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魅珠破
“凝集丹田的靈力, 将其灌入手心,渡入我的心脈。”山已耐心地教着。
容音閉上眼睛,外散的靈力終于集中在掌心, 渡入山已的胸口。
粉樹月華下,腐草為螢。
相對而立的二人在粉草螢光之中, 成了永恒的美景。
山已看着眼前的女子, 心底的魅珠再次有了異動。
體內的靈力慢慢修複仙衣,螢蟲停在他的衣上,微微的光織成了錦, 化作了衣。
轉瞬間,山已的肩上披着一條貴氣溫柔的狐毛領, 兩條青色的‘羽帶’纏繞着手臂在半空飄動,如同壁畫中的飛天神仙出現,靈動飄逸又不失莊嚴神聖。
仙衣已成,這是骊山狐的普遍扮相,不管男女, 都披狐毛,纏羽帶。
山已抓住容音的手,說:“氣沉丹田。”
容音将靈力沉入丹田, 睜開眼睛時, 看到滿天的螢蟲, 以及月袍加身,還披了會飛的披帛的山已大。
他,好像...仙女。
容音不敢亵渎仙女, 便将貼在山已胸口的手忽地收回來。
山已手心一空, 目光一顫。
容音揚起頭, 看着這滿空的流螢, 嘴角微微翹起。
女孩子嘛,都喜歡這種美麗又浪漫的事物。她擡起手,在空中挽着紛飛的螢火蟲,抛開近日的煩惱,笑得輕松自在。
“好漂亮。”容音已然追着螢蟲而去。
山已看着容音的身影愣了片刻,緩緩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心若有所思。
空蕩的掌心慢慢貼住自己的心口,他擡起眼眸,望着螢光裏的容音,不可思議。
是因為她才破裂的嗎?
山已不是不信,而是不能接受。
誰都可以觸破魅珠的封印,偏偏她不行。
翌日
馬車果然在城外等候,為了掩護他們進城,打的旗號是美人城的仙門程家。
容音和山已上了馬車,程家的人和其他五人伴在馬車外。
進城時,其中人一只要過去通報一聲,說馬車裏的是程家的公子,便不用通過水晶鏡的鑒定美醜。
馬車緩緩進了城,進城比出城要容易許多,就算是出逃的城主回來了,那也是好事,但是出城的馬車,一定要檢查。
進了城,馬車停在一處別院。
山已交代容音:“記住,你現在是花下,是個惡女。”
容音立馬在山已的面前演起來:“廢話真多,還不下去?”
容音的眼神十分到位,比語聲更鋒利,更讓人恐懼又怨恨。
山已欲言又止,只得先下了馬車。
容音自他身後下來,端着一副睥睨衆生的架子,進了別院。
這是程家旁支的一個別院,平時沒有人住。
五個人把他們迎進屋,又讓人端上了茶水伺候照料。
山已讓他們替容音找幾身紅衣。
他們雖然不理解這二位到底想幹什麽,但是花下的威名不敢不從。
容音喝着茶,一直裝高深漠測的樣子,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
他們看她時,她只需要冷冷地回他們一眼便可。
五人退下後,屋裏就只剩下二人。
容音放下茶杯,崩直的腰一垮,整個人往椅子後面癱去。
演陰壞陰壞的人真累。
“你知道上穹秘術為何讓人忌憚?”山已突然問。
癱成一團的容音拿着一塊茯苓糕輕輕地咬着,漫不經心地回答:“因為強呗。”
“因何而強?”山已倒了一杯茶水。
容音咬着茯苓糕停下來,緩緩坐直,看着對面的山已答不上來。
論實戰之術,上穹秘術師根本不是修習仙術的對手。
哪裏強?
“這你沒說。”容音一臉求教的表情。
“因為秘術。”山已回答。
秘術便是仙術沒有辦法做到的關鍵。
這世上的秘術師,只分為兩種,一種是天蝶宮的秘術師,一種是上穹的秘術師,兩者之間同根同源,蝴蝶與花,向來共存。
山已說:“秘術本就是違逆自然法則的存在,世人都有願望,但願望未必都能如願,未能如願便是遺憾,而秘術可以在自然法則中随便取舍,實現一切不可能,改變一切可能。因此,秘術師便成了人人敬仰的身份。”
“聽起來很厲害。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實現一切不可能,改變一切可能?”容音放下手中的糕點湊到山已身邊,結果挪太遠,跪在了山已的腿下,她假裝自己是故意的,便坐在地上,雙手搭在他的膝蓋上,期待地看着山已。
面對突然行此大禮的容音,山已內心有點亂,特別是她還将兩只手搭在他的膝蓋上。
“可以。”他不敢看容音,目光落在桌上的茶盞中。
“我想改變秘境出口的時間,避開那道閃電。你教我好不好?”容音扒着山已的膝蓋央求着。
山已無奈地看向容音:“秘術師不能實現自己的願望。”
聞言,容音的手突然收回去,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拿起剛才沒有吃完的糕點繼續吃。
連自己都改變不了,要這秘術有何用?
