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億五千元買了枚極其廉價的粉鑽,黑人老外氣得捏緊拳頭,就連他旁邊那位看起來很像是中國人的亞裔臉色也十分難看。
察覺到現場氣氛不對,季無憂悄悄給喬夜宣使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會所,一輛黑色低奢suv停在會所門口。
季無憂低頭上車,電話那頭林秋河還在喋喋不休:“不能往左拐走那條小路,要往右走上大道,大道安全。”
小說裏季無憂就是走了小路,跟黑人老外那幫保镖幹了一架。
林秋河仔細回想小說細節,季無憂富含磁性的聲音打斷他:“秋河。”
林秋河一愣,季無憂安慰道:“別擔心。”
林秋河撇撇嘴,他才沒有擔心。
臉頰莫名發紅,林秋河鎮定自若,假裝不耐煩:“行了,知道了,我挂了。”
林秋河挂掉電話,這才揉揉自己發紅的臉頰,感覺到有點燙。
呸。林秋河心裏狠狠唾棄自己,一大把年紀了,害什麽羞啊。
林秋河決定專心拍戲,一顆心卻懸在季無憂身上七上八下,拍戲時走了好幾次神,被莫導拿着大喇叭提醒才勉強回過神來。
不過還算季無憂有良心,知道他擔心,時不時給他發幾句語音。
就這樣熬到了晚上八點,他剛回到酒店洗完澡,就接到了季無憂的電話:“上飛機了,明天早上八點到。”
“哦,那你一路平安。”簡單聊兩句,林秋河挂掉電話,趕忙把主卧裏的衣服被褥又挪到客房去,免得讓季無憂知道這幾天他一直賴在主卧床上不走。他還在生氣呢,不能這麽輕易原諒季無憂。
林秋河這樣想着,麻溜地開始挪東西,臨走時不忘把桌子上那瓶新插的雛菊搬走。
等他收拾好東西一覺醒來,天已大亮,不出意外的,季無憂懶洋洋地靠在客房門框上,微垂的眼皮懶怠地搭着,幾乎眯成一條縫,露出幾分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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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河揉揉眼睛,看着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季無憂身上,心念一動,幾乎是下意識彎起了嘴角,心情莫名很好:“早。”
聽到他說話,季無憂這才擡起頭來,微青的眼底顯示眼睛的主人在飛機上并沒有睡很好,他一步步向林秋河走來,徑直坐到床上,靠在林秋河肩窩,低啞的聲音沉沉道:“想你了。”
林秋河拍拍他的肩膀:“累了趕緊睡會吧。”
“嗯。”季無憂低低應了聲,頭歪到一邊,幾秒後才拱起身子往旁邊挪,穿着衣服倒在了床上,很快呼吸勻稱,睡熟了。
季無憂身體彎曲着,鞋都沒脫,半搭在床邊。
林秋河幽幽嘆口氣,認命地輕手輕腳爬起床,幫季無憂脫掉鞋子外衣,把人挪到床上。手指觸碰到季無憂裸露的手臂,林秋河一驚,指尖分明傳來一股不同尋常的滾燙。
手掌又挪到季無憂頭上,輕輕按住,又摸了摸,林秋河皺起眉頭,這貨果然發燒了,怪不得這麽燙。
幸好酒店櫃子裏還塞了幾盒常備的退燒藥,林秋河趕緊燒了杯熱水,吹涼了給季無憂灌下去喂藥。
“我得去拍戲了,不能照顧你了,我讓戴椋跟着你,有什麽需求你跟他說,我晚上回來再照顧你。”
林秋河幫他掖平被角,蓋好被子,手指想再碰碰季無憂的頭發,一狠心又趕緊收回來,轉身就走。
門外的戴椋代替他走進來,林秋河再三叮囑:“給他煮碗小粥,煮粥你會吧,要煮得軟軟的糯糯的,不用加糖。要是中午燒還沒退,趕緊送醫院。”
“你放心,我會照顧。”做了多年助理的戴椋對這些照顧人的事可以說是手到擒來。
林秋河仍不放心地叮囑道:“隔半個小時給我打電話,知道嗎?就算我在拍戲也要給我打電話發消息,我拍完了會看。”
“放心,你趕緊去吧,待會兒要遲到了。”戴椋催促道。
