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誘惑(2)
沖動是魔鬼,談淺川深刻體會了。
她和何書墨的冷戰從這一夜拉開序幕,戰火是她自己挑起,談淺川卻不知怎麽滅火。
洗好澡,渾身上下都嘶啦啦地疼。她躺在休息間的貴妃榻上,愁眉苦臉對着天花板發怔。紫色燈影,柔和卻也迷蒙,淡淡的煙草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可主人早已不知所蹤。
談淺川不禁自嘲,逞什麽能呢,明明不堪一擊還要将自己裹得像一只刺猬。
一想何書墨生氣,談淺川又不由失笑,能夠激怒他算不算本事?
後半夜,雨漸漸小了,她愈發清醒。
翌日一早,也沒等到何書墨半句解釋。
晌午十分,談書音要去探望她,談淺川讓她直接來分店,對方也不問緣由。
談書音來時,她在看小說。
前些時日朋友推薦,因為煩心事多遲遲沒看。今天看了幾章,覺得很不錯。
“什麽時候也看小說了?我記得你挺排斥呀。”談書音打趣,又自給沖泡一杯茶,“還有,什麽不好學,年紀輕輕偏偏嗜好品茶。”
“茶提神。”她無精打采放下書,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這是中國茶文化,不要太信賴咖啡,喝多了不好。”
談書音笑:“也不知和誰學,老氣橫秋的,難不成印證那句近朱者赤?”
“說吧,今天來又是為了什麽事,沒事你可以走了。”
“怎麽啦,心情很壞呀,和他吵架了。”
“不要開口閉口都是何書墨,你煩不煩。”
“還真生氣呢。”書音正色,“還記得上次在夜市街的事嗎,就是邵建波那學生,她挺有來頭。”
談淺川蹙眉,老爺子是不會出面幫她擺平,也絕對不允許借助他的力量。但是,不是還有何書墨嗎,在說這事已經過去了,以後小心便是。
談書音談了她的觀點,談淺川皺眉:“她怎麽和葉政有牽扯?”
“爸爸的意思是想你進機關,其實我也認為女人進機關好一些,你看,酒吧太折騰也容易出事,尤其是這敏感時期。”
“姐,我自有分寸。”談淺川本來就煩,“但你們總不能逼着我去做我不喜歡的事吧,反正我是不喜歡呆機關裏,天天在你們眼皮底下還不要我的命。”
談書音知道勸不動,又說:“我找過邵建波,他對此也無能為力,葉家我們也不好得罪。爸爸的意思是将酒吧暫時劃歸何書墨名下,葉政總得賣給他面子,你覺得呢。”
“這是你們預謀吧。”談淺川冷冷地擱下話。
朋友說涉黃裏大有文章,她當然知道。談書音一句話點醒了她,越想越窩火,老爺子不喜歡她的行業,也不至于獨斷專行代她做決定。越想越恨,如果真是老爺子出手,她還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那又何必扯上葉政,她不屑地冷哼。
不是不心傷,事已至此,她還真是沒辦法。
“他準備怎麽處置?”再次開口,聲音已經徹底冷卻。
“淺川,他也是為你好,萬一有一天,我們都不在了,有個什麽事你怎麽辦?”
“我只想知道他怎麽處置。”她不自覺提高嗓音,“直接扔給何書墨是吧,你們合夥的是不是,看我好欺負是不是。”
談書音欲解釋,談淺川突然就沒了力氣,“你走吧,我要靜一靜。”
下午,她正打算去醫院挂點滴,就接到何書墨朋友沈江打來的電話,問她在哪裏。
報上地址,對方很快就過來,看她精神不好,笑:“發炎了?”
談淺川不想說話,但出于禮貌,她不得不答腔。
為她挂點滴時,對方說了好幾個笑話,她笑不出來。
“和他吵架了?”沈江意味深長地看着她笑問,見她不欲答腔,摸了摸鼻子自嘲:“看來我很不受歡迎,那好我不問了。不過,我好像聽說今天何書墨和葉珊珊去了一拍賣會現場,你有興趣去參看一下。”
談淺川努努嘴,心下五味陳雜,早知道結果依然是免不了酸澀。她不喜歡葉珊珊,但現在也改變不了事實,除非是何家葉家解綁利益瓜葛。這可能嗎,談淺川清楚時局,所以從不會去要求。
她怔怔地望着窗外,心底的澀意頓然彌漫開來,她沒有一刻像眼下這般痛恨自己的身份,身份身份……
沈江悠閑地抽着煙,時不時瞟一眼繃着臉的談淺川。
以往他沒細看,何書墨護得太緊,完全就沒什麽機會。
在他記憶中的談淺川,行蹤如鬼魅,來無影去無蹤,極少出現在他們一群朋友視線裏。他還以為是談淺川性格孤僻,不喜和人來往,今下看來,他錯得離譜。
何書墨向來自律,如今,沈江不得不為他未來擔憂。他并非保守之人,而是何家并非泛泛人家,談老爺也是位高權重,又是老來得女,寶貝的跟什麽似的。別看他整天唬着一張臉,教訓起來不留情面,但論誰說他家寶貝不是,他第一個不許。
點滴挂好,沈江看着她欲言又止,索性也沒有在勉強,走前還問她想不想去看今天拍賣會。
談淺川對此沒什麽興趣,再者聽說何書墨和葉珊珊過去了,她不會無趣到去自找不快,就算清楚,依然是免不了嫉妒。
晌午後,談太太過來看她,見她病怏怏一陣心疼,忍不住唠叨。
“今天來做說客?你們看着辦吧,但我事先聲明是不去機關大院,嫌煩。”
談太太心知再說适得其反,他們的意思談書音已傳到。又想起那事,便隐晦地問:“你那朋友,最近你們有聯系嗎。”
