司機小心打量自家老板。
“沒空。”
司機被堵了,卻不敢多言。
看着司機吃癟,又看看他冷峻的神态,談淺川抿着唇笑。
“很好笑麽。”
“沒有,你也太沒親民精神了吧,奶奶讓你過去,你抗旨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親民?”他枕着椅背假寐,悠揚地說:“回去好好寫檢讨,抽煙洶酒,請問談二小姐,除了這些,你是不是還瞞我什麽?你不說總有一天我會知道,你要清楚,若是知情不告,我可不止不親民這麽好說話。”
談淺川心肝一抖,總覺得他知道自己欺瞞行為,手心有些汗濕。
“怎麽不信?”
她縮了縮,“信,何少言出必行,小女子哪敢不信。”
他笑了下,“先回去換衣服,晚上我們去海邊。”
“你不去參加高老先生的私人聚會,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聽說,高老要再婚,新娘子有趣得很,某夜總會冷美人,難道你不想去看看?”
“這些你不是都知道了麽,你知道等于我知情,不去又何妨。”
談淺川甩掉他的手,郁悶地望着車外的行人車流。
“況且,今晚有更重要的事。”他悠揚地補充。
這是濱海休閑區,綿長的海岸,不似城區高樓林立繁花似錦,卻也極熱鬧。
走進俱樂部,碰到葉政,這一次,他獨身前來,看到談淺川時,眼神一沉。
程遲嘆:“何少還真當女兒來管。”
“你喜歡她?”葉政似不在意地問。
程遲轉動手指的色子,“談不上,不過也不讨厭。”
“前些日嚷着要娶她的人不是你?”
“唉,一言難盡,她要不反對,我也不讨厭就是。”
“不怕抽不了身?”他想說不怕死無葬生之地?不過他沒有,覺得自己不應該多管閑事,尤其是程家和何家的恩怨。
程遲劍眉輕挑,饒有興味道:“難不成你真對她有意思?趕緊兒亮底牌,你若有興趣,兄弟我絕對出讓。”
葉政不答腔,借口離席。
零零散散一群人,認識她的極少,她認識的也寥寥無幾。
有人看到她和何書墨一道出現,以為是他新歡,笑罵:“何少,什麽時候找了個嫩的?”
何書墨皺眉,有認得談淺川的人扯了扯該人的衣角示意他不要惹事。
她不喜這種場合,烏煙瘴氣不說,最令人反感的是出現在這的女子,穿得清涼,讓人咋舌。
何書墨一來,在場的人自動戒煙N小時,在下來,一群涼爽的女子粉墨登場,好像是走T型臺,看得談淺川眩暈。
在何書墨和葉政交談甚歡時,她借口離席。
這家俱樂部,她來過好幾次,作為VIP會員,她可以步入此間俱樂部最神秘的頂樓。
那裏,是一座露天休息雅座,可看日出、觀星,聽潮。
雅座的左岸,是另一座雲雨天堂。
記得第一次來,她偷偷一個人跑上來,在左岸外徘徊,可惜隔音效果太好,什麽都聽不到。
她悠悠地品茶,手機震了下,來自沈江的信息:你欠我。
談淺川只回複一個字,讓他多年後一直耿耿于懷。
“到處找你,原來你在這裏。”
回頭,見是程遲,她指了指對坐,“有事?”
“你不讨厭我吧。”
談淺川斂眉,“不讨厭。”
“我就說嘛,我這麽受歡迎你怎麽可能讨厭我。”程遲痞氣兮兮。
“但也不喜歡。”
他一愣,磨牙:“敢情你玩我。”
“怎敢,你想多了。”
不過程遲這人自我開解很強,往椅背一枕,“你讨厭葉少麽。”
“你想聽真話?”
“當然。”他哼哼。
“不讨厭,比你起來。”
“那你喜歡他?”他也不在乎她的言論,“也對,葉少這人潔身自好,幾乎和緋聞絕緣,嫁人就應當嫁給這種男人。”
“前些日不是鬧着要娶我麽,今天怎麽為他人拉皮條啦。”
“你這女人不識好歹,我不是在為你謀出路麽,我也不能在你這棵樹上吊死是不是?你都明确拒絕了我,我總不能裝着深情款款來欺騙你吧。”
“我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今晚你想拉皮條,對象還是赫赫有名的葉少。”
程遲哼道:“女人果真沒良心。”
“我又不是杜傾,于你無所謂良心。”
程遲郁悶,又一次體會了氣死和噎死的滋味。
談淺川不理他,枕着椅,漸入夢鄉。
近日來,身體總是犯乏,什麽都提不起勁,也許到時候了。
要找什麽理由呢,她想。
何書墨不好騙,她又想。
要不,拉個墊背的,她也不至于死得太慘?她抿緊薄唇,只覺額頭微涼,她緩緩睜眼,是何書墨。
“怎麽在這裏睡着了?”他拉她起來,“走,有篝火晚會,還有你喜歡的盛夏小姐也來。”
“盛今夏好不好?我關注她,那是因為姓章那烏龜王八蛋,娶她不過是為了人盡其用,利用完後一腳踢開。”
“為了這事不高興?”何書墨微彎下腰,擡起她的臉,捕捉她微妙地變動。
“沒有,只是有點小感觸。”
“從提起高家起,到現在的盛小姐,你火氣一直很旺,但寶貝兒,拿別人的事給自己找不快不是找虐麽。”
“就當我神經吧,走啦,等一會記得幫我找今夏簽名。”
“為什麽要我找?”