林秋河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林秋河剛走,戴椋就瞥見季無憂剛才還在被窩裏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探出了被窩,于是趕忙走過去,想把季無憂的右手往被窩裏挪。結果他的手指剛碰到季無憂,後者就十分嫌棄地把手縮了回去,接着皺着眉頭裹緊了被窩。
啊這,季總真不好伺候啊,戴椋收回手,頓時覺得在這屋子裏有點站立難安。
林秋河今天的戲份倒是拍得格外順利。為了能早點拍完回酒店,他簡直算是火急火燎地拍完了所有戲份,所有戲份全部一條過,完美到莫導剛想拍拍他肩膀誇誇他,林秋河卻腳底抹油似的撒丫子扭頭就跑,空留莫導的手還懸在空中,讪讪地落回去。
林秋河一腳油門踩到底很快回到酒店,打開門一看,季無憂穿着件深v的短袖襯衣,披着件白色開衫,手都沒套進去,就這樣披着衣服坐在餐桌旁,支起左手半搭在胸前,右手握着個湯勺有一下沒一下地挖着粥喝,雖然眉頭皺着,臉色卻比早上好了很多,泛起了紅潤。
“難喝。”見他進來,季無憂嫌棄地放下湯勺,把白粥推遠些。
戴椋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面如灰色。
林秋河走過去,坐到季無憂身邊,端起那碗白粥,自己嘗了口,十分不解:“就是碗普通的白粥啊,沒什麽味道,算不上難喝。還是你想吃別的,我去給你做。”
林秋河起身就走,季無憂及時拉住他:“行了,累一天了,別忙活了。”
季無憂把那碗白粥拿過來,就着林秋河剛才用過的湯勺,慢慢把那碗白粥吃下肚子。
林秋河這才擡頭看向戴椋,體貼道:“怎麽了?”
“沒怎麽。”戴椋搖搖頭,心裏卻在吐槽,尼瑪季總真是太難伺候了,手不給碰肩不給扶,倒杯熱水嫌燙做碗粥嫌難喝,還不許自己說話,甚至嫌棄自己呼吸聲重吵到他睡覺了,這麽難伺候的人,林秋河怎麽受得了他的?
戴椋十分不解,林秋河卻覺得生病的季無憂格外乖巧,他說什麽季無憂就做什麽,十分聽話。
給季無憂又量了次體溫,看到體溫恢複正常數值後,林秋河這才放了心。
讓戴椋回去好好休息,林秋河自己在屋裏好好照顧季無憂。
把人扶到床上,林秋河先去洗澡,去除夏天身上的汗氣味,洗完澡後這才神清氣爽地回到卧室,看到季無憂正拿着臺電腦在床上辦公。
林秋河沒打擾他,悄悄給季無憂倒了杯熱牛奶放在床邊。
季無憂喝口牛奶,半小時後關上電腦,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起工作的事:“我這次出國白跑一趟,業務沒辦成,盛有成很生氣。”
林秋河無所謂地聳肩:“他又不管事,你管他做什麽?”
季無憂把電腦放到一邊:“沒管他,就是覺得煩。”
說完季無憂擡頭看他,輕輕笑了下:“你知道嗎?沒遇到你之前,我從來沒覺得這十年這麽難熬。我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跟他們盛家劃清界限。”
“那就劃!你當牛做馬地給他們做了這麽多事,早該跟他們劃清界限了,而且盛有成還傾吞了你們季家的産業,你小時候他們還家暴你,這要換作是我,早跑路了。你啊,就是人太好了,才會對盛家有心理負擔。”林秋河擡手,幫季無憂理理頭發。
季無憂喉結滾了下,沉聲道:“你是第一個覺得我好的人。”
林秋河振振有詞:“你就是很好啊,好人才不想虧欠別人恩情,好人才會在償還完恩情後再一筆筆地跟對方算總賬……”
說到這,林秋河一愣,意識到自己又說漏嘴了。
果然,季無憂眼神立刻冷了兩度:“你怎麽知道我打算還完恩情後,再跟盛家一筆筆算總賬?”
“……”林秋河無意識地捏手指,心裏盤算着怎麽跟季無憂解釋。
季無憂又逼問道:“還有,你怎麽知道國外那場拍賣會有青花瓷?你到底是什麽人?”
林秋河沉默不語,決定裝死。
于是季無憂深吸一口氣,眼中似乎彌漫上一股悲痛,他啞着聲音問:“你跟他們是一夥的?”
一聽這話,林秋河立刻站起身,大聲道:“季無憂,你這是侮辱我的人格!”
林秋河憤怒地瞪着他,眼睛瞟到放在床邊的牛奶杯子,直接把杯子搶過來:“病死你算了!我就不該管你!”
林秋河轉身就要走,季無憂及時攔住他,聲音卻冷到極點:“我有懷疑不是很正常嗎?更何況你還是一名演員。大明星,我怎麽知道你現在是不是還在跟我演?”
