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渡
“五個修為平平的人, 你有沒有把握?”山已嚴肅地問。
容音點了點頭,低階仙術的凡人對她來說,當然沒有問題。
只是有點忍不住想笑, 她雙手捂住嘴,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音。
五個仙人還在不遠處熱烈讨論:“如今新城主帶着安魂珠下落不明, 我等就算拿不到碧落天光盞, 只要找到城主,剖了他的安魂珠,也能號令全城。”
“擁有安魂珠的城主, 可不比花下弱,你确定能夠生剖了他?”
“朝暮殿的大人說了, 這個城主是被安魂珠囚困的上穹秘術師,安魂珠不但不能讓他仙力無邊,還将他禁為凡人。”
“那可真是天助我也。”
......
山已和容音靜靜的聽了一會兒。
二人對視了一眼。
容音突然伸出手,拍了拍山已的肩膀,安慰道:“大人別怕, 我會保護你的,絕對不會讓他們生剖了你。”
山已掃開肩膀上的手,優雅地扶了扶破爛的衣服, 面無表情地說:“那就有勞了。”
說完, 山已轉身走到樹下, 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待,月光照在粉色的樹葉上,泛着粉粉的光, 即使山已的衣服破爛不堪, 但他的儀态已經贏了一切。
就算是乞丐的裝扮, 也高貴的讓人不敢輕視。
容音嘴角瘋狂地上揚。
粉樹之下, 高冷狐妖。
那是何等養人的畫面啊。
沒想到今日也有機會英雄救美。
容音祭出碧落天光盞,轉身對着敵人的方向,等待迎戰。
果然不出山已所料,來的只有五個修煉仙術但資質平平的中年男人。
五人看到點亮的碧落天光盞俱是一驚。
“那是...碧落天光盞。”
碧色的光華之下,一襲粉色長裙的少女雙手疊術,指尖飄落一片杏花。
“殺花下!”其中人一瘋喊。
他們紛紛使出自家最厲害的仙術,卻在容音翻指間結成的秘術定住。
就連粉色的樹葉掉下時,也在半空停止。
容音一只手擡起來,一朵杏花在掌心生出,五片花瓣飄落,化作花刃擊破了仙陣。
待五人反應過來時,手中的法器掉了一地,寶劍也被花刃削成鐵泥。
他們意識到自己不是花下的對手,立馬跪下來,舉起雙手,狠狠拜入土裏。
“花下大人饒命,我們無意冒犯,還望高擡貴手,放我一馬。”
容音展了展衣袖,瞧着地上的五人,冷笑道:“剛才還喊着殺花下,現在倒成了無意冒犯?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是故意冒犯?”
五人跪在地上,額頭貼着地面瑟瑟發抖。
“花下大人息怒,我們哪敢與您為敵,剛才失言,失言了。”其中一個埋着腦袋,慌張解釋。
容音回頭看向山已,天真地問:“要滅口嗎?”
跪在地上的人聽到這句話,吓得拔腿就跑。
不等山已回答,容音擡起一只手,五指收攏,靈力凝集,将逃跑的五個人隔空提了回來,狠狠地摔在山已的面前。
容音一步一步向山已,看着地上打滾求饒的五個人,問山已:“大人快看看有沒有合身的衣服,我幫你扒下來,再滅口。”
山已抿緊唇,他沒想到容音的想法這麽多,居然想扒別人身上的衣服給他穿。
“我有潔癖。”他斷然不能接受別人穿過的衣服,就連別人穿過的款式,他都避諱。
容音不失禮貌地微微一笑。
您真講究。
至于地上的五個人,她其實沒有殺人的喜好。
這種能壓制的,便不一定要他們死。想要對方死的,一定是自己怕的。
“滾!”容音冷冷吐出一個字。
五個人擡起頭,有些不敢相信。
但留下來更蠢,他們連忙磕了幾個響頭,謝容音不殺之恩後倉皇逃離。
“等等。”山已突然開口。
容音不知道山已有何打算,但她會聽他的話。
看着五人離開的背影,容音五指緊握成拳,逃離的五人撞在了結界中沒有辦法往前,瑟瑟發抖地轉過身看向容音。
不是說好要他們滾嗎?難道都是假的?
她竟要把他們關在結界中慢慢虐/殺?
容音倒是沒有做聲,一直沉默的山已卻說:“天亮之前,你們要準備馬車護送我們進城,如果不慎暴露了我的身份,你們就去地獄忏悔!”
容音驚訝地看着山已。
好不容易才從城中逃出來,為什麽又要進城?
山已看向容音,挑了挑眉毛。
容音一開始不懂他的眉毛是什麽意思?
山已長舒了一口氣,只得伸手從旁邊的樹上扯了一根樹枝,徒手将其折斷成數段,灑落在腳下,暗喻,碎屍萬段。
沒有仙力的山已,只能這樣唬人!