“同性相斥。”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她并沒有看到今夏,卻意外地迎來葉姍姍,回頭想,這樣的場合,她不來才奇怪。
葉姍姍比上次碰面時稍瘦了些,配上她楚楚可憐的神态動作,又是別有風味。
葉姍姍看到她,神色一頓,抿着唇恨恨地瞪她。
她冷冷清清地回看過去,到底是葉珊珊經不住先她一步幽怨地移了視線。
纏着何書墨攀談的人較多,她獨自站在隐僻的角落,遠離觥籌交錯。
不知何時,葉珊珊站在她身後,咬唇問:“你和他在一起了?”
“你不是看到了。”
“那天在忘川,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葉姍姍,我還得感謝你給我那樣的機會,你處心積慮不想到頭來是成全我吧。我也挺意外,他都松口了,你何必多此一舉?”
葉姍姍咬着唇,聲音顫抖:“談淺川,你不要臉,他是你小叔叔,你這樣叫亂倫。”
她輕哼一下,冷笑:“亂性比亂倫來得都靠譜,葉姍姍你這論證不成立。”
“無恥。”
“……”
“卑鄙。”
“我知道你想罵什麽,卑鄙無恥下流是嗎,啧,葉姍姍,虧你罵得出口,你下藥勾引男人就不卑鄙下流無恥?”
葉珊珊憋得臉通紅,再也罵不出更有水準的髒話。
看她氣得渾身發抖,談淺川心情變得不錯。
過了許久,葉珊珊挖苦:“你也得不到他,你以為他和你是因為喜歡你?”
“他喜不喜歡我有什麽關系,我又不求地久天長。”她喃喃低語。
“哈,你騙鬼吧。不想地久天長還回來破壞我的訂婚,我早知道你不是好鳥,談淺川,你除了會勾引男人,你還會什麽。你不知道吧,談書記為什麽會垮掉?毫無預兆的垮塌。你就不想知道何書墨在這上面扮演什麽角色?”
“葉少呢,又扮演什麽角色,葉姍姍,一報還一報而已。”
葉姍姍嘲笑,“我以為你多了不起,不想你是鴕鳥縮頭烏龜,連真相也不敢知道。”
“我只知道出來混遲早要還。”談淺川神色微動。
“既然這樣,我不怕告訴你,你不過是何書墨和我哥哥鬥的一枚棋。任可還記得吧,她當年因為救你把自己搭進去,知道麽,何書墨有多愛她就有多恨你,我哥呢,當然也愛她,所以……”
談淺川斂了眉眼,“葉姍姍你還記得嗎,我們高中時,你搶了我第一個男朋友,你可知道,其實是我故意的。”
“你……”
“何書墨知道你,也是我故意的,我告訴他,葉家有女初成長,然後才會有訂婚一幕。”
“你卑鄙。”
“想不到你這麽蠢,膽敢算計他。”說着,悠悠一笑,仿佛說的是身外之事。
“你欺人太甚。”
她在心頭苦笑,關于他答應訂婚,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她想看他的心,結果她落荒逃離。
又過了一刻鐘,身後沒動靜,回看才發現身後的人不知幾時變成了葉政,放眼看去,何書墨被幾個名媛纏得脫不開身。
“葉少也是來讨伐我的嗎。”
葉政看不到她的表情,“姍姍她脾氣不好,人不壞。”
“葉少的意思呢,我很壞啰。”
“你何必曲解我的意思。”
“我們是階級敵人。”
葉政惱,看來今天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我并不想欺負葉小姐,只要她不來打擾我,我自然不會去招惹她,可她幾次三番惹得我不痛快。”
“姍姍任性慣了,一時半會想不開。”
“想不開?”她哼道:“我也想不開,是不是也得時不時戳你的傷疤一下?”
葉政不應,專注地看着她。對于女人的柔軟記憶,一直定格在多年前的時光裏,在他生命最灰暗的年華,那個人就如一束光,強勢地照進他的生命。
那是陽光的味道,不屈不撓,哪怕記憶已經淡去,她不曾記得。
談淺川讓他記憶之閘傾洩磅礴,他以為,談家垮臺,她會縮回自己的殼裏,或者在何書墨的保護傘中茍存殘喘。現在她過得風生水起,他承認自己低估了她,談淺川确實不是一般人。
他也在想,什麽樣的方式,一朵嬌花會變成一株凋零的玫瑰。
談淺川想起程遲,問:“葉少讨厭我嗎。”
“……”
“那就是讨厭了,沒關系,我也不希望你喜歡我。”她莞爾。
“你這人不識好歹。”
不識好歹?她看到何書墨和一位女子站得極近,兩人甚熟吧。
盯着出神,沒有聽清葉政的話,葉政慶幸她沒有聽去,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更不想費心思,如她所言,他們是敵人。
可他忘了,沒有永久的敵人。
作者有話要說:愉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