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色黃(1)
涉黃事件,談老爺子認定自己教女無方。
他們所處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事很快在圈內傳了一遍,褒貶皆有,年輕人不覺得是什麽大事,可老一輩卻不這樣認為。好面子的談老爺子更是堅定了要好好教育女兒讓她迷途知返,于是在事發第二天一早,他擺出一家之主的身份,嚴令談淺川回家。談淺川忙得暈頭轉向,哪裏有時間回家,對談爸極是敷衍。
挂了電話,談淺川向何書墨求助。何書墨電話不通,談淺川心知躲不過老爺子的訓話,乖乖回家受訓。
這一回,老爺子是鐵了心要整治她,也許是氣壞了,将她關在書房教訓。
談太太、談書音在門外急的團團轉,談老爺子在屋裏氣急敗壞,談淺川從頭到尾一聲不吭。
談書音撥了無數個電話,最後何書墨秘書告訴她說何總在開會,又問她什麽事?談書音說救人。
小秘書不敢怠慢,立馬将手機轉給何書墨。
何書墨趕來時,書房門依然緊閉,他破門進去時,談淺川跪在地板上,裸/露的肌膚一道道血痕。
何書墨從沒覺得會有什麽事能讓他失去冷靜,但看到她身上的傷,何書墨冷漠的心深深觸動,他竭力忍着怒火,“有必要嗎。”
老爺子在氣頭上,本只是想訓斥她,但談淺川句句頂撞他,句句在理,堵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因在氣頭上,又是部隊出身,下手忘了輕重。當看到她身上的傷,她又倔強地不肯認錯,更是咬牙說她沒有錯時,老爺子痛心疾首。
“書墨,這事你別管,真是越來越無王法了。”
“我今天在這裏,你試着動她看一下?”何書墨彎下腰,輕柔地抱起她,深怕弄疼她。
老爺子負手而去,何書墨帶她離開。
載着她回到別墅,讓私人醫生過來。
醫生看到談淺川身上的傷,疑惑地望向他,“誰下的狠手?”
何書墨冷道:“不要弄疼她。”
醫生嘆了口氣,先挂消炎針,準備上藥時,何書墨卻說:“我來。”
“我是醫生。”
何書墨更冷,“醫生也是男的。”
醫生哭笑不得,只好作罷。
離開時,醫生忍不住說:“書墨,我怎麽感覺你把她保護過了?她已經是成年人不在是小女生,你不要那麽緊張。她總是要長大,我也知道你們感情很好,但是你總得讓她成長是不是?”
何書墨不易察覺地皺眉,用一種幾乎淡漠的口吻說:“那是你沒有遇到,總有一天你也會碰到這一生要守護的人”
“書墨,你別犯傻。”醫生朋友怔住了,完完全全地沒有想到這一層。但他緊張程度,他又坦言承認,朋友為他捏了把冷汗,試着勸解,“書墨,要什麽樣的人沒有,有必要嗎,她是……”
“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我從來不承認那些亂七八糟的關系。”
“但,葉珊珊……”朋友有些語無倫次,一時間消化不來。
他知道何書墨将談淺川當寶一樣捧着,不許任何人窺視,只當他保護欲過重,從來不往這方面想。在看她身上的傷,心更揪了,“那這傷?”
不用問也知道,談家是什麽家庭,何家又是什麽家庭,豈能容忍敗壞門庭的事發生。
他已經不敢再往下想,看着暈迷的談淺川不由悲從中來。
他和何書墨從幼兒園走到今天,從不見他對哪個女人上心,唯獨的一個任可,五年前意外墜河身亡,他以為何書墨不會在動心了,卻不知……
他不知該慶幸還是悲涼,慶幸他還有再愛的能力,悲涼愛錯了人。
談淺川醒來,覺得渾身都皮開肉綻了一樣,嘶啦啦地疼。
偏頭就看到何書墨坐在一米開外的軟椅上,淺色的燈光,斜照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模糊了另一半面頰。
她有些口幹舌燥,試着坐起來,扯動傷口疼得她直蹙娥眉。
何書墨放下文件,“不要動,我來。”
談淺川舔了舔唇,何書墨扶起她,在她背放上軟枕,她偎着軟枕,“我渴了。”
何書墨不吭聲,到來一杯水,在她一旁坐下來。
談淺川低着頭,想着怎麽解釋下午的事。老爺子下手還真夠狠,一點也不手軟,若是知道她和何書墨,豈不是沒命?這樣不要緊,她不在乎,但何書墨的聲譽不得不考慮,她還沒自私到為了愛情非要走入衆叛親離那一步。
何書墨不聲不響地看着她,談淺川心虛氣短,不知接下來他是不是也會訓她。
半晌,何書墨終于啓口:“你不知道叫嗎,挨打是不是很舒服?”
“叫什麽呀,他不問青紅照白給我定罪,我的酒吧什麽時候涉黃了。他擺明是不信任我,不信任也就算了,開口閉口說我不務正業,酒吧怎麽了,這就不務正業了?”她努努嘴,“在說,他在氣頭上,除了你也沒人敢勸。”
何書墨擰眉,“要我不在呢。”
“下次我反抗行了吧。”
“還有下次?”何書墨忍無可忍,他不敢想自己再晚一步,她傷成什麽樣子。
“很晚了。”談淺川識趣,趕緊換話題,“你不回去?”