容音覺得,一點兒都不可怕。
她恍然大悟,原來山已是想讓她做點威懾人心的事。
容音明白過來,便在五人面前炸了一個坑。
“聽見了沒有,如果辦的不好,這個坑就是你們的下場!”容音學着山已冷漠霸道的語氣說道。
站在坑邊的五人惶恐地拱手,俯身哈腰,順從答應:“我等一定聽從安排。”
容音的拳頭緩緩一松,結界破碎。
五人急急地跑了。
容音走向山已,她覺得眼前這個山已和白天見到的那個不一樣。
這個山已,冷靜,穩重,還不怕事兒。
“大人...您今年貴庚?”容音試探道。
四百多歲和一百多歲是有區別的啊。
山已看着容音探究的雙眼,嘴角微微上揚:“托你的福,終于恢複到了四百二十二歲。”
容音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別提有多激動,激動的直接撲過去,但卻不敢把手圈在他的脖子上,在他肩膀上不知道如何安放的雙手,最後只能輕輕地拍了一他的手臂,便退開了一步。
“師兄回來了?”容音的眼睛盛滿了光,比之天上的星月更加閃耀迷人。
天知道,她強撐的日子有多苦,得知山憶恢複過來的這一瞬,壓在她身上的責任,突然就輕了,她知道現在就算天塌下來,也會有山已頂着,輪不着她。
“回來了。”山已淡淡回應。
容音點了點頭,目光慌亂地看到別處。
她實在沒有勇氣盯着山已的衣服,而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
“我,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從美人城帶出來,為什麽還要回去?”容音茫然地問着。
山已平靜回答:“結束這一切。”
容音看着他,一時無言。
這才是她認識的山已,說話做事,簡單,粗暴。
“哦。”她應着。
空氣突然安靜,山已不愛說話,她也不敢問話,就這樣靜靜的,很奇怪。
這個山已自帶壓迫感,容音突然不活潑了。
“你試試渡我一些靈力。”山已開口。
容音怔住。
渡點靈力,她好像很為難。
“你不願意?”山已看出她不願意。
容音搖了搖頭,倒不是不願意,只是......
她說:“就算我把靈力渡給你,你也沒有辦法存起來沖破封印呀。”
“我是用來修複仙衣的。”山已從頭到尾都不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雖然他的意識一直在沉睡,但是這衣服被炸成這樣,也猜到是容音學藝不精所致。
他們骊山的狐貍,都有一件仙衣,化作人形時皮毛便修成了仙衣。
只要有靈力,便能從本體自內而外修複。
他現在的本源靈力被封印,沒有辦法自行修複仙衣,只能依靠外在的靈力在他體內周游利用。
既是用來修複仙衣的,容音也不好拒絕。
“好吧。”容音點了點頭,免為其難地疊起雙手,她将丹田的靈力外引。
然後,睜開睜睛,鼓起勇氣,左手往前一伸,攀上山已的肩膀。
她将自己的靈力通過很特殊的方法送向他檀口。
山已:.....
靈力自容音嘴裏渡入他口中。
雖然這也是渡送靈力的一種方式,但,他和容音還沒熟到這種情份上。
他一把推開容音。
容音茫然失措地後退幾步,外散的靈力讓她變得很虛弱,連站穩都很困難。
她疑惑地望着山已。
山已怒道:“誰讓你用這種方式?”
容音更疑惑了:“還有別的方式?”
她不過是短期才修煉出靈階,哪懂渡人靈力有哪些方式。
這個方法,還是山已親自教的。白骨城外,他吻住她的唇,事後說,她走火入魔了才渡靈力給她。
可不就是渡靈力嗎?
山已現在精神分裂,當然不記得了。
“當然有別的方式!”山已氣極,他懷疑容音是故意的。
容音委屈道:“可你只教過我這一種。”
“我何時教過你這種......”這種不知羞恥的渡靈方式,最後幾個字吞進了喉嚨裏。
他想起來了,想起那一夜。
也想起在湖底,他短暫恢複時,睜開眼睛,抓住容音狠狠一咬。
山已的心忽然亂成一團。
心底還有一絲異樣的情緒,他說不上來那是什麽。
他面紅耳赤地方說:“罷了。”
當然得罷了。
再不罷了,容音該怎麽想他?
山已走近容音,她的靈力還在外散。
他握住容音的手,緩緩地放到自己胸口,他語氣也溫柔了很多,道:“我現在教你,記好了。”
容音的掌心貼着山已的胸口,感覺到他的心跳。
這下,她有些臉紅了。
一根手指剛好戳進破洞裏,挺滑稽的。
她憋着不讓自己笑出聲,所以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