談淺川蹙緊眉,過了片刻才明白她指什麽,好笑又好氣,最後只是了無興趣地說:“你到底想說什麽,是不是非要驗貨才相信我的性取向?”她可沒耐心拐彎抹角,本來也心煩,一樁樁事接踵而來,她連歇息片刻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談太太讪笑:“瞎說什麽呀,對了,今天回家住吧,你看看你住這裏像什麽話。”
“不要煩我了,不想回去。”
事實上她無聊透了,但她不想回去,一聽他們念叨她就煩。以前談書音還幫腔,但從她結婚後,開口閉口都講道理,說者不煩,她早聽膩了。
還有更為重要一點,一旦回家住,要見何書墨可就沒那麽自由了。
談太太走了,她樂得清閑,看天色尚早,她出去散步,不想在公園遇到葉政。
因為不喜歡葉珊珊,所以,連帶葉政也讨厭來。她也覺得這樣的自己不可理喻,可誰讓葉政是葉珊珊的兄長呢。
她坐在一席草地上,仰頭凝眸白雲柔柔軟軟地蕩漾,浮雲驟聚忽散,心尖莫名飄上一絲煩愁,随着揚起的微風無規律的騷動。
葉政和朋友散步,看到她保持這個姿勢已有半刻鐘了,似乎每次給他的感覺都不一樣,仿佛她有一千面,每次都會以不同的面孔出現。
談淺川是那種張揚的美,以及與生俱來的氣質,莫名地吸引他。
葉珊珊說她不喜歡談淺川,她說談淺川身上有股騷媚,喜歡撩撥男人,偏偏又裝清高。一切的一切,葉珊珊只敢在背後說,從不敢正面去挑戰。
葉政沒有和她深交,見面也只是淡淡點頭,所以葉珊珊所說的他不予發表看法。但他想,也許有一定道理,因為談太太也是第三者插足。所以,他對談淺川的态度更複雜了些。
“看什麽。”身邊的人柔聲問,尋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便看到綠地茵茵,一個女子背對着他們。
今天家裏給他安排相親,也就是身邊這一位,皮相不錯,談吐優柔,完全達到他挑妻子的标準,可不知為什麽,他有點抗拒。如果不是因為雙方家長,他也不會無聊到陪人散步,他不能理解自己的行為,但,他忍不住多看了背對着他的女子。
其實,她并沒有葉珊珊所說的狐媚,一點點都不沾邊,只是有點點任性一點點狂妄。
想着忍不住笑了下,倏地臉色立馬變了,因為他想起另外一個人,于是剛柔軟的心瞬間又硬起來。
“你也認識她嗎。”女伴揚起眉,嘴角附近那一縷淡淡的嘲諷,不盡然全入葉政眼底,他蹙了下眉。
“談家二小姐也不過如此。”她補充。
“我還有事,你自己打車回去。”他冷道,突然站起來,看也不看女伴一眼,面部線條繃緊。
女伴錯愕,一時間不知自己哪裏說錯了,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葉政走了兩步冷冷地說:“以後我們不要見面了。”
女伴臉一陣紅一陣白,看着他毫不留戀大步離開,委屈了,直掉眼淚。
葉政并未離開,他的車子停在公園出口必經岔路口。
葉姍姍在電話裏興致勃勃地告訴他今天的收獲,從她口氣中,他聽得出葉珊珊是真的開心,他也忍不住輕輕笑了下。
夜色漸漸暗下來,依舊沒有看到談淺川的身影,莫名地煩躁,這種情緒讓他很困惑。
喜歡她嗎,不,無緣無故想起她,只因為何書墨太在乎這個人。何書墨是他未來妹夫,關系着葉姍姍幸福的人,他務必要看緊了。
又過了一刻鐘,她徐緩地走來。
葉政漠然地看着她,看她從車旁走過去。
陡然間,一股無名燥意蹭蹭串出來,也沒有在多想,下車上前拉住她,而又冷冷地說:“都不知看路嗎。”
談淺川愣然,歪頭見是他,擰了下眉,客氣地稱呼,“葉少有事嗎。”
有事嗎,客客氣氣的聲音拉回他的神智。
葉政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立即松開鉗制她的手,換上一張嫌惡的面頰。腦子快速搜索理由,似都關乎何書墨,他又皺了下眉,才道:“姍姍和何書墨要訂婚了,日子近期就會訂下來,你也不想讓他為難吧。”
談淺川萬分震驚,她喜歡何書墨是一回事,被人揭穿是另一回事。
她自認為對何書墨的感情藏得極深,不想葉政全看在眼裏。
她不語,掂量他知道幾分,葉珊珊又知道幾分,爾後,她突然笑了,笑得莫名其妙。
“要是我說不呢。”
“我知道你不會讓何書墨為難。”他平靜地看着她,口氣依舊淡漠如初。
“葉少你管得太寬了,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教我怎麽做。”談淺川非常鄙夷地斜了他一眼,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葉政蹙眉,早知道她倔,不想她更尖刻。不知怎麽回事,他冷笑一聲,“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他說什麽,有其母必有其女?
談淺川猛地轉回來,想也沒想一巴掌甩上去。
葉政沒躲,因為在他開口後就後悔了。今天怎麽了,完全地不在狀态。
望着怒意滿盈的她,他沒有生氣,甚至在猜想接下來她會怎麽做。靜等片刻,她說:“你也幹淨不到哪裏去。”繼而,不屑地橫了他一眼,轉身走人。
葉政想說送她,但是看着她決然的背影越拉越遠,他只是愣在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看文愉快!
今天我這邊的JJ抽的厲害,回複不了留言,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