何書墨哼了聲,起身直接步入浴室。
在他洗澡過程中,何書墨的電話響了好幾次,談淺川朝浴室喊了幾聲,何書墨沒有回應。
談淺川腹诽,小氣的男人,挨揍的又不他,也不曉得他生什麽氣。
電話吵得煩,她忍痛下床去撿起他的手機,來電顯示alecar。
她遲疑了下,記得上次葉珊珊的話,如果沒有錯應該是這個人了。
談淺川沒有要幹涉何書墨隐私的意思,在她意識裏,尊重彼此生活是首要。她也極讨厭不尊重對方行為的人,她認為,兩個人哪怕結婚了,依然是兩個個體。
也不知出于什麽心思,談淺川第一次違背自己的原則按下接聽鍵。接通,傳來一個女聲,她問:“墨,你在哪?”
談淺川聽這聲音有些耳熟,但也只是耳熟,下一刻,她全部注意力全集中在稱呼上,她叫何書墨什麽?她聽着都起了一身疙瘩。
談淺川不說話,對方突然沒了聲音,時針滴答滴答地轉動。許久,對方才幽幽開口:“我知道我不該回來,我只是想你了。”
“他在洗澡。”談淺川決定出聲,口氣也算鎮定,“我會轉告他,你們有什麽事慢慢談,先這樣。”
挂了電話,她靜了片刻,一直再回想她有沒有可能認識對方。
何書墨洗好出來,她盤腿坐在軟椅上,托着腮幫表情糾結。
卧房太寬敞,她纖細的身影在燈光下更顯得孤零零,給人一種飄忽不定的恍惚感。
他用毛巾擦了擦,伴着沐浴後淡淡的香味掠過她鼻尖,撩動心房。
談淺川正色,甩頭警告自己不許胡思亂想。
“怎麽了,臉色那麽難看。”他坐下來,作勢要檢查她身上的傷,“疼了?可能要疼好幾天。”
談淺川吞口水,努力地保持鎮定,但任免不了心虛。她清楚何書墨極讨厭人觸碰他的東西,尤其是在不經他允許下,死皮賴臉如她也不例外。
但手機不接也接了,不可能唬弄過去。瞥了他一眼,裝作不經意地說:“有你電話,我不小心接了,不知是不是有急事,你回一個吧。”
她心想,完了,何書墨肯定翻臉。
何書墨只是靜靜地看着她,最後順了順她披落的發尖,并沒有說什麽,拿過手機翻了下又放下。
談淺川困了,回到床上躺好,何書墨摟着她,吻着她的背。
談淺川被吻得心蕩神搖時,何書墨緊急剎車,“睡吧。”
“何書墨……”
“嗯?”
“你愛我嗎。”
她也覺得自己無聊,愛與不愛并不是三個字能說清楚,唯有時間證明一切。可她很不安,或許是因為這是偷來的幸福,她才會這般患得患失,也許是因為今晚的電話。
“怎麽問這個了?”他略沙啞的嗓子沉沉的。
“當我無聊呗。”談淺川緊緊地和他十指相扣,“何書墨,如果有一天我們必須分開,我一定會走得遠遠的,我不要聽到有關你的事。”她想了想,感覺這像是威脅,補充:“你可以結婚,無論和誰,我不會鬧,我發誓,如果我鬧就不得好死。”
何書墨阻止她惡毒的誓言,蠱惑的聲音沙啞地說:“寶貝,在我這裏,無論是從前還是當下,你都是獨一無二。”
談淺川想,該知足了,也為難他了。但她忘了,他們沒有以後。
待她熟睡後,何書墨才回電話,只說:“有事我會主動聯系你。”
對方不知說什麽,他輕輕蹙眉。
回來時,談淺川安穩的熟睡,似沒有因他暫時缺席而不安。
他靜默片刻,怕驚擾她,又想起自己扔下一半的工作,無聲苦笑。好似至她卷入他生活來,他的世界就沒有片刻安寧。
何書墨不知這算不算好事。
談淺川白皙的皮膚,在淡月華光輕灑下,像是鍍了一層銀粉。
他很清楚,眼下的這女子是毒。他明明知道,理智也一再告誡自己不能越界,但是當她傷心遠赴他鄉時,何書墨深刻體會了恐慌。
談淺川的脾氣他太了解,倔強固執,但并非蠻不講理。
他不知道,得到她的青睐是幸還是不幸,但現在要抽身已然來不及,況且他沒有抽離的打算。
記得第一次見到她,她才十歲,穿着公主裙怯生生的躲在談爸爸身後,探出半個腦袋,烏黑的發卷起來,一雙明澈的眼眸,無端蕩出幾許妩媚。
何書墨想,自己肯定瘋了,竟然将妩媚冠于她身上。
那一年,他十八歲。
唯一敢随他出入的只有任可,除了她再無他人,就連和他相差無幾的談書音,對他也是抱着幾分畏懼。
那時的談淺川,對誰都好,獨獨對他好像苦大深仇,一見就躲。
有一次,他無意聽到談太太問她為什麽不理何書墨,答案讓他哭笑不得。她認認真真地說,我不喜歡他做我叔叔,一點也不喜歡。談太太問,為什麽呀。她不假思索地說她讨厭任可,所以也不喜歡何書墨。
談太太當場便教訓她,談淺川挨揍了卻是一聲不吭,也不肯認錯。
那時任可十五歲,已經婷婷玉立,嬌俏可人自成風流。
作者有話要說:又周末了哦,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