這樣冷血的一句話,徹底把林秋河的憤怒點燃。林秋河轉過身來,怒極反笑:“你說你回來跟我談談,就是想跟我談這個?”
“不是。”季無憂平靜開口,聲音很輕,“我想了很久,我們總是這樣互相猜疑互相隐瞞總不是個事,只會加深我們之間的矛盾。林家那枚大鑽石我已經還回去了,至于我媽那枚粉鑽已經被別人買走了,就當是我沒買下來,是我不要了。這樣算下來,當年我們的定親信物就當已經各自歸還了。夏傾傾說得對,娃娃親這種封建糟粕不能認。不管你怎麽想,現在,我要退婚。”
說到“我要退婚”這幾個字季無憂可以說是一字一頓,神色格外嚴肅。
“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我的未婚夫,你走吧,行李都給你收拾好了,就在客房。家裏的行李也都叫助理給你收拾好了,你帶着你外婆一起走。現在把家裏鑰匙、這房間的房卡還有車鑰匙還我。”季無憂伸手,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林秋河一臉懵,事發突然,他根本沒有做好準備:“可是,我還沒有找好房子,搬出去我住哪啊?”
季無憂溫柔地笑了,說的話卻格外冷血:“關我屁事。”
好事來得太突然,林秋河深吸一口氣,生怕季無憂反悔:“你真的放我走?”
季無憂面無表情地盯着他:“鑰匙。”
林秋河趕緊跑到玄關,把放在櫃子上的鑰匙拿過來遞給季無憂,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季先生,感謝這些天您對我的照顧,祝您前程似錦,財源滾滾,馬到成功!我走了?”
林秋河轉身就走,仍有些不确定地回頭問他:“我真的走了?”
季無憂轉頭看向窗外,根本沒看他。
好不容易解放了,林秋河卻有些局促,心裏莫名不舒服:“我真的走了?”
季無憂仍沒看他。
沒有收到回應,林秋河轉身就走,走到客房拎走自己的行李。
離開客房的第一件事,林秋河拿出手機,拉黑了季無憂的所有聯系方式。
從現在開始,他跟季無憂再無任何瓜葛。
搬到戴椋住的房間睡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正好今天沒林秋河的戲份,他趕緊托助理給他找個房子先租着,然後開着公司給他配的車跑回小區。
外婆看到外孫回來當然很高興,林秋河卻進屋開始收拾東西。
季無憂這個騙子又編謊話诳他,家裏東西根本沒給他收拾。這一時半會兒根本收拾不完,得找搬家公司。
林秋河站在客廳打電話,陳應娴卻推着吸塵器打掃衛生:“什麽要緊的事,還要搬出去,床頭吵架床尾和,有什麽不能說的?”
“外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已經分手了……嗯,對,上午就搬,你們過來吧。”
“分手這兩個字可不能亂說啊,秋河啊,你要想清楚,我覺得無憂挺好的。”
“不是我要分手,是他甩了我……也不是,反正很複雜……行,你們過來吧,我先挂了。”林秋河挂掉電話,趕緊去幫陳應娴打掃衛生,“家裏不是請了好幾個保姆嗎?這麽大年紀了,你多歇歇。”
“就是年紀大了才要多走動,老骨頭越躺越軟。”陳應娴關掉吸塵器,把林秋河拉到沙發上坐下,“你們真分了?”
“嗯,”林秋河實話實說,“我想的。”
他先想的分手,季無憂才提的退婚。
陳應娴卻看笑了:“既然是你想分手,那你生什麽氣啊?”
“我沒有生氣!”林秋河立刻否認,腮幫子卻無意識鼓了起來,跟河豚似的。
陳應娴卻一副看穿的表情:“我這把老骨頭了,搬不動家了,我就這麽住着吧,等無憂叫我搬的時候我再搬。”
林秋河急了:“外婆,我們已經分手了,您還在他家住,這叫寄人籬下。”
“一家人談什麽寄人籬下。”陳應娴擺擺手,毫不在意。
“我認真的外婆,你小心被他欺負!”
“我看無憂挺好,怎麽可能欺負我,孝敬我都來不及呢。”
“真的外婆,季無憂這個人根本不像你想的那麽好!”
“我覺得挺好,小夥子又高又帥又懂事,多好。”
林秋河氣傻了:“外婆你這胳膊肘怎麽老往外拐?”
聞言,陳應娴假裝生氣敲了下林秋河的額頭,語重心長道:“你啊,這叫當局者迷。”
林秋河委屈地揉揉額頭:“你可是我外婆。”