山已又說:“雖然不能實現自己的願望,但是可以通過度化別人的執念獲得壽命、財富或者靈力。”
容音一聽,忽然來勁了,她眼睛冒起了星光重複:“壽命、財富或者靈力?”
聽起來也不是沒有用。
“是。秘術師表面風光,實則損壽,唯有通過實現別人的願望,化解一生最大的遺憾而生出的執念,才能得到供奉。例如壽命,如果對方身世顯赫,也有可能是財富,若是妖族或是修仙之人,靈力也是一種供奉。”山已淡淡地說起秘術師的利害。
凡人修煉,皆為永生。
秘術師同樣可以求得永生,入門要求也比修煉仙術的低。
它不需要你有多強的靈根,只要慧根、情根俱在,便可以修煉秘術,但是成為真正的秘術師卻很難,凡人壽短,大多都在修煉的過程中,折了壽,未達圓滿,便已逝去。
這也是為什麽秘術師很少,而修煉仙術的居多。
但凡家世殷實的人,也不會去學秘術師找死。
九國人人向往的,依舊是仙術,而非秘術。
但有一些秘術師,卻是天選。
所謂天選,便是天命師找到你,送上一句天言“蒼生之重,四海之責,爾有慧根悟其道,情根曉之理,乃天命所定的渡世之人。”
被選中的人需要伸出手,如果掌心出現的是蝴蝶,便屬于天蝶宮,如果是花朵,就是屬于上穹。
當年山已掌心出現的是霜花,也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霜花也是花,上穹只好認了他。
......
聽完山已的解釋後,容音徹底吃不下東西,她害怕地問:“所以我現在也有生命之危?或許...活不到二十?”
山已沒接話。
花下既是天選秘術師,必然有很強的秘術加持,她那麽惜命,靈力幾乎暴漲,或許早已給自己續上了幾千歲的壽命,甚至有用之不盡的財富。
容音的擔心,簡直就是笑話。
“大人,我好慌,我要續命!”容音焦慮道。
咚咚咚。
門被叩響。
外面的人說:“二位大人,衣服找來了。”
山已遞給容音一個眼色,容音立馬坐回去,擺出一副冷漠的表情。
“進來。”山已說。
門被推開,男子領了一群侍女進來,每個人手上都端着一個托盤,盤中盛着疊放整齊的紅色衣物。
容音感覺,整個屋子都因為這些紅衣變得格外喜氣。
山已看向容音:“去試試。”
容音開心的差點飛起,但她現在是個惡女,她緩緩起身,冷冷地掃了一圈,每一件衣服都好好看,但她要控制自己。
她自顧自地走進屏風後面試穿衣服,侍女一個一個地進去替她換。
容音很享受現在,衣來伸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她穿好第一套,便從屏風後面走出來,這一身紅衣是立領的,外面加了紅色的披風,整個人顯得溫婉安靜,絲毫沒有花下嚣張明豔的氣場。
“不太合适。”山已說。
容音側過臉看了眼侍女捧着銅鏡,她倒覺得這個款式很溫柔漂亮。
也罷。
她不知道山已想幹什麽,只得進去再換。
不多時,容音換了一身交領直裾,款款走出來時,顯得她更加纖瘦柔弱了。
山已搖了搖頭。
容音嘆氣,進去又換了一身裏三層,外三層的紅衣,走出來就像要出嫁的新娘,外袍挺括有形,層次分明,顯得有些厚重。
山已再搖頭,已經沒有耐心,倒了杯茶水喝起來。
容音甩袖轉身,又換了一身款式有點大膽的,低胸露肩的交領紅裙,出來時,山已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
容音天生就有一種邪氣,穿成這樣,很是魅惑。
“換。”山已別開視線,淡淡吐出一個字來。
容音再次嘆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前前後後試了十套。
最後,穿上了齊胸的紅色襦裙,披了一件薄薄的紅色大袖外衫,從屏風後走出來時,衣袖輕輕曼舞,她往屏風前一站,便自成一幅畫。
山已看着容音,再也沒有移開視線。
這一眼,仿佛故人歸來。
但又總覺得哪裏差了點意思。
山已起身向着容音走去,順手從花瓶裏拔下一枝杏花,去除多餘的花朵,只留了四朵在枝上,便将長枝留了七寸,插入容音挽起的發髻中。
容音突然把頭靠在山已的掌心,皺着眉頭,喊:“疼,疼,輕點兒。”
屋裏的人面面相觑,不是說花下很兇狠嗎?為什麽在山已的面前這麽乖巧可愛?
不是說,花下和山已不和嗎?
為什麽看着莫名和諧?
容音露出痛苦的面具,但卻沒有發火。
如果真如傳聞那般,山已現在一定被她按在地上摩擦了吧!
疼是真疼。
沒有修剪過的花枝多少有些勾頭發,加上山已在這方面并不熟練。
山已動作輕輕地固定花枝,緩緩松手。
容音擡起頭,對上他的視線。
山已有些恍惚。
容音雙手摸了摸臉,看山已的神情有些古怪,她便在山已的眼珠裏晃了晃,把他眼珠當鏡子了。
這樣一看,還頗有些花下的影子。
“我好看嗎?”容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